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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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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老员工忙着打听现在被公司解散的行情,看看是不是趁机退休算了 
,少壮派都开始偷偷地为自己张罗后路。 

      “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 
      已经写过一百集,我的脑汁被榨得差不多了,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因为我知道故事总会收场,如果 
,如果到了收场的那一天,还是我在唱独角戏,怎么办? 

      我对骂和夸都已经习惯了,心情有点像看一部自己导演的电影,是午后场,坐在最后一排,回放那 
些过去的日子,那些聪明和愚蠢,那些错失的缘分,看着观众或感动、或悲伤、或不以为然。电影总会散 
场,下午场完了还有夜间场,这一部放完了还有下一部。等那个大大的“完” 
      字打出来,灯光亮起,不得不走,或许有人会对我说“真不错” ,“谢谢” 
      ,但是,没有人会来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接过我手里的可乐和爆米花,说“璐璐,我们回家”  
。没有。 

      我真害怕那种曲终人散的凄凉 
      此刻再夸再骂,时过境迁,谁还记得我?我要一个记得我的人。我希望他来骂我,他肯来骂我, 
就说明他还在意我,他骂我是恨我不争气,那样的话,随他怎么骂,我好好认个错,等他气消了,又会像 
从前那样宝贝我,我就又能神气活现地撒娇了。这种骂,挨得多值得。 


      Note: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很感动,心领了,但本文故事纯熟虚构,在生活中没有原型,如有雷 
同,纯熟巧合。离结局应该还有差不多2…3集。 


   …

        
      201 


      强将手下无弱兵。2004年美国国庆节前,老处女最后一次在她家后院的游泳池边请我们吃烤鸡腿和 
热狗,并暗示大家另觅出路时,大部分的人已经有了着落:有打算退休的,有转行搞地产经济的,有坚决 
与硅谷共存亡、准备等经济进一步复苏再慢慢找工作的,大部分人另寻东家。 


      8月份,我们的产品总监正式宣布老处女手下的部门在美国的开发计划中止,除了极少数并入其他 
领域,大部分项目迁往印度子公司。我们每人有一个月时间自寻出路,公司这次做得比较仁慈。老处女升 
级调往洛杉矶分公司做另一个产品的总监,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马屁精在拉斯维加斯找到工作,想想也对,高科技原本就该是无所不在的,而且那种地方哪个行业 
都是包赚不赔,饭碗应该比较容易捧牢,他得意洋洋地对我们公开了那套用来计算部门同事“竞争力” 
      的代码,果然设计精密、干净漂亮,和他工作上得过且过的作风全然不同。Chris 
      的去向让全体人跌掉眼镜,这位老兄不知怎么钻营弄到了一个外派印度的名额,因为这样相对容易 
升级,他已经买好一打保罗衬衫,立志到那个东方文明古国蹲点三年五载,有了点功名再杀回美国来平步 
青云,证实了他的确是所有人里最有宏图大志的一个,原来美国人也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 
其心志,劳其筋骨”。我凭去年做客户服务项目的经验和人脉在达拉斯分公司找到一份工作,虽然不算很 
对口,但感觉比较稳定,新老板同意保留加利福尼亚的工资,我已经很满足了。 


      同事们聚在一家印度餐馆吃饭,Chris挑的地方,说这里有全市最好的印度菜 
      他现在对任何同印度有关的东西都大感兴趣。刚进公司的时候我立下志向,将来哪一天走的时候 
要部门所有同事来送行,现在实现了,只是没想到我同时也给他们送行。我们一边大嚼咖喱鸡咖喱猪肉咖 
喱牛肉咖喱羊肉咖喱蔬菜一边骂老板拿人血染红顶子一边忙着留通讯方式,气氛空前融洽,甚至依依不舍 
起来:没有了利害关系,人都变得可爱三分;勾心斗角的人一旦惺惺相惜,通常更容易欣赏对方。 


      月底,林少阳启程回中国,这两年,他随着从前的老板一起又升了两级,终於发现小池塘里容不下 
大鱼,跳槽到另一家公司担任中国分公司的技术总监。林少阳本来希望张其馨留在美国,用他的话来说“ 
留个后路”,张其馨却断然辞了工作陪他回去,说“老公不在,我一个人呆在美国有什么意思”,我和郑 
滢私下里觉得她是担心林少阳旧病复发,弄出点什么花头。七年前,她来美国是为了一个男人;现在回去 
,却是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她的牺牲精神依然无人可比。 


      那天下午,下了一场雨,我正在公司底楼的图书室里还参考书,无意中透过两道玻璃窗看见一道斑 
斓的颜色轻轻柔柔地搭在对面楼外的一个转弯角里,直扑入眼。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一条彩 
虹。它像座小小的桥梁在草坪上凭空架起,让人看着心里又踏实又舒服,宛如哭过的天空还给大地一个微 
笑。有这么一道彩虹,下多大的雨都值得。 


      我看着看着,心里激动起来,马上跑出去,跨过草坪,把手放在彩虹上,让它的颜色浅浅淡淡地印 
上手指,感觉很神奇。我叫住几个同事,叫他们看,他们也微笑着赞赏一番,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明白我到 
底为什么如此兴奋。后来,彩虹慢慢散掉,我却高兴了整整一个下午,因为,我终於见到真正的彩虹,它 
比装在瓶子里的还要好看。 


      郑滢生过孩子以后母性越来越强,知道我调去达拉斯,难过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说舍不得我, 
“你一个人跑到德克萨斯去干什么?” 

      “德克萨斯怎么了,没有州税,房子又便宜,钱经用,多好。” 

      “那么远,气候又没这里好。” 

      “你忘了我们那时候想来美国差点都打算申请阿拉斯加的学校?” 

      “此一时彼一时,” 她嘟起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心里就难过,难过 
得要命。他妈的。” 

      我搭住她的肩膀,眼睛也有点酸:仔细想想,十一年了,我和郑滢几乎就没有怎么分开过,一路手 
牵手磕磕碰碰走来,在中国在美国都大大方方地枕一个枕头睡觉、在街上勾肩搭背,见识过彼此最最尴尬 
难堪的时刻,我给她提供卫生巾,她给我提供避孕药,我骂过她的男朋友,她也骂过我的男朋友。都不是 
信奉两肋插刀的人,却差不多做到了肝胆相照;然而,千里搭长篷,哪有不散的宴席? 


      她说,“德州大概比这里更加难找男人。” 

      我说,“不一定要急着找男人啊,玩两年也好。” 

      她看看我,突然问,“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没有。” 

      “骗人,你文章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我只是有时候会‘想起’他,不是在‘想着’他。你难道不会偶尔想起从前的人吗?” 

      “我不会‘想’出一篇小说来天天自己揭疤。” 

      那天回家的路上碰到堵车,望着车窗外随处可见的棕榈树,不由也难过起来。刚来加州,看见棕榈 
树,大惊小怪了很久,现在看惯,却又要走了。 

      达拉斯我去过一次,是拜访一个客户,匆匆忙忙停留了三天,对它只有两个印象:一。 有一位美国 
总统在那里遇刺;二。 那个城市的机场叫Love Field 
       “爱情田地” 
      ,听着很浪漫,其本身设计也和爱情一样扑朔迷离,让人动不动迷路。不久,我又要去那里,住不 
知多久,然后说不定又会搬去另一个地方,然后说不定还有下一个 
       可能是芝加哥、亚特兰大、纽约、波士顿、休斯敦,谁知道呢? 

      在这块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间的浩荡版图上,干什么都不大容易,唯有流浪,实在太容易了。 

      其实刚才我并没有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达拉斯,那儿没有州税,房子便宜,钱经用,却也没有我认 
识的人 连个Chris 
      都没有。跑那么远,会孤单的。对了,程明浩一个人跑来跑去,他也曾觉得孤单吗? 

      我还是坚持天天写故事,看的人比从前少了,大部分人都觉得情节索然无味,我想出很多办法来搞 
花样,却还是索然无味,好些人写来电子邮件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局。说老实话,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 
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我心底里暗暗盼望的是,某一天,会有人出来帮我写那个结局,可是一直都没有 
,我依然面对着一个庞大而陌生的人群,没有那张熟悉的脸。还是,他明明在里面,却不肯告诉我?因为 
他还在生气,或者嫌弃我,或者,更加糟糕,他已经有了别人,根本不爱我了?这些可能性让我感到绝望 
。 


      我好几次想给他写电子邮件去,写好却又删掉,因为我太害怕我的猜测会成真:他现在比以前混得 
好了,也更帅了,脾气又好,应该也会有女孩子喜欢他的吧,假如人家比我可爱比我温柔比我听话比我会 
织围巾,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换了我,也不会拒绝。糟糕的是,要比我可爱比我温柔比我听话比我会织 
围巾,并不是太难做到的呀。假如他说“欢迎你来找我们玩”,我怎么说?真要那样的话,我宁可不知道 
。 


      我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到在旧金山分公司工作的最后一天,他还不来找我,就算了;然后我像史 
努比一样接着用功,矢志不渝地将“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 
      写成一块鸡肋,把上面仅余的肉都啃光,眼看着满地引航灯一盏盏熄灭,熄灭一盏,就有一根刺扎 
进心里,到后来,那颗拳头一样大的心变成了仙人球。不会有人喜欢捧着仙人球睡觉吧。 


      他,没来找我。 

      我三下五除二把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整得很凄惨,让人家来同情,随后在结局里把她发配到某个天涯 
海角去“开始新生活” 
      、“明天会更好”。读者反应不错,觉得她“长大了” 、“成熟了”。我有点不明白:长大就是 
这样?好像意思不大。要真这样,我宁可长不大。 

      有人写来电子邮件说“我的经历和你小说里的那个女孩简直一模一样,看了你写的结局,我知道该 
怎么办了” ,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误人子弟,罪过罪过。 

      以后的日子飞快地过去,我忙着和加州的朋友告别,整理东西,把不多的家当能卖的卖、能送的送 
,余下的一些打好包,准备寄去达拉斯。九月初,我的公寓租约到期,郑滢又正好和老公一起回国探亲去 
了,我便带着不多的行李搬到一个同事家里的客房暂住。 


      离去达拉斯上班还有一个月,我决定再好好看看旧金山。 


   

        
      202 


      现在我每天有大把时间在街上闲逛。我不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人,所以逛来逛去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 

      旧金山湾边的码头还是安安静静,像功成身退的老兵,悠悠地坐在那里晒太阳; 

      一号码头旁边栈桥上的路灯换过了,栏杆好像也漆了一下,漆成一种很好看的绿颜色,我喜欢; 

      渔人码头永远人挤人,那个卖海盐的地方现在换成了一个贝壳手工艺品的摊子; 

      那家巧克力商店关门了。也难怪,东西卖那么贵,不关才怪。 

      我去了一次魔鬼岛,自己去的;以后我应该习惯一个人去玩。 

      有一次,我突然发现自己站在北滩一个僻静的坡,那里,隔着生满绿色常春藤和紫红色三角梅的矮 
围墙,远远可以望见碧蓝的旧金山湾和白色灯塔。我望着望着,生起一个奇怪的念头:犯罪心理学说罪犯 
事后往往会一再返回作案现场,那么,他有没有回来过这里?我们曾经在这里一起谋杀了一段爱情,将之 
毁尸灭迹,现在我回来了,那我的同谋呢? 


      郑滢曾经评价我越变越“感性” 了,她嘴里的“感性” 基本上等同于“神经” 
      。有人说,旧金山这个城市不宜久留,它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消磨意志,或许是真的吧,这里山 
太绿,水太青,风景太美,回忆太多。所以,离开这里,对我有好处;我不能多愁善感,我要意志坚强。 


      在觉得把所有该去的地方都走遍之后,我脑门上突然亮起一个灯泡,还有一个地方没去。那个地方 
,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我从现代艺术宫后门出发,过马路,向右拐,绕过游艇俱乐部,一直走到防波堤的尽头,我终於看 
见了  
      浪管风琴。网上说,这几年来,由於经费问题,这些其貌不扬的管子没有专人照顾,连它们,也被 
抛弃了。 

      我沿着石阶走下去,坐到一个管子旁边,管子上结了一层蜘蛛网,我把它抹掉,然后把耳朵凑上去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水声,却听不见其它的。於是我换一个,再换一个;其实我知道,浪管风琴效果最好 
是在清晨五点钟潮汐来临的时候,黄昏往往听不见什么;但还是换一个,再换一个,一直换到最后一个, 
水声中缓缓传来一阵模糊而温柔的旋律,像一只小小的手把音符送进我的耳朵。我仔细地听了很久,终於 
听明白了,它是在唱歌呢,唱的是一支离别的歌;它今天专门加了个班为我唱这首歌,是代表这个倚山傍 
海的城市,代表这里的一千多个日子在跟我说再见。 


      我的眼睛里慢慢地盈起水光:难怪上次我没找到,它是不希望我见到它在风雨里哭泣的样子。这就 
是旧金山的告别,不是在乌云和阴霾中哭哭啼啼,而是在晚风斜阳里,轻轻地、温柔地唱一支歌,在泪光 
中微笑,好像在说“一路走好”。 


      唉,这个倔强而又深情得叫人欲语还休的城市,你叫我,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蒋宜嘉和他太太给我饯行,告诉我他上个星期去洛杉矶开会,见到了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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