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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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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老者脸上深刻的皱纹微微扯动几下,算是笑了笑。有些浑浊的双目却转向另一边,那里,一位绿衣女子站在画舫上双臂一甩,将念瑶隔着水面抛了过来。一直老松般枯立的褐衣老者身形电射出去,兔起鹘落间接住下落的女孩。右脚一点船帮,在空中划了道优美的弧线。竟稳稳立在船头。
绿衣女子见老者接住念瑶,便展开双臂、纵身从画舫跃下,轻巧地立在老者身边。
公良云辞以羽扇击左手,赞叹道:“云裳好俊的功夫。”
被唤作云裳的女子却不领情,径直进了船舱。公良羽对褐衣老者讪笑道:“这样的女子第一次见,真好,呵呵。”
老者面上的皱纹纹丝不动,只是视线不知飘到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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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羽的手下灵活而不失勇悍、仿佛天生适合在船上战斗。而画舫上的护卫们。虽然个个牛高马大、手头功夫不弱。但在颠簸的画舫上总是下盘不稳。被杀地落花流水、伤亡惨重。若不是快船上传来一声哨后,赭衣汉子潮水般退去,恐怕满船护卫会被屠戮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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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南地船队离快船越来越近了,近得双方都能看到对方地面孔。马南握了握手中唐刀,大喝道:“准备战斗!”船上的黑衣卫们举起手中弩弓,在颠簸的船上勉强瞄准。
“放!”随着马南一声令下,卫士们纷纷扣下手中扳机。弩箭顿时激射出去、却漫天乱飞,大半没有落到对方船上。只有三五个倒霉鬼被从天落下的弩箭捅个正着,惨叫着跌落水中。
公良羽右手将手中羽扇一撮,轻笑道:“若是秦国水军也这般水准,我国何愁。”说着羽扇挥出,却是指向水中。
见了他这个动作,刚从画舫回到船上的赭衣汉子们纷纷脱去外衫,露出里面清一水的鹿皮水靠。又‘扑通扑通’跳下水中。
一见那些鹿皮水靠。马南脸色骤变,失声叫道:“南楚水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船上黑衣卫也不由胆怯起来,有人就要往回划船。马南心中大急。若是让自己手下就这么逃了,姑且不说他们会遭到怎样的严惩,就是他马南也绝没好果子吃。更不提以后被王爷‘大用’了。
马南提着刀站起来、嘶声喝道:“儿郎们,我们是在自己地国都!若是被异国的水鬼吓得落荒而逃,还有什么颜面站着撒尿?跟他们拼了!!”
那些刚要逃跑的黑衣卫恍然意识到,这是在中都城、不是在大江里,若是就这么逃了,就是死也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便悉数放下船桨,重新拿起武器,准备与臭名昭著的南楚水鬼拼个你死我活。
黑衣卫们趴在船沿,瞪大眼睛往水里看,希望发现潜水过来的南楚水鬼。无奈此时乃是二月天气,正是一年里玉带河最浑浊的时候。直到听见船底穿来沉闷的凿击声,马南他们才知道、南楚水鬼已经摸到船底了。
岸上看的大急,这样下去马南他们必然难逃灭顶之灾激烈斗争一会,终于还是无法硬下心肠看一百多忠心手下在自己面前覆灭。
秦雷让卫士把马车赶到江边,用最大地嗓门喊道:“公良羽,我是秦雷。说吧,你怎样才能放了我的兄弟们?”
公良羽把羽扇往宽袖中一藏,有些得意的轻笑道:“我就说是人就有弱点嘛!这秦雷看上去肆无忌惮、荤腥不忌。但他一样有弱点。”
褐衣老者依旧毫无反应,若不是方才他露了一手绝顶地功夫,真会让人误以为公良羽是在对一具干尸说话。
公良羽仿佛早已习惯褐衣老者的缄默,仍自得其乐道:“秦雷的弱点就是他的那廉价的兄弟义气。殊不知为上者应视万民为草芥、视属下为走狗,丝毫都不能受其牵绊。”
然后又抽出羽扇,轻摇几下道:“所以秦雷还不是本人的对手。”说完,又有些感慨道:“寂寞呀寂寞”
褐衣老者终于忍不住轻轻咳嗽,公良羽才从无边的自恋中解脱出来,见那些船已经快被凿沉。他慢悠悠对岸上道:“要放过你手下也不难。”说着伸出三个指头,潇洒道:“三个条件。”
秦雷既然已经做了决断,便不再聒噪,咬牙挤出一个字:“说!”
公良羽屈下一个指头,轻笑道:“我知道隆郡王心机深沉、算无遗策,定然在上游布下重兵、铁锁横江也说不定。”
秦雷面无表情道:“撤了!”说完一挥手,秦泗水便从手中发射出一道绿色的焰火。
公良羽点头笑道:“隆郡王果然豪爽,不知道第二个条件会不会答应的也这么干脆呢。”
“讲!”
公良羽面色突然阴沉下来,尖声道:“那日你我初次见面、我本想与你结为好友、把酒言欢,谁成想你竟然如此折辱于我!你知不知道,孤最恨别人用那种眼光看我!”说到最后,面色狰狞、声音刺耳,哪还有半点飘飘欲仙的气质。
秦雷不声不响的听着,知道这兔爷为了出气、定然要当中折辱自己,也许自己要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了。
果然,有些癫狂模样的公良羽狠狠的把羽扇甩到水中,嘶声道:“我让你给我跪下磕头!否则就为你手下收尸吧!!”
话音一落,秦雷还没有什么动静,船上已经跪倒一片,卫士们朝秦雷齐齐哭喊道:“殿下,不要答应啊,我们就死,也不能让人折辱与您啊!”
方才进了船舱的绿衣女子也有些听不下去,出来对公良云辞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与他们虽是敌对,如此对他们,我却是瞧不起的。”
绿衣女子本是好心,无奈她从未说过什么软话,是以劝解起来倒像在骂人。公良羽听了,惨笑道:“好好好,连云裳你也瞧不起我!那我也不要谁瞧得起了。”转头对秦雷嘶吼道:“你这虚伪透顶的伪君子,你不是口口声声视手下为手足吗?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你的手足做到什么地步?”
秦雷的表情出奇的淡定,任刺骨的江风把头发吹乱。他有些怜悯道:“孤王就是跪了,也没有谁会瞧不起。反而要夸一声殿下慈悲。可是你公良羽呢?就是受了孤这一跪,也是一个一辈子让人瞧不起的兔!爷!”
公良羽被气得面皮由白转红、由红至紫,最后喉头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吐出,软倒在褐衣老者怀里。两眼无神的望着江面,喘息道:“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褐衣老者闻言长啸一声,便发出了凿船信号。
江面上一片寂静,船上和岸上的人,都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只是不知下一刻,是听到岸上的人笑还是船上的人哭。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三五章 冰冷的江水
楚号称十万骑军、实际上拿得出手的只有不到两万王的秦骑兵眼里只是土鸡瓦狗而已。南楚号称五十万步军、但可堪一战的不足六成之数,在冠绝天下的齐步兵面前也没有丝毫胜算。
但近百年来、南楚那幅员辽阔的国土上,却从未燃起过战火。无论是平原突击狂暴绝伦的大秦骑兵、还是攻城略地无所不可的东齐步军,都没能获得在文弱楚国一展彪悍的机会。
盖因横贯整个神州的大江、把楚国隔在了南方,盖因南楚水军天下无敌。就像秦骑兵、齐步兵一样,在水军领域,楚国独霸天下、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
水鬼部队,就是这样一支水军中的精锐、只有水性最好、功夫最高、耐力最强的勇士才能入选。他们可以潜水超过一刻钟、并在水下完成各种高难动作,比如说凿沉移动中的船只。
马南他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拼尽全力的划动船桨、把小船催动的飞快。其余的人趴在船帮上,不停歇的往水下发射弩箭。这无疑加大了水鬼们作业的难度。
还有个水鬼们都有些疏忽的问题,南方温暖,水温常年较高。但在二月里的北方,江水仍旧冰冷刺骨。这些从未来过北方的水鬼们赫然发觉,自己在水下并不能坚持那么久。而且不像往日那样有力,平时二十息就能凿穿的船板,到三十息还有寸许厚度没有被凿透。
延缓的意思是推迟结果地出现。船底最终还是陆续被凿穿了。河水顿时从开口中灌了进来,眨眼就漫过了马南他们的脚底。船上的射手们全部扔下弩弓,用瓢、用桶、用头盔、用手,用一切可以舀水的东西,把灌进来的水舀出去。又有人脱下衣衫,团成团,试图去堵那破口。无奈水压太大,两个壮汉压在那团堵口的衣衫上。也只能稍稍延缓进水的速度。随着第二个、第三个破口的出现。排水地速度终于赶不上进水地速度了。
但延迟还往往意味着变数地出现。
就在马南他们为延缓灭顶之灾。而奋力挣扎时,河面上起了变化
十几艘各式快船自小清河方向顺流而来,后面还跟着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许多甚至还满载着货物。船上站着的也不是兵士,而是许许多多短打扮的水手和渔夫,他们手持木棒或鱼叉,在当先几艘官船的带领下。出现在公良羽那艘船的东面。不消片刻,就能加入战团。
公良羽吐过血后,虽然面色惨白、但神智终于从癫狂中摆脱出来。他勉强支撑着从褐衣老者怀里起来,扶住船舱壁,眼光扫过江面。轻声道:“柴叔,我们走。”
被叫做柴叔的褐衣老者有些诧异地望向公良羽,公良羽扯动嘴角,勉强笑道:“我们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等我们把局布完。秦雷还不是我的掌中之物?”
柴叔点点头。又发出一声短促的啸声,快船便缓缓的启动、眨眼间便飞快的行驶在水面上。绿衣女子忍不住问道:“你的那些手下怎么办?”
公良羽轻摇下头,没有说话。怎么办?这些人本来就是他借来地。回不去正好。
终于有一艘受创最厉害地船完全被河水淹没,船上的十几个卫士全部落水,纷纷挣扎呼救,两艘幸运的没有遭到水鬼攻击地小船赶紧划过来,船头的黑衣卫们抛下绳索,大声呼喝着,让同袍抓住。
但水下的幽灵岂能让他们如愿?几个在水中奋力游着的黑衣卫,刚要去抓面前的绳索,便感觉脚下一紧,眨眼间就被拖了下去,再也没有上来。
眼见着同袍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水面上,船上的黑衣卫目眦欲裂,却无法射击阻挡。最终十几个卫士,爬上船来的不足半数。
秦泗水发现王爷紧抓着车厢壁的手已经开始流血了,却不敢上前。因为秦雷的脸色从来没有如此的骇人!一种极度诡异的愤怒从那张英俊的脸上放射出来,让两尺之外的秦泗水不寒而栗。
秦雷愤怒了、对公良羽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纠缠在一起,让他五内俱焚、七窍生烟。他终于知道公良羽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疯子、变态的疯子。
秦雷一到河边,看到场中的
便明白公良羽带着百十号人出现在中都的目地就是要得手了,只要是正常人,之后肯定是越快逃出升天越好。
公良羽也许一开始也是这样打算,但当秦雷一出现,他却毫无理性的指挥手下去攻击马南他们。要知道,若是公良羽想逃走,马南他们根本追不上。
秦雷知道公良羽攻击马南不是为了解除上游的阻拦,他的南楚精锐应该不乏脱困的方法。他就是想给秦雷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秦雷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做,公良羽都不会放过自己的手下的,所以秦雷一番作态都是在拖延时间。
在赶过来的路上,他恰好碰到了往河岔口赶去的石勇,秦雷简单吩咐几句,让他一边沿着小清河往河岔口赶,一边派人大声喊着:“南楚间谍要从玉带河出来了,大家快去抓住他们呀。”当时秦雷并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只是希望能引起动河上大大小小的船只跟着石勇去堵上玉带河。
秦人彪悍好斗,一听说有敌寇胆敢光天在中都作乱,这还了得?听到的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石勇的乌篷官船往河岔口赶去。那些没听到的,见别人疯了一样的往玉带河方向划船,便大声问道:“你们去作甚?”船上的人大喊道:“抓南蛮间谍去!同去同去!”问话的就会一边应着,一边也跟在后面,
当公良羽开始发飙时,秦雷接到快马来报,如此短的时间,河岔口已经聚集了几十条船,当即让秦泗水发射绿色信号,招石勇过来。
秦雷自制的信号弹,因为引信问题、从点燃到发射,是需要几息时间的。是以当时秦雷‘撤’字刚出口,秦泗水手中的信号弹便发射出去,只能说明秦雷之前便已经命令秦泗水发信号了。
公良羽并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是秦雷说完‘撤’,秦泗水去发射信号的。若是他了解这个细节,必然不会再说下面的话,自取其辱不说,还吐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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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羽的快船迎着对面密集的船队冲了过去。仿佛冲进水草群中的游鱼,灵活的闪转腾挪,在船与船的缝隙中飞快的行驶着。
其实秦雷可以发信号,命令石勇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拦住这几艘快船。但他没有,因为马南他们的小船,又沉了一艘。
其实秦雷能指挥动的只有石勇手下的百十人,十来条船。至于那几十艘民船,跟着搭把手还行,却是指挥不动的。
秦雷不是公良羽,他的手下不是工具。
石勇带着的水手和渔夫们已经知道江面上快要沉了的小船上是自己人,他们没有管擦肩而过的快船,而是赶去救援小船上的马南他们。
秦雷不去看公良羽消失的方向,他知道自己错过一次抓住他的最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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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石勇他们还没赶到,但第二条沉船上的侍卫们,大多数都被救了上来。因为一艘画舫横插过来,扔下几根木梁。侍卫们抱住木梁,水下的幽灵就再也拉不动了。
画舫上出现沈冰的身影,他报信后便潜伏下来,等看到楚国水鬼时,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带人找船。无奈河上的画舫游船,一见有人厮杀,便有多远跑多远。沈冰几个往下游跑了一里地,才看到一艘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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