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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拍案惊奇-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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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舍在此处,修好了阁,一来也是佛天面上,二来也在此间留个名。”寺僧大
喜称谢,下了阁,到寺中来。
元来徽州人心性俭啬,却肯好胜喜名,又崇信佛事。见这个万人往来去处,
只要传开去,说观音阁是某人独自修好了,他心上便快活。所以一口许了三十两。
走到房中解开行囊,取出三十两一包,交付与寺僧。不想寺僧一手接银,一眼瞟
去,看见余银甚多,就上了心。一面分付行童,整备夜饭款待,着地奉承,殷勤
相劝,把徽商灌得酩酊大醉。夜深入静,把来杀了。启他行囊来看,看见搭包多
是白物,约有五百余两,心中大喜。与徒弟计较,要把尸来抛在江里。徒弟道:
“此时山门已锁,须要住持师父处取匙钥。盘问起来,遮掩不得。不但做出事来,
且要分了东西去。”寺僧道:“这等如何处置?”徒弟道:“酒房中有个大瓮,
莫若权把来断碎了,入在瓮中。明日觑个空便,连瓮将去抛在江中,方无人知觉。”
寺僧道:“有理,有理。”果然依话而行。可怜一个徽商做了几段碎物!好意布
施,得此惨祸。
那僧徒收拾净尽,安贮停当,放心睡了。自道神鬼莫测,岂知天理难容?是
夜有个巡江捕盗指挥,也泊舟矶下,守侯甚么公事。天早起来,只见一个妇人走
到船边,将一个担桶汲水,且是生得美貌。指挥留心,一眼望他那条路去,只见
不定到民家,一直走到寺门里来。指挥疑道:“寺内如何有美妇担水?必是僧徒
不公不法。”带了哨兵,一路赶来,见那妇人走进一个僧房,指挥人等又赶进去,
却走向一个酒房中去了。寺僧见个官带了哨兵,绝早来到,虚心病发,个个面如
土色,慌慌张张,却是出其不意,躲避不及。指挥先叫把僧人押定,自己坐在堂
中,叫两个兵到酒房中搜看。只见妇人进得房门,隐隐还在里头,一见人来钻入
瓮里去了,走来禀了指挥。指挥道:“瓮中必有冤枉。”就叫哨兵取出瓮来,打
开看时,只见血肉狼藉,头颅劈破,是一个人碎割了的。就把僧徒两个缚了,解
到巡江察院处来。一上刑罚,僧徒熬苦不过,只得从实供招,就押去寺中起赃来
为证,问成大辟,立时处决。众人见僧口招,因为布施修阁,起心谋杀,方晓得
适才妇人,乃是观音显灵,那一个不念一声“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要见佛天
甚近,欺心事是做不得的。
从来观世音极灵,固然无处不显应,却是燕子矶的,还是小可;香火之盛,
莫如杭州三天竺。那三天竺是上天竺、中天竺、下天竺。三天竺中,又是上天竺
为极盛。这个天竺峰在府城之西,西湖之南。登了此峰,西湖如掌,长江如带,
地胜神灵,每年间人山人海,挨挤不开的。而今小子要表白天竺观音一件显灵的,
与看官们听着。且先听小子《风》、《花》、《雪》、《月》四词,然后再讲正
话。
风袅袅,风袅袅,冬岭位孤松,春郊摇弱草。收云月色明,卷雾天光早。清
秋暗送桂香来,极复频将炎气扫。风袅袅,野花乱落今人老(右《咏风》)。
花艳艳,花艳艳,妖烧巧似妆,锁碎浑如剪。露凝色更鲜,风送香常远。一
技独茂逞冰肌,万朵争妍含醉脸。花艳艳,上林富贵真堪羡(右《咏花》)。
雪飘飘,雪飘飘,翠玉封梅萼,青盐压竹梢。洒空翻絮浪,积槛锁银桥。千
山浑骇铺铅粉,万木依稀拥素袍。雪飘飘,长途游子恨迢遥(右《咏雪》)。
月娟娟,月娟娟,乍缺钩横野,方团镜挂天。斜移花影乱,低映水纹连。诗
人举盏搜佳句,美女推窗迟月眠。月娟娟,清光千古照无边(右《咏月》)。
看官,你道这四首是何人所作?话说洪武年间浙江盐官会骸山中,有一老者,
缁服苍颜,幅巾绳履,是个道人打扮。不见他治甚生业,日常醉歌于市间,歌毕
起舞,跳木缘枝,宛转盘旋,身子轻捷,如惊鱼飞燕。又且知书善咏,诙谐笑浪,
秀发如泻,有文士登游此山者,常与他倡和谈谑。一日大醉,索酒家笔砚,题此
四词在石壁上,观者称赏。自从写过,黑迹渐深,越磨越亮。山中这些与他熟识
的人,见他这些奇异,疑心他是个仙人,却再没处查他的踪迹。日日往来山中,
又不见个住家的所在,虽然有些疑怪,习见习闻,日月已久,也不以为意了,平
日只以老道相称呼而已。
离山一里之外,有个大姓仇氏。夫妻两个,年登四十,极是好善,并无子嗣。
乃舍钱刻一慈悲大士像,供礼于家,朝夕香花灯果,拜求如愿。每年二月十九日
是大士生辰,夫妻两个,斋戒虔诚,躬往天竺。三步一拜,拜将上去,烧香祈祷:
不论男女,求生一个,以续后代。如是三年,其妻果然有了妊孕。十月期满,晚
间生下一个女孩。夫妻两个,欢喜无限,取名夜珠。因是夜里生人,取掌上珠之
意,又是夜明珠宝贝一般。年复一年,看看长成,端慧多能,工容兼妙。父母爱
惜他真个如珠似玉,倏忽已是十九岁。父母俱是六十以上了,尚未许聘人家。
你道老来子做父母的,巴不得他早成配偶,奉事暮年。怎的二八当年多过了,
还未嫁人。只因夜珠是这大姓的爱女,又且生得美貌伶俐,夫妻两个做了一个大
指望,道是必要拣个十全毫无嫌鄙的女婿来嫁他,等他名成利遂,老夫妇靠他终
身。亦且只要入赘的,不肯嫁出的。左近人家,有几家来说的,两个老人家嫌好
道歉;便有数家象意的,又要娶去,不肯入赘;有女婿人物好,学问高的,家事
又或者淡薄些;有人家资财多,门户高的,女婿又或者愚蠢些。所以高不辏,低
不就,那些做媒的,见这两个老人家难理会,也有好些不耐烦,所以亲事越迟了。
却把仇家女子美貌,择婿难为人事之名,远近都传播开来,谁知其间动了一个人
的火。
看官,你道这个人是那个?敢是石崇之富,要买绿珠的?敢是相如之才,要
挑文君的?敢是潘安之貌,要引那掷果妇女的?看官,若如此,这多是应得想着
的了。说来一场好笑,元来是:
周时吕望,要寻个同钓鱼的对手;汉时伏生,要娶个共讲书的配头。
你道是甚人?乃就是题《风》,《花》,《雪》,《月》四词的。这个老头
儿,终日缠着这些媒人,央他仇家去说亲。媒人间:“是那个要娶?”说来便是
他自己。这些媒人,也只好当做笑话罢了,谁肯去说?大家说了,笑道:“随你
千选万选,这家女儿臭了烂了,也轮不到说起他,正是老没志气,阴沟洞里思量
天鹅肉吃起来!”那老道见没人肯替他做媒,他就老着脸自走上仇大姓门来。
大姓夫妻二人正同在堂上,说着女儿婚事未谐,唧唧哝哝的商量,忽见老道
走将进来。大姓平日晓得这人有些古怪的,起来相迎。那妈妈见是大家老人家,
也不回避。三人施礼已毕,请坐下了。大姓问道:“老道,今日为何光降茅舍?”
老道道:“老仆特为令爱亲事而来。”两人见说是替女儿说亲的,忙叫:“看茶。”
就问道:“那一家?”老道道:“就是老仆家。”大姓见说了就是他家,正不知
这老道住在那里的,心里已有好些不快意了,勉强答他道:“从来相会,不知老
道有几位令郎?”老道道:“不是小儿,老仆晓得令爱不可作凡人之配,老仆自
己要娶。”大姓虽怪他言语不伦,还不认真,说道:“老道平日专好说笑说耍。”
老道道:“并非耍笑,老仆果然愿做门婿,是必要成的,不必推托!”大姓夫妇,
见他说得可恶,勃然大怒道:“我女闺中妙质,等闲的不敢求聘。你是何人?辄
敢胡言乱语!”立起身把他一抓。老道从容不动,拱立道:“老丈差了。老丈选
择东床,不过为养老计耳。若把令爱嫁与老仆,老仆能孝养吾丈于生前,礼祭吾
丈于身后,大事已了,可谓极得所托的。这个不为佳婿,还要怎的才佳么?”大
姓大声叱他道:“人有贵贱,年有老少,贵贱非伦,老少不偶,也不肚里想一想,
敢来唐突,戏弄吾家!此非病狂,必是丧心,何足计较!”叫家人们持杖赶逐。
仇妈妈只是在旁边夹七夹八的骂。老道笑嘻嘻,且走且说道:“不必赶逐,我去
罢了。只是后来追悔,要求见我,就无门了。”大姓又指着他骂道:“你这个老
枯骨!我要求见你做甚么?少不得看见你早晚倒在路旁,被狗拖鸦啄的日子在那
里。”老道把手掀着须髯,长笑而退。
大姓叫闭了门,夫妻二人气得个懑胸塞肚,两相埋怨道:“只为女儿不受得
人聘,受此大辱。”分付当直的,分头去寻媒婆来说亲。这些媒婆走将来,闻知
老道自来求亲之事笑一个不住道:“天下有此老无知!前日也曾央我们几次,我
们没一个肯替他说,他只得自来了。”大姓道:“此老腹中有些文才,最好调戏。
他晓得吾家择婿太严,未有聘定,故此奚落我。你们如今留心,快与我寻寻,人
家差不多的,也罢了。我自重谢则个。”媒人应承自去了,不题。
过得两日,夜珠靠在窗上绣鞋,忽见大蝶一双飞来,红翅黄身,黑须紫足,
且是好看。旋绕夜珠左右不舍,恰象眷恋他这身子芳香的意思。夜珠又喜又异,
轻以罗帕扑他,扑个不着,略略飞将开去。夜珠忍耐不定,笑呼丫鬟要同来扑他,
看看飞得远了,夜珠一同丫鬟随他飞去处,赶将来。直至后园牡丹花侧,二蝶渐
大如鹰。说时迟,那时快,飞近夜珠身边来,各将翅攒定夜珠两腋,就如两个箬
笠一般,扶挟夜珠从空而起。夜珠口里大喊,丫鬟惊报,大姓夫妻急忙赶至园中,
已见夜珠同两蝶在空中向墙外飞去了。大姓惊喊号叫,设法救得。老夫妻两个放
声大哭道:“不知是何妖术,摄将去了。”却没个头路猜得出,从此各处探访,
不在话下。
却说夜珠被两蝶夹起在空中,如省云雾,心里明知堕了妖术,却是脚不点地,
身不自主。眼望下去,却见得明白。看见过了好些荆蓁路径,几个崄峻山头,到
一巑岏山窟中,方才渐渐放下。看看小小一洞,止可容头,此外别无走路。那两
蝶已自不见了,只见洞边一个老人家,道者装扮,拱立在那里。见了夜珠,欢欢
喜喜伸手来拽了夜珠的手,对洞口喝了一声。听得轰雷也似响亮,洞忽开裂。老
道同夜珠身子已在洞内,夜珠急回头看时,洞已抱合如旧,出去不得了。
夜珠慌忙之中,偷眼看那洞中,宽敞如堂。有人面猴形之辈,二十余个,皆
来迎接这老道,口称“洞主”。老道分付道:“新人到了,可设筵席。”猴形人
应诺。又看见旁边一房,甚是精洁,颇似僧室,几窗间有笔砚书史;竹床石磴,
摆列两行。又有美妇四五人,丫鬟六七人,妇人坐,丫鬟立侍。床前特设一席,
不见荤腥,只有香花酒果。老道对众道:“吾今且与新人成礼则个。”就来牵夜
珠同坐。夜珠又恼又怕,只是站立不动。老道着恼,喝叫猴形人四五个来揪采将
来,按住在坐上。夜珠到此无奈,只得坐了。老道大喜,频频将酒来劝,夜珠只
推不饮。老道自家大碗价吃,不多时大醉了。一个妇人,一个丫鬟,扶去床中相
伴寝了。夜珠只在石凳之下蹲着,心中苦楚。想着父母,只是哭泣,一夜不曾合
眼。
明早起来,老道看见夜珠泪痕不干,双眼尽肿,将手抚他背,安慰他道:
“你家中甚近,胜会方新,何乃不趁少年取乐,自苦如此?若从了我,就同你还
家拜见爹娘,骨肉完聚,极是不难。你若执迷不从,凭你石烂海枯,此中不可复
出了。只凭你算计,走那一条路?”夜珠闻言自想:“我断不从他!料无再出之
日了,要这性命做甚?不如死休!”将头撞在石壁上去,要求自尽。老道忙使众
妇人拦住,好言劝他道:“娘子既已到此,事不由己,且从容住着。休得如此轻
生!”夜珠只是啼哭,从此不进饮食,欲要自饿而死。不想不吃了十多日,一毫
无事。
夜珠求死不得,无计可施,自怕不免污辱,只是心里暗祷观世音,求他救拔。
老道日与众妇淫戏,要动夜珠之心,争奈夜珠心如铁石,毫不为动。老道见他不
快,也不来强他,只是在他面前百般弄法弄巧,要图他笑颜开了,欢喜成事。所
以日逐把些奇怪的事,做与他看,一来要他快活,二来卖弄本事高强,使他绝了
出外之念,死心塌地随他。你道他如何弄法?他秋时出去,取田间稻花,放好在
石柜中了,每日只将花合余拳起,开锅时满锅多是香米饭。又将一瓮水,用米一
撮,放在水中,纸封了口,藏于松间,两三日开封取吸,多变做扑鼻香醪。所以
供给满洞人口,酒米不须营求,自然丰足。若是天雨不出,就剪纸为戏,或蝶或
凤,或狗或燕,或狐狸、猿猱、蛇鼠之类皆有。瞩他去到某家取某物来用,立刻
即至。前取夜珠的双蝶,即是此法。若取着家火什物之类,用毕无事,仍教拿去
还了。桃梅果品,日轮猴形人两个供办,都是带叶连枝,是山中树上所取,不是
摄将来的。夜珠日日见他如此作用,虽然心里也道是奇怪,再没有一毫随顺他的
意思。老道略来缠缠,即使要死要活,大哭大叫。老道不耐烦,便去搂着别个妇
女去适兴了。还亏得老道心性,只爱喜欢不爱烦恼的,所以夜珠虽摄在洞里多时,
还得全身不损。
一日,老道出去了,夜珠对众妇人道:“你我俱是父母遗体,又非山精木魅,
如何顺从了这妖人,白受其辱?”众美叹息,对夜珠道:“我辈皆是人身,岂甘
做这妖人野偶?但今生不幸被他用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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