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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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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条上有急诊章,这是符合厂里的考勤制度的。但这些话没有说出口。
  你家住在哪儿?为什么跑到军区总医院去看病?
  正好走到那里,感觉不舒服,就去那儿看了。
  你到那边干吗去了?
  找同学。
  你的同学叫什么?
  叫江兰。顺着他们的问话,她随口就说出了江兰的名字。这话一出口,肖晨心里一激灵,她很后悔自己一直没有和自己这个好同学通气,万一现在去调查,她那里一问三不知可就露馅了。
  江兰是干什么的?在哪上班?
  在陕西插队。已经这样了,肖晨只能胡编。
  你这几天病假是在哪休息的?
  在家里。说这话时肖晨心里就像被穿了一个洞没有底,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是要到她家里去调查核实的,而她的父母会和她一起欺骗组织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说过谎后,她更加心慌意乱起来,可是说出来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只有信口胡说,先把眼前这一关对付过去。
  是你自己去看的病吗?有人陪着吗?
  她点点头又摇头。没有。
  肖晨,你很不老实!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大量的材料。现在,你要把你在社会上所认识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是怎么认识的,都干过什么,那些人叫什么、工作单位在哪,都要如实地向组织上交代清楚,不能有一点儿隐瞒,争取一个好的态度。啊,争取一个好的态度。
  肖晨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这样不真实,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会有今天,会像地富反坏右、阶级敌人那样被审问。她用力地掐自己的手腕子,很疼,这是真的。此时,她心里充满委屈、不服,但她明白,如果自己现在和领导争吵就会说自己态度不好,很可能当天就不许她回家了。真到那时,她就会彻底失去自由,一点余地都没有。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忍耐。“砰!”一声巨响,震掉了她心里所有的不平,是王昌龙在愤怒地拍桌子,让她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不要存有幻想。面对现实她只能低眉顺目喏喏地答道:知道了,我一定都写出来。
  支部书记多少是个有些文化的人,看她的态度还不错,既没有大声喊叫,也没有抵触的狡辩。他作出语重心长的样子说:你不与组织对抗这第一步走对了,下一步是一定要把自己的问题向组织交代清楚。鉴于你良好的态度经过研究决定,暂时不给你办‘留宿学习班’,今天下班你可以回家,回家以后你要认真考虑自己的问题,对组织要有一个坦白彻底的交代,啊,坦白彻底的交代。他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继续说,你有一个好的家庭,父母的政治觉悟都很高。我们决定给你办学习班期间由你的母亲配合我们一起作教育挽救你的工作。这是联系本,你每天几点离家几点到家,休息天是否在家和什么人来往都由你母亲签字证明。几点钟到车间,几点钟离开车间由王副书记给你签字。看着书记手里的这个“联系本”,让她想起小说里写的日本人发给中国人的“良民证”。而自己却用上了“良民本”。肖晨拿起这个用车间交接记录纸张装钉成的“良民本”真有了那种做亡国奴的屈辱感,但她不能表示出任何的不满。
  王昌龙副书记把她领进楼道紧里面的一间屋子,他耀武扬威地让她在这里认真检查自己,关上门走了。这间屋子,就是肖晨刚来到这个车间时,在这里等候最后分配的房间。那时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对这里的每一位师傅充满敬佩。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没想到如今自己竟是以这样的身份再次走进这个房间。站在这间屋子里,她完全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穿透了,这屈辱如同早上走在长长的廊子里,压在身上的黑色影子,不!应该说是抓不住的魔鬼让她惶恐不安,让她喘不过气来。进厂六年来,她始终都在积极要求进步,热爱集体,关心同志。虽然一直没有入上团,但她一直都在努力着。那张病假条虽然不是她看病得到的,但和那些把体温计扎进热馒头里、把鸡蛋清滴进尿液里、找有肝病的人化验肝功的人相比算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真想哭,可她不能在这里哭。此时,她想马上离开这里,但是,她不敢。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随便走动的,她走不出这个车间就会被叫回来,说得更准确点是被抓回来。无论如何要熬过今天,最起码要熬到下班的时间。她不知下班时遇到这里的熟人时自己该如何面对,甚至不知自己该如何走出这间屋子。这种突然的变化叫她手足无措,除了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想得最多的还是自己的脸面问题。她想自己从现在开始就没有脸在这里露面了,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工作?以后该怎么办?她心里矛盾着又想马上就下班,又怕真的马上听到下班的铃声。
  

第三章 逃离 逃离
更新时间2011…7…4 21:45:45  字数:4399

 时间的进程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和操控。下班的电铃响起来,这令人心惊肉跳的铃声过后,楼下传来工人们惯常的粗鲁的说笑打闹。肖晨在房间里犹豫徘徊着,不知自己该如何走出这间屋子。她像贼一样,把门轻轻地打开一道缝,躲在门后偷听着走廊里的动静。技术办公室的人最先走完,知识分子都是文邹邹地关门锁门,轻手轻脚地离开。车间行政办公室的人也在锁门,他们总爱在下班后谈论工作上的事,给人的感觉他们的工作十分繁忙。最后离开的是支部办公室的王昌龙副书记,他边走边清理他的喉咙,如夜半乌鸦怪哓,接连朝地上吐出了两口痰,都那样掷地有声。他脚下穿的是这里浇铸工发的那种翻毛大头鞋,走起路来踢哩趿拉跺得楼板咚咚响,听到他的鞋底声踩在快要结束的楼梯上,肖晨才小心地探出脑袋。确定上白班的人都走光了,现在这座楼里没有人,她快速跑下楼,跑向更衣室。
  这个时候更衣室里也没有人,她赶紧换好自己的衣服离开更衣室从后门溜出车间走出厂区。踏上少有人走的小路,她稍微定了一下神。现在自己该往哪里去?车站那里肯定有很多人在等车,而且有不少认识她的人,她不能过去。还回家吗?她在问自己。她无法想象回到家里面对的是什么。母亲肯定知道今天自己将要发生的事。可她不向自己透露一点消息,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家里等待她的只有冰冷和锥心的尖刻。她马上作出决定;要离开这里,离开家。她绝不能让党支部给她办那种流氓小偷“学习班”!真那样的话,就太丢脸了。被办了“学习班”自己还有脸活着吗?一旦决定离开,她就像一只受到追捕将要灭绝的麋鹿,紧张到了极点。她抄小道朝宿舍楼一路狂奔。她要趁大家都还不知道自己就要被办“学习班”前,趁宿舍楼里的人都去吃饭没有回来之前,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拿上所需的东西离开这里。宿舍里有她的通讯录,衣箱里还有自己存的几十元钱,她气喘吁吁地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后,一刻都不敢停留,更加紧张小心地从楼里溜出来。
  走出宿舍楼,拐进居民区她稍微放松点,因为这地方人多,只要她绕着走绝不会碰上熟人的。为了保险起见,她步行两站地才坐上车,尽管她不想回家,但她还是习惯地坐上了回家方向的汽车。
  汽车在她家的楼下停住,望着那几扇熟悉的窗户,她思想斗争的很厉害。这时她才觉得自己其实对家是这样依恋,她很想下车回家去,她想妹妹和弟弟,想身体不好的父母,想趴在自己的床上大哭一场,她太需要父母来帮助自己度过这个难关了。可是这都只是她个人的一相情愿,只能去想,而决不能去做,她不敢。她知道父母一辈子都在小心谨慎地做人、做事,生怕卷入政治运动中去,他们要保证自己身上没有政治污点,才能保证这个家庭的稳定与安全,才能让子女有前途。政治斗争的年代让很多人失去了应有的亲情,他们过分相信党组织,是那种把组织原则看作高于一切的人。她的父母也能像革命的老前辈那样,在革命的洪流面前大义灭亲!那黑洞洞的窗户,像逼视着她的眼睛,让她清楚已经有家不能回了。
  当她紧赶慢赶坐上地铁,到了苹果园时,才意识到除了去大院的班车,自己都不知道该坐哪一路汽车能到那里,也不知道那一站的站名是什么。现在天已经黑了,班车也已经没有了。站在这荒郊野外,四周一片漆黑,一阵风吹过,树梢上响起呜咽声,她感觉自己像一只风里的病鸟,一股绝望的凉气从心底升起。不能在这里等待,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返身飞跑奔向不远的地铁站,希望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回城里。
  地铁离开灯火辉煌乘客稀少的车站,驶进黑暗的长长的轨道向着下一站飞速奔跑着,轰隆隆的响声在震荡着,如同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坐在空荡荡的地铁车厢里,脑子里也是空荡荡的,她希望这趟车走得越慢越好,最好能走到明天早上。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怎么过,自己在哪里下车才合适。前方到站的地点是终点站北京站…。清脆的报站声充满了整个车厢。她心头一亮,对,到北京站去,那里人多可以过夜。
  从地铁里走出来是北京站广场。这里算是北京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还有长长的一夜在等她去熬,她不想马上走进北京站大厅。她很想到处走走,但又有些害怕。长了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晚上单独在外面“刷夜”,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来得这样仓促,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她只能束手无策又无可奈何地面对。
  肖晨从小生长在机关大院里,父母称大院以外的孩子为“野孩子”不许她去接触,就连在学校上学时,班里的同学都很自然地分开玩儿。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出生地是这样陌生,除了熟悉常去的北海、景山、天安门、王府井就只有这个北京站了。而北京站的周围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在北京长了二十二年,只是在几年前由父亲带着去过一次前门的一个什么商店买皮鞋,那商店挺大的却设在一个胡同里。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走进过北京的胡同。现在她也只是站在胡同外面朝里望一望,那些胡同又深又黑像一条张着大嘴的黑色巨蟒,让她不敢向里迈一步。
  她围着北京站的周遭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抻着脖子向那身边深不可测的胡同里看;胡同口有一个公共厕所,昏暗的灯泡有如一颗枣般大小,一股股的尿臊味就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紧挨着厕所就是有人居住的低矮的小平房,几拃长的窗户里透出很暗的光线。如果是一天以前,她都不会去想住在这种房屋里的人会是怎样的生活。而此时因自己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无聊的心绪,使她对居住在小胡同的人感到有些好奇,又有些羡慕那些人家。她觉得那每一盏灯光下都会有一个互相关心、互相在意的很温暖的家庭。他们的父母一定都是那种不会让儿女受委屈“护犊子”的父母,那种能为自己的儿女不顾体面地去和任何人大吵大闹的父母。也可能他们生活有些窘迫,但做他们的儿女们一定很轻松愉快,因为父母们真的能竭尽所能地保护他们,比如为了儿女们的政治前途不惜一起编谎话蒙领导。
  她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心里很酸楚。这是在流浪?还是在逃亡?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今天晚上不回家就意味着以后再也不能回家了!是否应该回去赢得家人的谅解和帮助呢?一想到母亲那副对党组织如同对待至高无上的神灵一样的敬畏神态,她的心脏立刻就收缩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她无法说服自己让自己转身走上回家的路,但她又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该在外面过夜,特别是不该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过夜。她怀着极其矛盾的心情在北京站的周围不停地走着,路灯下她踟蹰的影子一会儿是踩在脚下的一团黑色的云,又像是受到惊吓卷缩在脚下的怪物,一会儿又直挺挺地躺在树下,像一具从埃及法老墓里拖出来的木乃伊。
  春天的风像在张杨自己可以行使的权力而越刮越猛,到处都听得见它在急躁地发号施令。从胡同的院子深处不时地传来一些物件叮哩咣啷的撞击声。春天的风又因为自己缺少冬季刀子一样的冷峭,而在穿过前面那几棵杨柳树的树梢时,发出长啸般的呜咽声。春天的风像无人理会的弃儿,发疯般的狂吹,吹乱了肖晨的头发,更吹乱着她那颗不安的心。
  无限彷徨间,北京站《东方红》的钟声响起。向那尖顶的华丽大钟望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了。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喧闹的城市开始沉默。肖晨认为自己该回到北京站,那里人多,这时只有混乱的地方才能给她安全。
  北京站大厅人声鼎沸,灯火辉煌,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这是一个永不入眠的地方。肖晨想起昨天的这个时候,黎军还在自己的身边,用他的微笑,甚至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淡淡的上海药皂的气息来环绕着自己。而一觉醒来,自己却成了一个糊里糊涂没有归宿的沦落人,还要准备在这里的某一个角落同这里所有的盲流一样“刷一夜”,她心里难过极了。在这个地方过夜她既紧张害怕又有些抹不开脸面,终归在她的心里,她始终都拒绝与这些人为伍。
  站在北京站的大厅里,就站在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想起黎军的脸憋得像个紫茄子,左臂被绷带吊挂在胸前,拘谨却假装大方地走向她时的情景,那一幕就像是刚才发生的事一样。他就站在那里对她说他叫黎军,是总后大院的现在重庆当兵。你看,我的前腿瘸了,帮我拿出钢笔,对,就这个兜。他就站在那里,用黑色的钢笔把她告诉他的电话号码和通信地址写在了他军大衣的里子上。
  肖晨站在那个地方不想走开,她觉得黎军也站在那里,就站在她的对面,她一走黎军就会不在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像被钉子钉在那里一样,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感觉有人碰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同志,请你让一下。她怔了一下,发现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清扫地面。她想起自己应该马上找到一个今晚能过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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