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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别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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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有东西滑落脸庞,她抬手触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怔住,突然觉得心头一片茫然,天地之大,却完全没有他容身之处。
刹那间,她所有的假装与坚强全然溃堤,她再也无法伪装,汹涌而上的脆弱让她蹲下抱膝大哭了起来。
她放弃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只为了保全家人的生活无虞,结果她的无悔付出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不要他们感激,也不要他们回报,但至少不该是这样的恩断义绝啊!
排山倒海的懊恨将她淹没,禹绫哭得声嘶力竭,却释不去一丝一毫的痛。
她忍痛离开他,将他伤得那么深,到头来却发现全是空,她活该,是她太傻,但他不该陪着她受这些罪,他是那么的好,就连指导她骗了他,仍要她当他的妻子,却被她弃若敝屣。
想到袁长风那时的表情,屋里承受的她哭到跪伏在地。
她不想恨她的弟兄,可她克制不了啊!她竟然了乐这么不值得的人,伤害了将她捧在掌心的男人,那时上天唯一赐给她的宝物,她却亲手将它粉碎了。
而今她已经无法挽回,也弥补不了了紧擒住胸口的痛让她无法呼吸,禹绫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这么往前倒去,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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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枕在一对柔软的腿上,一个有着活泼神采的美丽姑娘正对着她笑。
“还好你醒了,不然我还在烦恼该怎么把你搬到村子里呢。”姑娘一边将放在她鼻下熏燃的药草捻熄,一边对她笑道:“你晕倒了,刚好被我救了,别谢我。”
那自说自答的开朗逗笑了禹绫,然而唇角才刚扬起,那些短暂遗忘的难过又朝她扑上,痛得她要紧了唇。
曾经她也能笑得这么甜美,但现在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看出她的难过,那个姑娘什么也没问,自顾自地说道““你有身孕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为母则刚,再多的安慰都比不上这份力量。
从‘祖母’那儿习得一身医术的她,刚刚在为她把脉时就已发现了这个状况,所以她没为她针灸,而是用药草助她恢复清醒。
这个突来的消息让禹绫睁大了眼,惊讶地朝那位姑娘看去,只见她坚定地朝她点了下头,无声地回复了她的疑问。
禹绫抚上依然平坦的小腹,震惊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漫然而且的温柔。她怎会这么粗心呢?还以为是路途劳累让她身体起了变化,却完全没有往这一方面想。
想到自己体内孕育着他的骨肉,她的心好暖好暖,仿佛回到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她以为沉着到再无法扬起的唇角,乳剂鸟雀轻易地勾起了弧度,被家人背弃的伤已不再那么痛了,如今她的心口全被柔情填满。
“要我陪你去找孩子的爹吗?”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那位姑娘问得很干脆,因为所爱非人而离家出走的她,懂得那染在每件的愁苦代表着什么。
禹绫犹豫了下,而后轻很好轻摇头。
“谢谢你,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她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应该已获得平静了吧?那她又何苦再去打扰他,让他再忆起那些痛苦?
就当作是对她最后的疼宠吧,这一次她想自私地留下这个他赐给她的宝物,不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
她深吸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像是对那位姑娘再度重申,也像在告诉自己——“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她不再是孤独一人,她会坚强,将这个孩子好好地扶养长大,告诉他,他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爹,在天宽地阔的北方守护着他。
即使没他在身边,他的爱依然陪着她,她很好,她会过得很好。
第10章(1)
一年后
广大的草原上,骏马成群奔驰,和天际的斜阳交织成壮阔的景色。
袁长风勒马立定,这片以往让他充满骄傲的景色,如今已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他的心已经麻木了,除了仍在规律地跳动着,跟死了几乎没有两样,只有在想起她时,会微微地抽痛,他才感觉到心的存在。
在杜红璎做出那件事之后,隔日他立刻派人联通放妻书将她送回江南,并警告她不准对杜老提到任何有关禹绫所做的事。
不久之后,他就收到杜老派快马送来的信,指责他不负责任,竟休离掉怀有身孕的妻子,并警告他若是不将杜红璎接回去,他将与袁家断绝生意往来。
直至那时他才知道杜红璎想将私生子赖给他的计谋,也知道杜红璎碍于他的恐吓,果然将禹绫使计抢位的事瞒得好好的。
对于负心汉的指控,他没做任何反驳,只回了封简短的信函,叫杜老永远都不用把女儿送回来。因为只要他一解释,就会将禹绫扯进来,为免杜老找她麻烦,他宁可自己吞下抛妻弃子的罪名,就此放掉杜老这个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
很傻,他知道,但他就是没办法忍受让她受到欺侮,即使他比任何人都有权去报复她的瞒骗,他还是选择自己承受一切。
“大哥,我数过了,数量正确。”袁长地纵马来到他的身边,回报状况。
袁长风拉回心绪,将表情敛得平静无波。
“好,交代大伙儿回去歇息吧。”
传下吩咐,他掉转马头先行离开,一路上他维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没多久就听到小弟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追上他和他并肩而行。
沉默一阵,袁长地开口:“今天来的买家如何?”
即使他们已不再将马匹售往江南,但这些年袁氏马场已打出名号,仍有许多买家亲自前来塞北买马,带来更大的利润,只是这些对他而言,已不具任何意义。
“很好。”袁长风简短回应两字,将话题结束。
这段期间,他变得冷漠寡言,自半年前长云出嫁后,少了一个人逼他,他更是惜字如金,小弟总是 被他气到跳脚,却仍拿他没办法。
“最近马儿生得太快,你要不要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的买家?不然我怕马场会塞不下。”袁长地暗暗咬牙,又起了个话题再接再厉。
“不用。”仍是两个字,又将话题堵死。
袁长地气极,突然纵马超越,横在前方将他挡下。
“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放不开就去找她啊,已经一年了,你没笑过,甚至没生气过,你让我们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别提她。”面对小弟的激动,袁长风仍是清淡又简短的寥寥几字,转而深沉的眸色不见怒意,却透出无声的警告。
他不准任何人提起有关禹绫的事,把自己关在紧锁的心房之内,他不想说话、不想笑、也不想生气,他知道在他们面前他就跟行尸走肉一样,但他就是要这样才活得下去,他们又能奈他何?
“我偏要提!”以往会就此住口的袁长地这次铁了心,气势强悍低继续咄咄相逼。“别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你是没那个胆,不敢去面对大嫂不爱你的事实,否则你又何必把自己关在北方,再也不踏进关内?为了一个女人,你宁可放弃大好生意,当个缩头缩脑的懦夫,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那一字字都击中他的心坎,将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又撕得千疮百孔,袁长风握紧缰绳,把已然开始波动的情绪抑下,扯动缰绳想从小弟身旁绕开。
“别走,我还没说完!”袁长地伸手拉住兄长坐骑的辔头,不让他走。“别再拿你离不开当借口,我长大了,比你当年接下马场的年龄还大,有我在,我可以帮你扛,你不是肚子一个人,你不要再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被那番嘶吼震慑,袁长风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才猛然发现这段期间以来,小弟已从男孩蜕变成一个男人,稚气全然褪去,沉稳的气势足以与他匹敌,这一切他却视而不见。
这是兄长这一年来第一次直视他的眼,袁长地忍不住哽咽,他真的不想再看他这样子了。就算大嫂骗了他们又如何?他还是很怀念有她在的日子,也怀念那时候的大哥。
“如果你还是听不了劝,我也没办法拿刀逼你,我只想让你知道,要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会把马场守得好好的,直到你回来为止。”抛下这段语重心长的话,袁长地朝与家门相反的方向骑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独处及神思。
直到已看不见小弟的身影,袁长风才又开始前进。
他想再把自己关回紧闭的心门,但小弟的那些话却不断地在心头绕,想到出嫁后仍放不下心的妹妹,想到部属及奴仆看着他的关怀眼神,想到当时离他而去的纤细身影,他发现心墙已开始龟裂,再也关不住那已开始蠢动的思绪。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击碎他心墙的最后一击,竟会是那名出乎意料的访客——
当他返回家门时,一脸风霜憔悴的杜老爷正等着他,见他进门,立刻歉疚地红了眼眶。
“红璎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对不起,是我教女无方,累得袁爷你受了那么大的苦”
邻近北方的某座大城城郊有个小村落,约莫有十来户的住家,其中有幢小木屋位于村尾的位置,此时门前停了匹马,有名汉子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禹大嫂,多谢你的赶工帮忙,不然要是误了军队拔营回返的日子,我就吃不完兜着走啦!”将一大捆军服堆上马背,汉子不住弯腰道谢。
“哪儿的话,我还巴不得赵大哥您多多益善呢。”身形娇小的女子抿唇轻笑,甜美的模样令人如沐春风。
“那是你手艺好,收费又合理,有需要当然找你。”鲁直的大汉直搔头,脸儿有点红。
其实有个原因他没敢说,禹大嫂的笑容会让人想一看再看,再加上同情年纪轻轻的她就已是个寡妇,就算她不住城里,只要有需要他还是会尽量把衣物拿来给她缝补。
女子笑了笑,提醒他。“您不是赶时间?还是快回去吧,咱们下回再聊。”
“好、好。”记起自己的职责,汉子赶紧翻身上马,抛出一锭银子给她。“别找了,剩下的买糖给大宝吃吧!”
接下银子,她没有推却,微笑目送他离去之后,她才走回屋里。
里头小小的,一桌一椅,桌上堆着待缝的衣物,墙边摆了张让客人等候时可坐的板凳,她没钱筑炕,只有一张简陋的榻,只要入了秋,怕冷的她就得整天讲炉灶燃着,这样也好,既能取暖,又能随时煮东西,方便极了。
看着这个她安身立命的小窝,禹绫心里好骄傲,虽然破旧狭小,却全是她靠着帮人绣补衣物一针一线亲手挣来的。
当年她离开家乡之后,不知为何,南方的气候她待不惯了,即使怕冷,她还是一直往北走。
经过这个村庄时,她已大腹便便,不适合再远行,而这里刚好有着北方的气息,又不致近到被他发觉,于是她就在这儿定居了下来,以缝补维生,这一待,也已经一年多了。
遇到人问,她就说自己是个寡妇,大宝是个遗腹子,虽然没人知道,但她仍打从心里将相公视做丈夫,怕她用来掩饰的说词会害他折寿,所以她将本姓当成了夫姓,成为旁人口中的禹大嫂。
这儿的人很好,都很照顾他,阁邻的大婶更是热心,常来带大宝回她家去跟她孙子玩,虽然大婶总说是怕孙子寂寞,大宝和他同龄刚好有个玩伴,但她知道,其实大婶是看她工作忙不过来,怕她耽误到期限会少了收入,所以用这种方式帮她。
其他邻人也都会尽量帮她从城里招揽生意,让她生活不虞匮乏,这些好意她无以为报,只能感怀在心。
天气开始转冷,以往让她难熬的季节,现在她恨不得它快快来。因为这个时候一到,大家就会开始翻找出冬衣,被虫蛀了、或是想加点新花样的,就是她大展身手、赚得荷包满满的时候了。
不行不行,她站着发什么呆?还得赶工作呢,趁着有日光时多赶些起来,才能省下灯油钱。
她将银两收进榻下的瓦罐里,坐到桌旁继续缝补。不多时,她听到有马蹄声接近,在屋外停了下来。
又有生意上门喽。禹绫开心扬笑,视线往门口瞟去,手上的缝补工作仍舍不得停下,拼命地把握时间。
外头的日光先是将一抹长影映进了屋,随着那人的踏入,那高大的身形几乎将狭小门框填满,连带地挡去光线,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靠近北方就是有这个坏处,高大的男人很常见,害她总动不动就想起他这个念头才刚在脑海里转过,却在来人一走近,让她足以看清他的长相时,她用来迎客的诚挚笑容也顿时僵凝嘴角。
在她梦中出现过千百回的他,如今就站在她面前,未蓄髭胡的他一如当年她离开时的模样,不同的是,那张阳刚的脸庞面无表情,深不可测的黑眸在她身上掠过,不见任何起伏,就像看着一个陌生的人。
她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他怎会知道她在这儿?这儿离关外至少有数百里远啊!
难道他是为了大宝的事来的吗?心念一转,她立刻往最坏的地方想去,不由得白了脸色。但除了当年救了她的姑娘外,认识她的人并没有人知道她怀孕,更没人知道她躲到了这里,他又是怎么追来的?
她不敢问,怕这一问就是不打自招,只能忐忑不安地等着他说明来意,他却将一件袍子扔至桌上。
“帮我补好它。”分离近两年,再次听到他醇厚的嗓音,只有这轻描淡写的简单几字。
简单,却匪夷所思。
他特地找来这里,不是追究她当年的欺瞒,也不是质问她是否藏了他的骨肉,而是要她帮他补衣?
禹绫怔愕,好半晌才说得出话:“我、我要大后天才能给。”
她知道用这个理由打发他走只是缓兵之计,他已找出她的藏身之处,带着孩子的她就算要逃也逃不远,但她必须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好让她定下心好好地想想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
“马上,我在这里等。”他不由分说,就这么在墙边的板凳坐下,大有她不立刻动手他就等到天荒地老的强悍气势。
禹绫脸色更白了。他竟要在这儿等?有他看着,她怎么可能还静得下心来缝衣服?!
“可是”她想反抗,却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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