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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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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打通两个苏区之间的道路。
五月下旬我返回新集。那是鄂豫皖区党政军各机构都搬来了,沈泽民等也先我到达了。
从此新集便成为这个区域的首都。由于机构的集中,工作效率随之增加,气象为之一新。当
时中共鄂豫皖区中央分局仍未正式组成,我的主要时间花在军分会的工作上,沈泽民则负责
指导特委会和苏维埃政府的工作,陈昌浩则专致力于少共的工作。
至此,我才会晤了阔别已久的徐向前。他在黄埔第一期的时候,并不是一个露锋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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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我们接触不多,在我并无深刻的印象。这次重逢,我们深谈数次,我发觉他确实具备做
这个苏区游击战争的领导者的条件。他的军事见解切合实际,游击战的经验丰富,指挥作战
极负责任,对下属则严谨谦和,不失大将风度。他对党和苏维埃极为尊重。他自己的私生活
很严肃,没有军阀恶习。他和我讨论政策和实际工作的问题,不像许继盛那样,任意批评邝
继勋等领导之不当。
我在军分区的工作很繁忙;因为人手不足,机构不健全,往往要花很多时间去处理次要
和技术性的工作。我们的军队数量虽然不多,但单位复杂,我每天要批阅从各方面来的军事
情报,和处理各处临时发生的紧急事件。
在我的同僚中,蔡申熙是具有战略见解的人才。他是老同志,在没有进黄埔第一期以前,
就和我一起干过工会工作了。我知道他的头脑冷静、精细,此次我们在这里重逢,他的左手
一再作战中残废了,但仍任军事学校校长,工作十分积极。他厌恶军阀土匪习气,主张红军
正规化。在军事指挥方面也许不如徐向前,而在战略见解上则往往有独到之处。可惜他不能
实际主管参谋业务,我只有在作重大决策时,事先找他商讨一番。
在党员代表大会举行以前我们即在各方面从事改革,但效果并不显著,只有经济方面已
看出一些成果。饥荒的恐惧心理已经减少了,各地所种瓜菜均已结实累累,十分缺粮的户口,
已获得适当的救济,节约的办法也在普遍实行①,各市镇的买卖活跃起来了,食盐和布匹等
日用品在市场上也不感缺乏,甚至军队所需医药品也可在市场上买到一部分。苏区内的土产
在大批的输出,苏维埃纸币的发行额在逐渐增加,在苏区内畅通无阻,比白区的现银币的的
价格还高百分之四。
这种经济开始复苏的现状,对这次党的代表大会是一次莫大的鼓舞。一般同志已不再认
为这是缓不济急的书生办法,毋庸等待军事获得决定性的胜利,就可以进行的。他们已不再
对中共中央的政策怀疑了,觉得循此前进,前途无限光明。
六月下旬,鄂豫皖苏区党员代表大会在新集一个广场上临时搭盖的竹蓬中,隆重的揭幕
了,代表人数约九百人,红军和地方武装每个连支部,地方上各村支部等都选派代表参加(当
时该区党员七千余人,团员四千余人)。另外还有列席的和旁听的人员二三百人,济济济一堂,
可称盛会。
但大会事实上类似于农民的群众大会,代表们比识字的和略识几个字的占最大多数,这
就使会议的进行特别困难。我们决定没举行一次正式大会之后,必须跟着举行好几次的小组
讨论。在小组讨论会上,由知识较高者担任指导,将会中案件讲解给那些文盲听,经过几次
的讲解和背诵,如果多数代表,能够记住这一案件的要点,就算是很大的成功了。对案件有
意见的,也多在小组会上先行提出来,以便整理一些要点,在大会上提出讨论。这样,这次
大会花的时间就多达三个多星期了。
“什么是共产党?”这个问题是最难解释的。农民和城市工人的观念大异其趣,他们多
不知道大规模的机器生产。因此,苏区的中共同志往往说:“共产党是穷人的政党。”“穷得一
无所有,就叫无产阶级。”“每个穷人都能分得一块土地,就是共产主义。”这些解释显然是农
民的观念,是不合于马列主义原有的界说的。我们最初还想纠正一些不正确的地方,但愈解
释,他们愈不清楚,也只好让他们作这样简单的了解了。
我向大会提出了一篇浅显易懂的政治报告。我说明了这个苏区当前的任务,从中共政策、
苏维埃与土地革命和健全红军三个角度来阐释今后工作的大要。我特别解释红军与军阀土匪
的区别,要求我们的军队,成为一支中共新领导的、真正为人民福利、能担负革命任务的铁
军。纠正一切游击习气(按既土匪作风),要尊重党和苏维埃,、纠正乱打土豪、对妇女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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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享乐的观念。尤其要求干部,要以身作则。
这个纠正游击习气和严整纪律的问题,成为大会热烈讨论的项目。许多代表对二个月多
月前攻打高山寨,伤亡千余人而宣告失败的事件,展开批评。有的检讨说,我们的宣传完全
无效。我们向寨子里的人喊话,说我们维护农民的利益,但寨子内的答话,却是骂我们乱打
土豪,甚至将平民的粮食也没收了,又指责我们在某某地方强奸妇女,骂我们言行不一致,
接着就是大批石弹射将出来。有的人有检讨说,无论红军官兵或苏维埃人员都有过破坏纪律
的行为,寨子里的指摘,不完全是反动派的造谣,而是有些事实根据的。
许继盛成为批评的对象,是这次大会最紧张的一幕。沈泽民在发言中指出许继盛在多方
面保有军阀土匪的习气,单就其对妇女的态度来说,就是最不应当的;许的私生活糜烂,有
许多姘头。他质问许道:“你的姘头中,是否有有夫之妇?又是否有被迫的?这种行为是否破
坏纪律?这是不是土匪的享乐主义?又是不是军阀横霸的习气?这配作为一个中共党员和红
军的高级将领吗?”
在大会中公开指斥高级将领,在鄂豫皖区还是空前的创举。许继盛极感不安,他辩称他
没有过强奸妇女的事,不过是行为较为浪漫而已。他以自我检讨的口吻说,他原是党龄较老
的党员,只因打了几年的游击,就染有土匪习气,今后他将彻底改正错误,以往过失请大会
严予处分。
大会展开的斗争愈烈,牵涉的范围也愈来愈广。原任军分会主席的曾钟圣和任军政治委
员的余笃三,也受到斗争狂浪的波及,他们被指责没有及时纠正许的错误,难逃纵容之责,
同时他们也自承犯有同样性质的错误。新集有一个新从七里坪迁来的酒店商人,他是“拉皮
条”的老手,也受到严厉的制裁。这次批评大会在整饬军风纪方面,发生了积极的作用。一
般人都觉得今后不能再乱来了。
最后我出来结束这一场斗争。我向大会提议,我们最主要的事是要使同志们了解这些错
误的严重性,订出共同遵守的纪律规范,并不是要对过去犯过错误而又表示能悔改的同志立
时予以处罚。有些同志曾犯过轻微的错误,只要能改正过来,就可不咎既往,不必恐惧。
根据我的提议,大会转而致力于纪律规范的建立。首先对妇女态度的问题,规定凡有强
奸妇女罪行者,应受苏维埃法律的制裁,严重的要处以极刑。对于妇女们的其他非法行为,
按情节轻重依法予以制裁。除法律的制裁以外,我们还规定应进行广泛教育,提倡男女的正
式结合,并在红军驻地附近和苏维埃政府所在地设置接待室,供有夫妇关系或正式恋爱者住
宿或谈话之用。
大会通过一些条例,建立苏维埃政府的革命法庭和工农监察委员会,军分会之下设立军
事法庭,中央鄂豫皖区设置监察委员会。就由这些机构来执行维护纪律的责任。
我们主张,说服教育和严格执行纪律要相辅而行。我们反对发动苏区内自卫军和农民到
白区去打土豪,以解决苏区内粮食不足的问题;只有红军为了实际的需要,可以在白区征发
土豪的粮食,但须发动当地穷苦人民一致进行。我们反对:乱打土豪,打土豪不归公、和私
搜俘虏荷包等等,认为这都是不法行为。我们所有苏区的人,都要尊重苏维埃的法律,尤其
是红军官兵,不可有违反苏维埃法律的行为和藐视苏维埃的态度。我们反对苏维埃工作人员
倚势欺压老百姓。我们要提倡党内民主,反对党的干部任意强迫命令一般党员。
土地问题是这次大会另一个重要项目。沈泽民就这个问题向大会提出报告,主张重新分
配土地。他说明这个区域的土地虽已大致分配了,但分配得不好,主要是:一、分配的原则
系以劳动力为标准,仅依土地面积的大小来计算,而忽略了土地的肥瘠良莠问题。而耕牛、
农具、山林、茶园等,还多未分配;二、在分配得时候,没有发动群众反地主富农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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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富农虽被剥夺了政治权利,但在有些地区,他们仍在经济上占有优势,保有政治上的潜
势力;三、分配得不确定,经界不显明,仅凭分配时所插的标志来认定,而这项标志历时稍
久,多以湮没无存,引起许多混乱,因而必须重行分配,另以土地使用证为凭;四、代耕制
度原是优待红军的好办法,但被滥用了,苏区内参加红军的人员已经很多,苏维埃工作人员
和地方武装人员的田地,也多援用红军条例要老百姓代耕,这样,使老百姓的劳力更感不足,
影响了生产,应严格拟定代耕制度,缩小代耕制度范围。
中共中央的土地政策是没收一切地主土地,平均分配给穷苦农民;富农多余的或出租的
土地也在没收分配之列。在理论上说来,平均分配土地,本与社会主义无涉。中共中央认为
这种做法是资产阶级民主所应采的政策,既可以满足一般穷苦农民的土地要求,更可以发动
广大农民起来斗争。其实土地国有和农业生产社会化,才是社会主义的起点。每家农户得同
样一份土地,不过是将地主富农的土地所有制,改变为分散的小农制而已。每个分得土地的
农民都不过是小所有者。
实行平分土地,是很复杂的工作。因此,各个苏区推行得并不完全符合理想,步骤也参
差不齐。主要原因是农村的阶级分化并不明显。从主观划分阶级,本是极困难的。一般来说,
中国农村中,大地主为数不多,土地分得很零碎;中小地主占相对的多数。有一片很小的土
地出租,不能不说他是小地主,可是他的境况,也是贫苦的,甚至还是靠出卖劳力为生。农
民穷苦与否,有时也不能单凭有无土地来划分,往往一个自耕农甚至有点土地出租,家境确
不是富裕的;而另一个佃户虽无土地,但租种大片土地,要雇用一些雇农代为耕种,家境却
是比较富裕的。还有乡村中商贾负贩和一些手工业者,也附带经营农业,有的被视为农民,
有的又被视为商人或手工业者。就由于这些复杂的经济因素,要去划分地主富农中农贫农雇
农,确非易事。
中国农民历来所希望的,是买田置地安居乐业。平分土地的口号,对于占农村人口百分
之七十的贫苦农民,确是富于吸引力。可是,受过革命洗礼的鄂豫皖区的农民,对于平分土
地,了解得更清楚。我曾询问过许多农民关于平分土地的观感,他们多数说到要苏维埃站得
住,土地分了才能算数。有的却说单分得一块土地,没有耕牛农具和本钱,还是不济事。这
些简单的答话,道出了这一问题的症结所在,没有政治保障和必需的经济条件,单凭分土地,
不能改善农民的生活状况。
从莫斯科到中共中央的教条主义者,却夸大了平分土地这个政策的魔力,认为只要能正
确的实行平分土地,就能创造出苏维埃政权。其实,没有一个反帝国主义和反南京政府的广
大联合战线,单纯的土地革命也是形单势孤,不宜成大事。另一方面,立三主义者,则以军
事胜利为解决一切问题的先决条件,所以对于平分土地,不予以必要的重视。
我们在这次大会中,曾极力鼓励同志提高农民对于分配土地的热情,指出:平分土地与
巩固苏维埃政权是相互影响的;广大的农民群众,热烈的起来分土地,才能巩固苏维埃政权;
苏维埃政权稳固了,农民分得土地才更有保障。此外,各个苏区土地革命所形成的力量,汇
合全国各地反帝反南京的力量,才能获致苏维埃政权的胜利。我们这些努力获得相当的成效,
我们虽不能将平分土地的运动扩大为到处泛滥的狂风巨浪,但却鼓舞了这个区的农民,勇敢
地平分土地,与反共势力对抗。
这次大会决定:不问已否分配土地的区域,概须发动群众,按新规定来分配。分配的标
准,是以土地的收获量所值市价计算,每个穷苦农民分得一份大致有同等收益的土地(田与
地混合来算,肥瘠搭配来分)。此外,这个区域在以前分配土地中,也有很多优良的传统,如
贫农雇农分好田,中农土地不动,地主富农分坏田,商人手工业者分得田后必须自己耕种,
大口分一份,小口分半份等等,这次大会决定将这些传统办法尽量予以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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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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