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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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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面无表情看着她,问道:“真的决定了?” 

  “嗯。”一个低声的鼻音,却是无比的坚定。 

  “即便我将你逐出宗籍,你也要去?”太夫人再问。 

  “我不能看着他死。” 

  “所以你陪他一起去死?”太夫人终于笑了出来:“出岫,你是聪明还是傻?没了云氏的这层身份,聂七会卖你这个面子?你忘了他是什么人?” 

  “我没忘。”出岫抬眸看向太夫人:“天授帝虽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看他待鸾夙如何、待淡心如何,也知他有几分血肉我会想法子说动他。” 

  “万一说不动呢?”太夫人不依不饶地追问。 

  出岫深吸一口气:“倘若说不动母亲的大恩大德,我唯有来生再报。” 

  “你果然抱了一死的决心。”太夫人只觉得世事难以预料:“想不到当初你没能给辞儿殉情,如今却要为沈予殉情。” 

  是啊!可谁又能想得到,当初那个风流不羁的沈小侯爷,她所不齿厌恶的那个人,竟真的打动了她。想到此处,出岫更是不胜感慨,朝着太夫人磕头请道:“我心意已决,还请您成全。” 

  太夫人的目光落在出岫身上,重新对她审视一番。良久,缓缓叹了口气:“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拦你。只要你有把握不连累云氏即可。” 

  能如此轻易说动太夫人,出岫感到万分意外。她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对太夫人致谢:“多谢母亲成全,倘若我还能活着回来,必定” 

  “好了好了。”太夫人故作不耐地摆手:“你如今好歹还是云氏的媳妇,带上竹影和玥菀去罢。” 

  “母亲!”出岫闻言既惊且喜,她原本已做好了孤身上路的准备,未曾料到 

  太夫人眉目一沉,似是对出岫极为不满:“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假情假意还是留给聂七看罢。”说着她又是一顿逐客,将出岫赶出了荣锦堂。 

  出岫最明白形势紧急,孟辉今早便会押送沈予和明璋回京,于是她也不多做客气,甚至来不及去霁云堂与庄怡然告别,便亟亟返回知言轩。 

  竹影和玥菀仿佛早就接到了指令,两人已收拾好行装,备好马车,就等着随出岫一道启程。 

  三人共乘一车,从云府后门迅速离开。这一次,没有主子,没有奴仆,没有出岫夫人和云氏暗卫,只有沈予的爱人、师妹和朋友 

  ** 

  赶走了出岫,太夫人按例去佛堂念经。迟妈妈目睹方才发生的一切,不禁有些担心:“您当真让她自个儿进京了?” 

  “她半夜里去了祠堂,我就知道她有了决定,谁也拦不住。”太夫人看得透透彻彻:“由她去罢,能不能救得出来还是两说。倘若她真的连累了云氏,好歹我老太婆还能撑一把。” 

  “您待出岫夫人真好。”迟妈妈亦是一叹:“比从前对侯爷要好得多。” 

  闻言,太夫人身形一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起了微妙变化,似是隐隐约约的黯然之色。半晌,她才重重再叹,自嘲地笑道:“我若苛待她,辞儿还不得恨死我?” 

  “那您就放心让她独自进京?万一天授帝迁怒于她,岂不是”迟妈妈说出自己的顾虑。 

  “大不了就是治她死罪,还能如何?”太夫人终于实话实说:“从前聂七他老子在世时,曾给了我一块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我给出岫留着。” 

  饶是迟妈妈跟在太夫人身边见惯风雨,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儿:“那您为何不拿出来救威远侯?” 

  “出岫是名正言顺的云氏媳妇,沈予这个姑爷名不正言不顺,他用不成。”太夫人无奈笑道:“即便能用,我也没理由拿出来,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任何立场为沈予说话。” 

  “您就不怕天授帝不认这免死金牌?”迟妈妈依旧有所顾虑。 

  “他敢不认!”太夫人冷笑一声:“逼死兄弟,气死生父,杀死养母,他若再不认这免死金牌,岂不是落人话柄?” 

  迟妈妈不再说话,只盯着太夫人看。后者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蹙眉斥道:“你是否年纪大了,眼神儿也不好了?” 

  “不是。”迟妈妈了然一笑:“奴婢是觉得,您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如若换成几年前,您把云氏看得比性命还重,绝不会让出岫夫人拿阖族去冒险。” 

  太夫人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再次抬步往佛堂里走:“自从叶莹菲死后,我也看开了你可以认为是我老了。” 

二十日后,出岫一行轻车简从,率先抵达京州,比孟辉的人马脚程快了将近十日。 

  孟辉带着二百禁卫军,押送着明璋和沈予、清意,还带着两具棺材,行程自然慢了许多。 

  所幸孟辉待沈予不错,一路上给他安排了马车,不仅在吃穿上给予优待,还时常找地方让他沐浴。 

  沈予心里明白,这必定是出岫提前打了招呼,或者是竹影在背后出了力。 

  总之,托云氏的福,孟辉一行返程很是舒服,众将士的伙食大为改善,只有明璋较为凄惨,日日关在囚车之中,以馒头清水度日。 

  由于他背上的刀伤没有及时清理,伤口也逐渐溃烂流脓,下颌脱臼之后又被接上,说话也有些吃力。到最后明璋已开始发烧,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孟辉明明知晓沈予就是神医弟子,却故意不请他医治明璋,只随意找了两个大夫给明璋处理伤口,保证他不死即可。沈予自然也不会主动给明璋诊治,大家皆是心照不宣。 

  眼看还有三日就能抵达京州,沈予才特意去看了明璋的伤势,判断他最多只剩下十来日的寿命。 

  “明璋是活不成了。我与孟辉私下有交易,你明天服下这瓶假死药,他会安排放你离开。”沈予边说边将一个药瓶递给清意:“你带着敏儿远走高飞罢。” 

  “侯爷!您这是”清意闻言很是诧异。 

  沈予轻笑:“你别管我如何,你的身份别人都不清楚,唯有孟辉的人马瞧见你替明家兄妹求情,我已交代他不要外传。敏儿既然是明璋的骨肉,也算一条血脉,往后你好好教养她罢,别让她重走父母的歧途。” 

  沈予虽对云想容有所不齿,可敏儿好歹生在威远侯府,他也曾亲自看过抱过,多少有些感情。如今明璋倒台,云想容不知真疯假疯,其实最可怜的,还是敏儿那孩子。 

  “随便给她取个姓,别告诉她姓明。”沈予对清意嘱咐道:“你本性不坏,敏儿跟着你,总比跟着花氏妥当。” 

  “侯爷”清意仍存有一丝希望:“您跟我一起假死脱生,如何?” 

  “你想得太简单了。”沈予苦笑摇头:“我若死了,只怕天授帝还要扒开棺材看上几眼,根本骗不过他。” 

  “那您就认命了?出岫夫人会不会来救您?”清意不肯死心。 

  “我不知道。”沈予蹙眉,这也是他目前最为担心的事:“倘若我单单抗旨绕行去对付明璋,云氏或许还能想出办法。但我失手错杀圣上的后妃,且她还怀着孩子一切就不好说了” 

  在沈予心中,他既盼着能有机会继续活下去,与出岫相守余生;又盼着出岫不要插手此事,以免受到连累。 

  两人正商量着,但见孟辉从大部队里走过来,低声问沈予:“你都安排好了?” 

  “嗯,一切有劳孟将军。”沈予先行致谢。 

  孟辉隐晦一笑,没再多说。 

  清意不晓得沈予和孟辉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可偷放自己离开,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清意心里挣扎得很,想要留下为沈予脱罪,于是便问道:“孟将军,圣上怎么说?难道真会处死侯爷吗?” 

  孟辉犹豫片刻,好像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沈予见状已猜到几分,心里也有准备:“孟将军但说无妨,我还扛得住。” 

  “圣上听说原委之后,震怒不已。”孟辉话到此处,又连忙解释道:“不过圣上不止怒你一个,他更怒明氏。” 

  沈予闻言,反而看得透彻:“圣上怒的是我。试想明氏兄妹,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行将就木,圣上还能如何震怒?必定是恼我了” 

  孟辉不知该如何接话,清意也变得极为忧虑。沈予原本不想再问,可到底还是有所担心,迟疑着开口问道:“云氏那边可有动静?” 

  “有。”孟辉回道:“据我所知,出岫夫人到了京州,已经开始四处活动不过很奇怪,她没带什么人,离信侯和云三爷也回了烟岚城。很是奇怪。” 

  “不奇怪。”沈予不知是欣慰还是难受,心头泛起一丝甜意的同时,又是鲜血淋漓的疼痛。 

  晗初这是在为他孤军奋战吗? 

  孟辉见沈予表情隐晦,脸色也不大好,还以为他在担心性命,遂再次劝道:“侯爷只管放宽心,我听说出岫夫人今日去了诚王府,想必能寻到一个妥善的解决之法。” 

第309章:只有相思无尽处(三) 

  出岫未曾料到,有生之年竟还有机会再次登门诚王府,而且是诚王在皇城京州的府邸。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她不会冒昧来这一趟。其一,聂沛潇新婚燕尔,无论她是孀居的出岫夫人,还是所谓知音的晗初,这两层身份都不适宜登门诚王府; 

  再者,叶太后“自缢而亡”,叶家地位一落千丈,聂沛潇被迫娶了谢家的女儿,这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自保之法。基于这等情况,出岫也不愿再让聂沛潇搅入这趟浑水之中。 

  可到底,她还是来了。由于不能再以云氏的名义出面,出岫也没法子光明正大拜访世家,只能凭借从前自己的私交,通过几个关系好的诰命夫人想办法。 

  但收效甚微。 

  终是不得已,出岫厚着脸皮来到诚王府。聂沛潇的王妃谢佩骊亲自迎了出来,态度很是友善:“一直听姑婆提起您,我原本打算随王爷回到房州之后,再去离信侯府拜访您的。哪晓得我们还没启程,您倒先过来了。” 

  谢佩骊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语气也甚是娇柔可人。出岫忍不住打量她,只觉她身上兼具了娇俏与温婉两种气质,虽称不上风华绝代,但一看便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 

  也是,谢太夫人的侄孙女,谢家的嫡女,又哪能不聪明呢? 

  出岫不晓得谢佩骊听说过什么,又是否知道自己和聂沛潇的“知音关系”?但对方既然一脸不知情的模样,她自然也会避开敏感话题,只客套地问道:“是我冒昧造访府上了,实在是有要事想与诚王殿下相商,不知他是否能拨冗一见?” 

  谢佩骊沉吟片刻,很是为难地回道:“殿下正在见客听说是北地来的将领。此刻恐怕不大方便。” 

  谢佩骊是新嫁,在诚王府根基未稳,如若冒然打断聂沛潇待客,委实难做。出岫心中虽着急万分,但也不愿让谢佩骊为难,便勉强笑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访好了。” 

  “您也别急,不如在这儿坐坐?”谢佩骊连忙开口留客,对出岫笑道:“来客只有一人,想必留不长,要不您再等一会儿?恰好陪我说说话。” 

  听闻此言,出岫再次抬眸打量谢佩骊,不经意从她面上看出了几分迫切之意。可她为何要“迫切”地挽留自己?出岫试图揣摩她的真实心思。 

  而谢佩骊则一直面带得体笑意,语气也大方,只是那眸光里到底藏匿了几分紧张与恳求,遮都遮不住。 

  刹那间,出岫懂得了她眼神里的含义——谢佩骊是怕自己来去匆匆,聂沛潇知道以后会责怪她没能留客。 

  只这一点,已足够令出岫断定,谢佩骊必定知道些什么至少,她应该听说过坊间的一些传言,诸如诚王和出岫夫人的暧昧关系等等。 

  真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呵!出岫在心中低叹,又忍不住为聂沛潇感到高兴。有这样一位诚王妃,夫妻之间会少了很多摩擦。有些事情、有些东西,谢佩骊会小心翼翼地藏在心中,以一种包容的、心照不宣的态度去过日子。 

  哪对夫妻不得包容彼此?情爱未必能长久,可相敬如宾总没有错。 

  就如同天授帝与庄皇后,彼此敬重彼此包容,足以成为天下垂范。 

  出岫正为聂沛潇而感到庆幸,却忽听待客厅外响起一阵说话声,一个操着北方口音的男子在外说道:“殿下留步,我这就告辞了。” 

  谢佩骊闻言一喜,立刻对出岫笑道:“是殿下从书房里出来了。” 

  出岫唯恐聂沛潇会出门,更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于是连忙与谢佩骊一道迎了出去。刚跨出门槛,一眼瞧见厅外的甬道上,正站着两个男子相对说笑。 

  一个虬髯大汉,三四十许,劲装着身,一看便是行武之人; 

  另一人紫金衣袍,面如冠玉,贵气逼人,正是久违的聂沛潇。 

  不知为何,在见到聂沛潇之前,出岫很是着急迫切。可如今当真见到他了,她却又迈不开步子,更不知要如何提出那个请求。明明晓得聂沛潇必定十分为难,可她还是自私地来这一趟 

  此时,聂沛潇也已瞧见了出岫,但他面上没有表露半分惊讶,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出岫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对聂沛潇行礼道:“见过殿下。” 

  若细算起来,两人也有九个月不曾见面了。上一次还是传出叶太后死讯时,出岫当面安慰过聂沛潇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落难的,换成她自己了。 

  “你来了。”聂沛潇见出岫一脸尴尬之色,语气寡淡地笑问:“也是来为子奉说情的?” 

  “也?”出岫忍不住呢喃出口,反问道:“还有别人来找您?” 

  聂沛潇扫了一眼身旁的虬髯大汉,抿唇不语。 

  那虬髯大汉这才注意到出岫,原本是轻飘飘地瞟了一眼,但只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目光,直爽地道:“这位小姐可真是美。” 

  虬髯大汉想以什么词汇来形容出岫的样貌,可到最后,只想起来一个“美”字。 

  听闻此言,出岫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顾不上解释自己的身份,只对那虬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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