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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夫教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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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腿都露出一截,怎么穿?你别操心这个,母亲自有打算,好好地读书,宋先生说你最近学得很好,让你下午也去学堂,想让你考个乡贡,进县学,你可别负了我们大家的期望。”
“是,母亲,我不喜欢明经科,若能考武举便好了。
张义嘟囔道,杜萱娘却上了心,张义好动尚武,还一身好力气。文举可能不是他最喜欢的,若能拜个好的武师傅,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得个武状元回来。
此事暂且不提,等家中情况好一点再说。
杜萱娘趁院中无人,将两碗药送进屋里,顾尚端起碗便喝了,顾青橙却的些犹豫,杜萱娘笑着递给她一个小纸包,“这是我们邻居周嫂子自己腌的梅子,可甜了。吃两颗再喝药吧。”
顾青橙眼睛一亮,先含了一颗梅子,然后皱着眉头将药也全部喝光。
“母亲辛苦了。谢谢母亲!”顾尚道。
“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好孩子,懂礼知事,可是别老这样一口一个母亲的,显着生疏,义儿。你进来一下!”杜萱娘朝外面喊。
张义如今差不多与杜萱娘齐耳高,壮实如牛犊,推门进来道:“母亲,唤我何事?”
“刚才我出去打探了一下,外面的风声并不紧,他们的舅舅已经提前作了安排。我打算先让他们在屋里养一阵子,然后再找个借口正式住在我们家。他们如今也唤我作母亲,算起来你们也就是兄妹了。你以后要好好爱护弟弟和妹妹。”杜萱娘决定顾家的事,他们不说,她也不问,但是暂时将他们养在家里如今是想推都推不开的了,不如大家一起坦然接受。
“是。母亲!”张义老老实实地答道。
谁知顾尚突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母亲,我今年十岁。六月十六的生日,我妹妹八岁,四月初五生日。”意思是要按齿排序,这个心思敏捷的家伙!
“义儿今年十一岁,巧了,也和你一个月生日,他是十五日,所以你们都该叫他大哥。”杜萱娘笑道,心底忽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如今自己又多了两份责任,两个需要自己保护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是,弟弟与妹妹见过大哥!”顾尚抱过青橙就要下地行礼,被张义阻止。
“你们两个的身子都不太好,不必多礼,既然你们已经叫我大哥,从此大家便是守望相助的一家人,我们三个一起好好孝顺母亲便是!”张义因为突然荣升大哥而激动,却偏要一本正经地板着他的圆脸,以显庄重。
“是!”这回连顾青橙也出言答道,只是那声音十分沙哑,让人听着揪心。
杜萱娘忙又将顾青橙塞回被窝里,摸摸她的头,还好没有发烧。
顾尚突然又问道:“母亲,昨天我和妹妹换下的衣物在哪里?”
张义忙去院子里的花丛下将那包东西悄悄地挖出来,放到顾尚面前。
顾尚从衣物堆里翻出他和顾青橙曾经穿过的棉鞋,拿过炕头针线笸箩里的剪刀,挥刀便剪,随着沙沙的金属撞击声,一粒粒金瓜子便被抖落在炕上。一只,二只,顾尚如法炮制,两双笨重的棉鞋都被他剪开,炕上的金堆便如倒扣的中碗。
杜萱娘与张义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出此法子的人好心思,谁会想到踩在脚下的厚重棉鞋的夹层里会是藏东西的地方?就算有人搜身也没人会将棉鞋剪开来看吧?
同时心中也感动,兄妹二人将最后一点凭仗都抖露了出来,这是代表已经彻底信任了他们?
“这是乳娘与妈妈在我们逃命的马车上连夜为我们兄妹赶制出来的,防止在路上走散了没钱花!”顾尚哽咽着地说道,顾青橙也小声抽泣起来,估计在担心与他们一起逃亡的人,终于看到这两个孩子露出软弱一面了。
杜萱娘想起小桃红所说的与追兵头目同归于尽的两个妇人,想必就是这两个忠仆,杜萱娘不忍心这两个早慧的孩子再伤心,选择了沉默。
顾尚又拿过李进留下的小皮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也全数倒在炕上,将药瓶与火折子等杂物取出,又将剩下的碎银金叶子与那些金瓜子扫在一起,装进皮袋子里,“母亲,我想舅舅的这个袋子当日便是留给你的,我和妹妹不用再逃亡,这些金子自然也要交给母亲处置,请母亲收下!”
杜萱娘认真地看着顾尚,想看出他此举是否在试探什么,可惜的是顾尚眼神澄澈,看不出有丝毫伪装的迹象。
“也罢,你们这些银子正好解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杜萱娘接过顾尚手中的皮袋子收进怀里,眼角余光仍在留意,正好发现顾尚兄妹目露欣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十岁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心机,杜萱娘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
“义儿,现在我在家做午饭,你去后面小塘里捞点小鱼给弟弟妹妹煮汤,可叫张管事帮忙,你们两个先好好睡一觉。”
三个懂事的孩子齐声称“是”,让杜萱娘心中母性的温柔萌动,被需要也是一种幸福吧。
午饭后,杜萱娘决定去见驿丞之前。当着顾尚兄妹的面从皮袋子里取出一把碎银子,然后将皮袋塞进炕洞藏好,“今天下午会有人在院子里走动。你们尽量别出声,等风声过去后才可以出去走动。”
两个孩子点头答应,懂事温顺得令人心痛,顾尚刚能坐起便找了杜萱娘炕头的一本书来看,顾青橙则依在她哥哥的旁边。时不时递水给他喝。
驿丞在驿栈的小偏厅接见了杜萱娘,当看到杜萱娘送上的茶叶时,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点子笑容,“这就是县丞老爷常喝的毛尖茶?”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驿丞老爷知道的,我们这些人那会喝这个。没的糟蹋了好东西,所以我便想着给老爷你送来!”
“多谢了,今天来找我有何事?”
“也没啥事。就是想着驿丞老爷是官面上的人,消息肯定灵通,”杜萱娘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昨晚镇上李家商铺被烧了,我听人说是被朝廷抄了的。我们肉铺与李家商铺也算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有点子担心。我们这些人不会受到牵连吧?”
驿丞嗤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想得倒挺多,放心吧,人家一把火将铺子烧光,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的意思。”
“驿丞老爷知道得可真多,龙泉驿镇上就数你消息最灵通了,朝廷真的不会追究我们?”杜萱娘继续不放心地问。
“追究你们?你们还不够格得很,人家要的至少也是益州刺史之类的大鱼,哎,顾廉倒是一个难得的清官,可惜娶错了夫人!”驿丞大发感慨,对杜萱娘的奉承很受用。
“你说的顾刺史夫人是不是李家商铺大当家的亲姐姐?”
“你怎么知道这些?”驿丞惊问。
“难道是真的?”杜萱娘接着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听丽春院那些姑娘闲聊时说的。”丽春院的姑娘接待四面八方的客人,知道这些倒不奇怪。
驿丞觉得自己不能被妓院里的姑娘比下去,便说道:“假倒是不假,朝廷要对付的便是李家,李家这几年开始不老实了,所以朝廷委了杨相代理剑南节度使一职,这不,杨相一上任便寻了个由头,将李氏家主的亲姐夫益州刺史顾廉全家下了狱,圣上还没说怎么处理顾廉,益州大牢便被人劫了,昨夜应是禁军在李家商铺追拿逃犯,连果州郡守都没有惊动,拿住逃犯后便连夜送走了。”
“那李家岂不是要完蛋了?”
“那倒未必,这次劫狱三岁屁孩都知道是李家干的,但是朝廷要动李家也是不容易,兵权都掌握在各地节度使手中,调动难不说,一旦传出风声,为李家说情的大臣就是一大堆,李家也肯定早做了安排,哎,朝廷也左右难啊!”
“也就是说我们这边还是有可能要打仗的?”杜萱娘愁容满面。
“暂时是打不起来的,李家虽然有钱,也在暗中蓄养兵马,可现在就想和朝廷对上那却是螳臂挡车,除非朝廷自己先乱了,那才是天下大乱的开始。”
杜萱娘暗暗心惊,想不到这一个小小的驿丞便有如此见识,三四年后可不就是朝廷自己先乱起来,然后天下便群雄四起了么?杜萱娘不知道的是,驿丞之所以知道这么多,也与丽春院的姑娘一样,与所做的行当有关,驿栈接待的大多是朝廷的官员,偶尔听到一些内幕消息也正常。
“我们小老百姓盼着永远别起兵乱才好,大家都可有口安稳饭吃,多谢驿丞老爷为萱娘解惑,萱娘感激不尽,今日所说之事萱娘也不敢乱传,请驿丞老爷放心,萱娘这就告辞!”
☆、八十二发烧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杜萱娘心中也有了底,追兵连果州城都没有惊动,可见是秘密行事的,只要李进的计划没有被人识破,那么顾尚兄妹便无甚大危险了。
杜萱娘心中又有了不好的预感,禁军行事太过狠辣,完全是斩草除根的架势,再加上李进让顾尚兄妹认她为母,十之**顾廉夫妇已经死了。
看样子李进是知道顾廉夫妻的死讯的,那顾尚两兄妹知道吗?很难想像如果他们早已经知道其父母的死讯,行事却如此的隐忍懂事,这两个小儿的性子该是多么的坚强,教出这样的孩子的父母又该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杜萱娘心疼顾尚兄妹,回家之前去成衣铺子里买了一大堆衣服鞋袜,当然是以张义与赵韵儿为借口,又去专门养鸡卖的王婆子家买了两只肥母鸡为两个病号补身子。
等到下午张富贵交了帐,家中终于不再有外人,张义便立刻关紧了前后门,扶顾尚到院子里透气,张义纯良,顾尚懂事,两兄弟很快便讨论上了张义正在学的《论语》,顾青橙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尚,精神始终欠佳。
杜萱娘炖了山药红枣母鸡汤,撇去浮油给顾尚兄妹喝,顾尚还好,喝了两碗鸡汤,吃了一个白面饼,顾青橙则喝了小半碗便放下了,张义很自觉地口下留情。
“义儿,你放心吃吧,弟弟妹妹身子未愈,不宜吃太多带补的东西。”
张义便豪不客气地将剩下的东西全下了肚,那风扫残云的架势看得顾尚兄妹目瞪口呆。
晚上睡觉成了难题,顾尚已经十岁,而杜萱娘也不过十七八岁,同睡一室感觉有点奇怪,但是看顾青橙一刻都不愿意和她哥哥分开的样子。再加上顾尚也有内伤在身,杜萱娘决定仍让顾尚睡在她屋里,方便照顾,便和张义一起在两个屋角都挂了布帘子,一道用于便衣,一道用来放便桶。
已经很晚,张义刚有了两个弟妹,还处在亢奋中,仍不想回自己屋里睡觉,杜萱娘打趣道:“义儿也想和我们一起挤这炕?”
张义红了一下脸。依依不舍地关上门走了。
顾尚却坐在炕头不肯睡下,只说不想吵着杜萱娘与顾青橙,他打算白天睡觉。晚上看书。
杜萱娘也不强求,抱着顾青橙睡了。
半夜醒来,顾尚已经靠着炕头睡着,眼角犹有泪痕,杜萱娘心中怜惜。到底还是个孩子,在人前装得再坚强,丧父丧母之痛又岂是那么容易隐藏的?杜萱娘倒希望他们能找个机会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憋出病来更麻烦。
给顾尚盖好被子,再摸摸脸色发红的顾青橙的额头,杜萱娘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顾青橙发烧了。
杜萱娘迅速穿好衣服下床,打开窗户透气,又去井中打了一盆凉水。摇醒顾尚:“妹妹发高烧了,要立刻给她退烧,你现在看我怎么怎么做,过一会子做一遍。”
顾尚却立刻抱起了他的妹妹,哭喊道:“妹妹。我们都答应了父亲母亲要好好地活下去的,你不可违背。不可忤逆,否则,哥哥绝不原谅你,永远不理你!”
顾青橙只是无意识地喊道:“哥哥,父亲,母亲,好难受,”
杜萱娘鼻眼酸楚,赶紧去叫醒张义,顾尚毕竟前几天还是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的刺史府小公子,对她妹妹关心则乱,此时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杜萱娘只让顾青橙穿一件中衣,教张义将湿布巾拧干,敷在顾青橙额头上,隔一会儿再换,让顾尚不时地用湿布巾给顾青橙擦手心与足心。
杜萱娘又摸黑出了后院,在菜地里拔了香菜与白萝卜,去掉香菜的叶,留下根茎,再切了几片白萝卜和老姜,加上冰糖煮成一碗水,给顾青橙服下。
不一会儿,顾青橙汗如雨下,杜萱娘又将张义与顾尚请出去,给顾青橙洗了一个热水澡,一直折腾到老王头他们来上工,顾青橙的烧才退了。
杜萱娘让张义出去开门让老王头他们进来,谎称自己不舒服,今天要多睡一下,张义便自觉地进厨房做早饭,倒没有人怀疑什么。
顾尚双目红肿,紧张地看着杜萱娘怀里的沉睡的顾青橙,生怕一眨眼他妹妹便会有不见了。
“尚儿,你的伤也未愈,你且先睡一睡,妹妹已经没有大碍了。”
“谢谢母亲,尚儿不敢睡,尚儿想陪着妹妹,妹妹醒来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顾尚与顾青橙是你们本来的名字?”
“回母亲,尚与青橙是四舅舅为我们取的小名,只有我父亲母亲知道,我和妹妹本名叫顾怀仁与顾惠敏,是我家太祖爷爷赐的名。”
“也就是说一般人不知道你们有这两个名字?”
“嗯,”
“那好,以后你们便以顾尚与顾青橙为名,暂时将从前忘记罢,待你们长大了,有出息了,如何做出选择母亲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母亲,”顾尚有些迟疑,“我四舅舅他会不会有事?”
杜萱娘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你四舅舅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四舅舅是个大英雄!”顾尚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如此,你还担心他什么?英雄自有英雄的做法与去处,你和妹妹要做的事便是安心等候他的到来。”
“嗯,我明白了,谢谢母亲!”
顾尚脸上少了几分慌乱与悲伤,对杜萱娘多了几分亲近,从炕头上倒了一碗水送到杜萱娘让她喝,“母亲,你累了一晚上,喝口水润润嗓子。”
杜萱娘就着顾尚的手将水喝光,那股欣慰中带点幸福的感觉随着微冷的茶水,流进四肢百骸,历久不散。
渐渐地龙泉驿镇的人们对李家商铺被烧一事的谈论热情被另一件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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