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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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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出乌龙,出岫对聂沛潇的恼怒也差不多烟消云散,但她还是心有不甘,遂带着几分戏谑再道:“你只管担心你的,与我何干?”
聂沛潇自知理亏,方才又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竟有些疲劳之感:“不成了,你若是还生气,我便天天登门拜访,死乞白赖地求你原谅我。”
出岫终是“噗”地笑出声:“闹了这么久,我是饿坏了,就不留殿下用午饭了,您空腹回诚王府罢。”
经出岫这么一说,再看天色,的确已过了午膳时间良久,聂沛潇很是无奈:“你真狠,从云府回诚王府,即便骑马也得半个时辰。”
“那我可管不着,我瞧着堂堂诚王殿下没饭吃,心里才会舒坦得多。”出岫刻意不去看他的表情,闲闲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聂沛潇咬了咬牙,原本打算再反驳几句,然转念又想,博得美人一笑也没什么不好,于是他便将出岫的话生生受下:“好,我不扰着你了,两日后我会带着大军回京州复命,但愿我再回来时,你已经消气了。”
此话一出,出岫面上忽而划过恍惚之色。既然两日后聂沛潇要带着大军去京州那沈予也要离开烟岚城了。她忽然顾不上再与聂沛潇置气或者调侃,垂下双眸语带黯然:“那我唯有祝您一路顺风。”
话音出口,没有听到聂沛潇再回话。出岫这才抬眸看他,却见他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自己身后的云府。出岫心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异样,正打算循着他的视线回身看去,便已听到云逢在她身后提醒道:“夫人”
出岫徐徐转身,眼底立刻撞进来一袭湖蓝锦袍。那个俊逸而又不失刚毅气概的男子,正双手背负站在云逢身侧,面无表情望着自己,或者是望着自己和聂沛潇。
云逢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了一句:“夫人,沈将军等您一个晌午了。”
不知为何,出岫听了这话竟有些心虚,好似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被人逮个正着。她张口欲向沈予打声招呼,却发觉自己咽喉发干,什么都说不出来,唯有立在原地“嗯”了一声,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沈予见出岫不看自己,也将目光从她面上移开,走下台阶对聂沛潇礼道:“末将见过诚王殿下。”
此刻聂沛潇也觉得尴尬,笑道:“你我私下不必拘礼。”说完此话,他也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只好轻咳一声再问:“两日后启程赴京,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大军随时待命。”沈予敛声而回。
聂沛潇状若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出岫道:“子奉想必有要事找你,我就不耽搁了方才我说的话,你别忘了。”
方才?方才他说了什么话?出岫回想一瞬,才记起聂沛潇说“但愿我再回来时,你已经消气了”。她点点头:“恭送殿下。”
聂沛潇抿唇而笑,没再多言,牵过坐骑上马疾驰而去。出岫望着马上那个潇洒挺拔的背影,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方才的气话,说是要让他空腹回去。如此算算,从城北云府到城南的诚王府,他还真要饿上半个时辰。
想到此处,出岫不自觉带了一丝笑,而这笑意落在沈予眼里,却很是苦涩。他记得今早来云府时,云逢曾隐晦地说“诚王将夫人接走了”,而他方才在门口只看见了一匹马,还是聂沛潇的坐骑“追风”。这也就意味着——聂沛潇是和晗初共乘一骑
想到这一点,再回想太夫人在饭桌上的一番点拨,沈予忽然有些迷惑。晗初对自己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对诚王呢?
他正想着,却听出岫轻声道:“都别在门外站着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这次轮到沈予“嗯”了一声,与出岫一并迈进云府
二人一路无话走入知言轩,气氛静默得令人窒息。原本沈予今早来时准备了一腔话语,从太夫人的荣锦堂出来之后更是相思难耐,可谁知此时此刻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深埋在心底的所有言语,都失去了表达的欲望。
出岫自然不知沈予的心理挣扎,与他一并进了知言轩的小客厅,又命丫鬟奉了茶,屏退左右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沈予见她没再称呼自己“姑爷”,才算好受一些,沉默片刻回道:“我来看看承儿。”
“见着了吗?”
“见着了。”
“怎么?有何感想?”
“他长高许多,也越发长得像挽之。”
两人一问一答,忽然发现这个话题无法再继续下去,因为难免会让彼此想起云辞。沈予唯有转移话题,再道:“承儿进步很快,方才我与他比试了一场射靶。”
出岫想起从前沈予曾教授云承武艺,遂不经意露出一丝笑容:“承儿一定比不过你,他的骑射之术都是你教的。”
“启蒙,我只是教他启蒙。”沈予纠正道:“事实上我与他打了个平手。”
“这怎么可能?”出岫根本不信:“你是上过战场的人,承儿纸上谈兵如何能跟你比?必然是你让着他了。”
沈予并未否认,只是笑道:“给他一些信心也没什么不好,我看他很喜欢骑射。”
“这倒是。”出岫点头:“自你走后,我又请了别的师傅来教他武艺,他一直很有兴致,也学得很认真。”
出岫说完这话,忽见沈予面有黯然,才发现自己说了一个很敏感的字眼——“自你走后”。也是,转眼间沈予已逃离烟岚城四年之久,而这四年内,他们又有两年半没有见过面。这期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也太令人力不从心。
譬如,沈予与云想容有名无实的婚姻。虽然无实,但毕竟有名
出岫自顾自感慨不已,与此同时沈予也在打量着她。昨日在云府待客厅匆匆一面,沈予记挂她的伤势,周围人又多,他几乎没能好好看看她。而这一刻,四下无人,她就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如此真实,再不是渺茫如天上之月,遥不可及。
沈予犹记得几个月前见到出岫时,她面色惨白,病重垂危命悬一线;此次再仔细看她,已经恢复了动人光彩、明艳无匹。甚至,更胜从前。
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败笔,相反沉淀了更多的美丽。眼前这个女子便如美酒,时隔多年越发香醇,令人迷恋的气质经久不衰。天生丽质与后天雕刻,使她成为苍天在芸芸众生之中最完美的作品。
沈予看着出岫,再想起这两年半以来自己在仕途上如何艰难、如履薄冰,更是大感唏嘘。抄家明氏时曾遭受的暗杀、在战场上的九死一生如此拼却性命,说是为了重振门楣,其实归根到底也只为了她。
为了她,他心甘情愿放弃仇恨,只被情爱盈了满怀。
这般一想,沈予好似又有了开口的勇气。他很想问一问出岫,方才她是否与聂沛潇同乘一骑,更想知道他二人去了何处。但斟酌再斟酌,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将这一次会面弄得更糟糕。
沈予沉吟良久,最终起了一个安全的话题:“你伤势如何了?”
出岫一怔,这才明白沈予所指。她下意识地抚上左臂,衣袖里明显凸起了一块,是包扎的结扣:“你若不提,我都忘了自己臂上还有伤。”她轻笑一声,再道:“你昨天也瞧见了,其实并不严重。”
沈予自然也知道,却还是觉得后怕:“幸好明璎的指甲里没有藏毒,否则见血封喉。”
经他这么一提,出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亦是长舒一口气:“看来我福大命大。”
沈予“嗯”了一声:“明氏兄妹二人现在何处?”
“被诚王关在了房州大牢。”出岫如实回道。她原本还想再说一句“近两日就该放出来了”,可话没出口,沈予已先一步开口,疑惑地问道:
“房州大牢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刑讯恐怖骇人。他兄妹二人还不至于这是诚王的意思?”
“难道是我的意思?”出岫无奈:“我也觉得诚王小题大做了。”
沈予没有对聂沛潇的这番作为予以评判,只道:“明氏的水有多深,我再清楚不过。当初圣上信心满满想要扳倒明氏一族,更想赶尽杀绝但他最后也不得不妥协,只处罚了右相明程及其妹明臻,仅仅是抄家了事。如此你可想而知,明家势力不弱”
沈予说的这番话,出岫自然也想到了:“这话你应当说给诚王听,让他早些放人,若是把明家兄妹惹急了,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沈予点头,又问:“那你还恨明璎吗?”
出岫摇头:“不恨了。她其实也很可怜。”
“那赫连齐你也完全放下了?”沈予再问。
出岫叹笑:“自从跟侯爷来到房州之后,我就再没记恨过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早就不记得了。”
听闻此言,沈予不知是该安慰还是苦恼。他安慰于出岫对赫连齐的释然,但也知道,能让她如此释然的原因只有一个——云辞。唯有遇上了更刻骨铭心的男人,才能忘记从前的伤害
再联想自己,也不知究竟在她心中有没有占过一席之地。沈予终于鼓起勇气再问:“昨日你去看我入城了?”
第185章:身在局中人自迷(三)
面对沈予的质问,出岫哑然:“我”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便失措地垂下头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沈予却是精神一振,原本阴霾冷冽的面容涌出柔和的喜色。他亟不可待地想要知道她的答案:“你在南城门看见她了是不是?你在乎我,也误会了,所以昨日才会对我不冷不热,今日又这般冷淡待我。对不对?”
出岫垂眸不肯抬头看沈予,还趁着他喜色忘形之时猛然使力,挣脱开了钳制。她连忙后退几步,给彼此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倔强地道:“不!我没有去看她是竹影后来告诉我的。”
这一句,她似在骗他,然而也是在自欺欺人。
沈予自然不会相信,再次出语反驳道:“我不信,竹影向来奉行‘多一言不如少一语’,他才不会对你说这些退一万步讲,即便竹影说了,也必定是他觉得这事非说不可。你若心里没我,他为何要对你说起子涵?”
两次听到这个名字,出岫才真正记下来,原来昨日的绿衣女子名唤“子涵”。她不想让沈予瞧见她的心虚,便越发将头埋得更低,不再多说一句话。
沈予见她如此,还是不肯罢休,好似非要逼出她的真心话来:“出岫,你扯谎的水平太差了。如若你方才说的是真话,若是你心里头没我,那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你在逃避什么?”
逃避什么?出岫定了定神,压抑下心中逐渐翻涌的热潮,强迫自己抬眸与沈予对视:“我没有逃避,我也不需要逃避。我心里头从来都只有侯爷一个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你要让我抬头看你,是想证明什么?沈予,你死心罢。”
“死心?倘若能自控,八年前我就死心了。”沈予往前走了两步,目中流露的炽热令出岫无法直视,很不自在。
“你别再过来了。”出岫见他一直朝自己的方向逼近,便不自觉地向后退却。
一个进,一个退,沈予沉默不语,一径步步紧逼,终是将出岫逼到了靠墙的角落里。后者大为手足无措,羞怒地再次重复呵道:“你别再过来了!”
出岫如此说,沈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又是逼近两步,与出岫面对面站定。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近得不能再近,沈予只要一俯首便能贴到出岫的脸颊上。
他身上带有经年累月的淡淡药香,她身上是女子天生的幽幽馨香,两种气息在此刻融为一体,变作了另一种极为契合且诱惑的香气。沈予深深嗅着,几乎就要把持不住,他挺拔高大的身躯在墙角上投射出一片浓重的阴影,将出岫整个人缓缓包围。
这是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出岫能感受到沈予炽热的呼吸拂在自己的额头与脸颊之上,那灼烫的温度令她十分难耐。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去,惊慌地弯下身子,试图从沈予的肋下钻出去。谁知对方眼疾手快,一把俯身阻拦住她,出岫躲避不及迅速向后一闪,却又用力过猛,后脑勺眼看就要磕在墙上。
说时迟那时快,沈予忽然伸出右手掌心护在她脑后。但听“砰”的一声震响,出岫感到自己的后脑勺抵在了一个宽厚温热的物什上。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被撞得眼前一黑,头脑阵阵发晕。
阖上双眸定了定神,再睁开时那晕眩的感觉已渐渐消失无踪。出岫这才发现,沈予竟是用自己的手掌为她卸去了力道,护着她的后脑没有磕碰到墙上。
“你受伤了?”她看到沈予右手手背的骨关节处,留下几道血痕,显然是方才被墙体蹭破了。
“不碍事,你伤着没?”沈予反倒很紧张地抚上她的后颈,作势要探首去查看她的脑后。
出岫怔愣一瞬,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亲密的动作,然而为时已晚,沈予已双手环住她的玉颈,一只手扶在她的香肩之上,另一只手轻柔抚摸着她的后脑,侧首去看。
这样的姿势远远望着便如同两人在相拥一般。更甚者,像是沈予在亲吻出岫的耳垂。想到此处,出岫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忙推了推他,道:“我没事,你快放开我。”
沈予身形一顿,好似犹豫了一瞬。但是下一刻,他已咬牙下定决心,手劲更为使力,顺势一把将出岫搂入怀中。他将下颌抵在她的香肩之上,深深叹息:“你怎么这么倔!让你承认在乎我,就这么难吗?”
沈予说话时呵出的热气一点一滴掠过出岫的耳垂,令她更为羞赧,几乎要忘记回话,只用双手死死推拒着他,一下比一下手劲更重。
这点力道又算得了什么?对于沈予而言便如小猫的爪子在挠着痒。他轻笑一声,将怀中的娇躯搂得更紧:“两年半了,晗初,我真的很想你你呢?可曾有一丁点儿想起我?”
听了这短短两句话,出岫立刻泄了气,原本是狠命推拒着的双手渐渐变得无力,然后松懈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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