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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良婿-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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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安静下来,大山叔也没心情和他继续闲扯,只巴不得尽快完事,好回家抱媳fù睡觉。

    只是,马车跑得越快,他的心就越寒碜,看着不远处已经黑云滚滚的天sè,饶是跑惯了这条路的大山叔也有些胆颤。嘴里不由得默念道:“这天还真怪,明明出城之前还亮堂的,怎么一下子就暗下来了。”

    年轻人也看到不远处的乌云,隐隐还能看到乌云中的闪电火花,好像是什么天人在渡劫。忽然阴风皱起,狂沙卷着碎叶,朝他们吹来,打在脸上还有些生疼。虽然这个时节的雷雨并不少见,可是像今日这样忽然狂风大作,乌云满天,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感觉到马车渐渐慢下来,年轻人看了身边一脸凝重的汉子,紧张地问:“大、大山叔,该不会真有什么龙种在车上吧。”

    “胡说!”大山叔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不少,把年轻人吓了一跳。

    年轻人委屈地低了低头,小声说道:“可我听老人说过,‘天生异象必出贵人’,你瞧着天,我们刚刚出来时就跟三伏天似的,现在就变成这样。”

    更重要的是,他们那里还有个说法,雷雨天不接产妇,否则会倒霉三年的。据说,新生儿阳气弱,很容易被换了魂,而雷雨天最容易出现的就是孤魂野鬼。要是一不小心被丢魂了,那新生儿的魂就会缠着那个带孕妇出门的人,因为他们认为这个人是与孤魂野鬼同谋。

    “你别胡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车上那些至多才三四个月,哪来贵人出世。”嘴上这么说,可大山叔心里也和他想到一处去。忽然想起一声闷雷,手一抖,马儿显然是被吓到了,怎么都不肯往前走。

    “可不是有个大肚子的,看样子要生的吗?”年轻人见马儿不走,心里更加笃定了。

    而此刻,被雷声吓到的不知是马,还有马车里一众宫女们。只因她们都被绑了手脚,塞了布头,根本无法求救,只能咿唔地哭成一片。

    大山叔甩了几下缰绳,马儿吃疼地嘶叫,但就是不肯动。

    看着乌云席卷而来,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天色都给遮住了。一时间天昏地暗,尘飞土扬,大山叔心道不好,若再不赶紧行动,只怕雷雨就要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跃下马车,对年轻人喊道:“下车!”

    年轻人不解,但也跟着急忙跳下来,看着大山叔跑到车厢后,一打开车门,就看到一群年轻的少女哭得花容失色,哆嗦地蜷缩在一块。大山叔眼色如刀,扫了一眼,很快就看到被她们挤在中间,也不知道是否清醒的韶华,天蓝色的衣裙早被磨得肮脏 。

    他一边堵着少女们不给她们下去,一边拉着韶华的脚,使劲往外拖。他回头冲着年轻人大喊:“你们滚开,你赶紧过来帮忙。”

    年轻人帮着拦住少女们,不解地问道:“大山叔要我做什么?”

    看着晕晕沉沉的韶华,也不知道脸上是泪还是汗,沾了一脸 的头发。他和年轻人合力把韶华从车上抬了下来,转身锁了车门“把这个大肚给我抬出去,丢到一边。”

    年轻人刚抓起韶华的脚,听着大山叔的话,立刻就愣了“可是,要是被发现少一个,咱们脑袋不得掉。”

    大山叔怒瞪着他“谁知道捉了多少个,横竖她这样子也活不久,她要是命大那是她的事,我可管不了了。”他抬头望天,已经有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再不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低头看到韶华惊恐睁大的眼睛,见她皱着眉,拼命摇头,心里也知道这么丢下她,估计活不成。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信邪,只能低声说了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天收不收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韶华知道他们的意图,急得直喊,可是却喊不出声音“唔唔唔!呜呜!”

    大山叔不敢拖延,把韶华丢到路旁,急急忙忙就跑回马车。不过说来也奇怪,大山叔一甩马鞭,马儿竟然就狂奔起来,不要命地往前跑。

    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韶华已经不知道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还是悲哀被人遗弃。

    从肚子传来的阵痛一次一次地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从被他们丢上车,到这一路的狂奔,韶华也不知昏昏睡睡几次。几乎每次都是被痛晕,然后又被痛醒,衣裙早已被羊水浸湿。亲眼看过辛夫人给辛子萱接生,韶华心里清楚,若再不赶紧把孩子生出来,只怕他们母子都会有危险。

    可是如今手脚都被捆着,嘴巴又还塞着布,就这么被丢到草丛里,就算有人路过也求救不了。看着雨点开始落下,韶华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肚子传来阵痛以及 压迫的排挤感,让她燃起了求生的欲望。

    就连孩子都想要活下来,她有什么理由放弃。

    韶华躺在草地上,忍痛忍得精疲力尽,斜眼看到草丛中突起的一块石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艰难地举起手来,使劲全身力气摩擦。

    大概只能庆幸,绑着双手的是布条,而不是麻绳。石头割断布条的同时,也再次割破了韶华的手,她顾不上手上的鲜血淋漓,扯开了塞在嘴里的布头,挖出石块,割断了脚上的绳索。

    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雷响,大雨如同满钵的黄豆倾盆而下,落在地上都似乎能听到响亮的撞击。雷声如万辆战车从天边滚动过来,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幕就好像要崩塌似的。

    韶华伏在地上,用背承载着大雨,雨水、泪水、汗水交织模糊了她的视线。整个心都想是要被撕裂,想着每一次自己有危险时,严恺之总能如天人般奇迹地出现。这一次她也满怀了希望,却发现除了铺天盖地的滂沱大雨,天地间仿佛就她一个人,连呐喊都被淹没在雷声里。

    难道,她真的注定命丧于此。

    韶华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弓起的背让雨水打得生疼,却掩盖不住肚子的阵痛。

    这场大雨像是一把刀子,割破了黑暗的天幕,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天地渐渐地变成昏暝,雨水也渐渐地变得密集而细小,就好像刚刚只是一场梦。

    “阿爹,那里有个人。”

    韶华僵着脖子,缓缓地转过头,迷蒙的眼帘似乎看到有人影过来,可她已经撑不住,终于倒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章 空穴来风
    雨如珠帘,顺着屋檐垂落,滴在石阶上,打湿了站在廊前眺望的绣鞋。

    隔雨看见一个人影戴着斗笠蓑衣走进来,方夫人立刻拿起斜倚在门口的油纸伞,走下台阶,准备要去迎接。可没想到对方三步并作两步走,立刻冲了过来,把方夫人吓了一跳。

    “夫人,这么大的雨,你想去哪?”方有信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恼怨的妻子,拥着她走进屋子。取下斗笠,脱下蓑衣,可是裤腿都被泥水弄湿了。“我这才离开不到一炷香时间,夫人莫不是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被丈夫这么调侃,方夫人的担心立刻变成恼怒,拍开他不安分地手,气得甩了句“你这老不正经的,还好意思说你是当朝丞相,说出去得笑死人!”

    方有信没把妻子的话放心上,反而乐滋滋地说:“没说当丞相回了家,对媳妇都要正经八百的。”

    方夫人被他无赖地说法气得干瞪眼,白白浪费她担心一场。

    就在刚刚大雨之前,方有信前脚才刚踏进家门,就送了封信给他,结果他打开一看,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准备往外跑,吓得方夫人直拖住他。

    “夫人莫拦,事关重大,我非去不可!”

    罕见丈夫这般急切慌张,方夫人自然也不敢阻拦,只好递了斗笠蓑衣给他,让他千万不要冒雨回来。方有信对她点点头,立刻蹿了出去,连个随从都没带。

    没等他走远,一场滂沱大雨如同巨石乱坠般洗净了整个京城,方夫人在屋里听着雷声雨声,紧张得连坐都坐不稳。好不容易雨转小,盼到丈夫归来,他却是一脸嬉皮笑脸,好似无事人般。

    “你刚刚是去见鬼了还是,跟着了魔似的,差点没把我吓死。”方夫人给丈夫递了干净的衣裳,随口抱怨。

    “夫人真是明察秋毫,连我见鬼你都知道?”方有信被妻子瞪了一双白眼。

    “看你那笑得贼眉鼠眼,还事关重大,我看你是色心比较大。”方夫人一把揪住丈夫的耳朵,厉声道:“快说,刚刚是不是见那个小娼妇了。”

    方有信那官见愁的威严在妻子面前顿时变成了妻管严,他捂着耳朵哀嚎“夫人饶命,我哪有见什么小娼妇,我见的是个男人。”

    方夫人怒目,揪得更用力“什么!男的你也要?”

    方有信急得满脸通红“怎么可能,我是去谈正事的,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方有信说完,见妻子一顿,手也松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对妻子毫无隐瞒“我也不瞒你,刚刚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那人说兴勇侯要叛变,我怎么能不追着出去。”

    方夫人立刻否掉他的说法“兴勇侯可是万岁爷的臂膀,怎么可能叛变!”

    方有信对妻子如此信任严恺之觉得有些酸酸,撇嘴道:“对方可是拿了证据,否则我也不会相信。谁不知道兴勇侯和皇帝的关系,那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要说他叛变,还不如说世子有异心。”方有信在家里说话都是百无禁忌,为此他也不爱卖太多奴仆,省得被人搬了是非。

    方夫人没有理会他的妄言,脑子只盘旋着一个念头“什么证据?”

    方有信收起了玩笑嘴脸,严肃地道:“陵京参将靳昭成不久前潜回京城,有人亲眼看到他去了兴勇侯府,随后,待他返回陵京,陵京就开始整顿军纪,封城练兵。而巧同时,多罗王又传出病危的消息,平洲又出事端。”若不是那么多证据搁在眼前,方有信也绝不会相信严恺之有乱臣贼子之心。

    “那又如何,陵京不是严素的旧守城,靳昭成不过是念旧主之子罢了。”在方有信的调教下,方夫人对朝廷大事也都说得上七八。“难道多罗王还能是兴勇侯让人害死的啊?”

    “自然不是,可你别忘了,他妹妹如今可是在多罗!”按多罗的风俗,父死,妾是可以留给兄弟儿子的。如若严恺之真有乱心,让妹妹勾搭上新王,再加上陵京兵力,虽不至于篡位谋权,可是自立封王也并无不可。况且,严素的死,方有信心中有数,他不敢保证严恺之并不知情。

    如果他真想为父亲报仇,以他的实力,再加上兴勇侯夫人的关系背景。

    方有信大惊,忽然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了。如今的兴勇侯夫人既是李阁老孙女,又是定西侯义女,而且她对严恺之的感情是众所皆知。如果严恺之利用她,把川北,闾阳甚至凉城一带连起来,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尽管他努力说明严恺之叛变的可能性很小,可是再小的可能他都不能坐视不理,至少他得让皇帝知道。

    方夫人看着丈夫表情变得凝重,眼睛也潜意识地眯成一条线,心里一阵咯噔,知道他一定心里有想法了。她紧张地握着丈夫的手,问了一句:“你是要参他?”见丈夫似有意外又感惊喜地点点头,方夫人皱起眉“万岁爷会信你吗?那万一被反扑过来怎么办?”

    方夫人此刻担心的不是方有信会状告严恺之,而是怕皇帝心里不爽,拿方有信出气。

    方有信知道妻子的担忧,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先帝对我有托孤之恩,我不能看着江山涉险。至于圣上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必须给他提个醒。万一兴勇侯真有贼心,而我却坐视不管,只怕到时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方夫人还想再说点,却让方有信阻止了,这件事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他不能再透lù太多,只怕万一真有事发,会连累妻子一起冒险。

    “今日的雨下得可真怪,居然就这么停了,也不知钦天监那边有什么动静。”

    方有信走出来,发现不知何时,大雨已经收住。尽管天色已暗,可是漫天的繁星却好像从未下过雨一般,若不是屋檐下的滴水,他还真怀疑刚刚的大雨只是一场幻觉。

    在历经了这么一场妖异的暴风雷雨后,夜空的繁星亮得让人觉得不安。

    次日天亮,大地苏醒,可谁都没能在地上找到昨日暴雨的痕迹,所有的雨点好像被大地抹去。有人说这雨来得疯狂,去得突然,定然是天上哪位神仙下凡入世,否则就是人间妖孽渡劫飞升。

    诸类说法,众说纷纭,而在宫里炸响的消息却不是昨日的风雨,而是韶华的离奇失踪。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清越宫抬出了尸体,而身穿的正是兴勇侯夫人的衣裳。严夫人被那一场暴雨吓得一宿未眠,闻言更是心惊胆战,后悔没能在太后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一等天亮就急急忙忙换了衣裳刚过去,可结果却被人拦下,原因是皇帝和太后正在说话,不许任何人打扰。

    “阿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弘弋看着慢条斯理坐在桌子前喝汤的贺太后,满腔的怒火已经烧上了眼睛。

    虽说后宫死了个宫女,甚至死了个嫔妃都不算什么大事,身在天家,对这些恩怨生死总是要容易习惯些。可问题就出在,韶华并不是后宫的人,若不是因为柔婉的关系,她如今大概正在家里睡大觉,养着身子等临盆。

    一想到严恺之临行前,一本正经地将母亲和妻子托付给他,弘弋就气得暴跳起来。

    只不过,贺太后漫不经心的态度成了弘弋恼火的主要原因,面对弘弋的火气,贺太后的平静让人不得不起疑“皇上不是早已知情了吗,又何必劳师动众跑来问我。”

    弘弋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冷言:“这么说,阿娘是承认杀了李五娘?”

    贺太后面有薄怒,重重扣下筷子,对弘弋厉声训斥:“放肆,谁跟你说我杀了她。”

    见到母亲总算动容,弘弋却笑了起来“那清越宫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他特意寻人问过了,那衣裳是韶华最爱的一件着翠梅细缀金线褙子,宫里并没有人穿过相同,甚至相似的衣裳。

    贺太后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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