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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贱 作者:江北城南(晋江2012.03.29vip完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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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感冒啊?”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身体复原能力很棒的!”
他又嗯一声,半天没了声音。真不知道是他不正常还是信号不正常。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低地说,“江莱,其实你过得不好,因为我。”
我一头雾水,他的声音像在压抑着什么,“你过得不好……”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倒地不起的自己的死尸,肖襄的话响在耳边,似乎有讶异的痛苦和自责,“我都知道了……都是我不好。”
我动动嘴,声音小小的,“谭川告诉你的?”
“不是,”他还笑一下,“你们,大概是不准备告诉我的吧,但是没办法,被我发现了。怎么办,我现在想去杀人,怎么办……”
我一哆嗦,平稳声音说:“肖襄,你现在在哪里?”
半晌,他说:“楼下。”
我换上件衣服就跑了出去,蹬蹬蹬跑下楼,真看见肖襄垂头站在长椅旁。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叫他,“肖襄?”
他抬头,我看进他的眼睛,落魄毫无神采,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有些担心,傻乎乎地拉他衣袖,“坐。”
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我像给小学生讲数学题一样,慢慢地说:“肖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他看向我,目光里有些茫然。
我肯定地说:“没错,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将来也会很好,我会继续念书然后工作,结婚,一切都很好。你不要多想,自始自终,都没有你的错。”
肖襄的眼神暗了一暗,嘲讽地笑一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为什么会有一种,欠你欠得多到还不完的感觉?”
我看着他,诚恳地说:“肖襄,你想多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别再提起,是为我好。”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颤抖,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耳畔有风拂过,我又说了一遍,“都过去吧。”
肖襄却好像有些激动起来,他有些咬牙切齿,眼神冰凉,“对,都过去了,你的事情,从来就和我没关系!我对你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喜欢你想你心疼你,为你伤心为你抱歉的事,从来都轮不到我来做!”说到这里他顿住,好像牙齿咬得紧紧的。
我难过地看着他,半晌,他抬头看了看天,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看向前方,突兀地笑一声,“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就算我再想你,又有什么用呢?徒劳罢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眼睛有些发酸。
他站起来,低声说:“送送我吧,江莱。”
*****
到了小区门口,我说:“这边不容易打车,走远一点去香格里拉门口吧,那边车多。”
肖襄不发一言,我默默地陪他走,我们中间隔了有一步远,不说话,在外人看来很像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如果就这样隔着一步,从来不相遇,不相识,该有多好。
我们沉默着,随着人群过马路,等车。
肖襄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叹息,“对不起。你承受了那样的事,对不起。”
我低头看脚下,“我谁也不怪,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他低头,看着我,半晌,说一声,“好。”
我抬头,笑一笑。
他忽然说:“你回去吧。”
我,“你坐上车我再回去,反正都出来了。”他却坚持,“你回去,让我看着你走。”
我,“……”“
我说:“好吧……你带钱了吗?”
“……带了。”
“那么,就这样了,回英国的时候说一声,我为你践行。”
“好。”
我迟疑一会儿,还是说:“肖襄,你别记着我了,我们没可能的。你会有,更好的姑娘,比我好。”
他却没有说话,我无可奈何的,踢踢脚下的一颗石子,低声说:“那我走啦?再见。”
我还没有转身,手被他捉住一把拽进怀里,我挣扎了两下,他抱得太紧,我动不了。
肖襄的声音有些颤抖,响在我耳边,“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许久。
他松开我,眼睛里亮亮的,“你走吧,我让你走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开。
心头涌上深深的疲惫,我好像置身一个泥潭,即便苦苦挣扎出来,那种深陷泥沼无助下沉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可是,肖襄他也没有错,有人错了吗?我不知道。
红灯,等待的车辆如死水,正好过马路。
我有些分神地走着,感觉头顶日光渐炽,过眼的都是碌碌繁景,和我都没有关系。每当这种时刻,我都会分外地想念谭川,好像那句歌词。
懂我的人就你一个。
……
一股压迫感,似有车辆疾速驶来,我侧头,真看到一辆车疾速驶来。
车子里的人……
我正要喊出来,身子却被谁拼命一扯,狠狠地甩了出去。我踉跄几步跪在了水泥地上,脑子里天旋地转根本搞不清是什么情况。呆了好久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回头。
一辆车的车轮前,路面上有殷红的血迹,肖襄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血泊里。
我跪在地上全身发颤,像被抽干了力气溺进水底,简直透不过气。
视线里出现一双脚,有人走下车,站在肖襄面前。
我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莫深深。
36 面对
监狱探访时间。
我隔着玻璃板看莫深深,她眉眼弯弯,依然很漂亮。
“肖襄,还活着么?”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冷冷地说:“没死透。”
果然,她一听这话立刻就激动了。
“江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肖襄,肖襄他是为了救你,该死的是你!”她语声怨毒,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直直地向我身上扎过来。
我平静地说:“不错,该死的是我,你开车要撞的是我。”
莫深深冷冷笑一声,“你怎么不去死,不是因为你,肖襄就不会……就不会……”她有些说不下去,情绪也很不稳定。
我暗暗握紧了手,指甲掐进手心里,冷汗一浸是蛰蛰的疼。
我不躲不避地看她,慢慢地说:“莫深深,你为什么要撞我,我已经被你整过一次了,而你还逍遥法外,这样你还不满意?”
莫深深嘲讽地笑一声,也慢慢地说:“我没有开车撞你,车子出了故障,我没有办法。”
“你以为我会信?”
“我管你信不信。”她漫不经心撩撩头发,“江莱,你别指望套我的话,我告诉你,你动不了我。”
我抑制住骨子深处冒上来的愤怒,俯身凑近她,轻轻地说:“莫深深,咱们走着瞧,肖襄出了事,我要你偿命。”
她说:“你真够贱。”
然后我们两个就干坐着,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大概都是一些很不堪的话,捱到探访时间结束,我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走了。
*****
下午我去了医院,没去肖襄的病房,自己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下午。
城中暮寒的时候,我起身,去肖襄的病房。
这个时候,肖叔叔阮阿姨和谭川,应该都不会在吧……
走廊上的灯发出冷冷的光,脚步声格外的清晰,我走到转角,听见谭川的声音,“……成功几率有多大?”
“说不准,但是无论怎么样,左手都已经废了。至少,拉小提琴是一定不可能了。”
我心里一咯噔,像是脱了力,必须要扶住墙才能支撑自己站着。
“……做好准备吧,多给病人打打气,毕竟已经算恢复得不错了。”大夫的脚步声渐远,响在空旷的走道里,让人想起雁阵惊寒,大雪肃杀。
我背靠着墙壁,深深闭上眼睛,不是不愿意接受,而是不愿意去想这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
轻轻的脚步声,等我睁开眼睛,看到谭川出现在转角,他抬眼望过来,眼神空茫。像是一个行者走在沙漠中却遇见大雾,看不清来路,也看不清来人。
我转头看着他,说:“肖襄睡了吗?”
他点头,“刚睡下。”
我张张嘴,想说话,他看着我,先说了,“我们谈谈。”
我点头,“好。”
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但是路在这里,无论如何是要向前走的。
37 别来无恙
就连肖襄,大概也不知道我和谭川的那个约定。
我说:“我们先分开。等到,等到以后,如果你还爱我,我还爱你,也许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在一起,这是现在的我们没有能力去做的事。
过了很久,天地间好像寂寂无声,我才听见他低声说:“好。”
*****
中国这么大,一旦要躲一个人,却好像还是只能跑去国外。
从这一点说来,我们的邻国们也不是只会给我们添乱。当然,除了朝鲜这个二货国家。
而谭川选择的地方,是瑞士。
他是学建筑的,去那里,对他的前程也有帮助。
我说,将来我去旅游,可以找你吧?
谭川看了我很久。
他走的那天,我在医院,没有去送他。
大概是大家都有意瞒着肖襄,所以他并不知情。
我坐在他病床前,给他削了个苹果,递给他,“呐,我的手艺特别好,你尝尝。”
肖襄接过,啃了一口,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树木的叶子有些泛黄,自枝头坠下,飘飘摇摇的。
他转过头看着我,纳闷地说:“人都去哪儿了?”
我趴在他床边,闲闲地说:“大家都是喜新厌旧的么,看你看得烦了,你失宠了呗。”
“滚!”他驱逐我,“我都这样了你还这么损!”
我闭了闭眼,过一会儿说:“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肖襄皱着眉头打量我,“江莱,你不大对劲儿。”
我笑笑说:“呀,你还会看相了?”
肖襄却平静地望着我,认真地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摇头,“没有。”
他说:“你有!”
我说:“这个真没有。”
他不说话了,沉默片刻,吩咐,“你打电话叫我妈过来。”
我望向窗外,“阿姨她有事情,今天晚一点会过来。”
“江莱,”肖襄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消瘦的脸上一派严肃,“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事?”
我笑笑,“你怎么老疑神疑鬼的,这样老得很快的。”
他也不逼我,直接掀开被子,下床。
我站起来,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他一身病服,坐在床边蹬上鞋,也不看我,“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打电话还不行吗?”
我坚决拦住他,“不行,你身体还没恢复,现在还不能乱跑。”
他说:“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扶着他的胳膊,他低头看着我,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里满是倔强。
倔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肖襄,他是最倔强的那个。
我扶着他,低头说:“下午阿姨会来的,到时候,你问她吧。”
肖襄疑惑地看看我,暂时妥协了。
下午阮阿姨确实来了,我和她打了招呼,匆匆地离开了。我想现在她大概是不再喜欢我了,因为我,她的一个孩子躺在病床,一个孩子远走他乡。我真是个祸害。
我出了医院,打车,司机师傅问我去哪里,我停了一停,还是说:“机场。”
谭川是上午九点半的飞机。
到现在,我坐在机场外面的台阶上,望着高远天空时,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
六个小时,四分之一天,我感觉像是过了一个酷寒的严冬。而在这之后,还有无数个四分之一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过。
可是那天,我说我们先分开吧的时候,我信誓旦旦,“谭川,我没事的。我们先分开,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可是这才过去多久啊,我一想到他,心就痛,痛得找不着北。这种痛得不到缓解,也没有人理解,多久之后还是痛,怎么想怎么想,都没有用,我想起他,心就痛。
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前,我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嚎啕大哭。
*****
肖襄出院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我说过话。
那天,知道了我和谭川分开的事情,他发了一通大大的脾气。我知道他爱发脾气,可是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激烈。
那天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他的电话,听上去他很愤怒,“江莱,你立刻给我过来!”
我全身都没有力气,眼睛都哭肿了,低声说:“我有事情,暂时抽不开身。”
“我不管,你来不来,你不来我去找你!”
“……”
我赶到医院,一下车,就看到肖襄在大门口站着。他穿着病号服,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瘦瘦高高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立刻就着急起来,快步过去,拉住他胳膊就往里面走,边走边说:“我都说了会来了,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他反握住我的手,不肯走,紧紧地盯着我,“你哭了?”
我别过头,“我们先进去再说。”
这回他乖乖任我拉着,一起回了病房。
“谭川走了?”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问我。
“嗯。”我坐在病床上,回答。
肖襄说:“江莱,你们是不是在可怜我?”
我抬头看着他,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不是可怜我,是什么!”肖襄大声说,他开始走来走去,情绪很激动,“江莱,车来了我把你推开,是我心甘情愿,再来一遍我也愿意,可我没想过要把这个当做筹码好把你留在我身边!你这样做,实在侮辱我,是在侮辱我你知道吗!”
我却很平静,我说:“不是因为你,肖襄,不是因为你。”
他站着,低头看着我,气呼呼的,没有说话。
我说:“我们只是走不下去了,要歇一歇,你明白吗?”我像是对着肖襄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其实想想挺可笑的,我们有再大的本领,也还是比不过命运。”
肖襄冷笑一声,“我不信命。”
我笑了一下,“信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呢。已经这样了,你看,已经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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