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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 作者:童归宁(晋江vip2014-12-21完结,宫廷侯爵)-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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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姽登基当日,便以天子之仪亲迎大司马王道之长子王慕之入台城,意合百年之好。建业的百姓们围观那风姿绝世的王家公子与新任的女帝同登高台,女帝高挑艳丽、容色逼人,气度有英姿勃发之势;那受封吴王的王慕之也早已名满建业,容止风度可比春晓玉柳,仿佛墨画中人。这二人乾坤颠倒,却是一刚一柔,也是堪称绝世无匹。
任谁都不知道,曹姽自始至终只看着高台之下的康拓,恨不得立时纵身一跃,便投入他的怀中。可她不能,只得如泥塑木胎般站着,最终不过是看着康拓的背影直至彻底不见。
今日一别,便是天高路远、山高水长,史书留名的不世英雄当下不过一个失意人,孤身独马欲追上义父康肃的队伍,途中却从百丈高的坡道上斜里冲下一匹骏马,骏马上的骑士一双淡褐色的眼睛凝视面前这个年轻人,康拓一惊,连忙要下马行礼:“燕王殿下……”
“你又不是长在城里的那些假脸人,少他妈和我娘们儿唧唧。”燕王朝马腹上一夹,纵马驰骋起来,康拓无奈,只好追上,听见风声里传来燕王的话:“臭小子,我同你义父说了,我家那个小女儿把自己护身的白狼睡给送了,这世上只有一只辽东白狼王,白狼王只有两只眼珠,要我把女儿交给你也行,剩下的那只眼珠你得给我抠出来!”
康拓突然觉得这些时日来不能流露人前的压抑得到了一丝宣泄,他打马和慕容傀并排道:“属下自然知道燕王殿下一言九鼎!”
按说他也算是太上皇,辽东一方之主,可不是一言九鼎吗?慕容傀嘻嘻一笑:“我那个女儿啊,实在和她母亲一样倔强,这种女人身边啊,就得有我们这样的男人守着才好!”
康拓不能问如今女帝病重,燕王为何不守在身边。这两位素来就是一对奇怪的夫妻,厮守着不代表相爱,远隔并不代表不爱,但康拓私心还是希望来日可以得伴女帝之侧,只要天下太平,还是两厢厮守来得圆满才是。
如今太上皇住在帝寝式乾殿里,曹姽与王慕之行了大礼后,便栖身料理政务的太极殿东堂,曹姽并没有身为新娘的任何兴奋与期待,兜兜转转,命运又归于原位。然而曹姽再去看那色若春晓一般的风华少年,却一眼看到了其中的土胚凡胎,纵然资质超人,她却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今夜要怎么过是个难题,荀玉姑姑本安排了甘露殿的天接地合仪式,曹姽只说不必。因女帝未曾发话,荀玉便作罢,只嘱咐曹姽不可私下行夫妇之事,曹姽见无人阻止,乐得想法子打发王慕之。
大小虎看着女帝痴痴望着窗外不敢说话,蔡玖不得已轻咳了两声,曹姽才召人上前来:“予朕更衣!”
这是她当皇帝的第一天,熟稔得却像历经千百回一样天经地义,充满深重威仪,态度却如平日骄纵任意,底下人虽然服侍日久,也不免战战兢兢。大虎只当从前的公主经了这一遭彻底懂事了,心下大为宽慰,只是一边服侍着更衣一边道:“陛下,这到底是吉服,吴王殿下散了席回来,恐怕不高兴……”
曹姽嗤笑一声:“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朕不高兴……”
大虎心里一颤,不敢再说话,小虎一贯没心没肺,反而兴高采烈地赞同,只说曹姽是皇帝,想怎样就怎样。曹姽笑眯眯摸摸这个可爱侍女的脸,就着她们的殷勤服侍换上一身舒适的宽袖大袍,她才刚过了十五岁,连日折腾下来很感疲累,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王慕之却是在此刻进来,恰巧见到美人酣睡。
他自小高高在上,身感琅琊临沂王氏高贵血统、端方门楣,自己又生得世无其二,总觉得这世上恐怕没有女子再能配得上自己。即便是皇家公主下降,那寒门庶族的出身,也是委屈自己。因此曹姽以他为夫,王慕之虽说微有不平,但是一国女帝乃真正执掌权柄之人,就连王氏宗族也说不上真委屈。
毕竟女帝的身份,便是当世独一无二了。
对于曹姽小时对自己的倾慕,王慕之更是心知肚明,建业有哪个少女未曾倾慕过他呢?他卷着大袍袖口,艳如丹朱的唇微微一笑,就叫引路的侍女红了脸。大虎小虎知道今晚陛下恐怕不会善了,便没有阻止王慕之进去,他进到内室,便见曹姽睡着。
他出身这样高,自然喜欢在他面前柔顺的女子,曹姽那性格是不沾边的,但是新婚伊始,为了为了把女帝掌在手里,虚与委蛇非常必要。王慕之细细端详曹姽,只见她脸上双眼紧闭、青涩未褪,虽然脂粉不施却有惊心动魄的美,十五岁的少女英姿飒爽,丽若寒梅卧雪、神似牡丹披霜。
王慕之也曾嘲笑曹姽邯郸学步,效仿士族穿一段大袖袍。不知不觉她却已经长大,王慕之欣赏之余但觉白色还是不适合她,这样如火的俪人原该一身大红艳慑众人才是。
他激情涌了上来,唤人取来纸笔,便在曹姽逶迤在地的一段白袖上挥毫落笔,大虎识得几个字,见那王慕之写得竟是曹家先祖曹子建的名篇《洛神赋》: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这一段字写完,王慕之对笔法颇为得意,一抬眼,原来曹姽已经醒了。
她躺着未动,只支着肘看自己墨迹斑斑的长袖,嘴唇勾了勾道:“吴王好雅兴。”
王慕之自觉担得起夸奖,也不谦虚,令左右收了笔墨,拎起那方白袖展开,小心翼翼扶上曹姽的肩道:“你我有缘结为夫妇,陛下又如何当不起这番夸奖?这方白袖,当裁下做定情信物。”
上辈子自己追在他屁股后面一意纠缠,也没见他给自己写过半个字,如今倒好,冷清冷脸的反而凑上来讨好,曹姽除了一个“贱”字送给王慕之也无话可说了。他话里又说要裁袖,这身衣衫穿在女帝身上不好动刀,王慕之话里话外就是大家赶紧脱了衣服,好携手入床帏的意思。
曹姽早跟别人入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她便坐直起来,拎起那幅袖子端详,字是不错的,人却是面目可憎。她手上劲大,只是轻轻一撕便大功告成,眼角瞟到离榻不远的一处火盆,冷冷笑道:“吴王好生可恨,竟弄脏朕的衣服。”
曹姽手上一用力,那方衣袖便被扔进了火盆里,被烈火所吞噬。
王慕之苦心营造的旖旎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他心里大怒,若不是将就着曹姽的身份,他何以要做这些放下身段的讨好之事,当即便沉下声音道:“陛下,这可是你我新婚之夜。”
身上的衣服断了一只袖子,曹姽叫了大小虎来更衣,她也毫不避忌,脱了那身大袍,只着了中衣,坦荡荡站在室内。王慕之虽然可恶,这许多年来却洁身自好,还是在室男一个。曹姽衣襟处可隐隐看到一角大红色的心衣,似是鸳鸯并游的图案,他心里一软,便只道不过是女子无知,蛮人之后,略哄一哄也就罢了。
当下再开口,曹姽却披上了皇帝的玄色大袍,陡然威压满身,王慕之皱眉道:“这是私室之内,陛下是何意?”
曹姽走到一架等身的黄铜镜之前,满意地看着玄色大袍铺满自己全身,只露出一双赤脚,若是此时康拓在,必定是不管因由先细细把玩自己的脚,然后把这墨色衣衫扒光,哪会顾及皇帝不皇帝,王慕之眼里心里,只有这一身衣袍而已。
这样的夜里,她对康拓思念已极,看王慕之越发不耐起来。
“吴王问朕何意?”她眼波一转,满满都是轻视:“在朕的地方,朕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朕不想和谁在一起,就可以不在一起。”
“你!”王慕之当然明白这个“谁”指的是自己:“我们已行过大礼……”
曹姽“呵呵”一笑:“王家郎君,你心里想什么朕都知道,朕乃一国之君,容貌也当得起一句美人,虽然是寒门庶族、蛮夷之后,你王郎君也就勉强受着了?”她大笑起来,眼神却十分之凌厉:“朕也觉得勉强,何必彼此忍耐呢?你自恃比朕强的,不过是男儿身,论其他,你哪一点胜过朕?!”
她的个子几乎不比王慕之矮,两人平视,王慕之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曹姽还嫌不够:“你委屈,朕更委屈呢!”
王慕之想到那些流言,此时已经相信确有其事,他气得目呲欲裂:“你果然和那个奴隶……”
曹姽也不否认:“他一只手就能把朕抱起来,”她看了看王慕之的身板:“你能吗?”
说完便不理这人,扬长而去,把王慕之留在里头气了一夜。周威见女帝在吴王进去没多久之后就离开东堂,心里不由一阵快意,他愿意把曹姽交给康拓,却不见得看得起王慕之入主女帝身边的位置,曹姽与他久不说话,这会儿看他守在殿门外,便招呼道:“周将军,同朕喝一杯。”
这事情让王慕之知道,又是气得半死。他不好透露女帝不愿和自己同床之事,只说女帝骄纵野蛮,让陆参给自己出出主意。陆参这样的人能出什么好主意,只说让王慕之多见识见识,床笫之间让女人听话了,便什么都好说。为了王家大业,王慕之一定要忍耐。
新婚三日,王慕之左思右想,决定隐忍下这口气,在拜谒太庙正式上族谱的日子同曹姽修好。谁知,他盛装大袍等了一天,曹姽根本没有露面。
作者有话要说:古时候妹子们的衣着,第一二排是汉魏晋南北朝的,感觉比后世的端正飘逸大气
☆、第97章
日头还没有全升起来,台城内外便已皆知那新晋吴王盛装大袍,如将要登台戏耍的伶人一般粉磨登场,却没有等来观众。其时建业风姿俊秀的儿郎们都爱傅粉涂朱,日头一晒,饶是王慕之一个玉人儿也是汗珠夹裹着粉渍,在脸上浸染出一条沟来。
铁青的脸色便渐渐再也遮不住了。
台城内没有秘密,女帝床前榻侧他不得侍奉,这也就罢了,唯有新婚三日入宗庙祭祀天地祖宗,才可由宗正将其名字记入皇家牒谱,往后以曹氏家人自居。曹姽这番做派,分明是里子面子都不给他。
王慕之大怒,问明了女帝这个时辰还在内宫,并未前往尚书台处理政务,更是怒不可遏。他拖着沉重的衣袍,一手扶着高高的通天冠闯入内殿时,发现曹姽却是在白日里宴饮取乐,有那中坚将军周威作陪,坐在主客座的却是一个形貌艳丽、衣着不俗的女子,堂上几个百戏伶人俱是俊俏男童,其中一个额前一点红痣,仿若佛陀座下金童,练得骨骼柔韧,身姿在一根绳上灵动翻飞,手上却把玩着五把缀着红缨的金色小刀,小刀一一抛向空中,男童手上如飞,不见一刀落地,脚踩一根细绳稳而不动,着实令人惊叹。
曹姽状似没有看到王慕之一般抚掌大笑:“好你个巴人凤,藏着这样好的把戏,今日却才来给朕见识。”
那巴人凤原在蜀地便与曹姽是旧识,巴中女子更是豪爽豁达,便一如当日同曹姽抬杠:“陛下如今贵为一国之君,不过是给巴人凤面子,这些小把戏哪能真的看在眼里?”她显然注意到了王慕之的到来,对于这个名满建业的郎君,她亦有所耳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笑嘻嘻指着王慕之对曹姽道:“王郎君果真长得比陛下还要好看呢!”
曹姽冷哼一声。
这目中无人的冷哼听在王慕之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大声向曹姽请安昭示自己的存在,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动不了曹姽难不成还动不了她身边的人吗?尤其是那个周威,简直目无法纪。
陆参一望便知王慕之心中所想,他靠着其父荫惠寻了个礼官的副职,方便在台城里抱着王慕之这棵大树,自然要为王慕之排忧解难,当下便出列为难周威和巴人凤:“尔等是何身份,为何不参见吴王殿下?”
周威并无不可,他一介中坚将军,职位虽要紧,品位却不见得高,参见上官乃是常事。当下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反观那巴人凤,却是一动未动,戏谑地看着王慕之发作。
陆参扯着嗓子喊了声:“大胆……”
周围的黄门侍女便笑了起来,这陆家儿郎好端端一个礼官,却将内侍的活计学了个十成十,蔡玖便大着胆子道:“陆礼官学咱家学得有模有样,咱家这黄门令恐要退位让贤。”
“笑吧,朕允许你们笑。”曹姽挥挥手,终于正眼看向王慕之,露骨地上下打量他:“不知吴王此番前来是看戏呢……还是来演戏的?”
王慕之突然觉得身上冠服无比沉重,他硬声道:“陛下,她巴人凤一介庶民,岂敢对孤如此无礼?无非是看孤未得名分,存心羞辱,还请陛下同孤携手宗庙,告天地祖宗,以正规矩。”
未想到王慕之说出这一番大道理来,曹姽对他有点刮目相看,她拍拍略有不安的巴人凤,示意她不必紧张,轻蔑道:“朕的夫郎,可不懂兵事,可不通文墨,唯独一点,不可不孝。巴家女郎是何人你不会不知,自承德年间太上皇病重,便是她不辞辛苦一船一船的丹砂运到丹霞山,供道人为太上皇炼制祛病长生的丹药。这有几船丹砂便是有几船金子,金子却未必买得到丹砂,巴家女郎是曹家的大恩人,朕都觉得大恩无以为报,吴王却自持身份迫人参见,是何道理?莫非你觉得自己比朕还要贵重?”
王慕之抽了抽嘴角连道不敢,到底还是不愿放弃,忍气吞声道:“陛下要如何才肯……”
难不成让他回王家搬救兵,可他家老父除了朝堂事别的一概不理,又素来不大待见自己这个儿子。妹妹王神爱如今专心抚养前太子的遗腹子,王家众人都将期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他王慕之反而像个外甥长大之前的替代品一样。
他不甘心。
“也不是不可以。”曹姽突然对王慕之放下架子,招招手让他上前一些:“太上皇只得朕一个孩子常伴身侧,因此朕的夫郎也必须是纯孝之辈。不如这样,你代朕前往丹霞山求一丸金丹来,祈祷太上皇病体早愈。如此朕便昭告天下,吴王纯嘉良孝,堪为帝配。”她还露出一抹甜笑来,让王慕之恍惚忆起原来的三公主也曾喜欢过自己:“事情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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