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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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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只因窦耳墩那老儿,与褚大哥也有些交情。如今褚大哥前去,只要与窦耳墩说明,窦飞虎究竟是个小辈,不能回绝褚大哥的面子,或者御马要得回来。若令黄贤侄亲去,他虽与天霸并无仇隙,究竟因天霸的父亲黄三太,三打窦耳墩,其中不免有些违碍之处。恐怕因此,顺事反成逆事了。褚大哥你老的意见,尚以小弟之言为是么?”
褚标正欲待言,忽听外面喊冤之声,不绝于耳。施公即命施安出外询问。施安答应出去。不一刻,进来禀道:“外面喊冤的叫作吴其士,因他女儿为彩花大盗先奸后杀。该盗临去时,留下一枝白绒扎就双燕子的花为凭据,其父到此喊冤,求恩公代他女儿申雪!”施公听罢,将眉一皱,因道:“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御马盗去,尚未得有消息,现在又出了一件彩花杀人盗案。这从哪里下手?先办哪一件是好?而况这彩花大盗又是谁人?偏又留下一枝双飞燕花来,皆是令人恍惚。”只见朱光祖上前复又说道:“大人放心,这件案不难破获。这留花的人,民人虽未曾见过,却也已是早知其名。见了此花,即知他的名号,此人绰号就唤双飞燕,专擅彩花本领,比那蔡天化亦不相上下。蔡天化有运气的功夫,这双飞燕却惯用一对倒刺钩,百步之外,百发百中。任你什么兵刀,总敌他不过的。
但此人行迹无定,不知他现在何方,也须暗访明查,打听踪迹,然后方好动手。”施公听说,因即说道:“朱壮士既如此说,本部堂之意,拟请褚老英雄先往连环套一行;朱壮士与天霸亦齐同往。若探得御马果在那里,即烦褚老英雄向窦耳墩要回,先结了一宗公案。若再能沿途访出双飞燕的踪迹,就请褚老英雄与朱壮士、天霸就近会议,应如何捉拿之处,悉听裁夺。
若打听不出实在踪迹,就先将御马一案结清,然后再捉拿双飞燕归案。不知褚老英雄尚肯屈驾,以助天霸一臂之力否?”褚标道:“大人吩咐,怎敢不遵?但有一层,虽据朱老兄弟说得如此容易,若御马不在连环套;或御马果在那里,老民也进去面索,窦耳墩竟不肯交,那时大人可莫怪老民做事不力。总之,老民竭力去做,此时却不能预定,还求大人宽恕。”施公道:“但得老英雄允准,本部堂已感激不尽。如若御马实在连环套,窦耳墩又看老英雄的金面,三言两语,便即取回,固是大幸;即或不然,本部堂只好再想他法,何能怪及老英雄不力?
老英雄但请放心!惟愿此去,御马取回,双飞燕又被拿获,二案齐破,本部堂当再竭诚奉谢便了。”褚标道:“大人说哪里话来,老民当诚心竭力去做,何敢言谢?特恐老朽无能,有负大人吩咐。只要大人不罪老民,便感激无地了。”说罢,便即告辞。大家亦即同退出去。施公又命施安,即刻吩咐差役伺候升堂,带吴其士审问。施安答应,也就传出话去。
施公少停一刻,便自升堂。吴其士趋赴堂上,向公案前跪下,先磕了一个头,然后哭诉道:“生员吴其士求青天大人代女儿申冤,捉拿强盗。”施公当下问道:“尔系何处人氏?家住哪里?你女儿为何被强盗所杀?可一一从实说来。”吴其士道:“生员祖居山东济南府,近因就幕徐州,故将家眷移寓村城居住。不意本月初八日早间,有婢女兰香到女儿房内有事,瞥见女儿…前有血迹一堆。婢女即颇为惊讶,便走向面前看视,又将帐幔掀开去呼唤女儿。哪里晓得掀开帐幔,已见女儿被杀身死,赤身倒卧…上。婢女一见,惊喊生员之妻子何氏进房亲看。
生员的妻子闻声赶去,果见女儿被杀。因思女儿遵听母教,何以赤身露体,仰面而卧?当时即颇生疑虑起来,因此检察私处,已为污辱。彼时当由生员妻子用被覆上,喊生员进房。生员才进房门,忽见帐幔上插着一枝白绒扎成的双飞燕,见了此花,便想到是彩花大贼所留记号。本日即往铜山报案。当蒙县主到房检验,验得果系强奸不遂,先奸后杀身死。铜山县亦即俯准,饬差缉获正凶,所有绒花存案备质。无如县差虽不敢疲玩,大盗实在难擒。因思大人素着威严,又兼台下将士甚多,皆是武艺出众之人,故此匍甸求恩,申冤雪枉,擒拿大盗,以申国法,而慰亡魂!”说罢,复叩头不已。施公道:“据尔所言,已赴县投报,何以该县并未申详到来?须候本部堂札饬该县详报情形后;本部堂当为尔严加缉获便了。”吴其士见施公已准严缉,这才起来从容退下。
施公正欲退堂,忽见承发房书吏送进两角公文,递呈上去。
施公一看,却是两件申详公文。一件封面上写着铜山县谨封,一件写着阜宁县谨封。施公先将铜山县那封申文拆开,看了一遍,即是申详吴其士女儿被彩花大盗先奸后杀一案。施公看毕,摆在一旁。又去拆阜宁县那封申文,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细细揣度一会。因暗说道:“据这申文上所详情节,这阜宁县却是一个关心民瘼的好官。就是那女人也似非谋害亲夫之辈;何以诗句上又令人恍惚,不可思议?倒叫本部堂殊难测度了。
也罢,暂且退堂,容再寻思这诗句上的道理。”暗自说罢,将这两件公文拿在手中,即刻退堂进去。
你道阜宁县这件公文,却是何事?原来就是杨大富中毒身死,杨怀仁控告杨吴氏谋害亲夫,阜宁县宿庙求神那宗案卷。
阜宁县因解悟不出诗句上的隐语,又不敢擅自讯断,妄作解人,故此迭成文卷,申详上来,求施公指示。施公退堂以后,即将那两件公文带入书房后。更了衣,施安又泡了一碗茶,送到施公面前。施公喝了两口。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七七回 观书消遣顿悟诗词 报病传医密询底蕴
话说施公将阜宁县申详的那件公文,据详推究。又将颜县令梦中所看的诗句反复推敲,终不能解。正在寻思之际,忽见施安来请吃饭。施公便站起身来去用晚饭,一会儿用毕,净面漱口,吃了两口茶,就在书房内一面散步,一面又推敲那首诗的语意。左思右想,还是悟解不出。当时就在书架上顺手抽了一本书,携至书案上,就灯下观看。见书签上写着本草六反第三函,原来是一本药书。施公坐定,就翻开来从第一章看起,上面皆是说的某药与某物相反,不能同用,某物又与某药相仇,服下立毙。施公看至第八页第三行,只见上面写着:荆芥不可与鲫鱼同食,如误食者,必然肚腹青紫,中毒而毙。施公看到此处,忽然触悟那诗句,第一句:“紫荆花下碧栏边”,因道:“这定是荆芥。”第二句:“正是江南春暮天。”想道:“此时却是荆花大开。”第三句:“有酒一樽鱼一尾”,又道:“难道他所食的鱼,是鲫鱼么?何以大家同吃的,旁人偏不中毒,偏他一人中毒呢?”末句那:“陶然归卧便神仙。”想道:“这是他吃醉之后去睡觉了,这便神仙三字,一定含着死字。”施公解悟一会,颇有领会,便欣然写了一道饬知,饬令阜宁县即日带同杨怀仁原、被告人等来辕,候本部堂亲提详讯。将这饬知写毕,命施安发了出去。自然星夜前往,可不必交代。一宿无话。
次日,朱光祖、褚标、黄天霸便进来告辞,前往连环套打听消息,及饬拿双飞燕一案。施公答应,当又与褚标、朱光祖道了辛劳;吩咐黄天霸诸事小心。三人唯唯而退。且按下黄天霸等前往连环套不表。
再说阜宁县虽然将杨大富这一案申详上去,但不知施公是否准驳,不免心下悬悬。又于无事之时即去推敲那四句诗,终想解悟出来,就代他将冤判别清楚,便可使他回家守节。因此日盼施公那里来文,或亲提面讯,或遵谕结案,就如此急上加急,已有了一个多月。施公的下行公事尚未见到。颜县令颇费踌躇。不期看管押所的家丁,这日禀报上来,说:“杨吴氏近日呕吐异常,不沾饮食,已是大病起来。”颜县令一闻此言,即刻传到官医,代杨吴氏诊治。官医奉命,哪敢怠慢。也就即刻到了押所,先代吴氏将两手脉细细按过,觉得吴氏六脉平和,并无大病。唯细按左关,脉起如珠,却是一派喜脉;不时呕吐,此乃胎气上冲所致。官医看毕,因暗地问明看管押所家丁,此是何案?那家丁即将原委告诉了一遍。那官医道:“烦你回明县太爷,就说在下已经代这犯妇看过,无须服药,细按该妇,六脉皆是和平;惟左关脉起如珠,却是一派喜脉。照此脉象看来,受孕不过一个多月。胎气上冲,以致不时呕吐,毫无妨碍的。”说罢,官医告别而去。那家丁听说此言,不敢隐瞒,即刻进了衙门,据情在颜县令前陈说一遍。颜县令不听此言犹可,一听此言,心下好生惊讶,登时神沮色变,叹道:“此事本县见理不明,还说杨吴氏是个节妇,哪里知道他已怀孕在身;据此说来,这杨怀仁告他谋害亲夫,是未必无因了!”
说罢,长叹不已。那家丁在旁说道:“老爷不必因此一言,就委屈贤妇。且据医生所云,细按此脉,受孕不过一月有余。在小人愚见,揣度吴氏之夫,也不过死了一个多月,难保非受孕之日,即该夫回家之时。老爷明鉴,可再参酌一番,果以家人中之言为然,则该妇既有身孕,亦足为该妇可喜。况据那医生所说:『左关脉起如珠。』家人之意左为男,右为女,说不定还是男喜。苟能如此,将来也可为死者留存一脉,且可坚该妇守节之心。若疑惑到不实不尽上去,在家人看来,未免冤屈该妇了。家人还有一个主见,可以立见分晓,但不知老爷意下如何?”颜县令道:“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说出来,好待让我斟酌。”那家人道:“此事必须请太太将该妇之姑传进去一问,便知虚实了。”颜县令闻言,已明白此话,因道:“尔之主意甚好,我即进去与太太说明。尔便出去将该妇之姑传来,以便太太问个明白。”那家人答应出去。颜县令也就即刻回进上房,将这番话与太太说明。颜太太亦颇乐从。
到了次日早晨,吴氏之姑王氏已传进来,见了颜太太先磕了头,站在一旁。颜太太便命他坐下。王氏道:“民妇蒙太太呼唤,有何吩咐?”颜太太道:“我唤你进来,没有别事。只因你媳妇在押大病,呕吐时作,不沽饮食。据看管家禀报上来,老爷即命医生去诊。据医生诊视,你媳妇脉象,说是并非有病,是喜脉,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因此看管家人又据医生的话禀报老爷。我家老爷在先看你媳妇,并非谋害你儿子的人,今闻他已有身孕,老爷便疑惑起来,说你儿子久不在家,何以你的媳妇就有孕呢?照此看来,显系你媳妇是有外务,将你儿子害死了。现在老爷要照谋死亲夫例,治你媳妇的罪。我因此与我老爷争执,请老爷暂缓定罪,等我将你传进来问个明白,究竟你媳妇平时为人如何,是否端正贤孝?你与她为婆媳,自然是知道的。你必须从实说来,告知于我!”王氏听罢,忙即说道:“太太的明鉴。若论这个媳妇,平时那种孝顺,民妇是更不必说了。不知道何以冤祸临门,儿子才回来第二日,就中毒身死。所以民妇等也是半疑半信。若论医生说,我媳妇已有身孕这件事,这句话确有些凭据。不瞒太太说,我那媳妇的天癸,儿子回来前三日,才算干净的。依此看来,就是我儿子回来之日,这一夜我媳妇受孕的。还求太太在老爷面前将此话说明,求老爷开恩。但请老爷将儿子的冤枉判明,留着我媳妇不要治罪。一来随后让我媳妇回家,我老两个人有人侍奉,二来媳妇现在既已有了身孕,将来生男生女,生一个出来,儿子虽死,还有这一条根。如果是个男的,那不必说,自然抚养成人,靠他传宗接代;若是女的,也是我儿子的一点骨血。所以民妇总求老爷公断,俾儿、媳两无冤枉才好。”颜太太听了这番话,又夸赞王氏一番,又叹惜吴氏一回。因道:“我知道了,将你这话告诉老爷便了。”王氏又磕了个头谢过,又复说道:“民妇还有一事,要求太太开恩。媳妇现在押所,既这样呕吐不止,不思饮食,民妇却是放心不下。想求太太恩典,向老爷说知,准民妇到押所一看。”不知情意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七八回 探寡媳老妇哭监 奉来文贤令押解
却说颜太太听罢道:“你却是一番怜爱媳妇的好意,我可不能自主。是否能令你前去,须要问老爷。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叫人去与老爷说。”因即喊了一个仆妇,使她去颜县令那里告知。哪知颜县令早已藏在附近处所,听得清楚。仆妇走到颜县令面前,就将颜太太使她前来的话,说了一遍。颜县令也是允许。那仆妇来说明,王氏便千恩万谢,告退出去。这里颜县令与颜太太又议论一番。颜县令又道:“吴氏这身孕,据王氏所说,虽然的确无疑;惟恐案结之后,吴氏分娩之时,杨氏族中不免又有一番议论。必得想个法儿,此时代他预先留下地步,以杜将来人之多言才好。且待我慢慢想来,再作计议便了。”颜太太在旁也极称是。不表颜县令处处留心,矜孤恤寡。
且说王氏出了县衙,先去会着杨士兴,将以上的话告诉一遍,杨士兴也无话说。王氏便往押所而来,到了门口,并无阻挡。
原来颜县令已着人招呼过来。王氏一直进去,见了媳妇,便想起儿子,好不悲惨。又见媳妇那种情形,更加伤感不已。吴氏一见婆婆进来,止不住抱头痛哭,道:“娘呀!莫非是与你不孝媳妇,梦中相见罢!你媳妇累得你儿子送了性命,我是百身莫赎。但是你老人家偌大年纪,将来依靠何人早晚侍奉?媳妇已是不孝,还累及我的亲娘到此看我,你媳妇更加有罪了。”
自己说了一遍。王氏见他如此,本来有一肚皮话,要与媳妇谈谈,因此反而一句说不出来,只是相对而哭。
姑媳二人正在哭得难解难分,忽然走进一禁卒,向王氏喝道:“你这老太婆好不知进退!你虽然是奉了太爷之命,到此看你媳妇,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容得你两个人这样的哭起来?你进来时候儿也久了,还不给我快些儿出去么?”一迭连声赶王氏出去。王氏被禁卒这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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