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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镜中影-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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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

  天地织玉珠,尘世处烟霭。

  烟霭般的雨气,灭减了夏末暑气,也将几日烈阳高照带来的闷热一并消去。

  不必再劳烦那个尽职的碧澜丫头置冰降温以使她好睡,这一夜,清凉舒爽,必然是酣眠呶。聆着窗外沥沥水声,与肚里的小东西絮絮说完了话儿之后,谌墨闭了眸,向周公老头儿的棋盘靠拢去

  嗯?黑白分明大眼倏尔掀开,黑丽的眼珠转过几转,牢牢盯住了床尾,那厢有一道颀长形影,背着桌上小灯的淡芒负手而立,美眸遂瞟出不屑眼白,“江南怪医,你又在装我夫君?你的丹药毁得不够是不是?”

  她当然知是他,但顺便能把那个敢动念头戏弄自己的江南怪医拖到水去,也不错

  果然,来着细眸闪过戾色,“他装我?他做过什么!”他竟敢如此?!

  长睫飞眨,无辜又纯洁:“你是唔唔”

  香唇遭欺,芳舌遭戏,那小别三月的相濡以沫,那唇齿相依的灵魂交逢谌墨睫毛掀掀,见得自家夫君一对凤眸已动情阖上,嘻噫?仿佛,在自己小嘴内放肆扫荡的舌上,带有浅浅的甜息,就似自己平日常用的酸梅汤?嗯,睡前有放了半壶在桌上,他定然是给偷喝了为确定猜测,小舌又舔上几下,以来慢慢品尝确认

  “小妖精!”男人喉内一吼,已将她那条调皮惹人的小舌勾进薄唇,火热品尝!

  很快,谌墨发现自己脑内的所有顽皮念头均融化作水唉,在床上,她从来不是这个男人对手

  “不行哦,肚里宝宝”

  “我问过你的随诊大夫了,他说现在已可以!”

  他竟向大夫咨问这些?“你不要脸你”

  “别动墨儿”

  “”

  雅室内,女子的低低呻吟,男人的促急低吼,和着窗外沥沥雨声,汇出最羞人耳膜的天籁

  “墨,墨”待室内一切方歇,男人的薄唇仍抵在红唇上不肯稍移,

  “走开,我要睡觉啦”这只巨蚁,连臃肿的水桶都吃得如此尽兴,色到无可救药了

  墨儿~~

  傅洌捧着这张挂着娇艳红晕的脸儿,难移瞬时。孕妇都会如此美丽么?眉如翠山,鼻如悬丹,满颊的红晕延至眉梢,如一朵盛开的粉莲般绽放,芬芳得屏人息,娇媚得勾人魂他敢确定,与“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约俗无关,这个人儿,的确是更美了傅洌心底忽蹿酸气:这要人儿,没有他在身边,过得很好?

  这三个月来,但有一寸闲暇,相思之毒就会浸心浸身,分他全副筋骨。他熬剪如此,她竟然但是,送她离开,就是为让她很好,不是么?犹如此,仍是这人儿这人儿!

  “你做什么啦”下唇遭轻咬,女子被扰醒,语出糯软嗔声,“你是狗哦?”

  “想不想我?”

  “不想”眼色又要变?“怎可能?想,想极了哦”笑?这样就高兴?好好哄

  “墨儿,小墨儿”

  “小墨儿在肚子里,嘿嘿会动哦要不要摸摸?”举眸望见男人猝深的瞳色,啐道。“是要你摸摸小东西啦你又在想些歪邪了是不是?大色狼!”

  唉~~

  怎么办?怎么办?傅洌竟生无措了,世上,怎会有这人儿?一颦一笑,一嗔一怨,一丝一发都已让由皮及里,由肌及髓,无处不爱,无法不爱,原来,爱到极致,竟亦会无措,因不知除了爱,还能给她什么这人儿,这个只属于他也只能属于他的人儿陡然,他想起:“江南怪医冒充我骗你?除此,他还做了什么?”

  嗯?在他专注沉溺的眼波笼罩下舒适的昏昏欲睡的谌墨一怔:“他扮成你的模样,接近我而已”

  “他可曾做过别的?”

  “别的?”

  “他若一根指头碰你,我斩他一根指头,他若整只手来碰你,我斩他一只手,他若”

  喔唷唷,教坏小孩子哦,不过不过,好奇咩“他若整个身体碰我,你带如何?”教坏小东西,我是坏心的娘,呜呜呜

  傅洌雅颜遽变,、虐神附体:“我将他整人撕碎!”长躯便待疾起

  谌墨双手抱住:“没有没有,他并没有碰我一丝一毫啦”乘乘,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有这副模样?残冷,邪虐,阴狠他说他要将人撕碎?她竟相信,他不是说说而已!小东西,不要学哦那样很恶心很血腥很暴力很不优雅不要学不要学

  “他扮着你的模样踏进院子,不得不说,他的易容术天衣无缝,就连仪态气度也模仿得极像,初始我的确以为是你”纤指抹去这男人眉间的阴戾褶皱,四目相抵,“但他的眼神是破绽,你望我时,眼内是两汪暖融融的春江之水”碧澜丫头,谢了。“他却已莫名意味的笑意望我,当下我即生疑。尤其在他近我三步时,身上那浓浓的药草味”抿笑,“我猜出是他,所以向他扑抱过去,那厮吓得掉头就跑,哈哈”

  傅洌双齿又在她唇上一合,“你向他扑抱,你要抱他?”

  小气男人!小牙不客气地回咬,“是吓他嘛,他只是为了好玩,怎敢有些许亲近?为回敬,我还将他炼丹的炉子给毁了,碧丫头从旁相助喔,你没见他那时的表情,说是如丧考妣也不为过,哈哈”

  “他若敢呢?”

  “噫?”

  “他若敢对你亲近呢?你的扑抱岂不正如了他的意?嗯?嗯?”

  这他小东西,这就是你的小气爹爹,娘说了恁多好玩的事情,他不陪娘笑,却只揪这个不放,小气啊小气!气死娘了!

  “怎不说话?他若敢呢?若敢呢?嗯?”

  “好累哦,好困哦”掩口哈欠打下,美眸徐徐阖拢,螓首偎进男人胸口,“夫君,您的问题放到梦里请教周公老爷子如何?睡罢睡罢”

  男人瞪着这张娇艳小脸,气犹难平。

  江南怪医,你很好哦,很好哦

  此际,正在某间药庐体炼丹药的江南怪医,陡地一个寒栗:噫,降雨使气寒,开始冷了

  

  “阿洌。”晨起的谌墨慵懒尚存,一指亲昵挑拨着眼前男人的鬓发。

  “嗯?”傅洌正为她系衣束带,口内漫应。

  “我只做你的妻子。”

  嗯?傅洌微怔。旋即听出,这并非妖人儿的突来表白。她是在告诉他,她只做他的“妻”,不做‘其它’。

  “我知道,现今后位仍是空缺,我不管你打算将来如何,但我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华丽牢笼的一员。我可做帝王之妻,但不做帝王之后。”

  “我明白。”傅洌抱她到镜前软椅,持起案上暖木篦梳,舒理妻子云发。

  “但是,纵是我自己不做,你的后宫若有她人出现,我便再也不是你的妻。”此话尾音落时,水眸仰抬,与镜中的细密视线交逢。“我自己不做,别人亦不能做,是不是任性得紧?后宫无主,你近来必受了言官、御史、公卿各方的不尽奏谏,可是,我可以疼你入骨,爱你如命,唯独你的后宫,不能有任何女人”

  男人雅颜微震:“再说一遍!”

  谌墨挑眉,“你的后宫,不能有任何女”

  “不是这一句!”傅洌掷了梳,头俯娇妻薄肩,唇俯她耳,,切切道,“前一句,再说一遍,墨~~”

  谌墨蓦然明白,嫣然一笑,“我可以疼你入骨,爱你如命”

  “墨!”傅洌忽如兽狺,一双薄唇噙了娇妻嫣色朱唇,吻尽千种绸缪

  疼你入骨,爱你如命!

  活过二十七年岁月,跋过漫无尽头的黑境,原来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此一句话,他的墨,他的妻,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妻!

  “阿洌?!”在陡感颈间有温热液体滴落时,谌墨愕住,随之而来的,是心尖上某处的刺痛,这刺痛,初始并不强悍,却如滴墨浸宣,缓缓向四围扩延,直至整颗心儿,都为这个俯在肩上的男人拧紧痉挛他的泪,由她的颈,落在他心

  

  见得自女儿房内出来的男人,苏远芳妙目浅眯,“碧大当家?”

  男人举手微礼:“岳母。”

  岳母?苏远芳心花怒放,那个偏执王爷,就从来没有这般知礼过“嘴甜也无用,我有话对你说。随我来。”婀娜姿影一迳转身。

  “照顾好夫人。”碧笙对从旁碧澜淡然吩咐一声,掀步随去。

  苏远芳用了轻功,在碧门楼阁间腾跃,直至驻足,螓首未回。当身立至一丛枯花前时,身后全无声息,却闻得

  “岳母,请指教。”

  这个女婿,不错哦。苏远芳细指一挑跟前枯花:“你认得这花么?”

  碧笙摇首。

  “它叫月牙花,因花开时形如月牙得名。”苏远芳摘下一瓣枯叶,一瓣残花,“但现在,已经残了。你可知为何?”


莫忘初衷
  “主子,您会随男主子回京么?要不要奴婢替你打点行装?”碧澜拿一只臂做大肚女主子的拐杖,两人在无笙箫楼后的小院内来回踱步,此乃随诊大夫给谌墨的每日必修功课。

  “不会。”

  “男主子此时来,不是为接您回京的么?”

  “不是。”谌墨摇首,“他最清楚,时下对我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怎可能扯我进那里去?”

  “可是,国不能无主,帝不能无后”

  “噫?”谌墨明眸一亮,“姐姐?”

  “呃?”

  “姐姐才是他的元配,封姐姐为后,名正言顺哦。”

  “啊?”

  谌墨为自己的突发奇想甚是兴奋,又跳又叫,吓得碧澜一并替她托着那个已较同期孕妇大了许多的大肚子。

  “可是,您为何不为后呢?你恐后宫佳丽,主子会见异思迁?可是先前,不管以主子的哪个身份,若想,都可以有美女如云,那时没有,以后也可以没有”

  “那时没有,没有谏官、御史、言官盯着,自然可以没有,但此一时彼一时,君王后宫,以恣肆龙脉最终,又怎可能没有?”

  “可是”

  “我不是不愿意为他做些事,比如收了心住进那个牢笼,陪他伴他。但若真住进去了,对他,对我,必然又是煎熬。臣妾,臣妾,先是臣,后是妾。每一回见了自己的丈夫,要以臣礼叩拜,方能叙夫妻之情;丈夫的宠爱,需在女官不厌其烦的情形下感恩戴德,因那是天下太多女子都想分得一滴的雨露。若后宫唯我一人,必有朝廷大臣三五日的叨醒,求君谏君劝君充盈后宫;后宫进得两三佳丽,若仍唯宠我一人,必有怨气恼气恨气袭到吾家头顶;若他为平衡各方雨露外施,我会”抚抚肚腹,叹了口气,“我会如何,你该能想到的罢?”

  是啊,能想到。碧澜望着女主子这张绝色颜容,头痛起来:主子,您还真难啊。

  

  “据那花匠说,他在那山头上看见这花时,只觉得这花与众不同,当下就兴了将它移植到园内的念头。移来了,精心施水用肥,但一月过去,花虽未死,却也并不旺盛。于是问了年长资丰的老花匠,明白这花对花土有格外要求,于是又回到那山头,取了土给它换上。如此再过了些时日,花苞虽有了,仍迟迟不放。花匠再把老花匠的话捋过一遍,找到了症因,这花需得不仅是土。再回山上,将花曾生存土地的周围花草移植了不少来。果然,过不久,花便开了,月牙似的花的确很好看,花匠兴奋中,赫然发现后期移来的一株青草内,竟也开出了花,而且极娇极艳极惹人眼。花匠为着额外收获兴高采烈,对那花呵护备至,完全忘了当初自己百般努力的初衷,只是为了月牙花的迎风一绽。其后的繁华、奢丽迷了他眼,蚀了他心,于是,在他的冷落中,月牙花枯了,残了。”

  碧笙长眸盯那株枝残瓣凋的花株,久未声语。

  苏远芳嫣唇再启:“我知你本无意大位,如果不是为了墨儿,你不会沾它一寸。但如今坐上去了,那份戴天而居的尊仪,那份君临天下的浩威,怕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罢?”

  “很讨厌!”

  “嗯?”

  “体验就是很讨厌!”

  “呃?”

  “若握得一切才能保住墨儿,我当然会去握。”

  嗯,然后咧!苏远芳静待许久

  吼——这个无趣女婿,敢情已不准备有下文了?考验老娘的耐心呶

  “我是不是可以替你解释,若失去一切才能保住墨儿,你亦会失?”

  碧笙颔首。

  “记住你今日的话。”虽然没说什么话。苏菲转身,边行边道。“若有一日,你的下场如云伯侯时,那必然是你先违了今日之言。”

  云伯侯?碧笙微蹙眉心,随即想起这位岳母身边的俊挺夫婿,及那位已逞老态的云伯侯,眸色一变,飞身就向无笙楼去——

  

  无笙楼下花亭内,谌墨正抱琵琶自娱,铮铮琴音,跌宕曲弦,竟是“十面埋伏”。

  碧澜在旁只有笑叹无奈的份:这位主子当真是不怕教坏小孩子呢。

  “墨儿!”长影凌空飞来,抱住妻子娇躯,又倏忽而去。

  “夫君,你又怎么了?”稳身在内室长椅,谌墨方看清这位偏执夫君的眼色竟又是幽幽暗暗。

  “墨儿”碧笙抱她挪到膝上,薄唇几次开阖翕张,都未成语。

  黛眉一挑:出大事了?他虽少言,却并非不善言,如此欲语还迟?

  水眸一眯:“你是想说,你某一夜因思念我过度,将投怀送抱来的宫女当成本少爷,于是成就了好事?”

  “”

  “我警告你,这事若发生了”

  “墨儿!”碧澜摘了脸上面具,取了镜来,“墨儿,你会嫌我老么?”

  “”

  两颊相贴,并蒂镜中,“我长你许多岁。十年以后,你仍如你母亲一般美丽,我或如云伯侯一般老了,你会不会如你的母亲一般”

  “”当真是偏执发作了。他的脑子镇日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也会君临天下,天昱皇朝的人都傻了不成?

  “墨儿,墨儿,你会不会嫌弃我?十年后,十五年后,我应比你老上许多,那时若有年轻英俊的男子出现”

  谌墨拨了镜,放了琴,在他胸口找个舒适位置,小憩去

  “墨儿”

  “腰好酸哦”

  “喔。”修长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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