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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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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筹谋一番了。” 
  说到此处,太夫人又对出岫摆了摆手:“就让老三在京州好生呆着罢,他回来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毕竟闻娴母女算是因我而死,倘若他有心要为母妹报仇,咱们府里还能太平吗?岂不是引狼入室?” 
  不可否认,太夫人的顾虑有一定道理。但出岫始终不愿相信,正直、磊落、骄傲的三爷云羡,会在背地里做出什么不轨之举;她更加不愿相信,云羡会是非不分,意图为三姨太报仇。 
  太夫人见出岫一副不信服的模样,遂耐着性子无奈再叹:“我并不是说,他就一定会算计承儿,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承儿大婚在即,你也即将和沈予远走高飞,难道你临走之前还想再生风波吗?我宁愿这府里冷冷清清,也不愿故作母慈子孝,还要夜夜提防着他。” 
  宁愿这府里冷冷清清,也不愿故作母慈子孝 
  不知为何,听闻太夫人这番论调,出岫竟生出一阵怜悯之情,但这一次怜悯的对象是她的婆婆谢描丹。这位高高在上的谢太夫人一生强势,为云府殚精竭虑,最终却免不了要孤苦终老。而如今,出岫只能盼望云承和庄怡然能够尽快成婚诞育子嗣,承欢她老人家膝下。 
 一阵无力感蓦然生出,出岫越想越是心酸难受。为太夫人,为云羡,也为鸾卿。然而太夫人话已至此,出岫也知道今日无法劝动她改变心意,于是只得就此作罢,寻思着另找机会再议。 
  出岫这副失望、琢磨的神色被太夫人看在眼里,后者轻轻摇头,又是重重叹道:“你还是太心软了!” 
  出岫抿唇没有回话,算是默认。 
  “对他们心软,便是对你自己心狠。”太夫人抬手示意迟妈妈退下。待到屋子里只剩下婆媳二人,她才沉声开口:“我问你,如今云想容出了这么一兜子事,你和沈予打算怎么处置?” 
  想容的事出岫原本还在为云羡夫妻操心,此刻经太夫人一提,只觉得六神无主:“我,我不知道。想容她太惨了。” 
  “惨?这事保不准另有蹊跷。”太夫人面上浮起一阵疑惑神色,半晌,又似自言自语:“可谁敢拿自己的贞节来耍手段?那云想容未免也太可怕了。” 
  出岫亦是不信,接话道:“女子将贞节看得尤为重要,何况想容出身高门,又是真心喜欢沈予听说她已经数次自寻短见,幸亏被下人及时发现,沈予又施救得当,才屡屡挽回她的性命。”
  “自寻短见?”太夫人冷笑反问,微微阖目表示不信:“倘若是你遭人强暴自寻短见,我倒是相信;可若是云想容自寻短见,我是一万个不信。即便她受辱是真,也绝不会羞愤到自寻短见她必定是在演戏博取沈予的怜惜!” 
  太夫人如此评判云想容,出岫不置可否。 
  太夫人见她不表态,倏然睁开犀利双目,又打量她一番,继续说道:“这次你没有反驳,可见是信了我的话。既然你知道云想容的心思,还不赶紧催着沈予和离?难道你想让她得逞?” 
  出岫闻言却是迟疑起来:“纵然她耍了手段想要博取怜惜,我也能理解。换做任何女子,都会担心遭到夫君嫌弃,何况她连孩子都生下了” 
  “说来说去,本就是我和沈予先对不住她我想过了,此事让沈予自己处理罢,至少他不会真的要了想容。”出岫低低回话。 
  “你以为沈予在乎女子贞节吗?”太夫人气得恨铁不成钢:“他若真的在乎,也不会痴恋你这么多年。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提防云想容绝地反击,将沈予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相信他。”出岫无比坚定地回道,又微微绽出一个倾城笑意:“改日我会让三爷带话给他,多谢您提点。” 
  “但愿不要再节外生枝。”太夫人有些乏了,冲着出岫摆手道:“你今日刚回府,又说了这会子话,必定累得很,回去歇着罢。” 
  出岫俯身行礼:“是。”说着她便往门外走。然而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出岫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一个绝佳主意,能够解决太夫人和云羡之间的隔阂。 
  这主意虽只一闪而过,但出岫无比激动,忙不迭地回身看向太夫人:“母亲!不如让三爷分家出去。” 
  “分家?”太夫人被出岫这个念头所惊,慎重地斟酌起来:“离信侯府传承数百年,还没有嫡脉分家一说。” 
  “此一时彼一时。离信侯府传承数百年,也没有过继子嗣这一说,如今不也是破例了?”出岫连忙回道:“既然您担心三爷夺权,那不如给他产业,让他出府单过。左右他如今远在京州,也与分家无异。” 
  “这是老三自己的意思?”太夫人眯着双眼问道。 
  “不,是我方才忽然想到的主意。”出岫解释道:“分家有分家的好处,分了家,他就没有理由再插手承儿名下的生意,您也不必担心他夺权。与他保持些距离,也许反而会更亲近了?而且一旦分家,三爷彻底离开府里,那鸾卿的身份也保住了,不会再有人追究她从前是谁。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老三一旦分家,我就没有理由不认可鸾卿了。”太夫人将出岫最想说的一句话道了出来,无奈地笑道:“你倒是会打算盘,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我哪有这胆子!”出岫诚惶诚恐地道:“我只是想看到府里和睦,也想杜绝您的顾虑。更何况更何况鸾卿她的确活不长了” 
  再次提起鸾卿寿命将尽,太夫人的神色好似有所动摇。只见她口中连连呢喃“分家”这两个字,久久没有再开口表态。 
  分家兹事体大,出岫也不指望太夫人能一口应承,何况她自己也只是个初步的主意,没有成形的计划。她想了想,只怕说得太多会适得其反,于是再道:“我也只是突发奇想,觉得这法子不错至于怎么分家,何时分家,我心里也没个主意,不过就是一提罢了。” 
  她边说边注意太夫人的神色,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沉思模样,遂以退为进,再道:“今日说话太多,您必定也累了,我先告退,改日想出更妥当的法子,再来向您回禀。” 
  语毕,出岫捏着那本札记,再向太夫人俯身行礼。她后退两步,转身往门外走去,这一次刚走到门口,便听得身后传来太夫人的沉沉话语:“这次承儿大婚,先让他们回来罢。身为叔叔辈,不回来不合适。” 
  这是松口了!出岫大喜,连忙转身笑回:“我这就去给三爷修书,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我是让他回来为承儿的婚事出力,可没答应别的。”太夫人强自嘴硬,捏着架子故作冷淡。 
  “我省得。”出岫也不戳破,笑退而去。



 第243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出岫是七月底从京州返回烟岚城,而云承的婚事定在了这年冬月。烟岚城四季暖湿,入冬之后雨水少、气候适当、宜迎来送往,婚事定在这个月份再合适不过。 
  再者,冬月过后即腊月,也不耽误宾客们返程过年;云承也能在翌年正月过后,顺理成章地承袭离信侯爵位。 
  定下了月份,又该定日子。算来算去,出岫呈上四五个良辰吉日,由太夫人亲自拍板选定在冬月初七,言道“取七即娶妻”。 
  日子敲定之后,左相府也无甚异议。从此,云府上下陷入了无比的忙碌之中,人人都为世子云承的婚事费心布置打点。 
  待到十月初,一切已准备就绪: 
  该邀请的宾客、族人全部拟出了名单,按照云辞大婚时的规矩,分三日进行宴请,云氏的护院们分赴各地,受命前去送上请帖; 
  云氏名下的织造坊“云锦庄”日夜赶工,将新郎的喜服、新娘的嫁衣赶制出来,用料之讲究、样式之华丽、细节之考量,比之云辞大婚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世无人可比; 
  云承单独所住的“霁云堂”也重新布置,还增添了二十个人手,丫鬟仆从一应俱全,用以服侍新入门的世子夫人; 
  芳菲园、静园、吟香醉月园和几个客园全部翻修拾掇,焕然一新,以备宴客、迎客之用; 
  此外,云府上下的酒食器具、桌椅床褥等等全部除旧换新; 
  丫鬟仆从们每人多发一年月例,每人新制六套衣裳,以供云承大婚时穿着 

  经过三个月的忙碌,婚仪的置备大致告一段落,算算日子,京州城的各个世家也该启程前来了。自然,沈予和云想容、云羡和鸾卿也当动身。 
  想起即将再见沈予,出岫说不出心头滋味。是期待?是忐忑?是赧然?是抗拒?亦或者,种种滋味皆有?她沉浸在与沈予重逢的纠缠滋味里,岂料此时却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十月十日,北宣哀义帝臣朗正式归降,南北和平统一。天授帝改国号为“凌”,称“天授大帝”,改元“大凌天授”;册封归降后的哀义帝为“靖义王”,食邑同享房州;着诚王聂沛潇、威远侯沈予亲往北宣主持受降仪式,迎接靖义王举家迁移南熙房州。 
  这道旨意颁布得毫无预兆、出乎意料,令天下人震惊不已。虽然去年秋北宣已有归降之意,但和谈一直处于胶着状态,一些细节也一直没有谈拢。岂料,天授帝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私下处置妥当,瞒着南熙众臣下了御旨,就连左相庄钦也很是意外。 

 不过,这旨意下得突然,倒也符合天授帝的做派——唯有突然下旨,才不会走漏风声,更能杜绝那些心怀不轨者借机破坏,或者借势投机。 
  而且,天授帝给北宣哀义帝安排的后路也颇具深意:旨意上说“食邑同享房州”,也就是说,哀义帝将定居房州,俸禄也与诚王聂沛潇相同。这听起来算是厚待,可仔细一想,未尝不是让哀义帝和诚王两人互相牵制、互相监视之意。 
  尤其,本地还有个离信侯府。如此一来,烟岚城里便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云氏、诚王、新归降的靖义王,各个地位不容小觑。 
  这消息传来,也扰乱了出岫的计划。旁的不提,天授帝亲点了聂沛潇、沈予前往北宣主持受降仪式,则这两人铁定无法参加云承的婚仪了;何况此次同去的还有几个重臣,原本都列在了宴请的名单之内。 
  左相此次没被派去北宣,是因为天授帝称其“年事已高,不宜奔波劳碌”。 
  “幸好左相没去北宣,倘若他去了,承儿的婚事便唯有延迟到明年了。”太夫人决定按照原计划置办婚事:“单是南北几个重臣不能前来,并无大碍,况且他们必定另派族人前来赴宴,影响不大。” 
  话虽如此,但沈予注定是要缺席了。出岫精神恹恹地道:“也许是我多虑了我总觉得,天授帝好像是刻意选在这时候。” 
  “谁说不是呢?”太夫人冷笑:“难道他不晓得承儿是冬月成婚?不过,我猜测他的计划本就是年底收归北宣。只是他忒不厚道,竟不提前知会咱们一声,愣生生让两件事情撞期!” 
  “我想不明白,天授帝此举有什么好处?看咱们出丑么?还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出岫不解地问。 
  “对他而言,好处多的是。”太夫人并未一一道破,再度冷笑:“他越是如此,承儿的婚事越是要如期进行,不能让他看扁了!也教他瞧瞧我离信侯府数百年威名,何人胆敢不来赴宴!” 


  原来如此!出岫恍然,天授帝是想暗示南北各大世家,他与云氏亦敌亦友、至亲至疏,也是想借机看看谁与云氏亲近! 
  “好深的心思!”出岫长叹一声,自愧不如。想了想,又道:“天授帝真真不是度量宽宏之人,这并非明君之为。” 
  “无论是睚眦必报、还是度量宽宏,左右他已经统一南北、名垂青史了。”太夫人远目望向窗外,嘲讽地笑道:“待受降仪式正式结束,你且看着,明年正月必定是普天同庆,人人称颂天授帝功高德曜、英明神武。” 
  出岫亦是一笑,没有往下接话。 
  太夫人见她神色恹恹,转而嗤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沈予不来,你就提不起精神了?” 
  “不,不是。”出岫垂目不敢去看太夫人,尴尬回道:“我是在想,沈予要去北宣,那想容” 
  “云想容自然还会来。”太夫人露出几分莫测笑意:“其实这是好事,有沈予在,云想容必然多生事端;沈予不在,正主儿看不见,她反而会消停。” 
  太夫人顿了顿,笑得越发隐晦:“依我看,她这次回来就别想走了,扣在云府一了百了。沈予也不必再从北宣回来,等到承儿大婚之后,你直接去北宣找他,我替你们安排个去处,保管天授帝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母亲!”出岫被太夫人这个干脆麻利的手段所惊,有些难以接受:“这也太仓促了罢。不仅对想容没个交代,而且势必会连累您、连累云府。”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太夫人轻斥出岫:“你真是个榆木疙瘩,我自然会安排沈予在北宣‘遇刺’,你也‘忽染重病’,届时你二人换了新的身份户籍不就行了?难道你还想光明正大跟他离开?” 
  出岫张了张口,想说自己不愿更名换姓,但又觉得太过矫情,遂住了口。 
  太夫人轻哼一声,又道:“至于云想容,也容易处置。她若愿意带着那野种过一辈子,云府不缺她一口饭吃,至多让她再背个寡妇之名;倘若她愿意再嫁,我也不计较多出一份嫁妆,那野种她爱怎么处置都行。” 
  话到此处,太夫人脸色一沉,毫不掩饰对云想容的厌恶与算计:“兴许沈予‘遇刺’之后,她会等不及去找她的奸夫。我倒也想看看,她到底是被迫失贞,还是与人通奸!” 

 ** 
  太夫人说出此话的三日后,云羡夫妻、云想容母女一并抵达烟岚城,由管家云逢接回府中。云羡夫妻算是轻车简从,而云想容带着女儿和一众奶妈子、丫鬟等等,入城时算是“浩浩荡荡”。 
  阔别数年再回云府,几人都是唏嘘不已。基于礼数,云承亲自在府门前相迎,再引着几人去荣锦堂拜见太夫人,然后又带他们去了知言轩。 
  云羡夫妻皆是神采奕奕,看得出此次回府他们很是欢喜;云想容面上则是淡淡的,只对出岫客套了几句,便借口照顾女儿为由返回了“霓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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