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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饶恕-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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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不动,因为我弟弟也上来抓她,我弟弟说,姐姐你别走,这个人打我哥哥,”杨远表情痛苦地晃了一下脑袋,“他把金高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刘梅不跑了,直哭,她说,杨远,你原谅我,我没有照顾好咱爸爸。我没想打她,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当时我爹着急过马路,不小心把刘梅给我买的旱烟和茶叶打落在地上,刘梅弯腰去拣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爹已经倒在车轮底下了。刘梅哭得说不上话来了,金高就告诉我说,因为刘梅害怕我出来责备她,自己也觉得没有脸面见我,就找了个关系调到威海来了。那时候金高带着二子,刘梅经常从威海来看二子,一来二去就跟金高熟悉了……当时我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抱一会儿弟弟,抱一会儿刘梅,再抱一会儿金高,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了。我在金高家住了将近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和金高带着我弟弟回来了,把刘梅留在了威海的家。我们三个住在我爹给我留下的房子里,几乎不太出门,整天在家跟兄弟们接触,准备跟杂碎们大干一场。”
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都弄了些什么呀,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杨远不想谈关于刘梅的事情,换个话题说:“住在自己的家里感觉真好,每天都能梦见我爹,哈哈。”
我问他,二子一直没能想起你是他哥哥来?
杨远叹了一口气:“一直没有,他一直把金高当成了我,有一次还直呼其名,大远。”
我笑了:“哈哈,二子挺有意思,性格是不是也变了不少?”
杨远也笑了:“那可不,变回了三岁,可好玩儿了,不过他的棋下得还是那么好,谁都别想赢他。”
我问他,你弟弟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傻了?按说以前也就是脑子不太跟趟,锻炼好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啊。杨远笑了笑:“还不是因为我?是我把我弟弟害成那样的。我弟弟知道他再也见不着我爹了以后,脑子就受了刺激,他不像我,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他不能,他直接开始打人,打胡四,打林武,打芳子,凡是他能够得着的人他全打……胡四打过他一次,我永远不会原谅胡四,二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打过。后来我打过胡四,我打得他住了好几天医院,唉……这也是我的不对,可是他为什么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个人还是他朋友的亲弟弟?林武要跟我拼命,我把刀子递给他,就像当年阎坤把刀子递给我一样,我说,你来吧,捅死我。林武把刀子掰断了,他要跟我绝交,哈哈,他还是向着胡四……那时候没有几个人向着我说话,我感觉自己成了人见人恨的怪物,他娘的。”
杨远说,他被加刑以后,胡四去接见他,胡四说,蝴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许我把你弟弟接到我那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杨远问,怎么了,我弟弟又惹你生气了?胡四说,他把我的饭店搅和得没法做生意了。一开始整天嚷嚷着要找你爸爸,我告诉他,你爸爸和你哥哥很快就来接你了。他说,胡老四你别糊弄我,我哥哥是个歹徒,被公安局抓去坐牢了,你赶紧把我爸爸给我找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我怀疑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就一点一点地往你爸爸去世了这方面引。后来他突然爆发了,抓起菜刀就砍我,被林武给夺下来了,他抓住林武的手就啃,缝了好几针呢。我不敢让他在饭店里呆了,就让我店里的服务员在家里照顾他,可是谁去了谁草鸡,经常顶着满脑袋大包跑回来哭,没有人再敢去伺候你弟弟了。我想把他送到精神病院里,想来想去不能那么干,你会不高兴的。就那么整天凑合着。晚上我去你家里睡觉,你四嫂不敢去陪我了。我也睡不塌实,有好几次我半夜看见他站在我的床边看我……蝴蝶,是个人就害怕呀,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我问他你想不想你哥哥?他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我启发他,我说你哥哥叫大远,身上有个蝴蝶。他说,蝴蝶不是在天上飞的吗?唉……白天我就让他跟我去店里,有时候挺好的,坐在门口自己跟自己下象棋,冷不丁就犯了毛病,逮谁打谁,我店里三十来个服务员全让他打了个遍,连你四嫂也没能幸免。林武最后也躲他远远的。芳子就更不消说了,有一次他还把芳子的裙子撕开了……算了,说这样的事儿不好。
芳子来接见的时候,杨远问芳子,二子真的犯毛病了吗?芳子起初不承认,芳子说,别听四哥胡说八道,他那是干够了,想脱手呢。杨远问,林武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芳子说,那是因为跟他老婆打架,让他老婆给咬的。杨远火了,芳子如果你还想跟我谈就必须对我说实话,因为二子将来是咱们家的一员。芳子没有办法,全说了实话,跟胡四说的一样。最后,芳子说,你还差好几年才能出去,我一个女人又没法照顾他,实在不行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治疗上一阵?杨远不高兴了,他是我杨远的亲弟弟,我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让我的弟弟跟一帮真正的神经病关在一起,我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他不是神经病,他只是脑子不大好使,再坚持一下,等我出去他就好了。芳子说,刚开始他是没有什么大毛病,可是现在他的表现真的很可怕。杨远说,他那是暂时受了一点儿刺激,只要我回家了,他见了我就一定能够好起来。回监舍以后,杨远想了很多,差点儿又产生了越狱的念头。
天热的时候,胡四带二子来了,胡四让二子过去认哥哥胸前的蝴蝶,二子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大远就不说话了。杨远把他弟弟抱了好长时间,他觉得只要他能够在三两年之后出去,就一定能让他的弟弟好起来。接见时间到了的时候,二子突然跳起来打了胡四一拳,打完了哈哈笑着跑了。胡四红着脸对杨远说,蝴蝶,看见了吧?平常就是这样的。
杨远出来以后一定又遭遇了不少事情,我越发好奇起来:“远哥,咱们别这么罗嗦了,你还是接着讲吧。”
杨远侧目看了看窗外,窗外的那一方天空是橙黄色的,夕阳已经快要隐没了。
阎坤还在唱,这个家伙真的应该去当歌星,我第一次听过一个不在电视里的人唱得这么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外面乱套了~
那年的春节我是在禁闭室里过的,我都想不起来这个年是怎么过的了,没人理我,好象我是一个被扔到垃圾箱里的垃圾袋。我只记得年夜饭我吃的是十个煮烂了的饺子。在禁闭室住了大约一个月我就被起诉了,罪名是越狱,时间不长我就被加了三年刑。十天上诉期到了的时候,于队来禁闭室领我回队,我问康队怎么没来?于队没好气地说,来不了啦,受了处分,调到别的监狱去了。我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康队多好的一个人啊,全是因为我……走了一路,于队也没怎么跟我说话,好象我是个令人讨厌的人。回到监舍,于队把我往值班室里一推,说声“先在这里呆着,一会儿让董启祥给你安排房间”就走了,我知道我不能再值班了。于队刚走,董启祥就进来了:“哈哈哈,还好,人还活着。”我尴尬地摸了摸头皮:“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董启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个干什么?都过去了。”我问他,老辛呢?董启祥说,下车间了,积委会也撤了,跟你一样,打扫铁屑。
董启祥对我说,我进了禁闭室以后,中队的队长全来了,他和老辛他们还没醒酒,康队一问他们晚上我们都干什么了,他们就明白我出事儿了,吓得立马醒了酒。老辛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承认我们在一起喝了酒,董启祥直接跟他来了个不仗义,说一切都是老辛安排的,他只是跟我们一起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当场翻脸了,因为董启祥平常为人比老辛好,老林、老万和大鸭子都帮着董启祥说话,结果老辛被严管了,董启祥撤消了积委会,下了一阵车间就回来接替了我的值班组长位置。大鸭子也下车间了,在吴振明那个组干仓库保管。我问他,老苏呢?董启祥说,你把他打得太狠了,脖子一直歪着,过了年就去了老残队。我记起来了,为这事儿差点儿判我个伤害罪呢。叹了一阵气,董启祥说,你去卫生组吧,还干原来的活儿。我没有多说话,怏怏地搬着铺盖去了卫生组。我的老搭档“小广”见我回来了,很高兴,帮我整理好了床铺,一个劲地安慰我,没事儿,不就是加了三年嘛,再有四年你就出去了,别犯愁。
队上分配来了一个新的中队长,姓许,许队人挺好。我下车间以后,他经常找我谈话,让我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争取把四年减成两年。这个目标太远大,我连想都没敢想,只是摇头。许队给我举了很多例子,他说,只要好好反省过去,重新加入到积极改造的行列,提前出狱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在车间里见着老辛的时候,老辛直想哭,兄弟,你害了我啊。我把身上仅有的四百块钱给了他,我说,辛哥,这是我给你的补偿,给咱老母亲寄回去吧。老辛不要,老辛说,你好长时间没有接见了,把钱给了我你怎么生活?我打个哈哈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再穷也比你有钱。
胡四来接见我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份了,路边的小草都从地里钻出了嫩绿的幼芽。
还是于队带我去的接见室,于队好象不怎么生我的气了,一路吹着口哨。
跟胡四一起来的还有常青,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郁闷。
进到一个房间,我冲胡四笑了笑:“呵呵,装什么忧伤?你兄弟我没事儿,这才到哪儿?”
胡四摇着头说:“蝴蝶,不是我说你的,你说你这么干不是‘发洋膘’吗?大家巴巴的盯着你,你还……”
“那不是我想你们了嘛,”我笑道,“好了,别说这个了,我也很难受。上次你说孙朝阳死了,怎么回事儿?案子破了吗?”胡四说:“破个屁,连脑袋都找不着,这是一个标准的‘无头’案,最后连孙朝阳小学的同学都调查了,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还在那儿悬着呢。”我下意识地瞄了常青一眼:“常青,公安调查过你吗?”常青笑了笑:“调查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孙朝阳……远哥,你不会是怀疑是杰哥干的这事儿吧?”胡四瞪了他一眼:“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别顶着个鸡巴嘴胡咧咧,这事儿开得了玩笑吗?”常青似乎对胡四的态度很不满意,矜下鼻子说:“四哥你又想多了,我不是这么个意思……”胡四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打住打住,以后我说你什么你老实听着就是了,别老是跟我拧着。”常青吐了一下舌头,冲我一笑:“哈哈,又是我错了。”看样子胡四有些讨厌常青了,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没接这个茬儿,问常青道:“有小杰的消息吗?”常青把脑袋往我这边凑了凑:“年前我们联系过,他往我的存折上打了五万块钱,给他妈两万,给广元他妈两万,还有一万在我那儿,杰哥说等你出去这钱就给你……唉,算了,出去以后一万变成一千了,钱不好使了。要不下次我给你带来?”这样的钱我还真不想要,可是我非常需要钱,我想了想,对他说:“下次给我带来吧,我这里需要这玩意儿。”常青点了点头:“那我就给你带来,杰哥让我告诉你,他在外面挺好的,让你不要担心,还说明年你出去,他要跟你联系,他说他很想你,经常做梦……”
我摆了摆手不让他说了,其实小杰的心情跟我一样,我也非常想他,我经常回忆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胡四插话说:“我听林武说,金高这个季度要减刑了,队上给他报了六个月。”
我一算,如果金高这个季度减了六个月,他应该还剩下一年半了,如果再提前几个月,今年就可以出去。
我笑道:“金高行,在这里面他比我会玩儿。”
胡四赞同道:“这话不假,金高在某些方面比你有‘抻头’,说到这里我又要说你两句了……”
我慌忙打断他:“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这就挺难受的了,别提这事儿了。”
“那就不提了,”胡四摸了一把脸,正色道,“跟你聊聊车的事儿啊。两部车本来我去年想过户的,正想办呢,你出事儿了,没法办,就一直那么挂着。年底年检的时候,我还是用我的户头年检的,我找了梁超,跟他商量能不能把那两部车换一下营运?梁超说不行,要换的话必须你亲自去,这就没法办了。这不,第一季度的营运执照又要……”
我不想听他说的这些事情,打断他道:“你看着弄就是了,说实话,我除了有几个人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其实那一块算是你的……四哥,干脆这样,我还给你吧,当时我给你的车钱你先给我存着就是了。”其实刚才我听出来了,他说年检什么的,这事儿梁超就可以办,隐约中我觉得胡四在跟我动脑子,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往那边想,我现在都这样了,他动点儿脑子也不是不可以,我理解,还不如直接做个顺水人情吧,我继续说,“没加刑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反正我很快就出去了,出去以后接着干就是了,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这个状况,四年以后出去我还能干点儿什么?我要是还霸占着客运那一块,那成什么了?我杨远不是那样的人。听我的,愿意接手干,你就继续干,买卖是你的,不愿意干了就把车撤走,我没有意见。”胡四好象早已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瞄我一眼,垂下头沉思了一阵,抬头说:“难得蝴蝶你这么通情达理,这事儿我也想过了,四哥不是不仁不义的人,这样吧,户主是我的,但是赚了钱有你的一半,帐让林武管理着,挣多挣少林武清楚,你出去以后看林武的帐就是了。人呢,我想让他们走,我不太喜欢你安排的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老七,太能诈狂了,做生意那样的人要不得。你的意思呢?不乐意,还让他们在那里。”
既然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我笑道:“听你的,不过钱我不能要,那是你赚的钱。”
胡四推了我一把:“你这样的话我还真不高兴了,那样我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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