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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惜-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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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腿脚一软硬生生地坐到地面上,双手不住地发颤,谁?谁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我颤声问他:“你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他没有回答,眼神伤痛地望着我,在那琥珀色里闪烁着点点的泪光,他周身抖动,缓缓背过身轻声说道:“那刺客我认出来了,是年富”
“啪”腰间的玉佩被我捏碎,我撑着双臂努力得从地上起身,踉跄着走到门口一步步向院外走去,身旁有士兵过来扶我却被我一把推开,我冷声问道:“博硕呢?”
“回将军,副将他”
“叫他到虎帐见我!”
“嗻!”
“是不是你做的?福建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我双手撑在案桌上,半弓着身子目光凄然地望着他。
“是!”他双脚岔开,直直挺立,毫无愧疚地看着我。这日子一晃二十多年,他已是目光朔然的中年人,一柄长剑挂在腰间,衬托出他的身资不凡。正如我当年所想,我养的是一匹狼!
“为什么?”我大吼着,将案桌上的物件抓起来向他丢去,他躲也不躲,微闭着双眼任由我发泄。
“我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吗?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敢动他!”桌上能丢的都丢出去了,我伏在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什么也不是!”他冷冷地开口,慢慢挣开眼睛看着我。
“我只是一条狗,一条爱着你,忠心耿耿的狗!”他说完惨淡一笑,缓缓向我伸出手臂,眼神变幻,继悲痛后变得狂野而放纵:“叶儿,我们不能败,我不能看着你毁在他手上,我要抱着你,亲手将你放在那个位置上,我要让你傲视天下!”
整个虎帐都是他张狂地笑声,我捂着耳朵,那世界天旋地转,疯了,都疯了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西厢,转身对着侍卫大声问道:“王爷呢?”
“王王爷叫了亲兵过来,奴才们不敢拦着,所所以”我“噌”地抽出腰间的宝剑,那侍卫吓的跪倒在地,我手肘抵着墙壁,脑袋剧烈地疼痛,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眼前各色的情景交叠着,博硕放肆地笑,胤祥哀痛的双眸,九阿哥身边怪异的家仆,还有,还有
我心中一怔,回想起茅屋内那个农夫,那个农夫,他说的是京片子,一个陕西农民怎么会说京片子,阴谋,一定是阴谋,我想起那骚动的草丛,心口热辣辣地痛了起来,胤祥,胤祥,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我疯了一般的冲出院外,大叫着:“备马!”
身边的侍卫乱作一团,我慌乱地看不清前方的路,马牵来了,我不假思索地跃上马背,架着马直冲向大门口。
“叶儿!”身后传来博硕撕心地喊声,我一回头,点着他左右两个侍卫大声嚷道:“你们两个跟我去!”
“叶儿!”博硕脸色苍白地看着我,我一甩马鞭,用剑指着他高声说道:“把九阿哥和家仆通通给我抓起来!”说完转身纵马飞奔而出。
一凛烈马,铁蹄凿开冰岩,我摒神狂奔,心里默默祈祷,胤祥等我等着我
行至官道山地处,已是血溅五里,我心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狠抽了几下马鞭向打斗处奔去,胤祥的马车已是破败不堪,身旁两位侍卫浑身是血的护在马车两侧,我见状拔出三尾羽箭向周围的刺客射去,三箭一矢即中,两箭穿心,一箭射中那刺客的肩部,身后两名侍卫大叫着挥剑迎上前去,转眼刺客死伤大半,我连忙下马,跌跌撞撞地向马车奔去,揪着那半死的侍卫焦急地问道:“王爷有没有事?”胤祥遇见这么大的动静仍没有探出身子,我一时间有极不好的预感,甚至不敢揭开马车的帘帐。
“王王爷无碍,一直因因病昏迷不醒呃”那侍卫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我向下看去,见他腹部已被跳开,肠子外露,惨不忍睹。
“大大人请保护好王”他身子一沉,睁目而去,我一咬牙将他放到,这时“啪”一声有刀身飞嵌入马车辕壁,我连忙撩开帘帐,帐内胤祥满头是汗,焦虑不醒,我半拖半抱将他弄出马车,然后背着他向马匹走去,这时刺客基本已除,只留下两个负伤的仍在拼死作战,我朝侍卫那看了一眼,放心地将胤祥放在马背上,刚上马坐稳,忽听林中传来“嗖嗖嗖”地声响,还没反应过来,但见两只铁盘似的暗器飞了出来,直奔两名侍卫,就听前后两声惨叫,那侍卫已没了头颅,那暗器取了头颅后又“嗖嗖嗖”飞回林中,我的脸霎时白了一片,难道说,想杀胤祥的人是皇上?
那两名刺客见没了对手拔起腿就跑,我连忙拉弓搭箭,一名射胸,一名射腿,然后驱马赶到那名半死的刺客面前,用剑指着他大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话音刚落,那暗器又飞了回来,我连忙躲闪,转眼间那名刺客已被取了头颅,我骑着马躲得吃力,几次险些遇险,那暗器仍然不依不饶地追着我,我见此情景,索性心一横像树林奔去,那躲在树林中的一名血滴子见了我吃了一惊,我扬剑一挥,瞬间取了他的性命,但林子另一侧的血滴子仍然不放过我,我护着胤祥奔出林子,那血滴子拿着暗器紧随其后,忽地耳边又听“嗖嗖嗖”声响,眼看那暗器飞了过来,我见躲不过,猛地伏在胤祥身上,将头抵着马背,忽而腰部一阵剧痛,那带着刀盘的暗器溅血而过,我趁着血滴子飞回的空挡,忍痛抽出暗藏的匕首像树林中的人影掷去,但听一声惨叫,我才抖着手从内衣中取出解毒的药丸,这药丸只能暂时压住毒性,我必须要快。
我本想驾着马回军营,但转念想到了那两名血滴子,于是立刻调转马头像不远处地村落奔去。
“谁?你是谁?”一名老农夫拿着铁锹警惕地看着我,他身后躲了几个不大的孩子,女人们则藏在屋里隔着窗子紧张地看着我,我知道我此刻浑身是血确实吓着他们了,于是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子。
“老人家我们遇劫匪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照看一下这位大人!”那农夫狐疑地接过银子,一看马背上的胤祥,忙转身向屋内招手,里屋出来两位粗壮的女子,合力将胤祥抬进了屋,我见状吁了口气,想想又取了身上的玉佩,对那农夫说道:“等他醒来后,你们给他买匹马,但是千万不要提起我,他若是问什么,你们只需装作一概不知即可!”
那老农看了一眼我的腰间的伤口,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向他抱拳谢了谢,转身纵马离去!
正文情殇
“格老子的!你这盐也放得忒多了!重烧!”
“你娘的,小兔崽子,谁让你在这偷吃的!滚!”
“啊!大大大人!”我倚着墙虚弱地给了伙头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慢慢蹭到我面前,抖着手看着我:“大人您这是这是怎么了?”
“我在柴房躲一下,你去把博硕找来,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声张!”
“是是奴才这就去!”
我扶着墙慢慢挪进柴房,身上地痛感已不如先前那么明显了,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躺在柴堆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累得睁不开眼,但能感觉耳旁浓烈的男性气息。
“叶儿”
“带我回去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我受伤的事,包括那个通知你的人还有派人秘密清理官道要快”
身子轻了起来,博硕用披风裹住我,那披风沾满了他的体味,我安心地舒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梦里有一双大手拂去我的焦虑,我躺在那浑身疼痛,恨不得这身子不是我自己的,额间一阵冰凉,我缓缓睁开眼,昏暗的厢房内博硕坐在床边一遍遍用湿布擦着我滚烫的额头。
“什么时辰了?”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头,真是热的烫手。
“二更了,你别动,我刚帮你用药去了毒,这阵子正高热呢,你好好躺着!”
“博硕,那些”
“都办妥了,你放心,你想到的没想到的我都帮你办了!”
他坐在灯下看我,眼睛布满血丝,新生的胡渣显得整个人都憔悴了起来。
“叫大夫去了吗?”我闭上眼,用手背贴着额头,无力地问道。
“去了,走时特地扮成了云游的郎中!”
“那就好”我长叹了口气,歪着头渐渐沉睡。
这一觉睡到次日晌午,我一醒来,博硕便端了药汁过来,说是补血的,我捏着鼻子喝完,忽听到外面隐约有咿咿呀呀的唱曲,于是皱着眉头问他:“这戏怎么唱个没完了?这都几天了?”
博硕白了我一眼,接过药碗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救人的事嘛,我怕这会子整军会多少走漏些风声,所以索性再放纵他们几天,等王爷回了京也不迟。”
我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收拾好桌子,回身抄着手臂默默地望着我,我起先与他对视,但不一会儿就心虚了起来。
“你可查了?那些刺客是不是八阿哥那边的人?”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心虚地问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血滴子所伤?”他依旧盯着我,眼睛眨也不眨。
我心知瞒不过,不禁皱起眉头回想那天的经过:“博硕,福建那边八成风声走漏了,皇上一定知道了什么,但他拿不准胤祥的态度,也拿不准我和胤祥的关系,所以这次是试探,那血滴子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天他们的暗器虽伤的是我,但招招取得是胤祥的性命,我认为,皇上的意思是想看我的态度,看我到底对他还有几分感情,另外他虽重用胤祥,但也忌惮他,如果胤祥是站在我这边,他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你怎么就肯定那天只来了两名皇上的人?”博硕听完焦虑地在屋内转了一圈。
“我不肯定!但我不敢往下想,博硕,胤祥离他太近了,我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让胤祥疏离我,只有不和我纠缠在一起,他才能活下去!”我低下头用手掌包住面颊,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博硕,你说的对,战争一旦打响,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我知道,春天花会开,秋天叶会黄,夏天雨会飞,冬天雪会飘。我也知道,春天的花,谢了会再开;秋天的叶,黄了会转翠;夏天的雨,落了汇成河,冬天的雪,翻飞舞翩跹。
可是,我怎么也不知道,如何也想不透,为什么,有些路,走过了,就成了永远,就再也回不去了呢?胤祥,难道我们这辈子真的就咫尺天涯了吗?
“叶儿”
“博硕我累了”
“”
那夜,我浅眠深梦,梦里月牙儿无梯,沿绳而上,有风飘然,我看见胤祥一身尘埃羽衣。闲观人间而眠,我唤他,他便侧头微笑,缓缓抛出那“流年”之结,我俯身拾起,这结,果然结不了尾
我转身默默离开,明月夜,覆我以星被
“叶儿!”博硕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我正端着药碗和苦涩奋战,见他那副样子知道有事情不妙了。
“什么事?”我皱着眉头问道。
“他又回来了,眼下已进城门!”
“咣”药碗应声落地,我掀被要起,被博硕一把按住,大声问道:“干什么?”
“出去见他!”我忍着腰腹的剧痛坐到铜镜前整装。
“你疯了?你这副鬼样子见了他能瞒得过什么?”博硕说着就要抱我上床,我伸手推搡着他,看着镜子中苍白而无血色的脸,脑袋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忽然窗外飘进来咿咿呀呀的软语,我脑中灵光一闪,略有些激动地说道:“快,快扶我去后台!”
“王爷王爷请留步王爷”
“叫她出来见我,咳咳咳”
“王爷,大人大人她现在不方便见客”
“咳咳她在哪她”
“咿呀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后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唱罢款款摆动腰肢,故意绕着他转了个圈,停下摆了个妩媚地造型,嬉笑着问道:“哟,王爷,怎么又回来了?您前几日可是圈都圈不住呢?”
他见了我呆呆愣了一会儿,继而微怒地问道:“那官道上的刺客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救的我?”
我笑着甩了甩袖子,左右摆了摆身姿,反问道:“王爷这儿说故事呢?什么刺客救人的?在我这管辖处还有这些事儿?”说着张口又要咿咿呀呀地唱,身边的侍卫见我穿着戏服,画着浓妆又带着少见的轻佻,不由得掩嘴轻笑,只有一旁的博硕心思不定地看着我。
“你”他手指指着我气得微颤,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侍卫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听了立刻冷了脸对胤祥问道:“王爷果真遇到刺客了?博硕,快下去盘查,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博硕应了声叫来身边的侍卫吩咐了几句,自己仍站在我身边不愿离开,胤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脸色反倒平静了下来。
我微笑着上前对他说道:“都是我的不是,让王爷受惊了!”说着要拉他的手,却被他闪身躲过,他抬起头淡淡看了我一眼,冷声说道:“这次算我自作多情了,告辞!”说完转身而去。我在他身后高声问道:
“王爷不多住两天?”他没有回头亦没有停下脚步,我淡笑了声,嚷声吩咐道:“来人,备最好的马车护送王爷回京!”
我立在那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满是抑不住地悲伤,忽而口中一甜,弯身吐出一口血来,博硕猛地扶住我,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我摇着头,紧接着又是一口,伴着晶莹的泪从身体里宣泄而出,身子无力瘫软,意识涣散,唯一记得的只有他离去时的背影
自从那天之后,我一直被迫卧床静养,对外只声称偶感风寒,只有博硕照顾我,每日喂水喂药,从不懈怠,他本就话不多,自那件事后越发变得沉默,这厢房每日大半时间是憋屈的沉闷。
我靠着床沿,缓缓转动手中的水银镜,看着镜中自己不曾移动的脸和翻转不停的镜框发呆,心思沉淀,透过镜面仿佛又回到年少时的草原,又看到他眉飞色舞的诉说、沉静的微笑,可如今再没有那样一个玲珑的人能倾听我絮絮的话语,透过千山万水,聆听我心灵的感受或在我苦闷时为我吹笛,那样的纯粹,宛若天籁,带着优美的颤音,和着彼此凝望的眼神
冥想涣散,镜中只留下半老的红颜,我伸手抚摸眼角的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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