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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高一筹 作者:梨花白(种田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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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还没有无耻到那个地步,我抚养着的,毕竟是他的儿女,其实和我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傅秋宁叹了口气,看向雨阶:“算了,你不会明白的,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俗语说,难得糊涂,这话真是半点都没错的。”
“奶奶,奴婢有句话,不……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雨阶看着傅秋宁的神情,咬着嘴唇,半天方憋出一句来:“其实……其实小侯爷近来对奶奶……倒是颇有情意的样子,奶奶却仍是淡淡的,奶奶说小侯爷拿着您,是不是……”
只说到这里,便听傅秋宁淡淡道:“罢了,你既然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便不要说了。这件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其实现在很好了,我们也不必**日的蔷薇,夏日的香草,秋日的果子,冬日里的绣品来度日。只不过偶尔拿几幅多余的绣品出去悄悄卖,张三哥又是个能信的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现在盯着我的人想必越来越多,若有心对付我,怕是早晚会有人疑心到我头上,所以日后,这晚风轩里的东西,再不必拿出去卖了。”
她说到这里,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那些花草树木,感叹道:“快七年了吧?从我搬进来这晚风轩,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七年。靠着咱们自己,这些年吃穿之外,共攒下了二三十两银子。在小侯爷眼里,这银子连扔进河里怕都嫌它不够响。然而就是这点银子,让咱们五个人有了底气有了希望。如今锋儿和娇儿入了他们父亲的眼,我是再不用担心了。余下你我与玉娘三人,这银子,就留着哪一天我们老了,不能动的时候,买棺材吧。”
雨阶心中“咯噔”一声,明白傅秋宁这是在告诉自己:终她一生,是不打算原谅小侯爷了。待到年老色衰,小侯爷也失尽耐心之日,她就要用这些银子养老葬身。叹了一口气,她也只能无奈的福了一福,接着便退了下去。
转眼间便是入冬时节,天气一天天寒冷起来,这一日早起时分,天空便飘起了雪珠儿,待下了朝,那雪珠儿已经变成了大片的雪花,整个大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金凤举从大殿中出来,刚要准备到宫门前坐轿子回家,却听身后一声呼唤:“凤举且留步。”他回头一看,只见烈亲王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
“下官见过王爷。”金凤举深施一礼,心中却在奇怪,暗道这烈亲王向来不和自己亲近,他也知自己是谁的人,怎么今日竟然主动唤住自己?不知道是有什么意图。因暗暗提防着,面上却露出一贯的温柔淡雅笑容。
“什么下官王爷的,你是我六哥的小舅子,日常他都直唤你名字,本王自然也是随他。唉只因你素日让皇上器重,身上总有数不完的活儿,难得与你亲近。好不容易今儿老爷子竟这样早放你出来,你可不能回家,须要好好陪我一陪。”
金凤举微笑道:“王爷夸奖,下官愧不敢当。只是家中祖母今日偶染风寒,下官心中实在记挂,急着赶回去探问,且容下官改日亲自宴请王爷,以作赔罪。”
“凤举,莫不是就只给我六哥面子?不肯给我面子?”烈亲王嘿嘿笑着,一把搂住金凤举的肩膀,倒好像是和他多亲热似的,一边小声道:“悄悄儿告诉你,你今儿若应了我还罢,若是不答应,我这手里有一件好东西,你可就看不到了。”
金凤举实在是不习惯他这样的亲热举止,他虽然年轻,却老成,一向性子又淡然惯了,就是和姐夫荣亲王,也没有这样的哥俩好过。因此心中不免有些恼怒,正色道:“王爷贵为皇亲,当注意仪态,莫要忘记荣亲王当日就是因为酒醉失仪,被皇上亲自呵斥过。”
烈亲王呵呵笑道:“无妨,父皇知道我从小儿就爱舞枪弄棒,又在军中多年,行为放浪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好了,别废话,你先看看这是什么?然后再决定应不应我的宴请,如何?”
听他这样说,金凤举只得无奈看去,只见烈亲王手中拿着一方帕子,上面绣着十分精巧的花朵,放在他面前来回挥动着,一边笑道:“如何?可认识这东西?”
“不过是一方手帕,有何稀奇的?”金凤举眉头微皱,心中却也明白这手帕若没古怪,烈亲王应该不至于这样神秘兮兮的跑到自己面前来献宝。
“这方手帕倒的确不稀奇,只不过嘛,嘿嘿……手帕的主人却是大有来头啊,而且和凤举你有关哦,如何?到底陪不陪我去饮这顿酒?你若不陪我去,可休想知道这手帕的来历,只怕待侯府名声败坏之时,你可是要后悔的啊。””王爷,下官从来不喜欢开玩笑。”金凤举看着烈亲王,目光灼灼。
烈亲王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肃容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不过本王虽然爱开玩笑,但是凤举,你什么时候见过本王和你开过玩笑呢?”言罢却又收了正经面容,再次嘻嘻一笑道:“如何?到底陪不陪本王去一趟白凤楼啊?”
金凤举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目光始终不离烈亲王的脸孔,烈亲王便也带笑看着他。好半天,才见金凤举一点头:“王爷请。”
两人并肩离去,恰被刚从勤政殿步出的荣亲王看见,他因为刚刚向皇帝单独回禀事情,所以迟了一些出来,却正见烈亲王和金凤举勾肩搭背而去的身影,心中不由立刻疑窦丛生,心想凤举从不和四哥八弟往来,因何这一次却是和他一起?莫不是被胁迫了什么?嗯,回头要好好问问。看看本王能否帮他解决。
这场雪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才堪堪停了,路上早已积了两寸厚的大雪。金藏锋和金藏娇兄妹与芦花金篆牵着手,老远便看到娘亲在门前等候,四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挪到门口。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只不过路还有些滑,雨阶傅秋宁护着他们来到屋里,金藏锋便道:“娘,明天不必去族学了,说是怕摔着。”
第八十三章:波澜(二)
傅秋宁点头道:“正该如此。”说完又看着芦花和金篆道:“你们两个穿这些衣服冷不冷?才刚大病了一场,是要好好休养的,这时候只怕还有些畏寒。”原来金篆和芦花跟着金藏锋金藏娇入了学堂不久,就误食了饭菜,里面不知下了什么药,足足拉了半个月的肚子,险些把一条小命都搭进去。将养了好些日子才痊愈。傅秋宁虽知两人这事儿蹊跷,只是苦于自己手中没有实权,根本无从查起。金凤举那两日每天都在皇上面前听差,晚上才能归来,也没来晚风轩,因此这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只是让傅秋宁和金藏锋兄妹日后倍加小心而已。
“不冷,奶奶给我们的衣服厚着呢,又都是新棉花,穿在身上暖洋洋的真舒服,我们从来就没穿过这样好的棉衣。”金篆和芦花都笑着回答,一边拍去身上的积雪。秋宁就忙安排他们去炕上热乎着,又让雨阶去关院门。
刚和孩子说了两句话,就听院中雨阶惊叫了一声,傅秋宁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出去查看,还不等出大门,却正迎头碰上身穿大氅面色铁青的金凤举,看得出来,这一次的面色不是冻出来的。
“爷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傅秋宁的手不自禁便紧握成拳,心里明白必定是有大事发生,只是会是什么事呢?她自问在晚风轩里,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啊,难道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可是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有谁能陷害得了呢?
金凤举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正是在气头上,锐利的眸子在房中几个孩子的身上一一扫过,金藏锋兄妹和芦花金篆早吓得溜下炕去,沿着炕沿站成一排,怯生生看着他。
“雨阶,带少爷小姐和这两个孩子去书房。”金凤举冷冷的吩咐,雨阶不敢不听,只好领着四个孩子的小手离去,一边频频回头望着傅秋宁,却听金凤举又冷冷道:“让玉娘也去书房,我和你们奶奶有话说。”
“出什么事情了?生这样天大的气?”傅秋宁深吸几口气,尽量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一边就要给金凤举倒茶。
“这个东西,你还认识吗?”却见金凤举猛然掏出一物扔在她面前。傅秋宁心中一紧,忙捡起那方娟帕,一看之下,险些没惊呼出声,面上已是色变。
“果然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东西。”
金凤举的面色更青了几分,额上青筋已隐隐迸了出来,一把夺过那娟帕撕做两半,厉声道:“你身为我的发妻,竟让自己的绣品流传到外面市井之中,还不小心露出马脚破绽,弄的几乎人尽皆知,让我金镶侯府丧尽颜面,你……傅秋宁,你说,你为何要这样做?是不是得了你父亲的授意,故意如此来损坏我们侯府的名声。傅秋宁啊傅秋宁,什么一世平安?什么避居晚风轩?其实便是为了方便今日做出这羞辱门风之事,让我金镶侯府从此后抬不起头来吧?”
傅秋宁紧紧攥着自己手中帕子,不可否认,她最开始看到帕子的时候,的确是心乱如麻。然而此刻已是慢慢镇静下来,知道若是不能好好应对,自己和雨阶玉娘三人就完了,不要说在侯府立足,只怕连性命都堪忧。
“敢问小侯爷,侯府颜面尽失,对妾身有什么好处呢?或者说,对镇江王府有什么好处呢?”
傅秋宁慢慢抬起头,直视着金凤举,不等他说话便轻声道:“没错,侯府颜面尽失,是会惹众人的耻笑。然而这一切因我一个妇人而起。难道皇上会因此觉得小侯爷办事不牢,从此疏远于你?将金镶侯府的势力一撸到底吗?别说皇上是千古明君,就连昏君,恐怕最多也只是在小侯爷面前嘲笑两句罢了。这件事,对侯府的颜面有损,却不会对侯府的势力有损。小侯爷,难道你觉得,妾身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做和侯府的颜面一般无足轻重吗?”
金凤举看着傅秋宁坦然的眸子,胸中激荡着的怒意不由得褪去了几分,这大半年的相处,让他十分明白这个女人的自强自立自爱自重。想一想,若她真是镇江王府布置的暗线,隐忍六年一朝发动,绝不会只损伤侯府的那一点颜面。更何况自己多次暗示她,都被她拒绝,若说欲擒故纵,她又怎么会在还没擒下自己的时候,就冒冒失失让这样一件事破坏了全盘计划呢?
因这样想着,怒气又消退了几分,声音也柔和了一些,却仍是冷硬道:“既然如此,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如今你还缺什么东西?从春日里我踏进晚风轩之后,慢慢的,什么东西都为你们置办齐了,你不要告诉我,你卖自己的绣品是为了度日。”
傅秋宁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暗道看来这个坎,基本上是可以迈过去了。她目光漠然的从被撕成两半的帕子上掠过,忽然冷笑一声道:“小侯爷问得好,问得真好,我一直就在等着您问这句话呢。”
一边说着,便抬眼看向金凤举,声音变得轻柔,语气却越发沉重,一字一字道:“原来您也知道您是从今年春日后踏进晚风轩的吗?在此之前,五年,整整五年的时光,你就只有在我悬梁那日过来了一次,第二日让金明送了几匹缎子,说是给孩子们裁衣裳。从此之后,五年,一千六百多个日夜,您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更不要提送什么东西银两。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就靠后院中种的那点子红薯土豆玉米蔬菜吗?锋儿和娇儿刚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全是新伤旧伤层层叠叠,积年不消。这个要不要给他们上药?冬日里北风呼啸大雪纷飞,这晚风轩冷的滴水成冰,没有木柴木炭,我们母子几人要怎样在这冰天雪地中生存?你以为那些柴炭是我能够一伸手指就变出来的吗?你送的那些缎子做衣服是不错,可若没有棉花棉被褥子,只穿着一件缎子长衫,就能过冬吗?小侯爷,这么多年了,你知不知道?后院那边,没有送过一分钱的份例。我们几人能够活下来,没有变成这晚风轩中的枯骨,就全仗着我从娘家陪嫁过来的那些不值钱的首饰和锦缎,还有我与雨阶玉娘趁着闲暇绣出来的这些绣品。找个稳妥的人卖出去,换来米面油盐,棉花布料以供自己的温饱。其实何止这些?你还不知道,这院子里的蔷薇,月季,金银花,还有那些香草,树上的果子,我都曾经偷偷托人卖过。所以,你才能在今年和你的儿子女儿过了八周岁的生日,才能看到我如今还活生生站在这里。”
她说一句,就逼近金凤举一步,从不知后退为何物的堂堂小侯爷,竟被她字字血泪的控诉逼的慢慢后退。忽见傅秋宁停了脚步,扭头看着窗子,薄薄暮色中,可以看到从她脸上滑落的晶莹泪水。
“我本以为,这一辈子便是如此过了,虽然艰难,却也平安。谁知道你闯了进来,从此后搅乱了一池春水。小侯爷,是你将我带到了你的妻妾面前,带到了老太君面前,带到了你家族中所有人的面前。是你,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你那些妻妾们新的目标。这阵子,看到你不停的往这里送东西,显然是真的把我们母子放在心上了。我本以为从此后生活无忧,即便没有银子,但只要能够过活,也不在乎那些了,银子不也就是为了让人过活的吗?所以我和雨阶说,从此后不必再卖东西,免得被有心人当做把柄。却不料,仍是晚了。小侯爷,你仔细想一想,六年了,从没有人知道你的发妻靠变卖绣品首饰和院中的花草果子度日,为什么现在却忽然流传出这个消息?而且短短时间内,竟然就到了‘几乎人尽皆知’的地步?你以为这会是巧合吗?”
金凤举默然不语,锐利的目光却尽数收敛,深潭般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傅秋宁。
“算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这绣品的确是我卖出去的。你想要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至于外面的那个烂摊子,恕我实在无能为力,若是我有一份可以帮你解围的力量,哪怕是要我死,要我身败名裂,我也帮你就是。只是有一条,你是锋儿和娇儿的亲生父亲。无论你要将我怎样都好,你必须答应我,从此以后,要爱他们护他们,让他们平平安安的长大,幸福安康快乐。不然的话,九泉之下……我亦死不瞑目,就是化作厉鬼,也要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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