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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归之百合陵-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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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动。片刻,霜望见一对主仆朝水榭走近,她连忙窜进假山後。
  语调平实的女声换来任雅无声一瞥,不忿主人被无视,婢女匆匆上去抓向任雅的外衣却不慎抓掉她的头饰,任雅毫无表情扯下部份遗留在发髻上的簪花。
  颓然站起,星眸一暗,她狠狠扇了女子一巴,使得女主人忍不住吆喝。
  「你算是什麽意思?打狗也需看主人!难道老板没教导你这个贱人吗?」厉瞪任雅的孙夫人不禁质问。
  就是知道孙夫人的妒嫉心重,以为孙怀树有意让她入门,故此诸多为难让她黯然离开,但事实决不是孙夫人所想。孙怀树因为很清楚孙夫人不擅与达官贵人应酬,所以才找来她好好招待客人。
  她已经故意避开她,还避免让她看见她和孙怀树一同出入,她和孙怀树仅只主仆关系,再多也没有。亦因为孙怀树知道夫人的品性,由任雅入府的第一天起,她都住在西厢客房。
  「孙夫人,我从来无意和你争长短,也无意顶撞。何况我从来都只为孙老板办事,根本没想过当老板的妻妾,我的存在是替老板解决生意上的麻烦,若不是老板搭救,今天就没有任雅的存在。为报救命之恩,任雅早已决定一生都为老板完成所有工作。我不明白夫人担心什麽?就真的怕我抢了老板的心?即使真的得到老板关爱垂怜,任雅我这等贱民也无福消受!」
  多年来的无风起浪,冷嘲热讽她真的受够了,这回她不得不反击挑明一切。「只要老板要我离开我会即时离开,我只会听命於孙老板!」
  任雅一连串的驳斥令孙夫人哑口无言,理亏和心虚不得不让孙夫人的气焰一下子回落,可高傲自视的心态仍在。
  「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最好,别让我找到你的把柄,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任雅有什麽把柄可以给你找著?倒是夫人的把柄我可是握得死紧喔!」她刻意妩媚娇声地笑。
  「我有什麽把柄?别吓唬我!」
  「水榭闹鬼的原因就不就是因为夫人吗?夫人每天睡得安好?」任雅忍不住使用嘲弄的语气。
  孙夫人被任雅气得直蹬脚,更想不到平常似是怕她的小丫头原来比她还要使恶,她带著怨愤冷哼一声便转身踏出水榭,小婢战战兢兢紧随在後。
  任雅叹了口气,然後累得跌坐长椅,半晌,她发现有人坐在水榭的另一边,随即露出警告的眼神,只是入侵者并不在意。
  「你来干什麽?」找碴的人不断前来,她快无力招架。
  「夜访!」霜调侃道。
  「快离开,不要迫我找人架你离去。」
  「就凭那些不入流的莽夫?我怕他们还未到水榭已经身首异处,拜托你找个武林高手来行吗?」
  「我不想再跟你有口舌之争,快给我滚回去,以後别让我看见你和紫晏的模样。」
  「雷应该不会再来了,」霜大剌剌地坐到任雅身旁,「到事情查过水落石前,我还会前来拜访!」
  「调查什麽?」任雅凝重询问。
  「说不定……」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发饰,霜突然拿起任雅的一小撮秀发把玩,任雅始料未及,只能定眼盯紧霜奇怪的举动。霜见任雅呆滞的样子,借机改变话题。「适才你的气势蛮厉害,怎麽现在好像泄了气似的?」
  「没、没有……」散乱的长发随微风起舞,霜的身影挡住任雅的视线,而且主动为她整理青丝。任雅颔首瞄向带著浅笑的霜,对於陌生女子细心为自己弄好头发,她多少也显得有点尴尬,也害得她的眼睛不知该放在何处。
  「夜露深重,别待太久。」霜缓缓後退几步。
  体温瞬降牵引失落,任雅伸手同时,忍不住吐出心底一句:「不要走!」
  「把我留下来真的好吗?」霜怀疑自己是否错听说话。
  「整个孙府就只有我一人喜欢逗留在水榭,如非要事,根本没人愿意踏入水榭半步。」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任雅朝霜抿嘴,良久,她仍然不肯道出真心话:「水榭一直闹鬼,要是不怕你便留下。」
  「有缘再会。」得不到答案,霜也不作停留。
  「等等……若你不嫌弃酒微菜薄,今晚……」平常舌灿莲花,今夜为何变得难以启齿?任雅别扭的样子终令霜放弃逼迫的想法。
  「既然我是客人,你该为我斟酒才是。」拿起白杯放到任雅面前,任雅先是斜睨,接著默默替她倒酒。
  两人在静谧的水榭中各自喝酒,完全没有对话想法。
  一人用的是小杯,另一人则是酒瓶。眼见不是喝酒而是灌酒,霜不禁挑眉斜视。
  为什麽她喝酒的样子与彩云相同,总是自虐似的把酒喝完?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或许,不明白比较好。
  捉紧准备举头再喝的任雅手腕,任雅带著狐疑的目光打量一脸不悦的霜,顷刻,她用腾空的手拿掉酒瓶再喝。
  「你们都是这个样子!」放开热衷於喝酒的人,霜换了个无奈表情。
  「是指喝酒吗?」丢下已空的酒瓶,任雅伸起懒腰来。「看来你的朋友和我同样喜欢在心情烦躁下喝酒。」
  「不是喝,是灌。」
  任雅含笑不语,夹著小菜吃下,未几,她拉著霜冲到水池中。
  霜一直随任雅的意愿走动,即使弄湿靴子也没有多说半句。见霜没怒意,任雅逐步走到水榭底下,更从腰际取出火熠,再向霜挥手。
  「给你看点东西!」任雅指住泛起涟漪的水面,霜勉强瞅见物件的外形。
  因为看不清楚,霜也拿著常用的火熠细心视察水中的秘密。
  两具完整的白骨。
  「所以你才说闹鬼……他们是谁?」
  「孙夫人和她的小婢。」任雅领著霜返回地面。
  「告诉我这些有何用?」孙府中哪儿有死人根本与她无关,即使被杀的是眼前女子。
  「元配夫人被现今夫人毒杀。」
  「与我何干?抑或,你在给我恐吓?」
  「给你一些有关孙府各人的罪证。」
  「没什麽用处!」
  「呵呵……告诉你另一件事。」
  「不用了。」霜开始觉得眼前人过於诡异。
  任雅没理会霜,用欣喜的声线道:「就是别相信我的说话。」
  「莫名其妙!」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和性情转变,让霜怀疑任雅这人的居心何在。
  「我只会当作是对我的称赞。」
  再逗留也不会找到什麽,况且任雅缠住自己也有碍调查,霜考虑不久在任雅转身时瞬间离去。
  走的真怏!任雅望天苦笑。
  霜突然消失对任雅来说好坏参半,好的是她的忍耐快到极点,早晚都会爆发,她不想让霜看到自己闹脾气的样子;坏的是她确实想有个与孙府毫无关系的人来陪她,若非要揪住孙怀树的狐狸尾巴,她不会忍辱负重待在孙府六年之久。
  回到氐尾城一户细小的宅第,霜卸除装备後开始拆开早前段宗弛交给她的锦囊,锦囊中藏著一道摺成三角形的黄色符咒,小心拉开黄纸,朱沙在纸上如狂风般冲刺,一些看似是经文的字体在纸张中央,霜思索半天也不明所以,最後她还是把黄纸放回锦囊。
  过了数天後的一个黄昏,霜据其他探子回报孙怀树和外地的商贾见面,本来她想趁孙怀树不在时到银楼和孙府跑趟,但任纬升落魄的身影出现在街中而且四处流连,他的举动立刻吸引她的兴趣。
  打算处理其他事情变成跟踪任纬升,霜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任纬升怎样都不愿踏出银楼,即使孙怀树用似是命令的语气也不能让他走出一步。
  尾随至疏落的街道,霜远眺在小巷停下的任纬升,任纬升抬头注视二楼的一间房间,他抬头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的情绪表露无遗。
  「这位兄台,需要帮助吗?」霜没有露面,只是躲在任纬升看不到的地方询问。
  「谁在那里?」任纬升带著些微恐惧戒慎环顾。
  「你的乡人拜托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没有事需要你来协助,请回!」
  「难道女儿的性命不重要?你还想见她一面对吗?」她决定胡吹乱诌蒙混过去。
  馀下的亲人只有女儿,怎会不担心?任纬升在无从选择下请求陌生女子帮忙。
  「今天老板接见的商人不是什麽善类,我怕她受伤。她就在那房间,那是他们平常接待客人的地厢房,如无意外,他们不会更改地方。」他仍旧瞟著半启窗户的客房。
  「我能保证她平安而回,所以请你先回府休息。」其实她不能保证什麽,她一心只想支开任纬升,方便调查商人聚会的原因。
  既然没有能力,惟有请求陌生人佽助。
  「好……之後的事拜托了。」他落寞的脸孔没为霜带来怜悯之心。
  等到任纬升离开,霜以矫健身手轻松站立於玄色瓦顶,然後摄手摄脚拿起一片瓦片,目标的身影正映入眼帘。
  四男四女间隔而坐,任雅为孙怀树等人倒酒。席间,生意上的话题不绝,重点是对话内容没有疑点,令趴在瓦顶的霜闷得发慌。
  许久,些微醉意的孙怀树和任雅几番耳语,任雅面色突然沉下,孙怀树怀著浅笑轻拍她的肩膀再搂著一名女子离开,三名商人互使眼色,其中两名男子各抱紧身旁的少女快步走出厢房,男子眯眼窥视任雅的表情,她只能悲哀地强颜欢笑。
  事情变得怪异又感到毛毛的气氛,霜放弃追逐孙怀树,留守在屋顶探勘房中即将发生的一切。她本认为任雅与男子在床上交易,但当她睒到任雅剩馀亵衣背向男子跪下,男子步履不稳伸手在阔袍底摸索,须臾间,长鞭的尾巴触地,一股寒意直窜霜的脑门。
  男子狠狠地抽鞭,任雅嫩白的背部被打出血痕,瞧见任雅抱住单薄身躯哑忍自己的低劣兴趣,醉薰薰的商人心底泛起浓烈的欲望。
  究竟这人变态的程度有多厉害?霜这次真的看傻眼!黑鞭不是常用作虐打奴隶的一种,而是鞭身附有小勾专门审问犯人的特制刑具。
  虽说可不用遵守和任纬升的口头约定,不必为毫无关系的人费心,也遇见比这趟更残暴恶心的画面。
  但,如今的场面她确实看不下去。
  「啧……算你走运!」
  就为著丁点怜悯之心及出於是雷的乡人原故,她带著不情愿的心情拯救被虐待的任雅。
  男子顾眄皮开肉绽的背脊,用喜孜孜的表情逐步接近任雅,任雅早已因强烈疼痛弄得差不多倒下,她只能勉强睁开双眼,耳朵更嗡声不断。
  嚐到血的腥腻,商人丢下长鞭在任雅身上摸索,反抗无效的任雅像待宰的羔羊任由男子蹂躏。
  右指指腹夹住碎石瞄准男子的颈背,等到男子的动作减慢时用力射出小石,弹指间,男人向右倾倒,任雅从迷糊中瞟见客人失去知觉,霜趁势从半开的窗户爬进房中。
  无法说话的任雅维持先前的姿势回头凝望救她的人,霜火速替她穿回衣服,双手尽可能避免触及伤口的情况下扶起呆滞的任雅到窗边,用绳索把任雅绑到身上,沿窗外的瓦顶走往围墙上的青瓦,最後融入漆黑的小巷里。
  雨前闷热的空气让任雅不能呼吸,她顺应本能嗯哼几声,使背负她的霜加快脚程;转眼时间,她感觉到自己趴在床上。
  「好了点没?」为任雅脱去上衣,霜低头俯视血肉横飞的裸背。
  「我……想净身……」侧头斜视,任雅以虚弱的声音要求。
  伤口上的血块才刚乾涸本应不而沾水,不过霜没有为此打住,她厉了眼半昏半醒的伤者,其後沉默地走出屋外烧水。把温水倒进半身高的木桶,霜轻拍脸庞唤醒睡著的任雅。
  靠著墙壁一拐一拐贴近目的地,艰辛地脱去长裙爬入木桶,任雅可谓费尽全身仅馀力气完成简单的动作。
  没有上前协助的霜坐在床沿远眺狼狈的任雅,她打算静静等待任雅净身完毕。不过在下一刻,霜还是捺不住性子搬移木椅到木桶旁,坐下为任雅清洗背上的血迹。
  咬牙强忍牵动时伤口所带出的痛楚,任雅把双臂搁在桶外让身体挂在水中,额头枕到木桶边沿。
  手执湿透的白绢擦拭乾涸的血块,即使力度已减轻,伤处引起的痛感依旧令任雅龇牙咧嘴。
  「痛成这样还要洗?」霜寒著脸用不带感情的手托起任雅的下巴。
  先是默然,顷刻,任雅有气无力道:「任何人碰过我必定洗身,那怕只是抚摸我的手。有时更多会洗几次,尤其被厌恶的人碰触。」
  「看来我不该为你净身。」不由得说任雅有著洁癖,霜放下沾上红色的白绢。
  「但现在的我根本洗不到。」瞥见霜想踏出一步,任雅续说:「今次算是我拜托你。」
  一连串俐落的洁身动作减少任雅的痛苦,霜不一会已替她抹掉水珠,把药粉涂抹在伤口再包扎。
  体力透支的任雅硬睁开如石般重的眼皮睨著忙於整理伤口的霜,霜不曾给她一眼,直到白布缠好後。
  「还想保命的话,我劝告你这一个月最好别乱来,休养也要三个月。即使孙怀树有意或无意役使也会让你的身体增加负担,虽然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但并不代表我想看到你倒下。」她轻轻叹气,坐在床沿再说。
  「今回的伤口可不像平时割伤和普通鞭伤般容易处理,背部撕裂严重混杂些许离体的肉块,可以处理的都已经做了,而且伤愈後必定留下疤痕。」
  「能见的疤痕不算什麽……」任雅低声呢喃。
  伤口的痛楚也不及有口难言痛苦,望见柳眉拧在一起,霜冷峻道,「你的痛苦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需要休息。」
  大力吸气忍受蚀骨之痛撑起上身,撇头时不经意瞅见霜腰间藏著一个沉色锦囊,任雅不客气地伸手抓向锦囊,霜见状用力打开意图不轨的玉手更远离床架。
  任雅似是忘记自己受伤强行爬下床,瞪著有明确目标的来人,霜选择退到跟床子有几步距离的木桌,免得与伤者有正面冲突。
  可是,任雅带著死心不息的眼神拖著光裸身子在地上爬行,她突然有股想打晕任雅的冲动。
  「别再靠近,否则受伤的将会是你。」她不得不作出警告。
  「把锦囊中的纸条拿出来让我看!」
  「荒谬!」
  「我知道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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