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中兴-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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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万历刻意培养的东西，而是随着大明的发展，逐渐从天朝上国的思想中蜕变出来的东西。

　　　　产生这种思想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欧罗巴人原本产生这种思想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逐渐的走在世界其他地区和国家的前面，不断地战争胜利已经越来越优于其他人种的社会状况，自然而然地使他们逐渐产生了优越感。

　　　　大明的优越感比他们还要过分，毕竟欧罗巴人真正领先世界要在殖民扩张遍布全世界的时候，而大明的这种思想，从最早在古老的华夏是文明，四周都是蛮夷的时候就已经有雏形了。

　　　　这种思想后世因为欧美成为世界的中心，和屈辱地战争失败而逐渐丧失，但是这个时代，却只要大明欺负别人的份了。

　　　　为什么我们一直是文明，虽然偶尔遭遇到野蛮的入侵，但却依旧坚持了下来，屹立于东方？

　　　　不用万历引导，睁开眼睛看世界，有着强烈文明自豪感的知识分子们就已经自己在思考了。

　　　　为什么其他的文化大多都中断了，反而华夏一直长存？为什么昆仑奴们一直都没有文明？为什么白鬼们曾经建立过大秦（罗马）但却被汉朝击败的匈奴人所打的摇摇欲坠，最终被野蛮所毁灭？

　　　　原因何在？

　　　　大明的儒生自己找到一个可以合理解释的答案。

　　　　因为人种优秀！华夏血统上就比白鬼和昆仑奴优秀，人种优越论，放到后世，这种思想是极度危险的，现在却很有市场。但华夏不是过分看重血统的国家，‘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学习了华夏文化的夷狄也是可以成为华夏人的，所以人种优越是一部分，文化优越同样是重要的因素。

　　　　当然，偏激地思想容易和其他民族产生冲突，但大明的知识分子们有办法，为了照顾在统治下的其他人的感情，华夏至上论转变成泛华夏至上论。箕子朝鲜是由华夏商代后裔建立的，虽然其中也有部分当地野人的成分，可不会有人承认自己会是南部三韩野人的后代的，撰写族谱，伪造祖宗在朝鲜可谓猖獗。犬戎和匈奴都是黄帝之后，但是都是黄帝的不肖子孙，自甘堕落之辈，接受这种思想的蒙古人正想尽办法回到文明的集体中来。

　　　　一个错误偏激地思想不怕，可怕的是这种思想不仅仅被自己，更被其他人所接受了。

　　　　需要让万历给他们纠正思想吗？告诉他们种族主义是不正确的，文化同样是多样性没有高低的？

　　　　别逗了，万历说服不了他们。

　　　　不牵扯权力，单单以学术方面的交流，无论是文学，还是历史，亦或者是数学，再或者是被命名为格物和丹道的物理和化学，万历统统不是大明本土人士的对手，换个学识渊博的专业穿越者或许有可能和他们在思想上辨上一辩，万历这种老早就把知识还给老师，不懂玻璃炼制，不知道黑火药比例，炼钢高炉不知道什么样子的穿越者，在有着系统思想的大明知识分子面前，过分深入地争辩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不懂装懂，只听不说法，只在必要的时刻引导一下才是维持他那点自尊心地唯一出路。

　　　　反正历史上白人同样有过这种偏激的思想，大明会有优越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怀着这种心态，万历任由这种思想在大明不断地增强，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可。

　　　　优越感带来自信心，偏激地家伙们越来越不能容忍华夏在一些地方落后于世界其他文化，全方位的超越并且拉开距离他们才能够满足。

　　　　这点让万历颇为欣慰，在这种思想下，无论是文化还是科技，都被这帮爱国人士们所带头发展，正如孙承宗给军官们的口号一样，进步的速度比对手学习的速度要快才行。

　　　　但是缺陷也是有的。

　　　　就比如曾经万历拿出拉丁字母当汉语拼音一样，这帮民族自豪感强烈的家伙们根本不认这个，即使拿着偏旁部首并简化，重新制造一批东西也不会接受欧罗巴的‘垃圾语言’。

　　　　自然科学研究的方式落后于西方，按照万历的意思，直接把他们的体系拿过来用就可以了，但是大明学者们偏偏不乐意，学习可以，但是必须要转化成自己的东西，所以研究的方式可以学习，但必须建立大明自己的体系。所以，大明的科学发展虽然顺利，但是命名的方式，等等一系列东西，都已经脱离了万历的知识范畴。

　　　　庆幸地是引进阿拉伯数字的时候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天竺的数学体系很好用！

　　　　但注意，是天竺的，不是阿拉伯的，这点大明的知识分子们比万历这个半吊子要认真，张冠李戴是不负责人的。

　　　　将数学上的效率提升了许多倍，况且这又不像文字这种重要的文化传承物那么不容亵渎，即使是最顽固不化的人在面对大势面前也只能妥协。

　　　　但即使是如此，万历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即使采用了他所熟悉的阿拉伯数字，运算符号他也需要重新学习，加号和减号已经被欧罗巴人发明了，大明学者们没有意见，乘除符号还没有发明，万历可耻地自己领了。

　　　　但是没有个过多干预数学发展（其实是因为他不会了）的万历最后悲剧地发现，其他数学符号他看不懂了，求根、合交并集、对数、绝对值，甚至大明已经开始研究的微积分，万历只能抓瞎地看着，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大臣，虚心地问：这是啥？

　　　　“从来没有人是全能的！”万历摆出长辈的样子教育自己的儿子，坦率地说来，没了学习欲望的万历，在大明数学体系面前的能力，比自己的长子朱常洛好不了多少，好吧，诚恳地说来，是不如他的儿子。

　　　　没有什么丢人的！

　　　　不懂装懂是可耻的行为，万历丝毫不介意自己在他的内廷太监科学家二话工部士大夫科学家给他讲述知识的时候，他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我懂我了解表情时的样子。在宫里里，他是教给自己儿子真实道理的‘伟人’。

　　　　小学生的数学是非常难的学问，特别是五六年级的，万历丝毫没有自以为是地替自己的儿子讲解数学方面困惑的打算，这不是他擅长的范围。

　　　　但科学方面他没有这个能力，其他方面他可不能不管不问。

　　　　作为一个长者，他有必要告诉自己的儿子一些人生经验。

　　　　咳咳咳，上面的话当做他没说，是作为一个父亲，应该负担起自己的儿子一些思想教育才对。

　　　　“朕知道你偷偷给草原上的那个乌仁图雅寄东西了。”万历一副你这小子手段瞒不住我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儿子朱常洛。

　　　　十几岁的小孩子进入发育期，生长速度是非常快的，这点从自己的长子身上可以明确地显现出来。

　　　　旧社会十五岁结婚都很常见，十几岁的小孩子这样应该算不得早熟吧，即使如此，从自己的儿子脸上，万历还是能从自己的儿子身上看到一些不好意思的表情的。

　　　　果然还是早恋对吧！

　　　　好吧，这样教育儿子看起来有些不靠谱。

　　　　但是万历有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好的信念，皇后在望子成龙方面的表现太过苛刻了，是慈母严父还是慈父严母的教育，万历自觉没有选择。

　　　　倘若他如同皇后一样给予儿子太大的压力，教育出来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万历可一点都不敢想象。

　　　　年轻人没有教育孩子的心态大概感觉不到，但是万历经历过一辈子光棍过了，第二世有在有了儿子之后的心态自然不是一个单纯地二十多岁的青年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准确地描述起来，应该是有种到了四十多岁终于有儿子，并且怀着一定要把儿子教育好的微妙心理。

　　　　不趁着自己现在还有时间，好好教育儿子的话，他活着的两辈子就亏了。

　　　　“但是你要明白一些事情。”万历摆正语气，看着被父亲发现秘密，有些尴尬的儿子说道：“你送给她的东西，都是朕赐给你的，而她回赠给你的东西，都是她自己的。”

　　　　“你怀着优越感给她的东西，不能证明你的能力。”

　　　　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朱常洛不明白自己的父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送给你的骏马是陪伴着她长大的，雏鹰也是她的猎物。”万历看着表情微动的儿子，继续说道：“之后的皮制品同样是她自己制作的东西，而且大多都是用你寄送给她的火铳所获猎的战利品。”

　　　　这种说法显然有些刺激到自己儿子，即使才十二三岁，朱常洛的表情也显然有些微妙。

　　　　“你在宫里的表现优秀，和你的那些勋贵子弟伴读比起来，你也同样优秀，但是这可不是你能够骄傲的资本，前些时日你所见到的的那些军官们是你羡慕的人，但是你离成为那样的人还有不小的距离。”

　　　　“无论是大明这个国家，还是朕，所取得的荣耀都属于自己，你虽然是皇太子，但一切都是朕和国家给你的，你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你应该保持理智，而不是骄傲和自负。”

　　　　被泛华夏至上所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宫外的那些各个阶级的人，大明的皇子也是一样，不能保证自己的理智，即使还是个孩子，但是对于未来皇帝身份的皇子来说，可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第239章　理智的人

　　　　“自以为是地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最终的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朱常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虽然万历的话是当着他的面说的，但是万历所对话的对象不是他，将目光转向自己的老师申时行身上，这个大明现在的内阁首辅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哦，貌似有点不对，并非面无表情，因为申时行的嘴角显然抽出了一下。

　　　　事情地发展的确出乎人所料了，明明掌握的资源比以前要多得多，但是在和皇权的斗争中却出乎意料地败下阵来，即使现在还没有失败，但是以申时行的眼光来看，也已经离失败不远了。

　　　　重整旗鼓和皇帝展开第二回合的斗争？

　　　　抱歉，已经没有机会了。

　　　　倭国的事情上他们把话说的太死，自古以来作死的藩属国不多，以常理推断的倭国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地糟糕，他们连改口的机会都没有。

　　　　别人怎么想申时行不知道，申时行反正已经没有继续强撑的欲望了，人老了容易满足，过去地十多年里，他担任首辅时期，大明在军事上的接连不断地胜利，在经济上的繁荣已经让他坐实了贤臣能臣的名号，只要现在顺利地从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靠着十多年中所获得的利益，做一个富家翁就可以了。

　　　　继续站在旧文官集团的位置上和皇权作斗争？他已经名利双收了，还要那些做什么？况且现在强撑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失败。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时间。

　　　　战争不要在他担任首辅的时候爆发，只要拖到下一任首辅任职，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至于曾经的战友？抱歉，死道友不似贫道，申时行不是大善人，不会考虑那么多。

　　　　“下一任首辅你打算推荐谁？”万历看着一直不说话的申时行问道，末了又补充一句：“朕说的可是能够干的长那个，而不是倒霉蛋。”

　　　　无论怎么讽刺这个老狐狸，万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比较幸运，明西之间的战争不会在申时行任期内展开，西班牙人虽然取得了英西海战的胜利，但是他们的损失却同样是巨大的，重新补充战舰，恢复战斗力和大明一战，必然需要花些时间，西班牙王国毕竟也不是脑残，不会以为匆匆征召武装商船构成舰队能够和大明一战。

　　　　只要西班牙人不动手，倭国也不会先和大明开战，枪打出头鸟，没有所谓万全的准备，倭国也不会犯傻的。

　　　　五年首辅任期，但战争最快爆发也要在万历二十年，申时行完全可以躲过这一劫，即使万历拒绝他所谓的因病告老的辞呈。

　　　　但是他的继任者肯定不会那么幸运，新的内阁估计刚刚成立不久，就要面对倭国冒犯大明王朝的局面，所以，下一任注定会是倒霉，万历自然也不必关系下一任的首辅是谁，毕竟对方一个注定干不长的家伙。

　　　　万历所关系地是能够真正接任内阁的人是谁，真正至少要干上五年的那位内阁首辅，即使朝堂上未来肯定要被清理掉一部分人，但真把所有的人都给清理下去显然不可能，不是说随意地换上一个人就能够顺利地在高层工作的，崇祯皇帝使劲换首辅，但却没作用可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反面教材。

　　　　“王家屏。”申时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万历点了点头，脑子却转动起来，心里却不停地思考着这个大学士的信息。

　　　　这是一个正直的人，这是万历的评价。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在申时行致仕之后，接任申时行位置的就会是这个王家屏。

　　　　的的确确还算正直的人。

　　　　倘若按照原本的历史，在张居正掌握朝政的十年当中，朝廷当中阿谀奉承的人不在少数，张居正生病期间看望的，到寺庙假惺惺地祈祷的，满朝上下多得是，但是王家屏倒是丝毫没有做作的打算，虽然如此，但等到张居正倒台，一帮人纷纷落井下石的时候，王家屏却又站出来认为张居正没有那么大的过错。

　　　　秉公办事，这样的人要么会装，要么就是真的正直，万历不是什么能够识人善用的英主，看到人心固然不现实，但是要是有人能够装一辈子，那么对他而言，又和真的有多大的区别？

　　　　果然，老家伙即使输了，也不会完全心甘情愿地按照皇帝的意思来，想要让申时行推选一个忠于皇帝的人来继任首辅不现实，即使让步了，他也只会举荐一个忠于国家的人，而不是一个只忠于皇帝的顺臣。

　　　　倘若王家屏担任首辅，那么对于国家有利的他固然会认同，但他认为有问题的，无论皇帝再怎么强势，他也绝对会反对。

　　　　“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万历说道。抛却这个时代许多人都看不到未来的这一缺点，王家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晓得未来的人只有万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