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见惊鸿照影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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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问自己怎么了，便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刺痛说不出话来。
　　“少爷，你醒了”铁传甲俯身轻柔的扶起李寻欢，用手臂环绕着他让他借助自己的力量倚好，才侧身拿过
　　桌上温着的水喂到李寻欢唇边。
　　李寻欢垂眸喝水的时候，铁传甲一直定定的凝视着他“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少爷……醒过来就好…
　　…”语气里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庆幸。
　　“传甲，小云……小云他怎么样”
　　“少爷，你担心一下自己好不好，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挂念着别人”
　　“小云不是别人，咳咳，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亲生儿子”
　　心中一急，李寻欢的声音愈加暗哑无力，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连带着胸膛都剧烈的起伏，铁传甲慌了，
　　怕自己少爷万一有个好歹，慌忙抚着李寻欢的
　　胸口宽慰道“少爷，你别急，别急，我以后不说便是了，你别急
　　，龙少爷他没事，好着呢”
　　李寻欢勉强止住咳嗽，虚弱的牵起唇角试图勾出一抹笑容，却终于失败只无力的喘息道“真的……”
　　“真的，我不骗你，少爷”
　　“那……传甲，东来呢”
　　“前辈，我在这里……”卓东来稳稳托着一碗药汁进来，恰好接过李寻欢的询问。
　　“东来”听到卓东来的声音，李寻欢眸间闪过一丝喜悦，勉力抬眸望去轻声唤道。
　　卓东来把药碗置于檀木桌上，上前俯身接替铁传甲拥起李寻欢的身体，尽量托起他的脊背让他好好倚着“
　　前辈，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李寻欢无力的摇摇头并不答话，只微阖了眼静静倚在卓东来身前感受他独有的温暖的气息。
　　见他如此，卓东来竟也不勉强，只唯恐扰了他一般轻声吩咐道“传甲，你去唤梅大先生，告诉他前辈醒了
　　”
　　铁传甲也恐怕惊扰了自家少爷，便随着低低应了一声回身放轻脚步出去。
　　垂眸看到李寻欢依旧苍白的脸色，听他清清浅浅的呼吸，卓东来不禁开始回忆那日。
　　原来，那日卓东来一直远远的站着，感觉到李寻欢的异样便迅速飞身上前，恰好接住李寻欢软到的身体。
　　他唇角细细溢出的血线猩红刺目，他有多久没有咳过血了，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卓东来根本来不
　　及思考。只第一次觉出寒意，这个琉璃一般精致易碎的人儿好像要消失，要离开自己了，他第一次慌乱到迈不
　　稳脚步，厉声呼唤着家仆去寻梅大先生。
　　从被卓东来抱回到冷香小筑起李寻欢就开始发烧，一直反反复复，全身不停的盗汗，浸湿一套又一套衣衫
　　。时隔五日，李寻欢一直昏睡着，却是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的蹙紧眉头轻咳几声，有时还会抬手无力的抚住
　　胸口，每每这般，卓东来便替他轻抚胸口顺气，待他的气息平稳下来方才停手。然而这般还是好过，卓东来最
　　怕的便是入夜，每每夜深，李寻欢的气息便异常紊乱，一直呛咳，几乎把要心肺咳出来一样剧烈，不时溅出的
　　血花更是把菱唇染得嫣红嫣红，仿佛抽尽了他生命里所有的颜色，让人感到沉寂幻灭，卓东来依然记得那时他
　　有多么害怕，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今日，他终于醒来，静静凝视着他的睡颜，感受着他弱弱的心跳，卓东来反
　　而觉得梦幻一般不真实，不敢相信。《
　　br》　　良久，直到李寻欢用低低的声音唤道东来，他才回过神来，垂眸看李寻欢无力的抬起手臂，他慌忙握住轻
　　声问道“前辈，你想做什么”
　　李寻欢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轻轻握住卓东来温暖的指尖，他清晰的感受到卓东来的不安，缓缓启口安慰着
　　“东来，我没事……”
　　“前辈，你可知道，你昏迷不醒的这几日，我有多么……”多么害怕，第一次感受到绝望离自己这么近，
　　李寻欢离自己如此远，他依然记得梅大先生说李寻欢毫无求生的意志，一心想要……想要……卓东来眯起眼角
　　收回思绪，垂眸温柔的望向李寻欢，强迫自己忘记那个词。
　　“东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前辈没有对不起晚辈，从来没有……”
　　“咳咳，东来，我……”
　　“前辈，你累了，再休息一会”
　　李寻欢的确累了，卓东来刚刚扶他躺好，他便睡着了。
　　梅大先生来时，李寻欢依旧安静的睡着，梅大坐把完脉小心翼翼的把李寻欢的手臂塞进锦被盖好“醒过来
　　便无大碍了，只是还有小心看着，莫要再染上风寒，他这时身子弱，丝毫受不得凉，还有最重要的切记不能饮
　　酒，他的肺脉暂时承受不住”
　　梅大先生的嘱咐卓东来完完全全记在心里，丝毫没有遗漏，于是，此后的好几日，李寻欢均是汤药补药交
　　替着喝，喝到后来眉头都紧紧皱到了一起，苦着一张脸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开口。而每次喝药之前，李寻欢都用
　　一双水蒙蒙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向卓东来，可这次卓东来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总有办法让李寻欢喝下去。李寻
　　欢终于无奈，每每总是蹙紧眉头飞快喝下这些药汁，再苦着脸含住卓东来及时送入口中的梅子，用清甜慢慢压
　　住舌尖蔓延的苦意。
　　这日，卓东来无事便坐在窗前翻看医书，李寻欢却倚在案前抬手有一下每一下的拨弄着琴弦，口中不时的
　　叹气。
　　这么明显刻意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不是不允他出去，可他的身体，卓东来正想这样着，李寻欢一声
　　悠长的叹息便又传来。
　　卓东来眸中闪过一丝宠溺，无奈放下医书起身踱至李寻欢身侧，屈指搭上李寻欢的手腕，许久，淡淡唤道
　　“传甲，去把前辈的披风取来”
　　李寻欢一听便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东来最好了”
　　卓东来不置可否，接过铁传甲递来的披风细细帮他系
　　好，含笑道“前辈不可出去李园”
　　闻言，李寻欢面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良久，轻抽唇角一脸委屈的样子“东来，我都好了”
　　卓东来依然含笑望着，并不答话，于是，李寻欢愈加心虚“好吧，那我去看看小云，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
　　卓东来吩咐铁传甲收拾一下屋子，自己便抬脚跟了上去。
　　李寻欢问家丁得知龙小云正在梅园练武，心中愈加欣喜，看来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可以练武便是无恙了，
　　梅大先生的医术果然高明，这样想着，脚下步子更是轻快，兴冲冲的向梅园行去。
　　卓东来也一路随着到了梅园，远远望见龙小云在练武，关天翔也在，并且还在传授龙小云断情刀法，看样
　　子，龙小云早已经拜关天翔为师。
　　李寻欢也看到了，心中一滞堪堪定住脚步不再上前，细细望去，原本清澈的眸子竟又蒙了一层哀伤。
　　卓东来知晓他的心思，他一直想把小李飞刀传给龙小云，想让龙小云做小李飞刀的传人，可现在……卓东
　　来忽然不忍的唤道“前辈”
　　“这样也好，小云他喜欢和关兄在一起，跟着关兄学刀法一样可以事半功倍”李寻欢望着二人的身影垂眸
　　低声道，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与卓东来听。
　　龙小云远远便看见李寻欢的身影，一套刀法练下来便假作累了要歇歇，支使开关天翔以后却抬步向二人走
　　来。李寻欢见状，满心欣慰的迎上前去“小云”
　　龙小云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开口“李叔叔，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卓东来是从来不会让李寻欢为难的，所以他优雅的颔首一笑，缓步踱开。
　　看着卓东来的身影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面站定，李寻欢回身宠溺的望向龙小云“小云，你找我什么事”
　　“李叔叔，请你坦白的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娘”
　　李寻欢眸中一黯，银牙暗咬，强抑着心中突来的刺痛。
　　看到李寻欢的异样，龙小云愈加嫌恶的瞥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不去看他接着道“不答，就是默认了”
　　“小云，我……”
　　“哼，你口口声声说只爱我娘一个，可你是见一个爱一个，东一个□林仙儿，西一个俗不可耐的莫兰，
　　我真不知道这些女人究竟哪儿好……你还跟孙小红纠缠不清，最后差点和杨艳死在一起”
　　“我觉得我太对不起杨艳，我没有爱过他，只是因为不忍心拒绝而答应了一切，最后还是害的她赔上了性
　　命，她实
　　在死的太冤枉，太不值了”李寻欢眸中神采愈加黯淡，定定望向远处缓缓说着。
　　“既然有了前车之鉴，就请你赶快弄清楚你到底爱不爱我娘，你要不爱的话，就请你不要装出一副纯情痴
　　心的面孔，让我娘死了以后也可以清静点，不要让我娘人都死了，还要给你装点门面，哼……”
　　龙小云咬牙切齿的说完便狠狠拂袖而去，而这每一句都恍若重锤狠狠敲在李寻欢心头，锥心泣血，他再也
　　压抑不住，抬手死死按紧胸口闷咳出声。
　　哪知，龙小云忽然回首，一脸厌恶的厉声斥道“还有，请你动不动就来个西施捧心咳个半死，虽然这样可
　　以博得女人的同情心，但是，这叫人看了就恶心”
　　从牙缝里狠狠咬出这句话，龙小云冷哼一声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而他分明看清了李寻欢眸中的不敢置
　　信，看清了他深深受伤的表情，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压抑着闷咳到战栗的身体，他也听清了李寻欢越来越
　　紊乱的呼吸，甚至唇边又溅起殷红的血沫，还有他渐渐变白的脸色，比他身上的白裘还要苍白的样子，但是，
　　他无半点同情之意，心里愈加充斥深深的厌恶和报复的快感。
　　勉励支撑着听完这句话，看着龙小云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回廊里，李寻欢再也支撑不住，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咳出身体里最后一抹血色，缓缓的阖上双眸软软向后倒去。
　　“前辈”远远看到李寻欢的异样，卓东来又一次飞身上前，依然只来得及接住他软到的身体。
　　卓东来稍一使力便将李寻欢拦腰抱起，无论怎么调养，这人依然急剧的消瘦，身子竟然轻的出奇，比上次
　　又轻了许多。
　　卓东来拥紧李寻欢暗运内力飞身向冷香小筑而去，口中仿佛对空气说话一般吩咐道“快去请梅大先生”甚
　　至来不及听到属下回复“是”便已失去了踪影。
　　后来，据卓远回忆，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卓爷如此惊慌失措，身形迅捷到他只捕捉到一抹紫色从眼前瞬间
　　掠去，甚至吩咐自己的话他都以为是错觉，而卓爷根本没有讲过。


☆、第八章

　　是夜，李寻欢倦极睡下，卓东来便倚在榻前守着，李寻欢总是睡不安稳，纵使梅大先生在药里加了安神的
　　成分，他依然不安，好似梦魇一般凌乱破碎的唤音不时溢出口中，细细听来不过是在唤“东来……诗音”而已
　　，声音无力低弱到让人揪心生怜。刚睡下不久李寻欢便开始盗汗，不一时全身衣衫尽湿，怕他再着凉，卓东来
　　吩咐铁传甲送来热水帮他擦拭一番，换过干净的中衣，他才稍稍睡的安稳。
　　待李寻欢睡熟，卓东来稍稍心安，试图抽出一直被他握紧的右手，结果只轻轻一动，李寻欢便蹙紧了眉头
　　不安的喃喃“东来”，卓东来无奈只得停下动作，抬了另一只手帮李寻欢拉好扯乱的锦被，口中宽慰着“晚辈
　　在，晚辈不走”。
　　良久，月已中天，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卓东来忽然听到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也是他一直等待的声音，
　　随即门被轻轻叩开，卓东来微一侧身便看到缓缓步入的玄清道长，一派仙风道骨，气定神闲。他好似知晓李寻
　　欢病着一般，也不出声唤人只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卓东来随着他出去，卓东来淡淡颔首，垂眸看了一眼榻上睡着
　　的李寻欢，清清浅浅的呼吸、气息均匀，兀自睡的香甜，便小心挣出自己的右手，看李寻欢只是睫毛轻颤一下
　　并未醒来，方才安心的放轻脚步踱出门外，又轻轻合了门行远几步负手而立，怕夜风吹着榻上的人受凉，也怕
　　吵醒了他。
　　“司马超群没死……”
　　玄清说了一句便顿住，因为他明显的看到卓东来的身体瞬间僵直，随即一道凌厉的视线射来，凛冽的寒意
　　几乎要把自己冻僵。
　　半晌，卓东来依旧面无表情，玄清抬眸瞄了一下确认卓东来没有怒气方才小心的接道“朱猛失踪后大镖局
　　收伏了雄狮堂，司马超群还是总镖头，所以，你答应他的一切已经完成”
　　卓东来依旧沉默，他不说话是在思考，他也丝毫没有阻止玄清往下说的意思，所以，玄清接着道“孙通一
　　直带人守在紫气东来，里面的每个人都像你在一样各司其职，大镖局也从未放弃找你，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司
　　马超群默许的，无论吴婉如何反对，寻找你这件事情司马超群始终坚持”说到这里，玄清凝神直视着卓东来道
　　“他不相信你死了，他还是习惯你在……”
　　卓东来不由自主的握紧右手，手心被李寻欢握着的温度仿佛还在，但他如此用力，用力指甲都要嵌进手心
　　，好像已经忘记了刚刚那份温暖。许久，才缓缓启口清清冷冷的飘出一句“他怎么想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卓东来行事从来坚决果断、绝不犹豫，玄清是第一次看到卓东来迟疑，但他毫不诧
　　异，仿佛这是他预料之
　　中的事情，卓东来该有的反应。因为他清楚的知晓让卓东来迟疑的原因，这个原因对卓东来来说是一个温暖的
　　羁绊，而且这羁绊由来已久直入心脾，给他这种羁绊的是一个人，那个人现在正安静的躺在屋内，丝毫不知道
　　他为卓东来带来的难处，那个人就是李寻欢。
　　玄清在等，等卓东来思考的够清楚以后自己开口问，可卓东来竟然一直沉默，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玄清
　　终于等不及“七天后，有一个机会，你可以回去”
　　卓东来终于动了，只是右手握的更紧，紧到指节泛白“不回去会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