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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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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点头:“凭我的智谋,根本逃不走,而且我真的怕水。”
“我也怕水。”出岫低声回了一句。
云想容知道出岫在担心什么,忍不住笑了:“你放心,我必定会全力配合你,绝不落井下石。否则你若淹死了,他和母亲都不会放过我。”
听闻此言,出岫也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禁羞愧地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唯有尽力一试了!倘若逃不出去,我情愿淹死在这水里,也好早日去见侯爷。”
云想容闻言,心中生出些异样之感,凉凉地道:“他在你心里,到底是比不上大哥。”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个女人心照不宣。出岫依然没有接话,缓缓俯身将手伸进凿开的洞口,试图去摸索船舱底部。她整条手臂都伸进了水里,来回摸索半天,才找到了船底的绳索。
大部分的行船,起航时都会收锚,而船底绑着的绳索,不仅是为了固定船身而用,必要时也能充当备用的锚绳。出岫找到这条绳索之后,心里也算有了底气,于是对云想容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定会回来救你。”
云想容轻笑:“行了,你若逃走,他们兴许不会为难我。”
此时此刻,两个本为情敌的女人,因为逃生的欲望而暂时抛下了嫌隙。
出岫没有再多做客套,只将堵在舱底洞口的空水囊挪开,河水立刻加快速度,源源不断地冒上来。眼看水量即将淹没两人的小腿肚,她才把水囊吹得鼓胀到极点,扎紧囊口,将其拴在自己颈上。
然后,出岫深深吸了一口气,与云想容一并抬脚,合力往凿穿的舱板上狠踹,只踹了四五下,只听水中“砰”的一声闷响,舱板终于被踹开一个大洞,河水也瞬间喷涌进了舱内。
就在此时,出岫再次深吸一口气,猛然俯低身子,从凿穿的洞口一跃而下,闭气跳入河水之中
第250章:等闲平地起波澜(五)
眼看着出岫消失在水中,变得无影无踪,云想容尚有些呆滞。她怔怔看着那个凿穿的洞口许久,不敢相信出岫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不会凫水的情况下舍命逃生。尤其,此处还是一条河道,水流湍急,水量颇深。
原本按照出岫的计划,此时云想容应该保持沉默,给出岫顺流而下逃生的机会,直到整个舱底进满了水,她再惊呼救命。
但此时此刻,云想容并不想照此计划进行。
是否要帮助出岫?不!只要出岫在,沈予永无可能属于她!唯有出岫死去,再也不存活在这世上,沈予才会正视她这个妻子,留在她身边!她要这个男人!志在必得!
云想容清楚地认识到,沈予是打骨子里将女人当成弱者,他曾历经千红百媚无数,并不在意女人的贞操!因此,即便出岫被无数个男人强暴,沈予的心意也绝不会改变!也许还会更加怜惜出岫!
若要让沈予死心,出岫必须得死!而她云想容,照样可以为沈予生儿育女!人心皆是肉长成,五年、十年她等得起!就如同沈予的执着感动了出岫,她也能用自己的执着感动沈予!
但前提时,出岫不能活着!绝不能活着!
云想容越想越觉得激动,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倘若出岫逃跑失败再次被抓,明璎必然会怒急,从而对出岫痛下杀手。如此一来,她自己才有希望得到沈予的心!
这个恶毒的想法占据了云想容的全部心神,在她脑海之中狠狠叫嚣,如同一只作祟的鬼魅,渐渐泯灭了她的良心
云想容一直看着那被凿穿的洞口,开始酝酿如何倒戈明璎,她不仅要让出岫再次被抓住,还得让明璎恼羞成怒,置出岫于死地!
河水源源不断地上涌至船舱内,渐渐淹没到云想容的腰际。然而尚未等她开口呼救,船上的绑匪们已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开始三三两两地大叫起来:“怎么回事儿?这船不稳当了!”
舱底太狭窄,云想容的身子站不直,已被来势汹汹的河水淹没了脖颈。直到这一刻她才猛然醒悟过来,一旦舱底淹满,这艘船将会沉没!于是她终于大叫出声:“来人!来人!舱底破了!救命!”
又是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她头顶传来,舱门再次被打开!云想容在水中奋力朝舱门处走去,边走边喊道:“救命!救命!她将我打昏了!自己凿破船舱跑了!”
“跑了!”其中一个蒙面的绑匪大惊:“好厉害的娘儿们!咱们都被她骗了!”
云想容使劲扬起头,唯恐被河水淹没,她伸出双手开始扑腾着挣扎:“救我!快救我!她顺着河水往下游跑了!”此刻她已不管不顾,将出岫的计划全盘托出。
“跑了?!”明璎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带着无尽的恼恨与愤怒,厉声喝道:“加快行船!务必把那贱人找出来!”
“不行!”其中一个绑匪立刻说道:“你没看舱底破了吗?这船快沉了!必须要尽快靠岸!”
明璎却似发了疯一样,恶狠狠地骂道:“你们这群废物!收了我的钱,竟然弄这么一条破船!她一个女人就轻松把舱底凿穿个洞!不行!一定要找着她,绝不能让她跑了!”
听闻明璎此言,绑匪头子也有些心虚。当时他们收了明璎不少钱,装扮成上香的香客潜伏在岚山寺里,明璎给了他们不少掩护。他们也的确是为了省钱,才租用了一条小船,只想尽快行出房州水域交差收线怎料想那柔柔弱弱的婆娘能有这么大本事,竟把舱底凿穿了!
绑匪头子此刻也是懊悔不已,只怕自己到最后人财两空,于是忙道:“夫人你放心,她一个婆娘能跑到哪儿去?这河水湍急,指不定她已经淹死了!咱们赶紧靠岸,一旦换了新船立刻追她!否则再耽搁下去,兄弟们都要葬身鱼腹!”
明璎闻言心有不甘,还想再反驳,此刻船身却忽然一摇,众人立刻觉得船板往下沉了几分。这下子就连明璎也害怕了,立刻喝道:“那还废话什么!赶快靠岸!”
言罢她看了一眼在水中扑腾的云想容,咬牙切齿地道:“这女人不能死,把她给我弄上来!”
绑匪们只得下舱将云想容捞出舱底,而她此刻早已浑身湿透,乏力地跌坐在船板上,再也站不起来。
其他绑匪们加紧抛锚靠岸,明璎扶着桅杆摇摇晃晃半晌,才勉强站稳,俯身看她:“必定是你帮她逃跑的!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云想容被呛得咳嗽一阵,张口把河水全都吐了出来。她没有否认明璎的问话,只大口喘着气道:“她对我说,她要顺着水流往下游走你若能找到她,直接一刀结果了她罢。”
“不!我要让她身败名裂!那个贱妓!”明璎死死握紧桅杆,正打算再说话,忽然“咚”的一声巨响传出,船身被震得左右摇摆不止,不过幸好没有翻船。
“怎么回事儿?”明璎也顾不得云想容,立刻尖着嗓子高声询问。
“咱们想靠岸,后头有艘大船行得太快,撞上咱们船尾了!不碍事!”绑匪头子刚说完话,只听“叮”的一声响,锚钩已顺利抛下,勾住了岸上的礁石。
明璎终于松了一口气,俯身拽住云想容一条湿漉漉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跟我走!若是找不到那贱人,你就替她陪葬!”
云想容勉强从船板上站起身,冷冷回看她一眼:“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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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两个恶毒的女人彼此交涉;船下,出岫却是另有主意。事实上,早在明璎说出“让你们母子苟合一番”这句话时,她便想起了云想容今日的反常——云承听闻生父云潭来访时,曾着急返回云府,可云想容仿佛特别不愿让他走
因此,方才出岫在拟定计划时,刻意留了一手,没对云想容说实话。亦或者说,她有意试探云想容:
按照出岫原本的计划,河水如此湍急,只要自己一下水,便能顺流而下。但其实这法子十分凶险,很容易就会被河流冲得无影无踪,溺死在水中。所以,在真正下水之前,她摸到了船底的绳索时,便已改变主意,打算抓紧绳索等待沉船。
她知道绑匪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船只沉没,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靠岸,而她只要能撑到船只靠岸,便能趁着夜色寻到机会上岸。
虽说烟岚城四季如春,气候暖湿,然夜里的河水仍旧冰冷难耐。夜色深沉,出岫闭气下水之后情知睁眼无用,便索性紧闭双眼,用手摸索着船底的绳索,然后牢牢抓住不放。
她的鼻息中、耳中都被满满灌入了河水,出岫藏在船底静心等待,见船上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心中不禁长舒一口气,暗道云想容没有出卖她的行踪。
如此这般等了许久,船只终于开始移动靠岸。出岫正自心中窃喜,此时船身却忽然一阵剧烈震动,连带她自己也在水中一翻,险些手滑没能抓牢绳索。出岫在水中定了定神,这才意识到是有大船撞上了这艘将沉的小船。
蓦地,出岫心中拨云见日,生出一线希望!她一只手死死握住绳索,另一只手摸索到胸前的水囊,打开扎口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再次将水囊扎紧。
多吸一口气,她便能多撑一刻!胸前水囊里的空气是她赖以生存的全部力量!出岫聚精会神地拽着绳索缓缓往后,仅凭双臂的力量带动整个身躯逆水后移。如此反复吸了好几次气,终于将水囊吸干,而她也终于如愿,摸到了那艘大船的船头。
出岫将头悄悄伸出水面,一直等到相撞的两只船交涉完毕,明璎的船也急速靠岸之后,她才开始呼喊救命,死命抱住船头不放,狠狠往船身上击打。
这艘大船为木材所造,出岫拍打其上,发出了阵阵响声。船头站着的一个奴仆听见动静,连忙对主人禀道:“少爷,好像有人溺水求救。”
这艘船的主人是个年轻公子,他想起方才与前头一只行船相撞,还以为是那艘船上的人被撞得落水,于是连忙命道:“快下去救人!”
“是。”那奴仆熟识水性,一个猛扎跳入水中,不多时,先将出岫托了上来,自己才重新爬上船。
此时此刻,出岫已然浑身脱力,再撑一刻只怕便要淹死在这水里了。她大声咳嗽着、喘着气,躺在船板上一动不动,险要昏死过去。
“姑娘没事罢?”年轻公子俯身看向出岫,只瞧了她一眼,立刻惊呼出声:“品言!”
他话音落下,身旁提着灯笼的奴仆也凑过来看:“大小姐!”
出岫恍惚了好一阵,才意识到他们认错了人。她缓缓睁开双眼,抬眸看向她的救命恩人,虚弱地道:“我不是。”
年轻公子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终于反应过来:“你是出岫夫人?”
出岫勉力点头,回忆半晌才想起来,“品言”是夏嫣然的小字。她咳嗽一声,使尽浑身力气支起身子再问:“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您是?”
年轻公子蹙眉,低沉着声音回道:“我叫夏锦程,品言是我妹妹。”
听闻此言,出岫只觉得百感交集。原来,她竟是被夏嫣然的哥哥所救!但此时此刻,她还不能昏过去,至少要先向云府报个平安,还要让官兵将明璎和那些绑匪绳之于法。
想到此处,出岫强撑着最后一丝神识,拽着夏锦程的衣袍下摆,恳求道:“劳烦公子替妾身知会云府。还有告诉诚王,去抓明璎”
一句话嘱咐完毕,她终于浑身脱力昏死过去。
“你说什么?让诚王去抓谁?”夏锦程没有听到出岫最后一句话,忍不住俯身再问,又连忙将手探入她鼻息之间,这才松了口气:“她还活着。”
话音刚落,河岸上忽然亮起连绵火光,只见有大队士兵高擎火把,骑马狂奔而来,迅速将这个渡口重重包围。而那当先一骑,紫衣怒马、飒飒挺姿,纵使夜色太深看不清面貌,夏锦程也猜到了他是何人——
能深夜调动大批军士围堵河道渡口,又是在房州境内,必是诚王聂沛潇无疑!
第251章:等闲平地起波澜(六)
夏家188小说网门第,却鲜少与王侯公卿深交。夏锦程侧首看着河岸上的冲天火光,蓦地想起方才出岫所交代的话,于是沉吟片刻,对奴仆嘱咐道:“靠岸。你去将夫人请过来。”
奴仆领命而去。不多时,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娉婷女子从主舱里款款走出来:“相公唤我何事?”
夏锦程回身看向妻子,指了指地上昏过去的出岫:“她方才溺水了,劳烦夫人帮她收拾一番,换件干净衣裳。”
“相公放心。”夏锦程的夫人边说边垂眸去瞧船板上的出岫,又诧异地道:“啊!她是”
“是云氏的出岫夫人。”夏锦程适时为妻子解惑。
奴仆们便将出岫抬入舱内,由夏锦程的夫人亲自照料。夏家嫡子夏锦程近年来游历各地,正在编纂《风光志》,他这一次是特意携妻出游,因而船上也放着两人的换洗衣裳。只是他没想到,行船刚进入房州境内没多久,便遇上这等事。而且,所救的溺水之人还是出岫夫人。
那边厢,出岫被仔细照料了一番,换了衣裳;这边厢,行船也已缓缓靠岸。夏锦程放眼望去,只见岸上混乱一片,士兵们凶神恶煞地到处搜船,逢见女子便要捉住细看一番。
夏锦程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由奴仆护着上了岸,径直前去拜见聂沛潇。原本冯飞拦着不让见,可夏锦程自报了身份来历,又言道自己方才救了一名溺水女子,冯飞这才禀报聂沛潇,后者点头召见。
夏锦程与聂沛潇互相客套一番,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聂沛潇果然迫不及待要求进船查验出岫的身份,也不顾是否有诈,与冯飞一并上了船。
此时出岫已经换好了衣裳,可犹自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她唇色苍白、面色萎靡,一头青丝湿漉漉地贴在肩颈之上,娥眉微蹙很是痛苦的模样。
与出岫长久未见,聂沛潇只觉相思甚苦。又见出岫遭了这等罪孽,更是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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