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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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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英国公府并没有在小时雍坊内,而是在更北一些,紧贴皇城西墙,勋戚聚集更多的安富坊中。
在这个坊中,惟功才看到一点与此前不同的东西,街道以青石板为路基,两边种植槐树,沿街住户都是五间七架的高门大户,府邸门前,摆放着仪戟等象征身份的仪仗物品,大门闭而不开,两侧小门才开着由人进出,门口或坐或立,都是戴着小帽身着青衣的门政奴仆们,挺胸凸肚,聚集在一起大声说笑着。
杨达在这里如鱼得水,不停的和人打着招呼,够资格上来和他说话的也都是些头目管家模样的人物,看模样是打听杨达这一趟出京不少天是什么差事,杨达却语焉不详,不肯细说。
大府里当差的眼力价是最高明的,一见杨达如此,大家知道不便再打听,便一个个散去了。
如此一直向前,越过一个小小庵寺,再过一道桥,银锭桥英国公新园便是到了。
秋哥儿和一群青衣奴仆已经等在侧门前,一见杨达等人过来,一群人便赶紧抢上来,请安问好不迭。
“甭问我,太爷和大老爷,二老爷都在家吧?”
“都在。”
杨达到了这里,精明强干的模样越发明显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是眉开眼笑,欢喜不胜道:“如此,我的差事可以交卸了。”
“杨三爷你此番奔波千里,立下这般功劳,二老爷将来必定不会忘记的。”
“呵呵,于老弟,慎言,慎言。”
杨达是府中执事,不算二老爷私房人,说话的人有点不大慎重了。
这些豪门奴仆个个眼高于顶,根本不将张惟功这个私生子看在眼里,杨达也一反路途上的常态,对张惟功不理不睬。
如果真的是七岁不到的孩童,对这般世态炎凉一定接受不了,张惟功好歹是两世为人,这般情形倒没有什么,只是心中更是明白,此次入国公府,恐怕事情十分不妙。
从侧门进去,一行人等没有从中堂大道走的资格,一路走夹墙小巷,路途十分幽深,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侧开的小门,里头是一套套的院落,有的是前三后五边厢齐全的四合院,有的是奇巧精致的小花园,更有一个很大的演武场院落,张惟功扫了一眼,里头各式兵器和锻炼的器械十分齐全,有几个武师正在其中督促一群少年习武,吆喝喝骂声不绝于耳。
英国公府是永乐年间的勋臣,永乐皇帝起兵靖难,几个大功臣中就以荣国公张玉和成国公朱能最为功大,张玉在靖难途中就战死了,其子张辅更是人中之杰,靖难之役立功无数,后来又平定安南,从征漠北,在英宗年间年近七十时死于土木之役,英国公府也由此奠定了国朝第一等勋臣的身份!
光是这座占地过百亩的宅邸,寻常人家,安能如此!
一路攒行,终抵后宅,在一座精舍面前停下脚步。
十几个穿着青绿色马面裙,盘髻交领襦服的丫鬟侍立在院落内外,看到杨达一行,有一个中年管家婆将杨达几人引领进去。
这里是后宅的中心,看来杨达这样的外宅管事也不常进来,东走西望,一脸的好奇之色。
第八章 入府
精舍院落也是分两进,在第二进院门前,杨达也被拦住了。
他向那管家婆赔笑道:“钱大娘,我要进去回话,不然太爷和两位老爷问起来,算怎么回事?”
“太爷不问这些闲事,你得空见二老爷回说细节便是。”
“既然这么着,小人告退。”
杨达脸上有点儿讪讪的,但他是外宅的二管事,专门负责办外差,跟老爷和哥儿们出门,身份比正经的大管家差着好几层,就内宅这个管带人进出的管家婆子,他也开罪不起。
当下赔着笑,叉手为礼,转身离开。
临行之际,他突然在惟功耳边轻声道:“小心点,不要顶嘴,总不能拿哥儿你打死。”
惟功没有出声,只轻轻点了点头。
“太爷叫进去了。”
进了二门,是有廊檐和三层石阶的正房,几个小丫鬟站在门帘前,见管家婆和惟功过来,便有一个长的十分俏丽的过来,先上下打量了惟功一回,才朗声传进。
声响一起,丫鬟们便打起门帘,钱大娘在前,惟功在后亦步亦趋,进了堂房。
暮春时节有点暑热了,进了这院子就好了许多,环水流绕,修竹从生,而屋子里是大块的金砖铺成的地面,进屋后更是凉气森然,屋子不大,但装饰布置的十分豪华,一盏屏风在正中,前端放着一把紫檀木打的太师椅,两侧全是多宝搁,放置的皆是各色古董,两边还有四把黄花梨的圈椅,墙上挂着宋明等朝的名人字画,边上的屋子似乎是睡觉的地方,有拔步大床,整体都是花梨木所制,脸盆架,衣架,大立柜,都是用名贵木材,把手等物,打造的也十分机巧,都是用金银材质,这等陈设,漫说惟功今世没有见过,便是连同上辈子的经验,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奢华的布置。
惟功进来后,很快屋中响起一阵咳嗽声,接着一个戴着唐巾,穿着紫袍,手中柱着一根龙头拐的枯瘦老人,慢慢踱了出来。
在他身后,是两个头戴纯阳巾,身上穿着紫袍的中年男子,都是三十余岁,但都风度翩翩,如果年轻十来岁,都是佳公子模样。
世家出身的贵戚,果然不同于凡俗。
三人出来之后,都是盯着惟功观看,半响过后,老者才转身,对着年长一些的中年男子道:“元功,你看你做的好事。此子眉眼与你俱像,你还抵赖得?可恶,十分可恶!”
年轻一些的中年男子轻笑一声,也跟着道:“大哥这下无甚话可说了罢!”
这三人,老者是当世的英国公张溶,两个男子是他的嫡长子张元功和嫡次子张元德,老国公嘉靖十五年袭爵,距今已经近五十年,长期当宗族之长和国公,脾气又臭又硬,看到惟功昂然而立,便是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惟功心中已经明白,这老者是他这一世的亲爷爷,原本跪下也不妨,尊长在上,按礼节跪下也是应该,只是这老人如此口吻,他心中感觉反感,当下便道:“未知老丈身份,小子不敢乱跪!”
一句话顶的张溶大怒,手中龙头仗扬起来,便要来打惟功。
若是他手中这仗落实,小小孩童如何能受得,张元功连忙跪在惟功前面,俯首请罪道:“父亲大人,此子失教,一切均是孩儿的错,要打便打孩儿吧。”
他是嫡长子,未来国公的继承人,没有大错,张溶也拿他无法,总不能真的打下去见大哥跪下,张元德似笑非笑,嘲讽道:“大哥何必做此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未婚而生子,与素梅那贱婢做下那等事,我张府名声何在?就算是对忻城伯府这样的世交,咱们又有何脸面。还好贱婢已经哎哟!”
张元德说的正热闹,不提防惟功过来,在他腿侧狠狠一咬!
按说惟功上山下山多次,身上有些劲力,还学了一些简单的山民拳法,北人尚武,特别是山海关到蓟镇一线,弓箭拳法,惟功已经学了一些,但他两世为人,心中最敬最爱的就是娘亲,被眼前这人大加侮辱,情急之下,唯有用口。
“父亲,你看这孽畜!”
刚刚还是孽障,转眼就升级成孽畜,张惟功在自己这二叔腿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此时唯有继续怒目而已。
这般热闹,屋中站着钱大娘等人看到如此劲猛八卦,心中无不感觉不虚此行,此时也只能忙不迭上前,将惟功拉下,牢牢按住。
“二弟慎言,此子亦是你的侄儿。”
张元功在父亲面前向来不讨好,他这个二弟,工于心计,会逢迎拍马,老父年老糊涂,越来越偏帮这个弟弟,原本他是事事退让,怎奈这个好弟弟当面骂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说不得只好挺身上了。
适才见面,惟功已经发觉此人面相有些懦弱怕事,怪不得当年由着母亲带着自己离开国公府而毫无办法,不过在这样的关头能出面护着自己,惟功心里小有感动,若是他放着自己被痛殴而不理,就只能遗憾当年娘亲的眼光太烂了一些。
至此他已经隐隐明白了一些,无非是大家族内斗的那一套。
长子和次子之间肯定是长子有继承权,不过长子无子的话,那么国公那八梁冠落在谁的头顶?
当年张元功要娶什么忻城伯家的赵夫人,婚前与娘亲,当时还是叫素梅的丫鬟勾搭成奸嗯,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事实,这等事原本也没有太大的麻烦,但不合自己娘亲有了身孕,这事情就急转而下了。
和后人的想象不同,当时的大世家和书香门弟对子弟管教是严格的,甚至皇室也是如此,现在的万历皇帝每天得睡在母亲李太后的寝宫里,由母亲亲自看管,防止他早早学坏,皇帝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人?未婚纳妾,未婚生子,这都是叫人十分鄙视的行为,普通的书香门弟尚且如此,更何况规矩更加森严的国公世家?
有这么一档子事,张元功这些年一定活的很憋屈,此番小惟功被人找到,当然不是张元德替兄弟打算,存亡绝续,而是抢在兄长的人手之前找到惟功,拿来大做文章。
果然,张溶向来深恶长子,又有这样现成的把柄,当下便怒向长子道:“汝少年荒唐,和贱人私生产子,此子老夫断不能认!”
说话间一个中年美妇直闯进来,嚎啕大哭道:“父亲大人做主,妾身绝不要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当儿子。”
这自然是元功的大妇,正室夫人,也是忻城伯府上的小姐,脾气被骄纵坏了,张溶对此妇人也是十分头疼,忙道:“你且放心,老夫自会做主。”
张溶沉吟片刻,终道:“此子放出去的话,我英国公府颜面全失,但认下来也绝无可能。这样吧,在府中元字辈疏宗中寻一人,叫此子去过继过活吧!”
这样处断,看似还有些情面,但其实是断了张元功的念想,一旦过继,哪怕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惟功是他的亲子,但宗法之下,也是再无可能叫惟功认他为父!
“父亲”
张元功想争,在父亲多年积威之下,唯有叩首哀请。
“罢了。”张溶心软了一些,吩咐道:“过继给谁,由你做主罢。”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张元功思量一下,再看一下满面狰狞的夫人若是他再多嘴,恐怕这女人又要大闹起来,当下心灰意冷,叩首答应下来。
在场中人,最高兴的当然是张元德,惟功的存在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最怕父亲过世之后,大哥将这个私生子找回来,上报朝廷,国公之位自己就没份了。
现在算是大事底定,张元德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地来。
尘埃落定,大戏散场,围观的钱大娘等人浑身舒爽,感觉比在戏园连看了十天大戏还要精采,正要散去之时,惟功却是上前一步,对着眉宇间隐不住喜色的叔父冷然道:“今日之事,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惟功最敬娘亲,张元德与父亲之间争位的那些龌龊事他懒得理会,但张元德一口一个贱婢,却是深深触犯到了他的心灵深处!
此仇,不共戴天!
“你还能如何?不自量力!”
张元德冷笑以应,这个少年十分可厌,特别是野性难驯,眼神中的神采叫人十分的不舒服,如果不是父亲和大哥在场,怕是早就上前大耳刮子抽上去了。
“罢了,你和一个野小子争执什么。”
张溶年过六十,早年被酒色淘空了身子,出来这么一点功夫已经十分疲惫,当下挥了挥手,叫众人散去。
张元德最善做作,抢前一步,扶着父亲先行离开,赵夫人也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的瞪了一眼惟功,妒妇风采,尽显无余。
“你这孩子,何苦和你二叔这么说话?”众人散去之后,张元功才又仔细看了一会惟功,语带酸楚的道:“乍看象吾,细看之下,眉宇依稀有汝母的影子。”
“他不是我二叔。”惟功知道自己今日表现有些不智,他的心性已经在隐隐发生着变化,只是自己都不大清楚,但少年之时行不得快意事,连一两句快意话也不敢说就太无能了一些。
当下断然道:“今日之事,将来必有报之,至于你,我只有一事相求。”
第九章 习武
此子十分倔强,张元功心中反而十分安慰他自己性格过于懦弱,当年若是坚持一下,恐怕事情也不会到如此地步。特别是惟功娘已经离世,更叫他觉得十分抱歉。
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和失去的东西反而更加显的珍贵,张元功看着眼前这唯一的儿子,心中更增几分疼惜。
于是顾不得惟功话中无礼,神态和蔼道:“说罢,不论是要什么,为父呃,我无不答允!”
“我想要习武!”
“习武?”
张元功没想到儿子居然是这样的请求,原本以为是要什么钱财物事,毕竟惟功娘临终前可能会有交代,国公之位这儿子是得不着了,能在钱财田宅上补偿一下,张元功心里也是很情愿的虽然,他毫无私蓄,公中的钱老二盯的很紧,动不得,父亲不会同意,私人的钱,母老虎看的更紧,可怜堂堂国公嫡长子,三十来岁的人,平素是身无分文,只有必要应酬的时候,才会按需要批下钱来。
不等他继位成国公的话,这种窘迫的情形是不会有改善的。
但无论如何,儿子想要习武的请求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张元功皱眉道:“习武之事,是武将与护院武师和镖师之流才愿为之事,虽然天顺年间就开武举,但国朝武举根本无人瞧的起,武状元到边关当个小卒也不是没有过,汝想出人头地,替你母亲争光,习武就太难了些吧!”
惟功知道眼前这懦弱无能的父亲所说是事实,他在山村里也常听什么好男不当兵一类的话,和后世当兵光荣远远不同,大明的军人开国时还有些地位,现在已经是纯粹的文官当国,所以对武夫打压的十分厉害,不论是政治待遇还是经济收入都十分低下,大明的军户是当年强迫入军,世代为军不能转职,军户生活有时候还不如叫花子,最少乞丐还能换地方讨钱,军户却只能世代相袭,不能随意离开本身的卫所。
至于募集的边军要经常打仗,危险不说,待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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