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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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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说完这一段话,嘉靖也不传近侍,径直提起笔来,写了两份外放孙、黄二人的中旨,扔到抽屉里,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再宣布。
王漓道人这两年呆在皇帝身边,人也胖了些,皮肤也白了。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显得高大魁梧,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站在他身前,不知道怎么的,陈洪总觉得有些畏惧。
他看了看四周,王漓所住的院子以前本是武宗皇帝用来打造兵器的。正德皇帝性喜兵事,加上对大明朝工部制造的兵器铠甲非常没有信心,因此,索性自己在西苑开辟出一座院子,建了.v灶小高炉,用来打造兵器。
如今,武宗龙职上宾已经快三年了,可那群匠人中有两个年幼的匠人却留在王道人身边做起了火工童子。而那几座小高炉也成了王仙长的丹炉。
如今,丹炉里的钢炭烧得正旺,那里面的火苗子已经完成变成了白色,显示出极为可怕的高温。
见陈洪到了这里,王漓笑道:“陈公公不在司平L监侍侯着,怎么得空跑贫道这里来了。”
陈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司礼监那边,自从陛下将批红的权力拿回去之后,也没事可干,就下情上达,上情下达,准一个门房。就连我干爹黄公公也闲得烦闷,这几日成天在司礼监打瞌睡。陈洪也是呆得烦了,听说前一段日子孙淡送了不少矿石到你这里来,让你炼丹。王神仙的手段我是佩服的,孙静远送过来的矿石自然是不同寻常。却不知道仙长这几日练出什么要的仙丹来。陈洪心中好奇,想过来开开眼界。”
他又道:“陛下最近几日功力日见精纯,如果有好的仙丹,或可助他更上一个层次。若仙长真练出新的丹药来,陈洪也好去向陛下报喜,得些赏赐。呵呵,仙长莫要笑话。”
“哦,这样啊。”王漓深深地看了陈洪一眼:“你来得也是时候,孙静远送过来的绿莹石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贫道将这一千斤矿石都融了,最后提纯出一两精华来。后又辅以一百多味天才地宝,经七七四十九日,终于练出一炉丹药来,总数有二十颗。哎,以后像这种矿石只怕再也找不到了,此丹也成绝品。”
听王漓这么说,不但陈洪大为吃惊,连随同他一道过来的几个小太监也是瞪大了眼睛,皆说:“我等若能见到此种上品丹药,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便叫着让王神仙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界。
王漓突然冷笑:“这种丹药有几桩不好,练成之后需要用一寸后的铁盒子盛放,不能沾人气。这里这么多人,若大家都围过来看,人气一染,药效却去了六分。陈公公你是黄公公的身边人,要看,自然是可以的,可别的人想看我的仙丹,嘿嘿!”说完,也不废话,扬长朝屋中走去。
众太盅面面相觑,都是极为尴尬。
陈洪这才咳嗽一声:“各位公公,你们稍待片刻,陈洪我先去看看再说。”
几个太监才无奈道:“陈公公你快些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等进了王道人的密室,四下无人,王漓拿出一个铁盒子:“陈公公,这就是新炼的丹药,请过目。”
陈洪打开厚实的盖子,却见里面放着二是颗猩红如血的仙丹,红灿灿,晶莹萤煞是可爱。他拣起一颗凑在眼前看了看,只嗅到一股扑鼻清香,不觉道:“好仙丹,好仙丹。”
“主要是材料难得。”王漓不动声色地说。
陈洪一边弄丹药,一边装出无所谓的模样说:“最近陛下火气甚大,也不知道这药是否是大燥大热之物,若献给万岁爷爷,也不知道他是否受用。”
“哦,陛下怎么火气大了?”听陈洪话中有话,王漓留意起来,土下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鬼机灵。
陈洪叹息一声,装出一副随口而言的模样:“还不是因为谁安大水一事。”
“那事不是已经定了案吗,不外乎是王恕贪墨了河工银子,而朝中又有不少官员得了他的好处。直接办了王恕,然后让大家把钱退出来就好了。对了,黄公公好象也得了不少吧。
以黄公公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洪连连摇头:“单就这个案子而享,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大明朝官场上,依百官那点俸禄,若是一文不贪,只怕全家人都要饿死。再说了,人谁没有一个三朋四友,三亲六戚。你做了官,人家求了你,你办还是不办,人总得要讲人情不是。办了事,依照人情世故,人家总要来感谢一下吧。你若不收,未免不近人情,太伤人心了。若收吧,一个贪污的帽子扣下来,弄不好要掉脑袋。哎,这官儿吧,咱看也不好做,那个度不好把握。正如孙先生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凡事都有两面性,要辨证地看问题。”
王漓笑道:“小陈公公看得明白,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陈洪:“这不,一个南河河工案把干爹他老人家给牵连进去了,这还是小事,问题在与,有人在陛下耳边进了谗言,说干爹和孙先生有意插手立储。这可是犯了陛下的大忌啊!这下好了,可怜我干爹要被发配到江南制造去了,而孙先生则要去四川任驯服。一个是我干爹,一个是我恩师。一想到要好几年见不着他们,我这心中就一阵难过。”
王漓听到这话,身体一震,眼睛亮得像一把刀子,他直愣愣地看着陈洪:“当真,你怎么知道的?”
“啊,我失言了。”陈洪这才装出一副惶恐模样:“王仙长,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这事若传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漓嘿嘿一笑:“你不说也罢,王漓乃是方外之人,对这种俗事也没任何兴趣。”
“却也是。”陈洪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道:“仙长,不知怎么的,咱家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就像是看到自家长辈一样,什么话也藏不住。”他羞愧地吐了吐舌头:“实话对你说吧,这事也只我自己知道,方才我偷看了陛下御笔写的一份圣旨,上面就有干爹和恩师新的任命。此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请仙长不要说出去。”
陈洪不住地作揖,好象很害怕的模样,可暗地地眼珠子却转了个不停:王仙长本就是恩师的人,这事只要告诉他,恩师也就知道了。如今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两年又是人事大变动期,若离开了京城,恩师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来了,还谈什么入阁,谈什么官居一品?这事必须告诉恩师,让他早做准备。可惜,恩师那里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根本没办法上门报信。还是我陈洪精灵,想出这么一个好法子来。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论狠
王漓很是不屑的模样:“此等俗事以后休要在贫凿面前提起,陈小公公,咱们也算是投缘,这种事我若说出去,不是害了你吗,且放心好了。”
陈洪连连拱手,如释重负:“多谢王仙长,多谢王仙长。若没其他事情,我这就将仙丹给万岁爷送去,也好讨些赏赐。”
说完话,他就伸手去抱那只装有丹药的铁盒,这一抱因为没有准备,只感觉入手沉重无比,一时竟然没抱起来。
陈洪心中惊讶,小小一个铁盒竟重成这样,这可古怪了:“仙长,这东西什么做的?”
王漓:“外面是铁皮,里面插了几快铅板,所以次这么重。等下,你也别急着走,这丹药可不能乱吃,还有许多讲究。”
“里面插铅板,弄这么复杂?”陈洪大为不解,问:“又有什么讲究?”
王漓得意地说:“你等等,贫道得了孙淡的珍惜材料之后,拿出全副本事,这才炼成的龙虎金丹,若没有特意之处,倒辜负了别静远。你且看着。”
他站起身来,将门窗都关得严实,拉上帷幕,又一口吹灭了屋中的蜡烛。
古代的房屋没有亮瓦,门窗也开得小,雅幕拉上,又灭了蜡烛之后,屋中竟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陈洪心中一惊,又想起王道人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真实的武艺在天下也算是能排进前十的。就下意识地一耸肩膀,暗自戒备。
陈洪的反应逃不过王漓的眼睛,王道人一笑,一把揭开铁盒的盖子:“陈公公且看。”
就在他揭开铁盒盖子的一瞬间,只看到一道亮光从盒子里射将出来,照得屋中满是幽幽的蓝色。定睛看去,那光竟是从那二十多颗丹药上射出来的。
“淤...”陈洪心中震撼,声音也颤抖起来:“仙药啊,仙药啊,吃了之后真的能羽化升仙吗?”
“不能,此龙虎金丹虽然不能使人直接羽化飞升,却能让修行人提高一个层次。”王漓将铁盒盖上,屋中有黑了下来。
接着就是敲击火石的声音,蜡烛再次亮起。烛光中,王漓江看到陈洪一张脸已经震得没有了血色,鼻子上挂着大滴汗水。
王漓将盒子拿起塞到陈洪手里,道:“此丹的药性异常凶猛.若不用这种夹了铅板的铁盒盛放,长期放在人身边,会让人大伤元气。而且,每月只能服用一粒。”
“若是每日一粒呢?”
“必死无疑。”
“若是每旬一粒呢?”陈洪还在问。
王漓一笑:“一样死,嘿,我说陈公公,你问这些做什么。记住啊,一月只能服用一粒子。”
“是是是。”陈洪慌忙抱着铁盒子,一道烟似地走了。
嘉靖二年五月三十日,河工案子依旧在审核,而各地也有不少犯官被解送进京,刑部的牢房人满为患,北衙的诏狱也塞进去了不少。一时间,京城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案情其实很简单,就看如何处理。因此牵涉到的官员实在太多,没有人敢擅自结案,都在等着皇帝的圣裁。
其实,皇帝的处置方式不外乎两种,一,若皇权巩固,自然是严办,敲山震虎,树立权威;二,若皇权还未巩固,就只半首恶,胁从不纠,和文官们妥协。
可皇帝变态不发表意见,让京城的政治空气为之凝固。
这段时间,皇帝不但不见外臣,连内阁和黄锦、孙淡等人也没有诏见。如此一来,事情就透着分外的诡异。
大臣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皇帝了,不过,大明朝的皇帝很多时候只是一种如同宪法一样的存在,也仅仅是一种国家的象征,对具体的政治生活却没有任何影响,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早朝是照例要举行的,即便见不到皇帝的面。
当然,对于皇帝一连半个月不上朝的行为,御使们极为愤慨,口诛笔伐,矛头直指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至于皇帝是否会看他们上的折子,却是另外一回事情。
散朝之后,天已经大亮,大臣们近日都是心事重重,也没如往日一样攀谈,各自应酬了几句,便匆匆散去。
内阁阁臣毛纪走出牛门之后,只觉得气喘心跳,头隐隐着疼,眼前也一片朦胧。他站定了,手辅着城门洞的墙壁,大口四喘息起来。
他心中一阵冰凉,暗叹一声:老了老了,原本以为内阁年纪最大身体最差的应该是蒋冕,想不到蒋相老而弥坚,我毛记却先支撑不下去了。
正感叹间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扶住:“恩师你怎么了,要不要学生扶你找一个地方歇息一下。”
毛纪的目光还有此涣散,半天才对准焦距,定睛看去,不时平秋里又是谁。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不用不用,我最近脖子酸得紧,经常感觉头晕,大概是老了。内阁那边还有不少事务,耽搁不得,我还是不歇了。”
“恩师,要不我扶你走几步。”平秋里说。
毛纪本待拒绝,可这里离西苑的内阁值房还有一段距离,自己未必能坚持到那个地方。叹了一声,只得任由平秋里扶着自己。
说来也怪,他这阵头晕来得快去得也快。走不了几步,竟恢复了正常。
毛纪这本想起一事,问平秋里:“秋里,你怎么来早朝了?”
平秋天回答说:“老师忘记了,再过两日就是立夏。蝼姻鸣、蚯蚓出、王瓜生,按照朝廷的规矩,应该举行一个仪式。”
毛纪摸了摸额头:“老了老了,竟忘记了这事。哎,我的身子也是不成了,这几日就准备交一份辞呈,向陛下乞骸骨,回家养老去了。”
平秋里也知道毛记在内阁里呆得没趣,他大节有亏,能够在内阁呆上两年,也算是运气。可实际上,从嘉靖登基的那一刻起,毛记的政治生命已经算是结更新*最快最~快'束了。
不知道怎么的,平秋里心中有些难过,安慰恩师:“恩师年事已高,是时候回家荣养了。不过,恩师这么一去,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心中委实有些难过。平秋里以前做过许多糊涂事,很多事情还需要恩师提点。如今的朝局学生越发地看不明白,恩师这一走,学生找谁讨主义去?”
毛纪深深地看了平秋里半天,这才道:“提点什么,又是什么好说的呢?我是个糊涂人,很多事情看不明白。秋里,你的问题是一心要从孙淡那里找回场子,有的时候未免钻了牛角尖,不太好不太好。”
平秋里:“干大事不惜身,事到关头,怎么能退让?”
毛纪突然笑了笑:“秋里,你我都算是过时的人了。如今的形势你还看不清楚吗?内阁就要换人,朝廷也将有大变动。青州一系的力量早已烟消云散,就连杨首辅那一系的官员们,也未必能保全。未来是孙淡和黄锦的,他们一外一内,算是朝中两股最大的势力。且,背后还有张妃和陈后......秋里,我知道你是张妃的人,可这宫闱之事,这几朝下来,我也算是看得明白了。那就是蜈蚣爬过的地方,谁粘谁倒,一辈子脱不了干系。若你真想全身而退,不若辞了官回老家去吧。”
平秋里却不肯放弃,反问:“恩师说得是,依你看来,黄锦和孙淡谁会赢?”
毛纪将目光从平秋里身上缩了回来,落到脚下。他已经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是不肯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的:“如今虽然有些乱,可我却看得明白,老实说,我不看好黄锦,或者说不看好张妃娘娘那群人。”
“却又是为何?的确,陛下竟批红的权力从司礼监手头收了回去。可据宫里的人说,陛下对的皇子朱载挽非常反感,反深爱张妃娘娘所生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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