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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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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诸卿还有事奏吗?”
    话音刚落,又是那道熟悉的令群臣脆弱心脏直抽抽的声音冒出来。
    “臣,还有事奏。”
    群臣脸色愈发难看,却不自禁地纷纷扭头注视着殿中静立的秦堪。
    朱厚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宁国公今日真是特别忧心国事,有事尽管奏来。”
    迎着文官们或担忧或畏惧的目光,秦堪再次将手伸进袖中左掏右掏,又掏出一本蓝皮奏疏,双手捧着高举过顶。
    “臣麾下锦衣卫密探数月奔走追查,今已查明浙江,福建,南直隶三省商贾私自造船出海与藩国贸易者多达百人,他们多与当地官府衙门和地方卫所海防勾结,互分脏利,这些商贾出海动辄以十数艘商船计,载以丝绸,茶叶,精瓷,归则载以高丽山参,玉瓷,日本玳瑁,甲胄,倭刀,银矿等,来回往返一次,其利以百万计,如浙江台州府商人余胜恩,福建兴化府商人魏应龙,南直隶淮安府商人周传嗣等,皆以巨利贿赂当地知府和卫指挥使,使官府沦为商贾羽翼,为其保驾护航,现锦衣卫已查明此案,一干涉案人等皆已缉拿入京,被拿商贾对其罪状供认不讳,更有甚者”
    秦堪停顿片刻,不经意似的拿眼朝殿内诸臣淡淡一扫,接着道:“更有甚者,被拿商贾供认称,京师亦有大臣涉案其中,为其靠山,锦衣卫正顺藤摸瓜,倾力追查。这里有锦衣卫查案纪要和被拿商人的供认状纸,献于陛下阶前,请陛下定夺。”
    殿内不少人脸色愈发难看,这姓秦的攻势真是一波接一波,先用宁王贿赂一事赢了气势,堵了大家的嘴,再拿下沿海商人令大家自乱阵脚,这一招尤其狠毒,沿海那些商人虽然地位低下,但却是许多大臣敛聚钱财的主要根基,秦堪这厮竟闷不出声派出锦衣卫将其一锅端了,此举不仅断了大家的根本,更置许多大臣于险地,要知道,他们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那些被拿的商人可是清清楚楚的。
    朝班中的曹元如遭雷殛,一张肥肥的老脸顿时煞白无光,白净油光的手一抬,指着秦堪脱口道:“你胡说!简直是恶人先”
    话没说完,曹元非常理智地住了嘴,脸色愈见懊悔。
    无可否认,秦堪确实是恶人先告状,天津东港造了几十艘海船随时扬帆出海,他竟有脸参劾别人出海牟利,虽然文官们见多识广,自己和别人都已习惯了节操没下限,但是此刻大家显然再次刷新了对节操下限的认知程度。
    没下限归没下限,锦衣卫查到的案子却是实实在在的,两者并不相冲突。
    曹元话刚冲出口便不敢再说了,他察觉到这句话说不得,秦堪这孽畜不知还藏着多少手段等着他,若在这金殿上跟他冲突起来,他曹元的下场大概比冯渊好不了多少。
    久经风浪的曹元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深吸一口气,老脸铁青地闭上了嘴,一双小眼睛却死死盯着秦堪,眼中不时闪过惧色,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绝望,他有预感,今日朝会秦堪大抵不会放过他了。
    缉案纪要和商人的供认状很快被值日太监送到朱厚照手里,朱厚照草草翻了几页,神情却越来越愤怒。
    “哈哈,好,好得很!没想到朕的江山竟有这么多忠臣良将,本分良民,朕真是荣幸之至!”
    毫无笑意的笑声,令群臣心头一凛,神情却愈发惶恐忐忑。
    年前一帮大臣因秦堪私自造船一事大肆渲染参劾,内阁收到的奏疏多达上千份,人人摆出一副大公无私,心忧社稷的嘴脸,对秦堪口诛笔伐,直欲置其于死地。然而仅仅只过了半月不到,却被锦衣卫挖出如此黑幕,原来竟是一出贼喊捉贼的闹剧。
    大殿内静寂如鬼域,无论有没有参与勾结海商牟利,所有的文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这一记耳光扇痛了所有人。
    “你们天天在朕眼前说什么不可违逆祖制,朕倒想瞧瞧,到底是谁在违逆祖制,到底多厚的脸皮支撑着你们嘴里一套背后一套,着厂卫缇骑立即出京严查,一查到底!一应涉案人等,无论位高权重,一律锁拿入京严审!”
    群臣惶恐跪拜:“陛下息怒”
    惊惶不安的气氛里,仍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将许多人的心情推向深渊。
    “臣秦堪,还有事奏!”
    朱厚照狠狠甩袖:“奏来!”
    “去岁冬月,有贼人闹市中行刺臣,厂卫多日追查寻获,终于活捉刺客两名,此二人乃北直隶文安县人氏,曾是北地响马刘氏兄弟麾下马贼,二人招供,行刺臣是因有人指使,指使之人正是朝中同僚,两名刺客供状在此,请陛下御览定夺。”
    扑通!
    朝班内,面色惨白的曹元软软倒地,像一滩烂泥。(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 黑锅天子
    三道奏疏,一道比一道要命。
    直到这一刻,殿内群臣才恍然惊觉,今日哪是什么诛除奸佞,根本就是奸佞对文官发起的疯狂反扑,前两道奏疏便已将数十人拉下马,气势更是如长虹贯日,势不可挡,第三道奏疏更是杀气腾腾,直指兵部左侍郎曹元。
    朝中瞒不住消息,很多事情的发生,大家纵然没有证据,却也清楚是何人所为,比如闹市刺杀秦堪一案,大家心里多少有数。
    眼见秦堪话音刚落,曹元便像烂泥般瘫软下来,群臣心中更明白了。
    朱厚照冷冷瞟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曹元,然后自动将他无视,道:“朕的正德朝颇多新气象,朝臣买凶刺杀同僚之事居然也发生了,而且还在皇城国都,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秦堪,贼人既已招供,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秦堪有意无意朝曹元瞥了一眼,嘴角阴森的笑意令曹元如坠冰窖,手脚发凉。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我!你分明是构陷!你残害忠良!”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曹元终于失控了,脖子上青筋暴跳,握着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响。
    殿内群臣的目光却变得古怪起来,所有的目光如射灯般投在曹元脸上。
    秦堪揉了揉鼻子,嘴角露出一丝戏谑般的坏笑,慢吞吞地道:“曹大人,陛下和朝中诸位同僚在此,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刚才说你的名字了?”
    秦堪说完,殿内勋贵朝班里忽然很不给面子传出几道噗嗤笑声,而殿中的文官们脸色却很难看。
    曹元傻了,呆呆瘫坐在冰凉的金砖地板上,额头的汗却越冒越多。
    他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一件很要命的蠢事,这件事的愚蠢程度大抵跟寓言故事里那位“此处无银三百两”的仁兄相差无二,平日里精明狡猾的曹元,今日实在被秦堪一道又一道奏疏吓到了,不知道秦堪埋伏了多少后手在等着他,于是不自觉地乱了阵脚。
    “我我”曹元肥肥的脸庞愈发苍白,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结巴半天终于强撑出一副正义表情道:“我是怕你胡乱诬陷忠臣,所以事先提醒你一下,闹市遇刺一事与我毫无干系,莫冤枉我了。”
    这番解释虚弱得连文官们都纷纷嗤之以鼻,实在太牵强了。
    秦堪笑道:“难怪曹大人久经风雨却巍然不倒,小心谨慎之处令人佩服”
    不管解释多么苍白,说了几句话后曹元脸上却恢复了几许血色,情绪安定了许多,肥胖的身躯也强撑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秦堪既然没当殿指认他,看来所谓抓到刺客云云恐怕只是这姓秦的故布迷阵,装神弄鬼,可恨自己沉不住气,却不打自招想到这里,曹元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朱厚照坐在龙椅上不满地哼哼:“你们聊够了没?聊够了赶紧说说,那两名刺客怎生招供的?朕想知道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买凶刺我肱股重臣。”
    秦堪收起笑脸,正色道:“陛下,刺客所招之人,正是兵部左侍郎曹元。”
    轰!
    仿佛一滴水掉落沸腾的油锅里,殿内顿时炸了锅。
    曹元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却被秦堪这一句话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身油歪歪的肥肉使劲抖了几下,扑通一声再次瘫软在地。
    “你,你秦堪,你在愚弄我吗?”曹元气急败坏指着他。
    秦堪无辜地睁着眼睛:“没有啊,两名刺客的供状上就是这么说的”
    “可你刚才,刚才不是说没我吗?”曹元吓得脑子有点短路了。
    秦堪叹道:“曹大人,你要搞清楚,刚才我只是没来得及提起你,并没有说不是你。”
    “可,可你刚才明明”
    秦堪露出同情的表情:“刚才我只是想让你在所剩不多的余生里尽量多愉悦片刻,如此好心的我,虽称不上胜造七级浮屠,至少也应该算是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了”
    这番无辜的话说完,包括龙椅上的朱厚照在内,大家纷纷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
    阴人见多了,阴到这副德行的真不多见,还好意思说自己“厚德载物”
    殿内很多人忽然对秦堪的出生地绍兴山阴秦庄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他们很想实地探究一下,看看老秦家的列祖列宗下葬时是不是选错了风水,不然怎么生出这么一号缺德玩意儿
    “哈哈,哈哈!好!曹爱卿不愧是社稷砥柱之臣,敢买凶刺杀当朝国公,胆子大得越发没边儿啦”朱厚照忽然大笑起来,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一片杀气腾腾,笑了两声后,朱厚照很快沉下脸,怒道:“殿前武士,剥去曹元的官袍,摘下官帽,打入诏狱,着厂卫严审!”
    面无人色的曹元声嘶力竭喊着冤枉,却被殿外武士粗鲁地拖了出去。
    朱厚照站起身,铁青着脸缓缓扫视群臣,冷笑道:“朕一直以为朝堂大臣虽对朕诸多牵制,却也是一片君子忠直磊落胸怀,没料到朕的朝堂原来充斥魑魅魍魉,形形色色面貌不一,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所谓君子,所谓忠臣,教朕如何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群臣闻言,虽心中气极难当,奈何今日因秦堪的三道奏疏确实拉下不少人,这些人平日里道貌岸然,一派忠臣风范,委实给朱厚照添过不少堵,大伙儿想争辩都没有理由,只能面红耳赤垂头不语。
    朱厚照轻轻拍了拍秦堪呈上来的奏疏,眼中煞气毕露:“收受宁王贿赂,官商勾结贸易藩国,买凶行刺当朝国公,此三案着厂卫追缉彻查,朕不管这三桩案子牵扯多广,多少所谓忠臣涉案其中,有一个拿一个!朝堂若再不整顿,朗朗乾坤何在?”
    群臣心中一跳,顿觉惊惶,秦堪却飞快躬身道:“臣领旨。”
    一场针对秦堪的阴谋,却在朝堂金殿上被秦堪一人独力化解,不仅如此,更打得文官节节败退,深陷泥沼。
    大臣们被吓到了,哪怕与这三桩案子无关的人此刻也缄口不语,噤若寒蝉。但只见到秦堪袖中仍旧鼓鼓囊囊,也不知这孽畜跟机器猫似的还藏着多少黑材料蓄势待发,众人怎敢再吱声?
    在这浑浊不堪的朝堂里,真正问心无愧的人毕竟不多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至少大学士梁储就是其中一个,老梁这辈子做人做官清清白白,一辈子到头没落过任何把柄,好人卡倒是被发过无数张。
    殿内鸦雀无声,许久没人说话,正当朱厚照无聊得想宣布退朝时,梁储一步跨出朝班,重重一哼道:“秦堪,老夫一生清白,老夫无所惧!”
    秦堪一楞,接着一脸无奈道:“梁大学士此时此地说这话,难道指望下官在你家门前建一座功德牌坊么?”
    梁储怒道:“老夫是想告诉你,老夫一身正气,无所畏惧,所以老夫有资格问你话。”
    秦堪皱了皱眉,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番关于锦衣卫密探对梁储的调查,想来想去却发现除了梁储在与府里第四房小妾欢好时尤喜女上位之外,委实没有别的把柄可拿,而喜欢女上位这种事严格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的把柄,这实在是个很普遍的现象,比如杨廷和,张升,杨一清等等,都对女上位颇为
    身躯忽然轻颤了一下,秦堪发现自己的思维貌似跑远了,急忙悬崖勒马,心中更对自己麾下锦衣卫密探无孔不入的不要脸偷窥行为鄙夷不已。
    于是秦堪悻悻哼了一声,不得不拱手堆笑道:“梁公尽管相问,下官言无不尽。”
    梁储重重哼道:“京师朝臣众多,难免良莠不齐,他们被你拉下马并不代表你就干净了,老夫且问你,你私自造船私募水师,意欲何为?”
    梁储说完,接连受到惊吓的大臣们终于也回过味来了。
    对呀,今日稀里糊涂被这姓秦的扳倒这么多人,但他的罪状也不小,而且天津东港私自造海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抵赖也赖不过去吧?
    殿内渐渐喧嚣起来,群臣仿佛喝了脉动似的浑身注入了一股清泉般的活力,纷纷精神抖擞七嘴八舌指责起来。
    听着无数斥责的声音,秦堪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清咳两声,然后笑道:“诸位同僚,私造海船确有其事,此事秦某并不否认,不过秦某是锦衣卫指挥使,是天子亲军,万事皆听陛下差遣,私造海船嘛自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嘶——
    殿内一片倒吸凉气之声,吵吵嚷嚷的大殿再次寂然,所有人目瞪口呆地转移了视线,全部盯住龙椅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如同看戏般的朱厚照。
    秦堪话刚说完,朱厚照再也没法悠闲了,闻言差点一头从龙椅上栽下来,睁着一双圆如铜铃的眼睛,傻楞楞地看着大殿中央的秦堪,神情无辜且茫然。
    秦堪朝他眨眨眼:“陛下,臣没说错吧?”
    “啊?啊啊!”三个语气助词后,朱厚照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秦堪这家伙很不讲义气地让他背了黑锅。
    “对!没错,造海船募水师其实是朕下的旨意,对,是朕的意思!以前朕没承认,秦堪代朕受过了对,就是这么回事!”朱厚照重重点头。
    梁储呆立许久,最后浑身一激灵,勃然怒道:“陛下,你怎可”
    “停!别说了,朕知道错了”朱厚照摆手,漆黑灵动的眼珠子一转,不知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神情一肃,满脸沉痛道:“朕违了祖制,实在愧对祖宗社稷,朕决定嗯,决定太庙罪己,大家一起去,走你!”



第六百八十一章 糊涂乱仗
    一个能要秦堪老命的罪名,被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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