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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中华-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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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一刻都不能耽搁,一刻都不能迟缓。
七月。
盛夏已过,秋老虎却依旧厉害无比。地处岭南的广州更是如此了。
政府大院内一个不大的会议室里。七八个冰盆放在墙角根上,给闷热的房屋内带来了丝丝清亮。
广州太守李永成、同知叶阆、法院朱辉坪、警察局林盛、民政局李凤山、番禺令秦继忠、南海令付元祥等一批府内的重要官员集中在这里。
没一个人说话,会议室内静悄悄的。让房间外面的众人随从和工作人员都不敢放大声的走路,更不敢放开声说话,唯恐自己发出大的声响打破现在的平静,惹得里面的一众老大不快了。
李永成、秦继忠在默默地抽着烟,李凤山、付元祥在闷头不语,会议室内的气氛沉重的都让人喘不过起来。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面临着大事呢!
十有八九,帝国成立以来举国上下第一件民众闹事或是说暴动事件就会发生在广州。
自从这些年帝国一直鼓励工商和鼓励开办工厂以来,纺织业在广州附近发展的速度就十分的快捷。尤其是机织布工艺得到了一定的改良之后,举国上下士农工商都日渐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织布落幕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于是乎就在中俄两国开战之中,中国全国上下又兴起了一股开办纺织厂的热潮。
可是帝国鼓励开厂鼓励工商,但对工厂制度和管理却没有做出什么硬性的规定。天下商户中有的是奸商,这广州城内就有不少。
机织布的敌人不仅仅是手织布更有它们的同类。为了能够取得更加低廉的成本,资产阶级压榨无产阶级就是必然的结果和施行手段。马克思曾说过,资产阶级的每一分金钱里都浸透着无产阶级的血汗。那真是太正确了!
每天拼死拼活的干十二个小时,却只能拿到一角钱左右。一个月总收入算上也不会超过四块钱。若是再扣掉午饭钱和废品的罚款,可能一名纺织工辛辛苦苦一个月都拿不到三块钱。
虽然三块银元可以合白银一两半,再算算旧制,都比得上二两满清时期的平库银了。眼下白银还是硬通货,没有向一百年后那样廉价,这样的收入已经是挺不错的了。但是什么事都要看整体,这纺织工不能光看他们的收入,也要看他们的辛苦以及生产中的危险。
现在的纺织机,一个不留意胳膊什么的绞进去一条命可能就完了,至少胳膊是绝对废掉。那一家纺织厂一年下来不死伤上几人甚至更多啊!纺织工们疲劳作业的时候真的是挺危险的。
而且碰上一些黑心肝的厂老板,织工们一个月拿三块钱的可能都没有。就在中华帝国国力蒸蒸日上地盘逐步扩大的时候,新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老板的矛盾已经逐渐变得不可调和了。
纺织业还只是帝国诸新兴工业中的一行,矿业,比如煤炭开采和石矿场,资本吞噬掉的性命就更多也更频繁了。
梁纲早年为预防资产阶级、无产阶级矛盾尖锐影响国力国家发展,就曾经想过搞来一个《劳工法》或是《劳动法》之类的。
但是很显然,人不吃亏是不会长记性的。中国人历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不真正意识到无限压榨工人所带来的危害性,一样是新生的资产阶级是不会对此真正上心、用心的。
所以,梁纲就准备等一机会。而眼下看广州的局势,这个机会梁纲似乎就要等来了。只是,中不足的是现任广州太守是他的小舅子李永成,事情一发,李永成处理就是再适宜也难免跟着要吃点灰。
在梁纲身边跟了那么多年,李永成缺的就是地方父母官历练,这也是制约着他不能再往上升一步的最大枷锢。而李永成自己在梁纲身边呆了那么多年,看尽朝堂风云,也期望着能到地方一展自己的才能。两年前帝国更改官制名号,李永成就南下羊城坐上了广州府这个膻腥之地的第一任太守。
“踏踏”一阵快急的脚步声在会议室外走廊上响起。
“见过周大人。”会议室门前紧接着就响起一阵问候声音。
广州工商局局长周光璐头都没抬,微微一点头作为示意就急忙推开了门走进会议室。“李大人,叶大人,朱院长,各位”周光璐见过李永成等人,都不及让李永成回话就急切开口,“常博友死不认加钱,一分都不愿意给陆阿采家赔偿。现在三羊纺织厂几百名职工群情激愤,势态愈演愈烈啊!”
就像把一个大火炉搬进了李永成等人中间,一群广州城有头有脸的官员一瞬间个个额头都渗出了汗来。
“王八蛋,常博友是在找死——”警察局长林盛啪的一掌拍在茶几上,怒喝大骂的同时人也站起了身来。
“龟儿子的黑心肝,黑心肝。”叶阆气急之下也破口骂出了家乡话。
“李大人,不能再等了。政府必须介入。不然的话三羊纺织厂就闹起来了。常博友那王八蛋死不足惜,三羊纺织厂毁也就毁了,可咱们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下官和您,以及在场的诸位大人、同僚就都要跟着吃挂唠了。”番禺令秦继忠急的都要跳脚。三羊纺织厂就在他的辖区内,常博友本人也是番禺人,这闹腾起来他是第一个被殃及和倒霉的官。三年前颁布的《在职官员责任追究制》盯的就是这类事件。
即使官府没有一点责任,这板子也照样打在当官的身上。秦继忠可不想背个这样的处分过下个月自己的三十岁生日。他还年轻,他还有更大的报复,也想在官场上走的更远。
“政府介入??怎么介入?”黑着一张脸,李永成道。“有法可依吗?有例可循吗?常博友他该死,他奸商,他混蛋,可他有犯罪犯法吗?”
几句话问哑了秦继忠。常博友确实是混蛋,可他也确实没犯法,他一分钱不给陆阿采做补偿,那是因为入厂协议书上根本就无此规定。“这个朱院长清楚,你问他。”
朱辉坪深深叹了一口气,秦继忠也重重的一跺脚。如果常博友真的触犯了法律,秦继忠早就有行动了,何至于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那陆阿采是三羊纺织厂的普通织工之一,但为人极好。热心厚道,乐于助人。常博友开办三羊纺织厂时他就在那里做工,在纺织厂内织工间的威望非常高。而常理无可改变,工人间的威望高著者往往是老板眼中的一根钉,陆阿采也是如此。常博友为人刻薄吝啬,心肠狠如狼蝎,三羊纺织厂两年来陆陆续续死伤了十好几人,比例之高绝冠岭南。
自然的其与工人之间的矛盾也是顶尖的激烈。场内是经常发生机器被破坏和工人集体闹事、罢工的事情。如恶性循环一样,两边的关系就越发的对立。
此次在陆阿采事件发生前夕,三羊纺织厂内的数百名工人就闹过一次集体罢工。因为常博友接了单子急着出货,在工人每天十二小时工作量的基础上毫无付出的就要织工们每天再加班三到四个小时。工人们罢工闹事就是为了争取加班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为急着出货,常博友才捏着鼻子忍下那少许的加班费,陆阿采因为疲劳工作就出事了。手被绞进了纺织机中,右手五个指头去了三个半。人几乎是废了一半。
工友再一次出事,出事的人还是威望很高的陆阿采。三羊厂的织工们都愤怒了,一天十五六个小时的工作还只拿那么一点钱,伤残工友抚恤金的问题又一次被新兴的无产阶级呐喊了出来,且要求要作为正式条款补写进入场协议书中。
常博友对陆阿采的残废却是乐得哈哈大笑,这样的一个眼中钉倒了霉,常博友高兴地心里都哼起了小曲。对于工人们要求的伤残抚恤金置之不理。
这一次即便三羊厂的织工们再一次集体罢工,完全停止了布匹生产,常博友也是没有半点退缩和妥协。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广东,乃至是整个岭南的新兴资本家。
伤残工人抚恤金的问题不是单单三羊纺织厂一家的问题,这是整个天下新兴工业企业的问题。如果常博友敢同意厂内工人的要求,那他就别想再在商场上立足了,那会让他站到整个资产阶级的对立面。
事实上即便是陈家的纺织厂内也不过是另立名目实施抚恤而已。当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上面有梁纲的特意指示。
背后是整个阶级做后盾,在陆阿采事件上,常博友和工人们是顶上了。而随着时间的退场和常博友陆陆续续放肆的言论,三羊纺织厂的织工们火气是越发的旺盛。
番禺令秦继忠首先察觉不对,上报广州府李永成,而后的几日内事情就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第二卷烽火连天四百九十八章一鸦英雄今何在
任何‘第一’都是有着与之相应的轰动性的。
在中华帝国脱开陈旧牢笼,开拓创新大踏步向前迈进的关键时刻,新兴工业爆出的丑闻影响尤为的巨大。兼之现在报纸评论的‘推波助澜’之功效,三羊纺织厂的事情若真的闹腾起来了,绝对会在最短时间内轰动全国。
这就是‘第一’的威力!
把事情掰开了看,三羊厂实际上就跟过去时候老板、东家苛待工仆、学徒一个道理,在中国社会中都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可是就是这么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放在纺织厂一类的新兴工业上就变得极‘不’平常了。它会在全国范围内造成恶劣影响,乃至最终影响到【梁纲】新政的推展和实施速度也不稀奇。
因为老百姓们都是盲目的,都是从众的和仇富的。且老旧势力在全国范围内也依旧坚挺的存在,并拥有着不小的力量和不俗的影响力,两者相加的结果可不是简单地一家一等于二,而是等于二的无数扩大倍。
这件事继续走下去必定能轰动一时,等于是给守旧派提供了一枚直轰紫禁城的炮弹,而且是威力最大的开花弹。但是历史的潮流不可逆转,梁纲所代表的权力赋予他本人的意志也是不可逆转。
社会改良或自下而上,或自上而下,但无论哪一种方式,想要成功都将离不开权力。决定胜负的关键权利的意志。
在中国,权利的代表就是梁纲。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
广州之事在一众地方官僚眼中是塌天的大事,可在梁纲的眼中就是属于可利用之事。三羊纺织厂事件所产生的恶劣影响在一众地方官僚甚至是李永成眼中都是一场滔天的大风波,可梁纲看来却只是癣疥之疾罢了!
地位的不同,位子的不同,决定人处事角度的不同,视角的不同。
李永成嘴角撇了撇,周光璐带来的消息给这件事情做了最后的诠释。常博友坚持不让步,三羊纺织厂的织工们更是不可能后退,两边针尖对麦芒,其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一众广州官僚所最不愿意看到的那种。但是两边迄今为止都没有触犯律法,政府无力介入。
强行介入也不是不行,便是这样即便能压下三羊纺织厂事件。一众当事官员的官位和前途也算到家了!因为他们这样做本身就触犯了帝国律法,其后果显而易见。
梁纲来自后世不假,但也不能超越时代界限的把‘人民公仆’四到现下的官场和时代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公一样的人物,官场上从来都是凤毛麟角的。
眼下的官场社会——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连这句话都是没人达理的。
周光璐怕是威胁的话都跟常博友说了无数遍了,工商局长的话都不起作用,那李永成也没必要亲自到常博友家走一趟了。这件事情的结局政府已经是无法控制了。
“林大人,非常时期,要多多费心啊。”在座的一众官员各回各家。李永成独拉住了警察局长林盛。
什么话都没讲,看着李永成林盛重重的一点头。他这个警察局长在事情彻底爆发时属于首当其冲。
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李永成收拾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心情迈步向另一个会议室走去。
看到李永成走进会议室,等候在那里的广州国安局局长杨成业立刻起身打了一敬礼。“杨局长坐。”李永成就近坐了下来。小小的会议室,少少的两个人,低头窃窃私语知道了一个小时后杨成业才悄悄地离开了政府大院。
李永成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地陷进了去。
自己才三十岁,还年轻;自己是皇帝的小舅子,后台极硬朗;自己有个当皇后的姐姐,有个做太子的外甥,地位极稳固
“我不怕栽跟头,我不怕挫折”又一次,李永成在心里念叨着这段时间内这句已经不知道被他念叨了多少遍的话。
八月初三羊纺织厂织工暴动,怒砸了三羊纺织厂全部机械,打死打伤了东主常博友在内的纺织厂中高层管理层人员二十三人。
暴动被早有准备的广州警察、城管配合少量驻军火速镇压下去,并未造成大的混乱。因为织工们的怒火九成九是来对于常博友的,而非是帝国政府,所以面对国家机器的时候纷纷束手就擒并不敢多做一点激烈的反抗。但是最终后果依旧是五百余织工被捕,占到了三羊纺织厂全体员工的七成。三名暴动首领被当场击毙一人,成擒两人,织工前后死伤达七十余人。当然伤者为多,占绝大部分。
就像一颗炸弹撂进了粪池一样,轰的一下激起了公粪【公愤】。
老百姓愤怒常博友为富不仁,心肠坏透;
新兴资产阶级愤怒无产阶级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两帮子人把整个中国都搅的嗡嗡不停。连王鼎从拉萨传来的《中英新解备忘录》这个平日记得老百姓和知识分子关注的‘洋玩意’都被彻底淹没在了举国上下的议论声中。
梁纲在嘿嘿的笑。‘常博友们’这下子吃不住了吧,知道愤怒后的无产阶级的厉害了吧?干什么事只有亲自体验了才会有铭刻于心的记忆。只有确切的看清了无产阶级的‘革命性’,这群只知道利益的新兴资产阶级才会晓得安抚工人的重要性。
“好,邓廷桢不负朕望。”梁纲这些日子来坐等钓鱼台,看着天下事情变化,看着民间议论,看着风向忽南忽北东西摇摆,看着守旧派借机生事兴风作浪,就是没下一句一锤定音的话。因为他在等一道应该或可能出现的奏折。
整整一个月时间,他终于等到了。
这一个月时间来,天下议论纷纷,各地官员的奏折自然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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