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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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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弹奏的是一曲极为艰涩难以驾驭的古曲《采桑曲》。擘、托、抹、挑、勾、剔、打、摘。各种指法纷呈。揉音、滑音。音韵独特。荒凉小庙仿佛有彩光飞舞。香案红烛都明亮起来。

这种赌局真是太雅了。周宣长目微眯。享受这美妙的乐音。他羊小颦有信心。转头看着羊小颦。

这纯美少女小腰挺直。跪姿极美。脸上表情一如常时。并无决赛前的紧张。见周宣看她。还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周宣拉起她的左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花蕊夫人一曲奏罢。周宣鼓掌道:“妙。妙不可言!”

按事先约定。花蕊夫人鼓瑟。羊小颦也必须鼓瑟。若羊小颦不会鼓瑟或技艺不及费葳蕤。那三场音乐较技的第一场就算是输了。

四痴取来的瑟是二十五弦的。花蕊夫人淡淡道:“请周夫人鼓瑟吧。就用二十五弦瑟也可以。”费葳蕤在诗和瑟上甚是自负。不信年纪轻轻的羊小颦能胜过她。

羊小颦看了看四痴捧上的二十五弦瑟。摇了摇头。指指花蕊夫人的五十弦瑟。羊小颦在周宣面前还偶尔会说几个字。在外人面前惜字如金。很少出声。

周宣便起身到花蕊夫人面前。躬身道:“请借瑟一用。”

花蕊夫人暗暗讶异。点点头。让周宣将五十弦瑟搬到羊小颦身前。

羊小颦将纤纤十指在五十弦瑟上量了量。左手中指一勾、右手食指一抹。流水清风一般的乐音便潺潺而出。竟也是弹奏那支难度极高的《采桑曲》。

花蕊夫人瞪大了眼睛。除了当年授艺的师傅。她从没听别人用瑟完整的弹过这支《采桑曲》。有些高难度的揉音和滑音和大量的颤音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但眼前这个美丽纯静的少女竟行云流水般弹奏而来。仿佛春风拂面。有桑叶清香。有采桑女的歌声和笑声。孤寂的小庙好似采桑之野——

一曲奏罢。四周悄然。连蛙声都沉寂了。

又是周宣鼓掌道:“妙哉。妙不可言!请两位自评一下。谁更妙?”

花蕊夫人虽然惊异于羊小颦的技艺。但自认为指法比之羊小颦更为纯熟老练。但她自己自然不会说。只是看着羊小颦。

林逋也是妙解音律之辈。但羊小颦与费葳蕤鼓瑟之技相差无几。不是精于五十弦瑟的人是难以分辨其细微差距的——

只见羊小颦微微欠了欠身。对周宣道:“公子。我差了一些。”

周宣点点头。对林逋、花蕊夫人一拱手:“音乐第一场花蕊夫人胜。”

林逋与费葳蕤对视一眼。对羊小颦的品德颇为欣赏。羊小颦若不肯自承稍差一些。完全可以当作平局来算。毕竟《采桑曲》是费葳蕤最拿手的曲子。准备充分。而羊小是临时应战。能弹奏出这样的效果。虽败犹荣。

第二局轮到羊小颦以最拿手的乐器率先演奏。羊小颦最拿手的是琴和筝。但会鼓瑟的一般都会琴和筝。所以羊小颦选了箜篌。弹的是箜篌经典曲目《昭君出塞》。周宣接触过的女子。清乐公主会弹奏箜篌。不过技艺平平。夏侯流苏会弹箜篌。据周宣听来。认为技艺精湛。周宣现在与羊小颦相处日久。还有周府乐队蕊初、纪芝、细柳那些女乐每日调丝弄竹。耳濡目染。他的欣赏音乐水平大幅提升。他能听出羊小颦的箜篌技艺绝不在流苏之下——

《昭君出塞》。铮铮奏罢。还没等周宣说妙哉妙不可言。花蕊夫人费葳蕤便甘拜下风道:“箜篌我远远不如周夫人。不敢献丑。直接进行第三场吧。”

诗、围棋、绘画战成平手。这最后一场的音乐前两局又是平手。悬念留在了最后一局。此乃决胜局。羊小颦和花蕊夫人各写一件乐器在纸上。若对方不会这种乐器那就是输。双方都不会就再成平局。另觅方法再赌。但羊小颦岂会给林逋和花蕊夫人再赌的机会。她写的乐器是六磬。

对座的花蕊夫人心想:“羊小颦对于丝弦弹奏乐器极为精通。那么吹奏的乐器肯定不会。”便写了一种最古老的吹奏乐器——埙。

六磬对埙。

花蕊夫人只看过宫廷乐师敲击这种石头制成、开如曲尺的乐器。敲击的“叮叮”声甚是悦耳。但她却是从未敲奏过。摇头道:“我不会击磬。”

只见羊小颦双手捧起那只鹅蛋大小的埙。黑陶。六孔。嫣红的唇贴近上端的埙孔。一缕苍茫悠远的乐音仿佛穿透几千年沧桑而来。让人心沉静下去、沉静下去。仿佛在无边的荒原踽踽独行。探寻先人的足迹。百虑不生。俗念全无——

埙是纯粹古老的乐器啊!

已经知道失败成了定局的林逋也不忍打断这样的埙音。待羊小颦奏罢。才喟然一叹:“我们输了!”

花蕊夫人看着四痴带来的那十余种乐器。问:“周夫人。这些乐器你都擅长吗?”

羊小颦点头。

周宣道:“还没有她不会的乐器。就算以前从没见过的。她摆弄半天也就会了。”

花蕊夫人无奈的摇头。叫了声:“复哥——”

林逋眉头紧皱。瞥了三痴、四痴一眼。这二人面无表情。再看二痴。一直对着棋枰摇头。

周宣对林逋比赛作画时、羊小颦与花蕊夫人乐器较量时。二痴丁襄夏一直在一边研究刚才那局棋。对周宣新颖招法暗暗称奇。这棋若是依照以前的规则。那周宣就是大胜。而且在时间上。一向自认快棋无敌的二痴竟比周宣用时还多。这主要是残疾之后。与高手对弈的少。而且断腿之人无论怎么豁达。总是有一些自卑感或者躁气。在棋的决断、取舍、大局上往往能体现出来。

所以。这局棋二痴是认为自己输了的。虽然周宣承认失败。但二痴心里殊无喜悦。他毕生痴于剑和棋。剑。因为十年前的一次刺杀。虽然斩首成功。但出逃时不慎踩到捕熊夹。而追兵就在十丈外。若是落在追击者手里那就一定会受尽折磨而死。毒蛇噬手、壮士断腕。二痴便挥刀砍断了自己被捕熊夹夹住的左腿。血淋淋逃脱。但既然断了腿。一身武艺也就没什么用了。唯一可以自豪的就是围棋。此番来开封就是想与棋仙张拟较量。没想到与周宣这一局却下的如此艰难。周宣认输简直就是故意让他。这让他极为沮丧。顿有万念俱灰之感。繁华都市不是他的居所。他要避入山林。从此再不理俗事。从此再不与人争斗了。包括棋。

二痴单腿立起。拄杖去大殿耳房背了一个包袱出来。向林逋施了一礼。说道:“林师。我回雁宕山了。以前不会再出山。”又对三痴、四痴道:“三弟、四弟。我走了。若想念哥哥。就回雁宕山龙湫池探望一回。”说罢。拄杖便走。竟不回头。

林逋愕然。三痴、四痴也不明白二痴内心的感受。追出庙外。

半晌。三痴、四痴回来了。黯然道:“二哥走了。”

静夜中。那“笃笃”的拄杖声渐行渐行。很快消逝无声。

林逋笑了笑。对花蕊夫人道:“葳蕤。我们也该走了——老三、老四。就此别过。”

四痴有些冲动的道:“林师这是去哪里。明日要刺杀谁请林师明言。我誓杀之。为林师分忧。”

三痴也道:“对。我兄弟二人联手。誓杀之。”

林逋道:“琴棋书画。我输给了周公子。不能再要求你们为我做事。就这样吧。你们二人好好追随周公子。他很好。”

林逋与小婢扶着花蕊夫人上了油壁车。林逋骑上蜀山矮马。一人一车移入沉沉夜色。

四痴张了张嘴。却没出声。跪下。朝林逋行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周宣胜了这场重要的赌局。但受三痴、四痴他们离情别绪的感染。心里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轻松感。从此三痴、四痴再不受要逋牵制。不必再重蹈刺客生涯。多年主仆成兄弟。现在真的是兄弟了。呃。不对。老四是女的。这怎么算?

6 四十八、既至到来无一事

 
周宣、羊小颦、三痴、四痴回到馆驿都已经是寅时三刻。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四痴看了一眼周宣。问三痴道:“三哥。林师召你来究竟何事?”

三痴摇头道:“林师还没来的及说。”

四痴道:“我追上林师去问问?”

三痴道:“不必问了。林师是极其孤傲的人。”

四痴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要刺杀赵恒?”

周宣坐在一边慢慢品茶。说道:“不必猜了。林处士是何等本事。要你们操心。且看明日——不。今日开封城会出什么大事。必要时我们可以帮忙。林处士和花蕊夫人脱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周宣听三痴说过。他夫妇二人被鹘门五杰追踪一直到了孤山。林逋举手投足间将五人击毙丢进西湖。武功远在三痴之上。他若伺机暗杀赵恒。应该是很有机会的。而选在赵恒即位之日动手。自然是出于强烈打击北宋的意图。一国之君在即位的当天被杀。这真是太轰动了。这是赵德芳想要的结果吧。林逋何以为赵德芳卖命?这其中花蕊夫人费葳蕤起到了什么作用?

周宣不明白林逋为什么不杀赵德芳而要来杀赵恒。想不通。也懒的去想。林逋要刺杀赵恒就刺杀好了。不关他事。

周宣没让三痴跟着进宫。就让他在宣德楼外等候。万一乱起。可以在御街放一把火制造混乱帮助林逋脱身。

三月初八辰时。从东华门至嘉肃门。禁卫两重。时刻提警。出入查的极严。周宣、耶律高八这些各国使节在文德殿外的东廊门楼等候。赵恒在元老大臣陪侍下祭太庙去了。

这日天气不错。昨夜一场雨。天明后碧空如洗。晴空万里。宫城内外即喜庆又庄严。北宋宫城的规模远较金陵唐宫恢

周宣却无心看这楼台殿宇。一颗心时刻提着。说不定下一刻警跸声就大起。新君遇刺了!

大约巳时初。吉时到。文德殿和对面的凝晕殿钟鼓齐鸣、奏中和韶乐。乐曲声中。宋国新君赵恒头戴冕旒、身着礼服。由礼部尚书导引。入宣门。步上文德殿丹墀——

登基大典礼节繁琐。赵恒也是事先练习了三遍。今日才不至于在礼仪上出差错。

周宣跟着其他使臣进退如仪。眼睛扫视殿上诸人。等着哪个突然翻脸。捅翻赵恒。但直到长达一个时辰的典礼结束。什么意外也没有。登基大典结束后。赵恒在集英殿大宴群臣和诸国使节。筵席上周宣的知。顺州路防御使王继恩已命军士返回顺州。他随曹彬来参加新君就职典礼。而参知政事李昌龄已经罢官。楚江赵元佐疯疾再次发作——宋宫赐宴。直至傍晚才散。周宣、四痴出了左掖门与三痴相会。这一日。开封城普城同庆。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大事。赵恒自然是没事。也没听说哪个大臣遇刺的。

三痴、四痴在开封城大街小巷穿行。想找到林逋下落。但却踪影全无。三痴、四痴都是追踪的高手。若林逋在城中他们应该能找到。但林逋似乎已经离开了开封城。

夜深。三痴、四痴先后回到永州巷馆驿。周宣安慰他二人道:“林处士或许改变主意了。他现在不是闲云野鹤。他有花蕊夫人。应该是放弃刺杀计划回杭州了。”

三痴、四痴也只有这么想。

此后两日。三痴继续在开封城内外追寻林逋和花蕊夫人踪迹。终于的到消息。林逋和花蕊夫人往西南而去。应该是回西蜀了。

周宣则拜会了北宋各大权臣。又在杨宗保陪同下游玩了开封名胜。大相国寺、禹王台、延庆观……

赵恒登基大典后三日。各国使节纷纷辞行。但辽国的耶律高八和南汉的叶飞白却和周宣一样四处游玩。很悠闲的样子。

三月十二。周宣向赵恒辞行。赵恒对周宣也甚是礼遇。赏赐颇多。周宣说起要赴泰山一游。赵恒便命步军司金枪班虞侯杨宗保全程陪同。

当日傍晚周宣又去天波府向佘老太君和杨家将们辞行。回到馆驿见南汉使臣叶飞白等候多时了。

叶飞白道:“国公。在下明日也要启程归国。特来向国公道别。”

周宣看看。刘守真并没有跟来。便问:“叶大人是径直回国吗?那越秀姑娘也一起回去吗?”

叶飞白含糊其辞。说了几句后便告辞了。

周宣对三痴道:“老三。你明日便回金陵吧。免的三嫂牵挂。我和老四还要北上。没三个月回不去。对了。三嫂大约何时分娩?”

三痴道:“雀儿夫人说是七月中旬左右。应该是个女孩。”

周宣笑道:“女儿好啊。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七月我和老四一定能赶回来的。”不禁想起盘玉姣。盘玉姣五月底、六月初就要临盆。便在开封写下一封书信。派两名心腹亲兵前往漳州交给盘玉姣。无非是表示思念之情。并送上一些滋补之物。

次日。三痴与两名亲兵拜别周宣。分赴金陵和漳州。杨宗保一早带了两名牌军来永州巷。准备陪周宣去泰山。杨宗保心里清楚。周宣去泰山是假。去青州一路的沂水蒙山寻找夏侯流苏是真。

周宣一行四十余人出了陈桥门。那两个寻找羊小颦的辽人也一并带去了。这让都亭驿的耶律高八琢磨不透。皱眉对叔父耶律留哥道:“这个吴国公好生奇怪。他难道不去我大辽南京见韩德让了。却去泰山游玩。真是怪哉!”

耶律留哥道:“现在都已查清楚了。那个叫羊小颦的女子原是镇南都护府魏博的家妓。被周宣赌诗赢来的。为了这个小家妓。周宣把魏博整的家破人亡…

耶律高八道:“这么说周宣应该是很宠这个羊小颦的。现在又知道她是大辽丞相韩德让的女儿。按理说应该立即北上认亲啊。为何却去泰山了!”

耶律留哥问:“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耶律高八道:“不必了。若被周宣发现有人跟踪反而不妙。我们还是先回南京等着。沿路布下耳目。我料周宣必定会来。我们不也有两个人在他那边吗。”

耶律留哥低声问:“高八。你说羊小颦到底是韩德让与李莫愁所生。还是韩德让与萧绰所生?”

耶律高八道:“那日我们不是见过羊小颦吗?你看她象谁?”

耶律留哥道:“那日匆匆而过。我未细瞧。事后想来觉的那女子与韩德让有三分相似。韩德让容貌俊逸。寡言少语。但议论朝事。则思虑深沉。出言精僻。承天太后对他是言听计从。而且的确治国有方——”

耶律高八不耐烦道:“说那些干什么。我是问那个羊小颦到底是象承天太后还是李莫愁?”

耶律留哥踌躇道:“李莫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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