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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作者:清枫聆心(起点vip2013.12.08正文完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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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于色心,不但没给她黥面,也没怎么饿着她。他们恶狠打骂的,是她爹。故意不给吃饭的,还是她爹。慢慢折磨死她爹,对她侮辱之后要手起刀落,这是他们的有心安排。她到今日才知道。
前世,她没吃这碗饭。因为爹的死,她也成了半死不活,哪里还有胃口吃饭。结果前半夜饿得睡不着,后半夜累得睡死了,第二天被黄牙打醒。所以今天这饭,她是一定要吃的。吃了才有力气逃。
那头的孤客吃完了,说一声小二哥结账,在桌上放几个铜板,拿了刀就往后院走,和端着两菜的福旺擦身而过。
采蘩的目光追他的背影一会儿,只觉得此人是独行穷客,救她的可能性不大。但带着一双儿女的富贵夫妻也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让她有些失望。
“两位差爷,菜来了。”
采蘩和福旺对个正着。这人一脸同情,从刚才起,言语间就挺照顾。然而,他不过一个客栈掌柜,既没能力花大钱买通官差,也没有本事要挟他们。
“小贱人,随时随地勾引男人,真不要脸。这么爱犯贱,等会儿回房,就好好伺候,听到没有?”黄牙瞅见两人对望,立刻骂道。
福旺脸一红,好像他被骂了似的,“官爷,小的……这位姑娘……没……”没勾引他,而是他自己犯愣。
“老子又没说你,你结巴个鸟!”黄牙拿棍子敲打采蘩的细腰,“知不知道这贱人犯什么事要被流放?通奸!勾引主子的相公!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还姑娘呢!屁!比青楼女子都下贱。她们好歹算是正经营生,光明正大卖身赚钱。”
采蘩适时看一家四口那边,发现美妇人蛾眉淡蹙,对她夫君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呢?上辈子掌柜没帮她说话,黄牙自然也没说这么一段。采蘩有点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的是,福旺之所以开口帮她,是因为她的眼神和气息已经洁净了的缘故。
这时她以为,那贵妇原本同情她,如今却相信了官差的恶意中伤,不会管她这桩闲事。妇人如何看待自己,她无所谓。在五年的苦役中,她自己都觉得以前傻,居然会想要依赖男人改变她今后的生活。利用美貌为利器,以为男人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而不可自拔,到头来轻贱了自己,更伤害了自己。
“美人多的是。”沈大小姐说。
“像你这样,撩着勾人姿态,根本不长脑子的美人,连普通的妾也不配,而且一般都早死。不是让主母弄死,就是你的男人弄死。”还是沈大小姐说。
“你实在太蠢了,我都不屑嫉妒。”那日,沈大小姐身披大红嫁衣,衙役在外头等着带采蘩上堂。
她反复回味这几句话,直到死。此时她已经能承认,沈珍珍说得一点不错,她除了美,一无是处。
东葛青云曾说她是五鞍镇的彩瓷瓶,艳光逼人,妩媚绝伦。那会儿是夸她的话,她还美滋滋的。这会儿想来,真是讽刺。人会对瓶子情深么?人会将瓶子随身带而不离不弃么?碎了也就碎了,花钱再买就是。
采蘩一笑。她在笑自己,黄牙却看直了眼。
“你……你笑什么笑?”黄牙不说话,鼠脸强打精神。这女人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笑也不媚相,但照样动人心魂。
“解开。”采蘩敛起笑,面对杀父仇人,她不会软了自己骨头,哪怕自己很想活。
“解开什么?”黄牙有点不快让鼠脸抢了话。
采蘩抓抓木枷,“两位差爷不解开它,采蘩如何吃得了饭?吃不了饭,怎么有力气——”跑。她没软了骨头,但她天生妩媚,就算正经说话,对方心思不纯,照样会往歪里走。
沈珍珍已经把采蘩诋毁成一个荡女,黄牙又是急中色鬼,以为这女人终于耐不住寂寞,要对自己**,当下就掏出钥匙,打开桎梏。
采蘩揉揉青肿的手腕,端起碗,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黄牙要给她夹肉,她一扭身,让他落了个空,问还站在旁边的福旺,“掌柜的,能给碗热茶么?”
“好咧。”福旺回身去拿水壶,暗道,这姑娘虽然看上去很妩媚,但挺自重的,夹肉她也没要,不至于像官差说得那样,是勾引男人的残花败柳吧?
这个自重的动作和采蘩对福旺的客气,令另一边的贵妇垂眸沉吟。
采蘩没在意,只想这客栈里还有别的客人么?
可是,一直到她把饭吃完,也没有出现别人。那一家四口已经回房,只有他们的仆人在用饭。又听见福旺交待伙计关门下拴,她心里慌怕起来。
“走了,走了。”黄牙一手剔着牙,一手拍桌子,“早点睡早点起,明日好上路。”
不,她还不能进房。进了房,就没有出来的机会,自然也就错过谁帮她的真相。采蘩心烦意乱,想不出办法,只能干坐着。
“嘿,贱人皮痒是不是?”黄牙挥着棍子,但终究没落下来。
鼠脸忙拽采蘩的脚链子,“快起来!”
采蘩不得已起身,被拽踉跄两步。
福旺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风势让四围高墙堵弱了不少,但灯火将院中的雪映得鬼白,一棵无叶老树斜歪出墙。院子不大不小,两座拱门一分三,客房各自分布。
“两位差官,这里就是。”福旺在靠南拱门边停下,指着一道客房门,恭敬地说。
黄牙又骂,“在拱门边上,人来人往还不吵死啊。老子不是关照要清静房吗?里头一声猫叫,外头都能听到。你敢唬弄老子?”
福旺忙道,“官爷,小的不敢。主院中间是通铺和小房,已经住了一位客。南院让一家四口包下,而北院是小的婆娘孩子住着,还有伙计和厨子,一大家子人。小的仔细想,只有这门边还算清静。今晚就这么些客人,南院客人知会过小的,他们一会儿要下门闩,那就是不出来了。至于住通铺的那一位客,跟这间房隔开更远,吵不到您。”他能为这个可怜女子做的,只有这些。希望她运气好,若喊救命,有人能出头。他也看出来了,那对夫妻不是普通人,而带刀的孤客就在隔壁通铺睡。锈刀,好歹比没刀好。
“滚吧。”对这般回答不满意却也挑不出毛病,黄毛抬脚踹开房门。
福旺走了,走之前又说道,“小的让伙计端热水给二位爷用。热水正煮。”慢等。
采蘩发现,原来不成天痴心妄想的时候,能看清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这位掌柜的好心,她就一清二楚了。同时,她心中有升起希望,这间房跟前世的位置不一样,是不是意味着命运开始改变。
“进去。”鼠脸推她。
“我要去茅房。”采蘩悠悠来一句。
掌柜的法子让她也用了一回。
拖。
拖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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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明天双更,分别为9点半和12点半左右。
么。
第4章 见义勇为的贼?
黄牙骂一句蠢人事多,但也不好不让去。
采蘩就躲进茅房,不多会儿又喊肚子疼。味儿虽然熏得够呛,总比面对两个色欲薰心的浑蛋好。她把福旺的话想了一遍,看来这晚就三批客,暗中帮她的,不是那对夫妻就是孤客。可是,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接近两方人,求他们救人救到底。
鼠脸一开始没法子催,只拽着脚链子等在外头,后来就不耐烦了,一声比一声急。
采蘩好不容易积起的那点希望又散,无奈之下,推门出来,刚要绕到前面,就看到一盏明灿灿的灯朝这边来。心念一动,她忙藏起身形。
“这位差爷。”
采蘩听到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你是谁?”鼠脸狐疑的语气。
“在下姓阮,住南院。我家主人很爱交朋友,说今日能遇两位差爷也是有缘,让我来请你们去喝杯茶。不知能否赏面?”阮管事本来要去跟客栈掌柜打听他们的住处,巧了,在外头碰上。
鼠脸惦记着美人销魂,哪里对陌生人的茶有兴致,“我二人公务在身,没空与闲人喝茶,天色已晚,该干嘛干嘛吧。”说罢,要拽链子。
采蘩听不见说话声,猫腰去看,就见阮姓男子凑着鼠脸的耳朵悄悄讲了什么。
鼠脸的神色立刻变了,频频点头称是,“阮管事请回,待我叫了大哥就来。”
阮管事一笑回应,将灯带远。
采蘩现在才知道,前世那晚黄牙和鼠脸出去了好一阵,原来是让人请去喝茶。看来,帮自己的人找到了。她转出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对鼠脸的骂骂咧咧一如既往沉默。
进了屋,黄牙就把门关上,咧嘴笑得恶心,搓手过来,像要扒采蘩的衣服,“小乖乖,总算让老子等到了。”山高皇帝远,他如今最大。
采蘩咬了半边牙,虽然知道自己不会被辱,但黄牙色迷迷的眼神看她一次,她就禁不住颤,恨不得他死。
鼠脸连忙上前拉住他,俯耳说了几句。
黄牙睁大了眼,“你说谁?没诓我吧?”
鼠脸将铁链拴在床脚锁牢了,又把采蘩绑个结实,“兄弟不敢。赶紧走吧,咱们还能让他久等不成?”
黄牙歪眉斜瞪采蘩,咽咽口水,“娘的,老子这火都撩起来了。”
鼠脸干脆拉他往外走,“到嘴的肉还能跑了?就一杯茶的功夫。”
黄牙嘟囔着不太情愿,但还是任鼠脸拉出了门。
灯芯爆一下,将冥思苦想的采蘩惊了惊。五花大绑,冷链冰锁,凭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跑得出去的。跑不出去,就算押解她的官差不碰她不杀她,明天日落时分,自己便会遭到黥刑,在守卫森严的矿山做五年苦役,然后活活累死在石子堆上。
她就说嘛,老天爷没那么好,从以前起就不待见她。不但让自己像借尸还魂的女鬼,还捡了这般的倒霉时刻让她还魂。真的,到了这份上,她要怎么做才能不重蹈覆辙?早半年说不定可以自救,现在是有希望之后又没了希望。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却只能眼睁睁看它降临,而且得重新经历一次,不如不给她机会,不如直接死了好。
门开了,黄牙和鼠脸走进来。
采蘩立刻闭眼装睡。
“小贱人倒还睡得着。”黄牙的声音里掺了一种美滋滋和一种不甘心,奇异交替,“老弟,咱不管他——”
“老哥,你可得想仔细了。”鼠脸谨慎劝道,“不要为了一个女囚,坏了咱的——好事。”
黄牙唉叹一声,有点火冒,“算了算了,老子睡觉总可以吧。”
“睡觉。睡着了,就是天仙来勾引咱们都没用。”鼠脸比黄牙高兴。
笃笃——伙计送热水来。
两人略洗过,吹灯各自上床。开头还唠,没一会儿功夫,就哈欠连连睡过去了。
采蘩这才敢睁眼,怕吵醒了他们,一动不动。屋里装着起热的铜炉管子,木头烧得彤红,火焰在她眼中一腾一矮跃着。不知过了多久,木头烧成了黑灰,火舌舔不到半点木碎,饿得只剩星星气儿,了无睡意的她突然看到门动了,一道身影无声入内。
深更半夜,不可能是掌柜或者伙计。采蘩的心猛烈跳了起来,眯眼窥视。
小偷?强盗?
采蘩只见那人影停在黄牙床前弯下身,能听到窸窸簌簌布料摩擦的声音,却看不清他在干什么,不过显然是碰触到了黄牙。奇怪,黄牙怎么不醒?那人又到鼠脸那儿做出同样的姿势和动作,这回还拍打他的被子,挺大的动静。可鼠脸也没醒。
“你还想看多久?”声音突兀冰冷。
采蘩促息,但她抱着一丝侥幸,闭皱了眼,连带整张脸。
静,无声。
过了半晌,采蘩以为那人走了,慢慢挤开眼皮。
一顶斗笠,一方蒙巾,近在呼吸之间。
采蘩张嘴想叫,却又即刻咬住了唇。凭直觉,此人不是小偷,而且这斗笠她见过。略微一想,眼睛瞪大,他是——
“认出我了。”那人语气死板,“为何不叫?”
采蘩仍咬唇,一声不吭。然而,心中狂风大作,不知道那个穷孤客为什么会半夜出现。
“不说话,那我走了。”孤客站起身,高大的影子瞬间将采蘩的身形吞没。
怦怦!怦怦!
采蘩耳中传来心跳的巨响,令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话音,“壮士救我。”
孤客的衣摆未再动。
他的斗笠盖住他的脸,但采蘩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仔细打量她。
她仰起面,这回用很清晰的声音说道,“壮士请救我,我还不想死。”
孤客冷声道,“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壮士既已管了这桩闲事,何不管到底?”前世那夜,她错过的,是他么?睡死了,自然不知道他来过。
“你凭什么说我已经管了?”冷然微动。
“我看壮士刚才拍打他们二人的力道,分明知道他们不会醒。壮士给他们下了迷药,什么时候下的,恕我愚笨不知。他们与壮士不相识,便无冤无仇,身上又无令人觊觎的财物。小女子斗胆,以为壮士见义勇为,免我遭受凌辱。”说完这番话,采蘩吐一口气。
“我见义勇为?”孤客呵呵笑了起来,“女人,你真是异想天开!”
一柄掌宽的剑,从他身后缓缓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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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好意思,你自救吧
无光的剑刃,森森的寒。
采蘩不自觉一颤,却不知哪来的勇气,身体虽然被绑在桌脚上,头往剑前一伸,“既然不是救我,那就杀了我吧,一刀给个痛快,我下辈子还你的人情。”
孤客身形不动,声音微沉,“我并非救你,不过是掌柜的糊涂,将你们安排在我隔壁,偏我耳朵又好使得很,听不得一点呱噪,所以就让嘴巴不干不净的人睡死罢了。”
“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采蘩不争辩。
孤客哼道,“原本就是。他们睡他们的,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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