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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 作者:金波滟滟(晋江2013-12-17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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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自保的困难很大,出了谷一直跟着开国公府的大部队。而开国公府怎么说也是人手有限,面对大批流民时也是万分紧张。
  于是大家组成了一个新的集体,轮流防御。
  一匹马还套在车上的马不知怎么惊了,影响了另外的几匹马,府兵们措手不及,平时这时候情况也是最乱的,队伍刚刚停下来,车阵还没组成,所以这些流寇们也是特别选的这个时间把马惊了。
  两辆马车跑了出去,好在都是装物品的,当然正是这种车才是流民的目标。
  几名府兵出去追,滕珙将他们喊了回来,成群的流寇就在不远处,哪里能追回来,只能引起一场冲突。
  滕琰和滕珙站在马车上,清楚地看到那些流寇们聚在一起,马被杀了,车上的米粮早就卸下来,他们把马车拆开烧火烤肉做饭。每辆车上还都装着些布匹和金银,布匹被扯成了一块块的,有的人抢到了就围在身上,只有那些金银锭子,还散落在地上,没人去捡。
  现在捡这些东西是一点用都没有,就是拿一个和馒头一样大的金锭去买一个馒头,都买不到。大家都想多留下点粮食,能活着到昌平,到了那里,就有了希望。
  “也真是可怜!”滕珙说。
  滕琰也是一样的心思,虽然这些人抢去了自家的马车,但滕琰真地恨不起来。自己家还有吃有喝,这些人都不知饿了多久。
  当初刚刚从京城逃出来时,还没有人去碰路边田中的庄稼,现在,虽然还都是青苗,但路边一直到很远的地方,已经看不到麦苗了,都进了一张张饥饿的嘴。而这样的行为,又加大了流民的队伍。
  田里将颗粒无收的结果使农民们绝望地加入了前往昌平的队伍。
  “真不知昌平是什么样子的?”滕琰低声说出心里的担心。
  “昌平一定有粮食。”滕珙故做开心地安慰着滕琰,“昌平郡可是燕地收成最好的地方。就说我们宗房吧,上千倾的地,每年收的粮食都堆成了山。”
  滕琰不去质疑,虽然她心里并不完全相信。
  吃过饭后,滕琰与父亲和滕珙单独坐在一起,她试探地说:“我们的目标只有昌平?”
  父亲奇怪地问她:“那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这就是眼界的问题,在父亲眼里,只有燕地才是他的家乡。其实整个中国大多了,黄河以南,是更广大的土地。特别是江南,那里就是在过了上千年后还是保持着比北方要强上一些的经济实力,而眼下,与燕地的差距更是巨大。
  “我听说江南是鱼米之乡,那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田里能有三次的收成,士民富足,文风斐然。我们剩下的财帛不少,不如穿过昌平,渡黄河,直接到江南去。到了那里,买些田地,做些生意,家里的子弟也可以在那边读书。”
  “吴国是我们燕国的仇敌,十多年前,吴国的太子还带兵来攻打燕国。”父亲严肃地说:“幸亏上天保佑,那一年黄河的水势特别的大,又连续刮了很多天的大风,吴国太子无法渡河只好罢兵而去。”
  这事情滕琰也知道,“不管燕国和吴国过去有多少的仇恨,但不一样有共同的祖先吗?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说不定什么时候,吴国和燕国又成为一个国家了,就像汉朝和唐朝一样。”
  滕琰认为整个中国就是一家,而父亲和大哥显然不这么想。
  父亲摇头说:“你怎么能这样想?仇敌就是仇敌,我们断不能去敌国。”
  大哥很少反对滕琰的话,此时却说:“妹妹,先不说吴国与燕国的仇恨,我们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而是开国公府,哪能随便去吴国呢?”
  “这倒是个问题,”滕琰对自己家的爵位本身就没有根本上的认同,而一路逃难,让她差一点把这个爵位都置之脑后了。“不过,听说吴地政治清明,我们家又只是破落的公府,只要我们奉公守法,应该不会有人与我们为难吧。”
  “不管吴国人怎么样,我们家世代在燕地为官,燕地也是我们祖先埋骨的地方,决不能离开。”父亲很是倔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滕琰决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圣旨就会下来,夺了我们家的爵位,到时候我们家就是平民百姓,还有什么顾虑不能离开燕地的呢?”
  这是明显的事实,他们从去往平阳的路上逃出来,最可能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事实上,这时候处罚开国公府的旨意已经下发了,只不过在这乱世,并没有传到他们这里而已。而是在又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才在昌平城里得知。
  给祖父的罪名就象王沂说的那样“托付不效、专事欺瞒、纵敌不战、谴散援兵。”对开国公府的处罚是“夺爵,家属流放。”只不过那时燕国皇上的旨意已经没有任何效用了。
  没想到父亲对滕琰的这几句话反应是这样的大,他一下就晕了过去。
  滕珙和滕琰慌了手脚,好不容易才将父亲唤醒。他们虽然带了药材,可并没有医生,生了病是最可怕的事了。
  滕琰不敢在父亲面前再提这件事了,只好转而做滕珙的工作,发现一贯温和的滕珙也非常难说话。滕琰慢慢理解了,如果自己也是土生土长的燕地人,也一定会同他们一样吧,这种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
  就这样磕磕绊绊的,他们到了昌平城下,虽然后来又有一些损失,但并没有伤了根本,最主要的是一家老小及同来的下人都平安。
  昌平城的城墙确实很高大,远远地就能看到高高的城楼,在一片平原上很是显眼。看到昌平城,就是滕琰也有一时的激动,好像他们真的就有了希望一样。
  昌平城外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因为城门就站着一队的军士,所以还没有乱成一团。
  原来昌平城从几天前开始不允许随便进城了,想进城的人都排在了城外,经过守城的军士询问,只有城内急需的人,像工匠、身强力壮的才能进去。
  想想就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城外乌鸦鸦的人至少有几万,如果都放进城去,城里恐怕都得挤爆了。
  滕琰对父亲和滕珙说:“如果,昌平城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就绕过城池,去吴国吧。”
  父亲吩咐停下车队,拿出笔墨写了拜贴,让人送到了城门的军士那里。滕琰在一旁看着,原来是给邓将军的拜贴。
  很快,送拜贴的人就回来了,跟着两名军士,是来接他们入昌平城的。滕琰再一次领悟到自家出身权贵,是燕国勋贵中排在第一位的开国公,在很多地方都是享有特权的。
  父亲和大哥整了整衣冠,骑马带着车队进城。滕琰则被要求换了女装,坐在了车里。她从车帘掀起的一个缝隙向外看,昌平城里虽然不如京城规模宏大,但所经过的街道都是青石铺路,两旁一色的青砖房,饭店、铺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能体现出战争即将来临的,只有一队队的军士,身着铠甲,武器上闪着冷光,他们穿梭在城里,武器和铠甲碰撞的声音让人们无法忽视他们。城内也有不少的流民,应该是前些时间入城的,但秩序井然。
  邓将军正在准备城内的防备,忙得不可开交,他没有亲自来接父亲,而是传了话,过两天有了时间会来亲自祭拜祖父。
  父亲就直接带着大家到了宗房。
  滕家发达前的老家就在昌平,宗房也一直留在这里,父亲安排人提前送信过去,所以开国公府一行人到了宗房门前时,宗房派的人已经派了大堂伯和五堂叔等在那里,直接接了进去,下人往来通报,还没进正屋,大伯祖父也哭着迎了过来。
  祖父战死,滕家宗房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大祖父家除了大堂伯是宗子,五堂叔留在家中外,排行二、三、四位的三个堂叔伯都跟在祖父身边做偏将,其它旁支的就更多了,总计不下几十人,现在全都生死不明。
  祖父战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昌平,滕家正厅已经布置成灵堂,父亲哭着跪了下去,滕珙、滕琰等在后面赶紧跟着跪倒,哭声一片,还有滕琳也哭着投进了大伯母的怀里。所有的人都穿着孝服,大堂内白茫茫的一片,加上一阵阵的痛哭,凄凄惨惨。
  父亲取出抱着的灵位,还是在路上匆匆刻制的,又令滕珙拿出了在家祠中供的灵位,是临行前从家祠中请出,一直带在路上。摆好灵位,又重新祭奠了列祖列宗、祖父和其他家人。因为此次边关失守,只有祖父身亡的消息确切,其他人还没有确定,这样更让人惦念。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伤心不已,滕家几乎每家都有直系的亲属卷入了这场战争。
  过了许久,哭声才停,大家正式见礼。大祖父看着有七十多岁,须发皆白,端正严肃,大伯祖母则是一脸的慈祥。大伯父与大祖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年龄上不同罢了,而大伯母看着就很严厉,亏了滕琳不大象她。唯有五堂叔是熟识的,五堂婶是个美人,看着还温柔和气些。二堂伯母、四堂婶因为连日忧心已经病倒了,三堂婶还能支持着出来见人,虽说哭得双眼通红,抽噎难忍,但还勉强上来打了个招呼。还有不少旁支的子弟,滕琰一时也记不清楚,随着五堂叔的介绍一一叫了,因为在孝中,只是简单地见了面,大祖父就让父亲带着家人先沐浴休息,随后轮流守灵不提。
  滕家的老宅并不算太小,无奈滕家是大族,人实在太多,因为战乱,不止是开国公府来投奔,同宗的也有几房人家也都住了进来。拨出来给开国公府的两个院子紧挨着,都是四方形的一进院落,进门有差不多一样的倒座,正房和两侧厢房,能有j□j个房间。最后父亲带着家里人和所有的女仆住进了一个院子,父亲、王夫人在正房的东侧,滕琰住在正房西侧,房间是穿堂式的,滕珙在东厢房占了一个小房间,其余的人住得就更挤了,两个姨娘带着孩子住在一间屋子里,下人就更不用说了。有的屋子间没胡门,只好挂了帘子挡着。就是这样也比另一个院子强了不少,那里根本住不下,只好在院子里搭了帐篷。好在经历过比这还困难的时候,比起野外来还是要强得多,大家也就甘之如饴了。
  实在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是他们带来的大量车马无处安置,走到了这里,还剩下不少的马和车,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勉强堆进屋子里。可宅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安排车马,最后只好在宅子外排成一排,安排人轮流看着。
  一路上精神高度紧张,终一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滕琰还是没法赶紧休息。飞珠自从出事后就想寻死,滕琰让刘妈妈和轻霞看着,自己也劝了几回,就是不见她明白过来。现在有了时间,得先解决这个问题。
  进了屋子,刘妈妈正守着飞珠,还有好几个同屋住的人正在收拾东西,见了滕琰到下人的屋子里,也不是太吃惊,要是还在开国公府里,这可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但路上大家相濡以沫,早就习惯了。滕琰示意大家都离开,给她留出空间。
  飞珠趴在炕上,大眼睛里一点光泽都没有,人也瘦得脱了相,滕琰看她想挣扎着起来给自己行礼,知道这段时间多少也缓解了些她的痛苦,刚出事时,她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前世做的就是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劝起人来还是有一套的。最初的时时候,她没时间也是一个因素,更主要的是那时的飞珠痛不欲生,什么也听不进去。但时间本身就是最好的良药,现在看飞珠的反应,已经是渡过了最难熬的时节。
  不过,这个时代的女性,早就接受了视贞节为性命的观念,就是手被人拉了一下,都有烈女把被碰到的手切掉的,飞珠的经历更是很难让她想得开,滕琰也没什么把握。只是飞珠的性格她还是很了解的,表面温和,实则要强,以前兰芷院的杂事,滕琰交给她管,事无巨细,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说话办事,伶俐聪明,故而出门时也愿意带着她。对于这样的人,不能靠单纯的安慰和许诺。
  因此滕琰也不拦着她,看她费力在炕上爬着弓起身,磕了个头,就问她:“你过去总说要待候我一辈子,现在还算不算数?”
  飞珠让滕琰问得愣了,迟疑地说“奴婢不配侍候小姐了。”
  滕琰严肃地说:“你自从到了我身边,我教你认字、读书,一心培养你,现在开国公府破落了,我身边只剩下你和轻霞两个,轻霞又没你细心,这一路上我吃不好,睡不好,你只顾自己伤心,管也不管我,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吗?”
  飞珠嚅嚅地说:“我,我……”
  “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好好吃饭,晚上就过来侍候我,这几天我总头痛,你给我好好按按。”
  飞珠总算答了声是。
  滕琰又说:“我让她们把饭端来,你自己吃吧,别老让刘妈妈喂你,现在家里的事多,我还得让她帮着我收拾东西、安排家事呢。”
  飞珠的这一声是答得比刚才大了些。
  滕琰转身出了屋子,让人端了饭送进去,嘱咐住一个屋子的人暗中看顾些。刘妈妈早就告诉滕琰,飞珠身上的伤早就好了,现在就是心结打不开。还好,只过了一会工夫,有个小丫头跑来告诉她飞珠自己吃饭了,又过了一阵,飞珠脚步发飘地进了她的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滕琰住的院子正房是五间,东侧两间,西侧两间,中间是一个小厅。滕琰就住在西侧最里面的小间。外面的屋子和小厅里,现在堆满了从开国公府带来的东西。
  从位置看,滕琰住的是正房,仅次于父亲和王夫人的屋子了。但屋子很小,有一个小炕,最多能住三五个人。下面摆着几件常用的家具,比起开国公府差得远了。
  但好处也不是没有,她这里去王夫人那里请安,只要穿过一间屋子,一个小厅,两道门,就进了王夫人的屋子,不用像在家中时要过半个花园,想到这里,滕琰微微一笑。
  有人将烧好的水送了进来,滕琰仔细地洗了洗,一路上都没这样彻底地清洗过了。
  看看天色已晚,滕琰索性就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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