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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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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都很难发现那里是军营。
为期三个月的集训,他没有名字,没有军衔、只有编号。每天顶着个光头和战友们不停地轻装跑、负重跑至少二十公里。晚上躺在床上,全身酸疼,累得睡不着觉,而且饭也不能按时吃,有时甚至干脆没得吃。高强度的训练使得同车而来的战友在第一周结束时就被淘汰了一百四十二人。尽管如此,相比后来的十二小时五十公里越野跑,起初的训练依然可以用仁慈来形容。
接下来的训练愈发严酷,晚上连续不断地紧急集合,加上凄厉的防空警报和高压水柱的“洗礼”,一批批战友开始掉队。尤其是第三周进行单兵动作训练时,要在规定时间内从四十厘米高的铁丝网下面爬过,厉行想起自己趴在满是泥水的地面上,边快速向前爬边被教官用竹竿敲着头盔的狼狈样儿,忍不住笑了。
“谁让你抬头的?注意动作要领!朝前!快滚!”教官的吼骂还犹言在耳,而那一段残酷的、当时看来吞噬善良的特殊训练却无论如何都复制不了。
连续几周的体能训练,厉行的身体素质飞速提高,可身边的战友,却不停地减少。直到完成集训期间最后一个项目,连续跑了四天四夜之后,教官宣布:“训练结束。”时,厉行身体的疲劳程度也达到了极限,他瞬间瘫在泥泞的地上,睡着了……醒来之后才发现,身边的战友仅剩十一人。
两天休整过后,飘扬在风中的旗帜之下,一枚TZ臂章佩戴在了厉行的手臂上。那个标志,是特种部队的士兵至高无上的荣誉。然而,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一切才刚刚开始。
离开训练营之后,厉行被分配到X城的特种侦察连,补充替换那年退役的特种兵。当然,训练时所受的非人的苦厉行是不会和贺熹提及的,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也就和我现在训兵的强度差不多。”
贺熹也不揭穿,惦起脚摸摸他和尚一样的“发型”,微微嗔道:“小心把人都训跑了,你就成光杆司令了。”
“刚戴上TZ臂章那阵儿可牛了,有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后来在和老兵的对抗中被‘揍’得次数多了,性子才稳下来。”厉行不好意思地笑笑,从作训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绒盒,打开里面是一条小巧的子弹挂坠的项链,“这是我领枪那天开始锉的一枚子弹,在军械库里做过砝码。后来又锉磨小了,回来后配了条链子,戴着吧。”从没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她,本以为这枚吊坠也没机会送的。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在调回A城后,厉行去配了链子。而这条特殊的项链,被他随身带了几个月。
贺熹终于知道为了保证狙击的精准,厉行执行任务时所用的子弹都是经过锉磨的。想像着他低着头,专注地用小锉刀一点一点锉磨出光滑精致的子弹吊坠,她为能承载他这份厚重的深情感动得想哭。
抚摸着颈间的项链,贺熹清澈的眼里涌起琉璃雾气,她说:“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你受伤时,记得我什么?”
并不想让她知道和承受太多,厉行幽幽地盯着贺熹,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款款柔情,他避重就轻地调侃道:“记得你怎么气我。”掐掐她的脸蛋,他宠爱地说:“属小倔驴儿的只能顺毛摸,是吧?”
贺熹静静地看着他,此刻厉行神色上的宁谧,使他看上去高深莫测得那么迷人,她本能地唤:“阿行……”声音是甜糯的,熟稔的柔情依赖。
“……嗯?”厉行深深凝视她,他在她眼中看到满溢的柔情。于是,他不再迟疑地将人抵在树杆上,俯身吻住。
伸出皓腕搂住厉行的脖子,贺熹闭上眼睛承接他的亲吻,柔弱无骨的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紧贴在他怀里。
厉行微带薄茧的手在贺熹颊边流连不已,随着亲吻往下滑到白皙细嫩的脖颈处,当血管里血液轻轻流过的触动愈发强烈,他喟叹一声,用上些力道,手停留在她腰间重重地抚摸,任由嘴里温湿柔软的感觉慢慢融开,唇齿相戏,辗转缠绵,与厉行内敛的气质不符,他的吻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近乎放肆……
呼吸被吞噬一尽,贺熹有种要窒息的错觉,无力地依在他怀里,她轻启唇,回应他的热情,安抚他的急切……月光之下,树影之中,相拥的身影在若隐若现,旖旎之色连空气都显得粘稠了几分。
激情的一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贺熹快调控不了呼吸时,厉行才轻放开她,转而啄了啄她的鼻尖,之后唇舌若即若离地在她脸颊厮磨,贪婪而着迷地享受了好半天。
望着她的眉眼更显深邃,厉行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哑声中带着一丝压抑,情潮暗滚:“等了一天,就盼着像现在这样在黑暗的角落里搞点小动作。”
甜蜜中透出几许浪漫的气氛就这样被破坏了。贺熹红着脸推搡他一把:“特种部队也没管好你,越学越坏。”
厉行笑,凑到她耳边坏坏地说:“没办法,看见你我就控制不住想……”
贺熹脸上一热,抬手打他:“保持距离,被战士看到影响厉参谋长的高大形象。”
厉行将她带进怀里,笑言:“我没形象。”
贺熹不依不饶:“问你话呢,怎么受伤的啊?”
“投入点儿,拥抱呢。”厉行抱她更紧:“以后有得是时间讲给你听,现在先办正事。”
贺熹踢他小腿一下表示不满,之后把脸贴在厉行肩颈处,小猫一样轻轻磨蹭。
这是一个幸福的时刻。
一对相恋的人,在月光的抚摸下静静地拥抱,甜蜜四溢,时光柔软。
考虑到第二天还有训练,厉行把握着时间把贺熹送回他住处,走进卧室看到被她破坏掉的内务,他眉头一皱,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有你的地方果然比较乱。”
贺熹笑弯了眼睛,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太整齐了我看着累嘛,乱乱的才舒服。”
厉行失笑,“据我所知警校也是军式化管理,怎么没长进,嗯?”
贺熹从身后抱住他的腰:“那也是你惯出来的。”
厉行正俯身为她铺床,被她一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拍拍她的小手:“不惯着你惯着谁啊。”
记忆被拉回少年时代,贺熹第一次去厉行宿舍,乍看到刀削似的豆腐块被子,她凑过去以小手东摸摸西摸摸,“真没看到来你还是内务标兵呐。”
厉行双手抱在胸前,得意一笑:“你的内务肯定和我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了。”
贺熹撇嘴,回敬道:“是你的内务水平已经不在人的水平线上啦。”
从外面回来的瘦子闻言一乐,毫不客气地揭厉行的短:“他训练的疯狂程度也不在人的水平线上了。贺熹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否则他的身体早早就得报销了。”
厉行闻言踢了瘦子一脚:“行了,就你废话多,哪儿凉快搁哪儿呆着去。”
可想而知他训练的猛劲,贺熹有点心疼。拉过他的手细细摸他掌心的茧子,她柔声劝:“你不要太拼了,身体可不是用来摧残的,等以后下了部队还要很多年要熬呢,你早早把健康透支了,到老了……”停顿了下,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才不照顾你。”
厉行的心一阵温柔的牵动,弯身贴了贴她的脸蛋,他承诺:“我照顾你。”
贺熹抿嘴笑:“你说的啊,别到时候耍赖。我可是提醒你,有我的地方一向比较乱,你就跟在屁股后面收拾吧。”
厉行感叹:“我怎么有这么个邋遢的媳妇儿啊。”
“谁是你媳妇啊?”贺熹朝他挥拳头:“让你娶不到干着急。”
厉行轻巧地捉住她的小手将人拉到身前:“等你成年我就把你办了,看你一天天的还跟我起刺儿。”
“流氓,满脑子……”贺熹的话还没说完,小嘴就被厉行以唇堵住了……
回想那段甜蜜的恋爱时光和他隐忍的渴望,贺熹将脸贴在厉行宽厚结实的背上,小声而大胆地说:“你今晚,不要去办公室了。”
厉行粗线条地没听出来她话里隐含的意思,批评道:“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容易起火不知道啊。”
“傻瓜。”贺熹恨不得咬他。
厉行反应过来,手上加快动作把床给她铺好了,轻咳了一声:“别闹了,我走了,明天还得训练,你早点睡。”说着就往外走,手腕却被她柔软的小手抓住了。
仰脸望着他,贺熹轻责:“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这样的目光,太媚惑;这样的邀请,太诱惑;厉行觉得多停留一秒都会把持不住。
反握住她的手,以拇指轻轻按着她的手背,他以警告的口吻说:“别撩得我起火,否则违规操作结婚前办了你!”话音消弥,他松开手,关门走人。
这份珍视令贺熹感动。趴在窗前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她小声喊道:“你别后悔啊。”
厉行脚步一顿,转身没好气地命令:“回去睡觉!”
第28章
这一夜,在充斥着厉行气息的房间里,贺熹睡得疲惫而宁静。
次日清晨,天空薄雾弥漫,神清气爽的她早早出现在训练场上。
见小霸王花居然早到,老虎幽怨道:“瞅瞅这劲头,传说中的男朋友赋予的力量啊。”
了然贺熹与厉行的恋人关系,周定远笑着打击道:“这回知道差距死心了吧,你没戏!”
老虎不服气地瞪眼,嘴硬道:“什么差距?不就一傻大兵嘛……”
肖峰以胳膊拐了他一下,提醒:“站在别人的地盘上说话别没个轻重,人家现在收拾咱们不需要理由。”
老虎故作不屑状:“教官果然比较牛。”见贺熹走近了,他笑嘻嘻地扬声道:“小贺,对象呢?没陪你晨跑啊。”
又被调侃了。贺熹微红着脸抬腿踢他:“喊什么喊什么,当这卡拉OK了?”
老虎边躲边和她斗嘴:“怎么的,说实话也不行啊?你敢说少校同志不是你对象?敢不敢?!”
不等贺熹答话,肖峰朝三点钟方向扬了扬下巴:“老虎你这明显挑战厉参谋长的威严啊。”
老虎依然是玩世不恭的样儿,“不确认我不甘心。好歹咱也要输得心服口服吧,你说是不是小贺?”见一抹绿色身影走近,他朝身后的兄弟们一瞪眼,扯着嗓子喊道:“姑爷来啦,立正站好,干什么呢这是,严肃严肃!”
众人哄笑。
跑进队列前贺熹气鼓鼓地警告:“别逼我失控啊,到时候找人把你揍一顿扔河里。”
老虎笑,“小样的还知道找人。找谁啊,姑爷啊?”
贺熹照着他小腿就是一脚:“你还说!”见厉行走近了,她含羞带怯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老虎那么大的声音想装听不见都不行。厉行眉宇间透出隐约笑意,心情比晴朗的天气还要好上几分。没有错过贺熹极力要掩饰的羞意,他嘴角不自觉浮起堪称“慈祥”的笑容。然而,等到厉行丝毫没有放水意思地“纵容”助教让警员们在训练场上像小学生一样不停地齐步走正步走时,老虎终于意识到,慈祥什么的,都是假象。
但是,假不假象的还不是最严重的。当厉行若无其事地顶着炎炎烈日和他们一起站军姿站了两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叫停的意思,老虎怒了,心想姑爷什么的,都是靠不住的。
厉行保持着标准的军姿,以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以眼神提醒个别出现小动作的警员。感受到厉行投射到她脸上担忧的目光,贺熹调转视线看向他,展颜一笑,无声地告诉他:“我能行。”
当贺熹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滴下来,滑落在迷彩服前襟上,说厉行不心疼是假的。对于此次特殊的训练,他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心疼贺熹要和一群体力过硬的男人完成相同强度的训练,一方面又希望通过训练,提高她的作战能力。毕竟,惟有作战能力提高了才能在后期执行任务时减少受伤的机率。说到底,贺熹不仅仅是他厉行捧在掌心的女朋友,更是一名刑警。思及此,厉行狠下心,按原定计划又站在一个小时,才示意助教宣布休息。
到底不是部队的兵,况且基础类训练不过是为了让警员养成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和密切配合的队伍整体素质,厉行自然不可能耽误过多的时间在第一阶段的训练上。所以在警员调整过后,他验收了训练结果,然后通知:“明天进入第二阶段个人基本体能、技能类训练。”见某位警员跃跃欲势的样子,厉行掷地有声:“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指不定哪儿晚就会给各位加个餐。当然,不排除每晚加餐的可能。现在,解散!”
“听他这意思明天才是苦难的开始?”见周定远和肖峰点头,老虎一屁股坐在训练场中央,有气无力地对贺熹说道:“你给我使美人计搞定他!立刻,马上。”
贺熹也累惨了,她抬手以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想到昨晚大胆的举动,她扬着花猫一样的小脸反驳:“大哥,美人计不是对谁都有用。”
老虎特别贼,立时听出问题,哈地一乐:“别告诉我你试过不灵啊?赶紧说说怎么个情况,难道少校拒绝了你?”
贺熹自知失言,出奇不意地赏他肩膀一拳:“这一拳是报答你拿我娱乐不给钱的。”
见老虎还想说什么,周定远出面为贺熹解围:“行了别贫了,食堂的开路!”
老虎干脆放挺了,呈大字状躺在训练场上,扯着嗓子喊:“点背不能赖社会,都怪贺熹没地位!”
眼睛余光注意到与助教并肩离去的厉行停下了脚步,贺熹恨不能举枪自杀,她蹲□捡起地上的一颗小草砸老虎:“小声点,聋子都听见啦。真丢人,我以认识你为耻。”
老虎不以为意,眯缝着眼睛望着天空:“不就是丢人嘛,我都丢习惯了。”
周定远见状伸手拉他:“看你那没出息的病猫样!起来,等着我们扛你过去啊?”
老虎不理,径自说道:“老虎不发威,你们别真拿我当病猫啊,猫急了也咬人。”
这时,身后传来隐含笑意的声音,折返回来的厉行朝老虎伸出了手:“这位说话特耿直的兄弟,起来吧。”
贺熹闻声转头,夕阳的余辉中,挺拔高大的厉行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宁谧而神秘。眼睛下意识弯成了月牙形,她孩子一样蹲在地上仰视着他。
听说了厉行是特种兵出身,加上之前在天池的交集以及两天训练的接触,老虎眼中的厉参谋长已经被贴上了冷漠、不苟言笑的标签。此时面对厉行的坦然与幽默,他一时恍然。直到看见厉行停顿在半空中的手,他才回过神来,转而伸出了手。
借着厉行的手劲站起来,老虎笑眯眯:“关健时刻还得是姑爷啊。”
“姑爷”二字于厉行自然是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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