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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镜中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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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帝王妻(镜中影)
【作者】镜中影
【简介】她本是江湖中一尾机猾刁钻的鱼;峰头浪尖;自在来回,好友戏称其“妖鱼”,连滔天的巨鲨也敢招惹戏弄。本以为,那个侯门如海,今生和她,再也没有关联。直到,两位姐姐的丧讯、喜讯几乎同发而至。
高贵温存的长姐何以芳华骤逝?优雅温润的“姐夫”可是祸首元凶?“他”全力维护呵顾的心爱之人,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公主新婚附马正是昔日情人,乍逢皇家席筵,情何以堪?
帝王家上演不辍的争嫡战起,作为侯门之女,亲王之妻,她将如何自处?
一入帝王家,便如堂前花。一朝风雨至,可堪新枝发?
楔子
这年春天,百花烂漫之际,朝廷四大家族之一的云伯侯府,一日之间,多了三位接踵而至的娇客。
娇客莅临的满月当日,前院众客仍在鼎沸,寝楼的卧室内,时任云伯侯夫人苏远芳除下金步摇,散开百花髻,换掉纱罗衣,更却玉锦履,改复了一身平民女子作扮之后,一步步走到长榻旁的三张小床前,盯着三张毫无二致的酣睡小脸,一丝无奈浮上绝美娇颜。
“作为你们的娘亲,我多想把你们全部带走唉~~”
伸出纤纤玉手,取下了挂在三个小颈上的碧玉挂件。每件满月形碧玉的央心,已各镂了一字,那是每张小脸将要伴随一生的符号。
“恕、墨、霁”,毫无关联,也难成体系,偏偏,那是三个同胞孪胎姐弟的名字。
这三字,虽得到了心虚作祟极欲讨妻子欢心的云伯侯的极力赞成,她仍不免想说,每一个字她都是信口来的。莫说深思熟虑,她连丁点的思量都懒得浪费。她允许他们在肚子里闹腾了十月,又将他们带到这世间,继给了生命之后,又给了名字,伟大呢。
玉手将三个挂件扔在圆桌上,闭目翻挪了几回,才想伸手抓下去,忽然——“娘!娘!”
苏远芳勾起桌上的华丽纱衣罩在细长躯上的布衣外,开门,五岁的长女正举着小手拍打门板,“娘,茹儿来看妹妹和弟弟了。”
今日走不成了么?苏远房将女儿领到小床前,由着他们弟玩乐。
“茹儿,你喜欢侯府的生活么?”
“喜欢。”谌茹甜甜道。
“喜欢爹和娘谁更多一些?”
“都喜欢。娘,你不要生爹的气啦,他虽然亲了翠姨,也仍然喜欢娘啊。”
“他对你说的?”
“嗯,爹说,他会永远喜欢娘的。”
“茹儿喜欢和娘到外面放马牧羊么?”
“它们都好臭哦,娘,不要啦。”
嗯。苏远芳目光投向了桌上的三个玉饰挂件。或许,她不该替他们做任何选择?
*
侯爷府少爷千金的百日,前院高搭戏台,人声依然热闹。又换过衣装的苏远芳,把一干物件摆满了整张床榻,抱了三个儿女上来,看他们在其间滚爬。
“我虽是你们的娘,却没有权力决定你们的人生。现在,交给你们自己选择。”
三条一模一样的小身子蹒爬着,几乎不约而同,各举起了触手的第一样物什咿呀欢叫。
苏远芳眸光在三只小手上巡过,轻道:“不管这每一样东西是否预示着你们将来要走的路,但至少,决定了你们今日谁会随娘离开侯府。”
轻轻地,把一对小人儿归回小床,在两张小脸上各留了一吻。勾出了安放在床底不少时日的包裹,抱起唯一留在床间的软小躯体,推开开关过六载的侯府华户,对那亭台轩阁未再投诸一眼,纵身,细长的身子飞下寝楼,再无踪迹。
半个时辰后。
前院人声散尽,一群人簇拥着醺醺然的云伯侯爷回寝楼,是一些近支亲戚,看孩子们的前程来了。所谓“百日抓周”,抓得是一生的营生,出生侯门,已然意味着一世富贵,抓来抓去,不过是找个名目一乐罢了。
门叩多时,不见其内的人支声回应。侯爷旁的娇艳女子笑道:“姐姐还在生气?”微一用力,门吱呀而开,一张贴在门后的纸飘飘落下。眼快者睇到其上顶头的二字,手快者拾起,嘴快者念出:“休书”
京都侯门(上)
元昱皇朝胤熙十八年。
天昱皇朝建国百余载,虽称不上君贤臣明,四海升平,但境内久无战事相扰,百姓久离战乱之苦,安居自会乐业,各地繁华遂起。其中,又以帝都上京,为个中之最。只是,既为帝都,繁华之外,富贵不可或缺,而帝都的富贵盘踞所在,除却那龙气纵横的帝宫紫华城,便首推王侯达官群集的“朱雀街”了。
朱雀街,誉称“上京第一街”,街长十里,跨穿整个东城,若是由西而来,街首第一家,是为四大世家之一的“云伯侯府”。
谌、肆、武、卫四族先人,曾为天昱皇朝内攘叛乱,外平敌袭,居功至伟,分获诰封云伯侯、云夷侯、云叔侯、云齐侯,世袭罔替,富贵不绝。听其名,辨其义,便知居上位者,对臣子之冀望:伯夷叔齐,耻食周栗,为人臣者,概莫若此。
为人臣者,概莫若此。无怪乎四大家族后人惶恐以待,兢业难歇了。
云伯侯府。
谌墨立定脚步,仰望横匾上四个飞椽大字,以及门楣檐梁上已缀就的红灯喜带,半晌未动。侯门长女尸骨未寒,次女出嫁在即,且嫁得还是昔日姐夫,如此的讽刺荒唐,怕只有皇家才做得出。所谓“百日热孝正谓百日佳期,应即早以新人之禧抵淡悲伤”云云,又把“旧人”置身何处?
而她一旦一足迈出,便要进入避之不及的另种人生。那人生,或乏味,或僵硬,或残酷,或寂冷。总之,绝对不会讨她欢喜就是。
此时际,忽闻两扇朱红大门吱呀轴转,青衣小帽一字排开,她遽闪在阶下石狮后。
“侯爷留步,小王告辞了。”
“忠亲王爷走好,恕臣不远送。”
“侯爷不必客气”
云伯侯谌始训恭身送走贵客,腰杆才要直起,眼前突有白衣翻飞,耳听得——“父亲大人,免礼。”
从旁的侯爷府总管谌荣老脸笑开,“三小姐,您回来了?”
谌始训愕然并转大怒:“你这个不肖女,敢受为父的礼?!”
谌墨食指摇摇,“父亲大人,不可以哦,要记得,气质,堂堂侯爷的气质。”
“你、你甫一回来就要气死为父的是不是?”精明强干的侯爷豹眼欲裂。
“父亲大人,请恕女儿长足跋涉,旅途劳累,失陪了。”轻懒笑靥转向谌荣,“荣伯,劳烦吩咐人给我那园里送一桶热水,备壶上好的冻顶乌龙过来,可好?”
“是,三小姐请。”忠心体事的老管家揖身相迎。
“谢荣伯。”双手反剪于后,从容就步。
谌始训在后更是火起:“谌荣,从恕儿那十几套新衣里分几套给她,你瞧她好好女儿装不穿,镇日一身男装成什么样子?”
三小姐身段修长,矮少爷少许,又高二小姐少许,老爷不会没有发现罢?何况,二小姐穿男装甚至比少爷更俊,好看得很啊。“是。”
————
墨斋。
当真是累了。谌墨匆匆梳洗过后,吃了几口点心茶水,便什么也顾不得,倒头睡下,直至夜半时分。启眸醒转,睡意未消中得见昏黄灯下,卧在床边长椅上的人儿时,娇媚一笑:“人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意意,你我不过才半日而已,这么快便耐不得寂寞了?”
拖一身湖绿男衫的肆意回之秋波媚眼,道:“墨墨,我对你的心你心知肚明最好,说出来只嫌肤浅。”
“受教了。”谌墨甩开胸前长发,趿鞋下榻,坐到桌前,倒杯凉茶咕咕一气饮下。
“啧啧啧。”肆意支颐撇唇,“这世间美人我过目繁多,可不管怎么看,还是我的小墨墨最美,优雅时也能勾魂摄魄,粗野时也能妖媚精灵。”
“彼此彼此,在我心中,也是小意意魔鬼般的纯真最为动人。”谌墨知她来意,也不多事迂回,“还想劝我?”
肆意颔首:“不止是我,令姊令弟也来了。”修指指向旁边两张相似度极高的脸容,这极高的相似,也将自榻上醒来不久的墨墨涵盖在内。
“哈。”谌墨撇唇,“以往我回家,怎不见你们这样姐弟情深的欢迎?”
“你莫再玩笑了。”仅比她晚出生了半刻钟即屈居为弟的谌霁容颜冷肃,“你真的执意要趟这趟浑水?”
“不然呢?让恕儿去吗?让侯府再给皇家献祭一个女儿吗?”
谌恕螓首微扬,下颌扬起,“你怎知我去了,就是死路?或者”
“你去了,会甘心乖乖做你的王妃么?”
“我”
“你会查姐姐的死因对不对?既然如此,你认为,由我来查,会不会比你更得心应手呢?”
谌霁凝眉,谌恕憋唇,都不语了。
“可是。”肆意眉尖微颦,忧声道,“令姊的死已是事实,你查清了又能如何?那乃普天下权势最大的皇家,不比我们惹过的任何一个江湖门派。”
谌墨把玩着栓在腰际一枚玉饰挂件,一枚成色上好的绿色玉石,圆月的中央,镌出一个“茹”字,触手生温。“这是姐姐葬礼那日,我自姐姐的身上取下来的。那日,我到王府拜祭之后,想看一眼姐姐生前最后生活过几年的地方,谁能想到,坐在王府后园的荷池边,无意中听到了丫鬟仆妇对王妃猝死的窃语是以,我必须要察个明白。”
“姐姐生前的半年,越发郁郁寡欢。她死前的一日,我梦见了她流泪不语的脸。”谌恕沉声,面笼阴悒。“姐姐的死,不能因为对方是皇家就糊涂了之。哪怕最后做不了什么,我们这些家人要为她讨个明白。何况,真若是他们害死了姐姐,我”
“啧啧,你看到了,小意意。”谌墨摇头咂舌,“知我为何一定要回来了罢?她这位经由三从四德调教出来的侯府小姐,进得去,还出得来么?也只有让人拆吃入腹的份儿。”
谌恕面色薄红,几分恼,几分气:“你少看不起人,我我总能查出来的,你不要替我去你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真若惹了什么事出来,还要连累大家呢总之,不需你替我了。纵算有什么事,也是我的命。”忽眼圈红了,“谁让我在百日时抓得不是娘要的东西”
“别破坏你冷美人的气质哦。”谌墨上前,高了她半头的瘦长身躯揽住她,“我不是说过么?我代嫁,不止为你,也是为了避开我自己惹下的一桩祸事。毕竟,有几个人敢到堂堂广孝王的府里杀人取命呢?”
谌恕依偎着她,抬首望她,将信将疑:“你若当真是为了避祸,侯府也可以避开的。”
“?,你不想想,这府里装着两个和我一版出来的人,躲在这里,不是给你们招祸么?象冰娃娃也就罢了”
哼!被称“冰娃娃”的谌霁,冰样面容轻恼,鼻孔发出一声轻嗤。
谌墨不以为意冲他咧嘴一笑“他那身武功不拿来用也是放着发霉浪费,但你可是娇嫩嫩水灵灵的恕儿呢,我哪舍得你受半点伤?
“贫嘴。”谌恕虽仍冷着娇颜,唇角已上扬出笑意,“什么样的祸事需你要拿来避?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
“唉。”谌墨苦垮了脸,丝毫不在意此举可能会破坏她那张美美的芙容面。“世事难料,人生多舛,天涯何处不相逢”
肆意摸着尖尖的下颌,很不捧场地道:“似乎,你言不及意?”
“不重要不重要。”谌墨痞气十足地撇嘴摆手。“总之,这个人我是嫁定了,恕儿你不得和我抢。而你,不是一心想要守着娘亲大人享受孺慕之情的么?这个机会让了给你,管保你会体会三生,三生不悔呢。”
京都侯门(下)
肆意看事至此,再无回圜余地,也不再劝,将手中资料奉上。“碧月橙,江南第一美人,是已逝碧妃即你们的姐夫孝亲王亲母的稚妹,三年前嫁入广怡王府,进宫前,曾在孝亲王府借居半载。帝都有两大皇室秘闻,第一桩与今日我们的谈的无关,不理它。第二桩,即是孝亲王傅洌与其姨母的不伦之恋。”
“我在姐姐祭堂上曾见过这位美人,的确是一位比花生艳比玉生香的绝色美人呢。而她望着孝亲王的眼神”谌墨摸颌,唇角翘起讥讽弧度,“的确不是一个姨母望甥儿的眼神。”
“当年,孝亲王、广仁王、广义王三兄弟因其母妃被诬谋反,被太后、皇后送到母妃的娘家江南碧门避难数年,那几年,孝亲王与江南第一美人的畸恋已始,其母冤白后得返时,她一并随同进京。这位大美人在孝亲王住过半年后,那时仍在世的太后可能是风闻了什么,亲下懿旨,命她移居它处,并在此后不久,嫁给了孝亲王的王叔广怡王。”
“这位姨母,小了她长姐十六年,比她的甥儿也只大了两岁。”肆意虽不想好友卷入这复杂的皇室漩涡,但该为她做的,她一样未忘。“虽说其奉懿旨嫁人是为了断绝这桩不伦之恋。不过,因其委实貌美,仍得到了广怡王的宠爱。只是,民间有传,其与孝亲王仍是旧情难忘,哪怕是在孝亲王娶亲之后,仍免不了藕断丝连”
“所以,姐姐从来没有快乐过?”谌恕蛾眉微蹙,秀脸蕴怒,“所以,是他们害死了姐姐!”
“现在这样说未免流于武断。”谌霁修掌压在她肩头,“没有证据前,我们只当姐姐是因病而逝,安然度日。”
若到最后,侯府长女不是因病而逝,云伯侯府会如何?届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四大家族又将怎样?肆意一念至此,竟不寒而栗了。
“三小姐在么?”
“二小姐好。”阿宝福礼,“三小姐在后面亭内午憩,奴婢去给您禀报。”
“不必了,我去找她。”谌恕方绕过墨斋主室,玉珠落盘之声即“叮咚”不绝盈耳,室后小园内,远远几杆清竹掩映,红檐小亭内,白衣蓝衫的男装丽人侧卧长椅,紫弦琵琶浅拨漫挑,雪色颜容上,是她在镜中绝不可能从自己脸上观到的随意挥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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