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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蓝颜-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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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兮掰过常欢的脸,微笑道:“防患于未然?”

常欢扯了扯嘴角,“季凌云与我说过实情后,对付萧倾城更是难上加难,不过今天听到皇上要对付他的消息,我开心了,我们只管这般安心等待,他的那些龌龊事定将大白于天下,他也定会被绳之以法。”

蓝兮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莫寄希望于皇家,师傅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常欢眨眨眼睛,疑惑道:“张相说你那法子危险”慌地起身捧住蓝兮的脸,“师傅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蓝兮眼光一闪,摸摸袖子笑道:“原是想趁萧倾城不备,用这暗筒将他制住,交于你哥处置,不过其人武功很高,时机把握不准,很可能被他发觉功亏一篑,之前我与张相说过此事,所以他才说这法子危险。”

常欢并不相信蓝兮的这番话,眯着眼睛左瞅右瞅,依然疑惑道:“师傅你想瞒我什么?你说的法子让我这笨人想也知漏洞太大,你会去用?”

蓝兮笑着将她拉回腿上,抱住她的腰道:“你笨么?师傅觉得你是最聪明的。”

常欢假嗔:“师傅你现在变坏了,都不愿跟我说实话的,我不准你去做危险的事情。”

蓝兮抬手刮上她的鼻子:“傻丫头,师傅没有武功,自不会拿性命玩笑,暗器不用便不用了,先与他周旋再想别法,你要记着我的话,情绪不可过于外露,闲说几句也罢,万不可与他争执。”

常欢抵了抵他的脑袋,站起身道:“放心吧,他心眼虽多,我却也是有备而来,只要他不狗急跳墙,明哲保身我还是会的,我现在要去补上一觉,昨晚没睡好,腰酸背疼的”大大咧咧砸着腰,说完便走,没注意到蓝兮的脸已经泛了赫红。

走到门边,常欢脚步一顿,似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斜着眼道:“师傅,玉兰是谁啊?”

蓝兮倏地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一脸坦然笑容,眼睛一眨道:“过几日带你去,我们一同认识她。”

常欢皱皱鼻子,嘀咕道:“我肯定要去,我要看看什么模样的小姐老大年纪了还不嫁人。”踢踢踏踏地走了,听得隔壁房门开了又关;蓝兮的笑脸渐渐隐了去,剑眉拢起自语:“皇上此举是真是假?”

连着五六日,画院平静异常,小厮们忙着将漆好晾好的桌椅摆进画堂,柳如风去了城内与另几位画师一道选生,准备下月初一的开院事宜。让常欢惴惴不安了两日的“护院”并没有来,静心一想,韩端对那人憎恶至极,又怎会应他邀约当这劳什子护院呢,这样想来心又安了,于是接下来几日,不是吃睡便是练画,再不然就跑去与蓝兮腻上一阵,前日也到四海医馆探望了一次,仍是内室紧闭,人影不见,十日之期未到,只能等待结果。若没有那人神共厌的家伙鬼影般在画院内出没的话,常欢可谓是身心松快的过了个小假期。

说萧倾城人神共厌一点都没错,他近来神清气爽,笑容常挂,似有喜事盈门一般,紫调不变,衣款倒是常换常新,每日打扮的风度翩翩前来寻蓝兮“谈书论画”,蓝兮来者不拒,更是为了他早早备上酒茶点心,礼待有加,从没有一丝厌烦之意,更使得萧倾城心有欢喜,闻听常欢的冷脸冷言也不生气,晚晚都谈至月上柳梢才会离去。

正如今晚,饭时一过,他又准点前来,四婢外院守侯,自己抱着古琴踏上台阶。常欢靠在自己的屋门边一贯的没有好脸色,见他兴致冲冲,忍不住又挖苦道:“又预备附庸风雅了?你一日不见我师傅会死么?哪有男子如你般黏人的?”

萧倾城看她一眼,放缓脚步,先晃到她跟前,歪头盯了一阵,笑道:“我对蓝兮的情意只告诉了你一人,现下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觉得和你很亲近呢。”

常欢白眼:“好南风的都是恶心鬼。”心中嗤笑不已,只告诉自己?只怕现在无人不知了吧。

萧倾城撇嘴摇头:“南风其意甚深,岂是你想得那般龌龊,如你师傅这样与我神魂相通的人,我敬他重他,并非一定要”倏尔坏笑一声,“当然若有这一天我会很高兴,若没有,我已足矣。”

常欢皱脸扭过头去:“快走快走,别再让我看见你的嘴脸。”

萧倾城仿似对常欢的挖苦习惯了不少,丝毫不见生气,抬手摸摸面具道:“你猜我今日要做些什么?”

常欢不语,见他动作心内隐隐有疑。

听他道:“在皇上面前也未摘下过的面具,今晚我要摘了。”

常欢一惊,慌忙站直了身子道:“你要摘面具?”

“不错。”萧倾城自信一笑,“本是憎那世间人的异样眼光才戴上它,但蓝兮甚知我心,甚解我意,从未生过半分歧观,倾城也许并非绝色倾城,但也不会污了他的眼。”

常欢怔住,他对师傅,已不单单是疯狂迷恋了。若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呐然开口道:“我我能看你吗?”

“不能!”萧倾城像个孩子似的回了一句,“你我相厌,要看做甚!”

常欢讪讪道:“厌!不但厌,还有仇呢,我不看。”

萧倾城转身就走,两步便又回头:“你哥葬在哪了?”

常欢猛咳,抽着肩膀半晌答不出话来,万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脑中正急想如何答他之时,忽地听院口一声凄厉呼叫:“常欢!”

一个激灵,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向院门处跌撞跑来一白影,黑发凌乱披散,冲到阶下脚步不稳,扑通歪倒,哀哭道:“常欢,求你去看看凌云!”

63。醉不知骂

见她急切如此,常欢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忙下阶将她扶起,“萧姐姐,季大哥怎么了?”萧倾城随后步下,却未上前搀扶,兀自拨弄着怀中古琴,在一边冷眼观望。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一张粉脸愁色满布,自然也不看萧倾城,只顾按住常欢胳膊抽泣道:“他自你走后就嗜起酒来,饭也不吃,药也不喝,日日醉的不省人事,任谁劝慰也听不进去,一日瘦过一日,”倏地捂住脸,闷哭出声:“他不愿见我他将我赶出房门还骂我!我想他可能只愿意见你”最后这句话说得极为艰难,她为了季凌云,彻底放下了身段。

常欢紧皱眉头,心中暗叹不止,季凌云这是怎么了?难道与他说出那段尘封往事有关?安抚的拍拍美人道:“萧姐姐莫急,我们现在就去云楼!”

萧盈盈哭得止不住声,抽抽搭搭状极伤心,二人欲走,一直没出声的萧倾城突然放下古琴,拦到了美人身前,用力扯住她的胳膊一拉,厉声道:“不准哭!脸都被你丢尽了!骂你是你自找的,早与你说过莫对他用情你不听,今日落了这般下场怨不得别人!”

美人愤恨抬头,美目喷火,直瞪着她亲哥疯了似的大叫道:“怨你!怨你!若不是你把他害成这样,他又怎会不接受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萧倾城周身泛出冷意,阴森森地道:“你敢再说一次?”

美人的长发随风散乱,白裙沾了污迹,精致的五官已扭曲作了一团,眼睛通红,一字一句道:“你对他做的一切,我从十岁时就看在眼里,他的伤,他的痛,我统统知晓,每见他缩在房角掐烂自己的胳膊一次,我对你的恨就愈深一分,你不是男人,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啪!”一声脆响,美人脸上顿现五指红印,还未来得及捂,那手快如闪电又一把掐上美人喉咙,萧倾城瞳光阴骛,咬牙道:“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花心血教了十余年,就教出你这样一个没有教养的东西!”

手下毫不留情,美人被掐的眼白直翻,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常欢急得蹦起去抓他的手:“放开她!她是你妹妹啊!”

“滚开!”萧倾城明显受到了刺激,宽幅紫袖撒手一挥,林木刹时沙沙作响,风起杂尘扬,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常欢硬生摔到了一旁。

脑袋咚地撞上台阶,常欢疼得咧嘴咧了一半,倏地被拥进一个熟悉的胸膛,怒声道:“萧倾城!住手!”

那厢掐喉手果然一松,霾眸回望,冷声道:“蓝公子,你莫要插手我的家事!”

蓝兮扶起常欢,面如寒霜,说话再也不复往日客气;语气冰怒:“萧楼主要管教令妹我无权过问,但你伤我徒弟是何道理?!”侧身摸了摸常欢的头,声调略缓:“没事吧?”

常欢揉着脑袋恨道:“真是个疯子!”

美人一阵激烈咳嗽,瘫倒在地,萧倾城盯着蓝兮紧紧揽住常欢的手,半晌踢了踢萧盈盈低道:“你这个贱人给我好自为之,若再乱说话,我定将你废了!”既而拣起古琴,背身道:“向常姑娘赔罪,今日就不扰蓝公子了,告辞!”

萧倾城一走,常欢立即奔到美人身边:“萧姐姐,你还好吗?”

萧盈盈抹抹脸爬起身,冲蓝兮作了一福,哑声道:“可否请常欢去趟云楼?”

蓝兮望着常欢,见她不住点头,便道:“我送你们去。”

三人驱马来到云楼,穿过大厅内喧闹人群直上二层,蓝兮在季凌云房间门口停了步,对常欢道:“师傅就不进去了,你好生劝他,人生年月长久,一失足便背负终身枷锁,不值得!”

常欢重重点头,美人听得此话再次落泪,轻手推开房门,哽咽道:“世间总有明辨是非之人,常欢进去吧。”

同上次前来时一样,屋中光暗气浊,酒味冲天。方桌上一盏残烛飘摇,两边各坐一人,一黑一白,白衣已俯倒桌面,黑衣笔直坐着,手中擎了酒杯,正往口中送去,听得门响,他眼光飘过,手蓦然顿住。

常欢扫眼屋中,二话没说,皱着眉头径直一掌推开窗户,接着走去柜边上下翻了一通,找出四五根蜡烛,一把全拿到桌上,根根点燃立住,屋内刹时亮堂起来。

韩端愣愣看着常欢的举动,目光里有迷惑,有伤痛。

常欢扇扇鼻子,眉头拧得愈紧,鄙道:“什么味儿这是,大男人住的屋子怎么就这么脏?”

没人接她的话,她也不在意,伸手夺了韩端手里的杯子,连同桌上的酒坛酒壶一并收了,抱到窗口哗啦全丢了下去。拍拍手道:“清净了!”

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双手叠在桌上,看看季凌云俯头不起,又看看韩端呆愣表情,还是将眼光定在韩端身上,“说吧,你们为什么变成酒鬼了?”

韩端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垂下眼帘,低道:“你来做什么?”

常欢叹口气,够过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季凌云面前,一杯递给韩端:“萧姐姐去找我,说季大哥很不开心,我便来看看他,怎知又看见你也在醉酒”

韩端勉强扯扯嘴角:“醉酒无奈便是喝不醉。”

常欢不接他的话,直道:“季大哥为什么不开心?”

韩端望了望她,轻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总对凌云另眼相看,你们原有这样深的渊源。”

听他这样说,常欢便知季凌云也将事实告诉了他,状似轻松的一笑:“是啊,我们两个还真是有渊源,若不是那番仇恨,说不定还能成为世交。”

韩端沉重:“凌云为这仇恨付出得太多。说出心结他不但没有开心,反倒愈发憎恶起自己,他说他对不起你,你会嫌弃他污脏,再也不会来找他了。”唇边笑容艰涩难懂,“可他却不愿离去,日日守在这里,他很喜欢你。”

“我有罪!我很脏!”季凌云突然抬起头唔哝了一句,脑袋一冲一冲的,瞳光涣散。

常欢脸上挂着微笑,心中却酸痛难忍,看着他颓废如此,竟突然联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风姿如玉,清秀潇洒的模样。那时的他,身心已然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却仍极力保持着风度,保持着尊严,萧倾城放了他,给了他财富和身份,他也就假装忘记了那一切,缩在自己编织出的假像中体面的生存,可谁能知道每每醒噩梦缠心午夜惊醒时,他独自舔舐伤口的凄凉。谁能知道当某一天,旧时伤口被无情撕开后,他是何等的悲哀和绝望。

很不幸,自己就是那个无情的人,为了探知真相,一步步将季凌云逼到绝路,亲手撕开他的伪装,掏出了他破烂不堪的心,残忍地摆到他眼前,强迫他重温噩梦常欢捂住眼睛,低吟了一声:“你错了,他并不喜欢我!”放在桌上的手被冰凉手掌覆住:“常欢”

良久,常欢抽出手猛地站起身,一把掰过季凌云的脑袋,拍上他的脸道:“季大哥,季大哥你醒醒!”

季凌云果真如美人说的那样,醉得不省人事,不知灌了多少酒在肚内,任常欢拍得啪啪作响,眼睛却始终半睁半闭,常欢也不再执着,双手按住肩膀,对着他的醉脸大声道:“我来问你!你觉得我好吗?觉得我单纯干净,觉得我无忧无虑,所以你便羡慕我,想和我亲近吗?你错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想过要害你,我想过要利用你,我对你耍过很多心计!我也不是好东西!”

韩端一动不动听着她说话,目光闪过一丝笑意,很快恢复了沉静。

“还有你那所谓的缘分,所谓的前世,你还不明白吗?那死人堆里的小女孩,我已跟你说过了就是我啊,你睁开眼看看,看看我的眼睛!因为你太善良,所以一直念念不忘,多年后再见到我,你才会有那种感觉!那不是喜欢,是愧疚,是悔恨,累积了多年让你产生了错觉,现在我活得好好的,你可以放心了,不要再矛盾下去!季大哥!”常欢吼叫的声音几乎震穿了房顶,激动不能自抑。

季凌云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不时向后倒去,常欢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扶正,急喘了一口气道:“你的过往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朋友,我,韩端,萧姐姐,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再会提起,现在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用过去的伤痛来惩罚自己的人是最蠢的人,真正的恶人还没得到报应,季凌云怎么可以这样毁了季凌云?”

常欢越说越激动,扯着季凌云朝向韩端:“你问问他,你的朋友韩端,他在不在意?在不在意?”

韩端见她认真,只得摇了摇头。

“对!我也不在意!”常欢又拍上他的脸,啪啪更加用力,“还有萧姐姐,她对你是多么的好,无论你变成怎样,她都守着你照顾你,你们从十几岁就在一起了是么?可恨你还一直装糊涂,今晚她为了你被萧倾城打了你知道吗?”

“常欢!”房门嗵地推开,美人慌张踏进,“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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