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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清-以玫瑰为名-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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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连孝严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连家第三代的佼佼者也出自长房,分别是连可文和连睿。连可文乃连孝严之子,年纪约三十许,在连氏财团自底层做起,打拼经年,成绩斐然,现全权经管连氏大陆生意,华泰集团便在他旗下。连睿则是林太嫡亲金孙,自小倍受重视,着力培养其成为连氏的继承人。
旁系的情况我一览而过。旁系众人所占股份不多,且对每年年终的分红心满意足,不大可能翻云覆雨。
又仔细询问了连睿林太从楼上跌下一事,暗暗起疑,林太向来养尊处优,活得十分在意,怎得这样巧在自家宅第出事?
看完厚厚的一摞资料,感到有些累。同时为躲避连睿灼热的目光,将身子侧过去望着窗外,假装在听音乐。
我坐在靠窗位置,光线充足。飞机飞得又高又稳,若不是从窗口看得见云团萦绕,几乎感觉不到身在高空。皑皑白云中,我迷迷糊糊堕入梦乡。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盘旋良久,终在肯尼迪机场降落。
“纽约的空中交通真是越来越糟了。”连睿嘟囔着。
我不语,他这种天之骄子,要不是此次要飞经多国国界,怕又要乘私人飞机吧。一个人的成长背景和生活经历决定了他的思想行为,像我就不会抱怨飞机徘徊得久,正好趁机一览纽约全景。
连家祖宅在纽约东区第五大道。这里是贵族区,又称百万富翁街(MillionaireStreet)。老式的挑高楼面,雕花镂空大窗,有种新建筑所没有的古朴凝重。内里却美仑美奂,洛可可风格的古董家私和名家设计的新品杂糅在一起,却不显凌乱,有种和谐的美感。林太和连睿父母就住在这里,另有连孝严夫妇。
公园大道上还有连睿的私人公寓。在纽约,公寓层数越高住客身份越显贵,住在顶楼的往往是位高权重之人。连睿黄口少年,因连家的显赫,却也住在顶楼。两相比较,我选择了公园大道上的住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实在想静一静,休养生息。
睡一觉醒来,发现佣人已将行李杂物收拾停当,衣物均都整齐地挂在衣帽间里。还有多件吊着牌子的新装,都是我的尺码,想来是连睿为我见客准备的。
简单梳洗一下,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去,风景十分美。呵,纽约的房子向来是重景观而轻朝向的,连睿向我提过。
连睿放下功课和公司事务,陪我四处游览。
几天下来,我发现很难找出一个词来形容纽约。记得以前听过一句话,如果你爱一个人,请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请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每个人的理解可能不尽相同,不可否认的是,这确是一个充满吸引力的城市,我依旧思乡,却也不那么浓厚了。
连氏专有律师团核实我身份后,办理了有关手续。这日召开连氏股东大会,正式宣布我的身份并移交股权。我一次见到连家所有重要族人,唯有连睿的堂哥连可文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介绍到连可文时,我第一印象是华泰集团的总裁,格外注意。他个子高挑,相貌英俊,乌黑的头发,眼睛有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只鹰隼,充满了掠夺性。连睿与他相比,像个阳光大男孩,气势上不可同日而语。便是此人在与连睿争夺连氏继承权吗,我心下暗忖,确是个难以应付的对手。
连家第二代不是经商的材料。林太昏迷后,连睿尚未大学毕业,缺乏商业经验,商业对手纷纷反扑,连氏曾一度不稳。幸得连可文站出来,力挽狂澜,保得连氏业内龙头地位,也博得大小股东和董事会的信任,赚得不少拥护票。
虽然林太是否与父母死因有关尚未查明,因着林家的关系,总觉得连睿算得我半个亲人。加上既来之就不可能全然置身事外,心下决定,在这场争夺战中站在连睿一边。尽我所能,也并不强求结果。
对连可文,只是客气地见面打个招呼,敬而远之。总觉得他与方伊扬是同类人,远非我可掌握。
我同连睿去探望林太。曾经那么叱咤风云的传奇女性,如今一点知觉也无,静静地躺在卧床上,手臂上插着吊针,赖此维持生命。我替她悲伤,险些垂泪。林太曾经那样爱护我,始终难信她会为了林家遗产害我父母。至少目前为止,还可说服自己相信这点。
连睿拍我肩膀,“安安,祖母知道会欣慰。”他也始终相信林太与此事无关。
我略点头,一段时间相处,已与连睿密似亲人。在纽约别人都叫我的英文名字“Vivian”,只得连睿还像以前那样唤我“安安”。
晚上在房间里给方伊扬发电邮,“已抵美,平安,勿念。”简短如电报。
不一时有回信,“诸事小心,行前三思。伊扬。”同样扼要。
我气,拿起方伊扬预付过费用的手机给他打。那边依旧是淡然的语气,“安安?”
“方伊扬,你很忙碌?”我言下指责他多写几字都不肯,全然忘了自己先发的超短电邮。
“我一向如此,你知道的,安安。”
人真是忘性大,分开不过一月,我几乎忘了方伊扬是个工作狂人。没我在他身边可能更是如此。
“总裁,您要的文件。”旁边有女声,我听着那么熟悉。
接着是纸张的窸窣声,一会儿方伊扬才说话,“安安,还在吗?抱歉让你久等。”
“刚才是谁?”
“新来的女秘书……伊莲介绍的。”他小心翼翼地提起方伊莲。
方伊莲介绍的?声音这样熟悉……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叫朱珠?”
“正是。听说你们是旧识。”方伊扬不以为意。
我一声不响地重重挂断电话。方伊莲究竟是什么用意?我前脚离开上海,后脚她就把朱珠 放在方伊扬身边。朱珠现在还是工读生吧,大学文凭还没拿下来,在精英如云的天翼,居然当上方伊扬的贴身秘书,奇怪之极。
难道当初朱珠心甘情愿被方伊莲利用,也是为了接近伊扬?这倒是情理之中的解释。
我暗暗猜测着,理着心绪。为此消息居然有些吃味,这个认知让我心惊。
电话响起,却是伊扬。我等它响了几声才接,“喂?还有事?”语调有点不耐烦。
“安安,你在生气。”是肯定句。
“没有。”我兀自气鼓鼓。
“是因为朱珠?你不高兴的话,我调开她。”
“不用了。”调开朱珠怎么能知道方伊莲又在玩什么把戏。“方伊扬,你要牢记自己已为人夫,不要让我难做。”我老气横秋地教训他。
方伊扬在那头轻快的笑,“安安,你当有自信。有你做太太,心中再放不下他人。”
可我们是假夫妻啊,我在心中说。又着实喜欢他说“我太太”的声调,压下了没反驳,只道,“男人在这种事上往往身不由己,有时又被人算计。”
“我不是一般男人。我是你丈夫,安安。”他淡淡地说,我听了却无比安心。又有人进办公室请示他。方伊扬说,“要开董事会了。待会我再打过去。”
“不必,介时我早已安睡。天翼的董事会冗长无趣,讨论半天,最后仍是按你原定方案进行。我若是董事,便放手让你去做,只等着收银子。提出异议的结果总是碰得一鼻子灰,大失面子。”
“安安,你忒地可爱。”
“承蒙夸奖,方先生。”
“呵,晚安,方太太。”
我们同时收线。抱着电话躺在沙发上,身心舒展。没想到与方伊扬分开后,会相处的这样融洽。人与人的关系,真是奇妙,我如是想。
连睿因为要处理家族生意,已从哈佛转入纽约州立大学,仍读工商管理科。自小上惯贵族名校的连睿此次就读收费低廉的公立学校,有些怏怏不乐,我安慰他,“SUNY(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的简称)也不错。你该学着适应平民化的生活,有助于自身的成长。林太,也会乐见其成吧。”
连睿转颜为笑,“安安,你真这样想?”又仰脖喝饮料,因为刚运动回来,汗珠子顺着脖子直流入汗衫衣领里。
我看他,古铜的肤色,阳光健康,又长着一张不知愁的娃娃脸,校园里一定倾倒众生。便怜惜的笑,虽然连睿的年纪比我大,却总觉得他是弟弟。
“安安,你觉得我堂哥怎样?”
我知道他绝非问我对连可文的个人观感,而是央我分析形势。现在的情势是林太仍昏迷不醒,且无治愈希望。连可文正当盛年,手腕高杆,逢其锋者必损。而连睿年纪尚轻,缺乏历练,没人有耐心等他去获取经验和资本。在连氏内部,这是个改朝换代的机遇,时间没给连睿太大的机会成本。但不可忽视的是,“太子派”势力非一日造就,根基深厚,所以连可文再能干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另一边,拥连可文的“黑马派”势力迅速集结,也不可小虧。
“我并非专家,连睿。”我有些啼笑皆非,连睿极其反感我把他当作自家小弟,却又每每做此行径,请教我如长姐。
“安安,你可会站在我这边?”他问。
我白他一眼,“当然。”心知由于现在全球范围内“中国热”,连氏的发展重心也向大陆转移。我手中握有不少连氏股份,又兼“方太太”的身份,自有足够影响力去动摇两派之间的摇摆者。
我为与连睿做伴,也转入SUNY就学。功课繁忙,又忙着过语言关,只觉日子过得飞快。
偶尔也参加董事会。商业上的事我一概不懂,自问不是这块材料,便也不学。每次总是先问好了“太子派”的幕僚,该举手表决时伸手罢了。有次心里惦着考试,心不在焉地差点表错决,惊得一干老头子出冷汗。
我始终忌惮连可文,因为不住在连家大宅,与他便也很少见面。倒是连睿抱怨,说两边跑得辛苦。
“你可以选择坐地铁,或者不来。”我嫌他吵闹,放下课本看他。
连睿无辜地看着我,好似受了欺负,“你明知我两样都不可能做到。这里很宽敞,难道就不能让我留宿?”他半开玩笑,眼神里却透着认真。
“你知绝无可能。”我正色,略带怜悯地望着他。
连睿好生失望,怏怏地说,“我走了。”门被重重带上,宣泄着主人未隐藏完全的怒气。
呵,这连睿,说他长大了,原是一点未变。
我继续看书,过会儿听到门铃响。笑,这个毛头小子,怕是落了什么东西。便起来开门。
不期然却是连可文登门。
“连睿刚走。”我站在门口,轻声告诉他。
“我知道。”连可文说,大剌剌地笑。“我看他车子走了才进来。”
见我没有请他进门的意愿,他又道,“我是来见你的,安安小姐。”
我没办法,请他进来。
“请叫我Vivian。”委婉表达自己的立场。
“名字只是一种符号,何必执拗?”他说。
我不语,说到执拗,这倒是连家人的特色。“你来找我有何事?”
“来做笔交易。”
我站起来,准备送客,“不必谈了。我视连睿为亲弟,你不要妄想离间。”
连可文却笑了,自信满满。“安安小姐,你不像这么沉不住气的人。看来你当真在意我堂弟,关心则乱。”
“连先生,你我都知时间宝贵,请直奔主题。”
“好。安安小姐,拿徐平一事的真相……”连可文故意把语调放缓,调我胃口。
我想不受他影响,却禁不住心怦怦跳。
“……来换你对我的支持,助我一举夺得连氏领导权。你看划算吗?”
看来他颇知内情。这也难怪,,华泰本是徐平的最大债权人。
我沉默,权衡利弊,终是不忍出卖连睿,却也舍不得失去这难得的机会。
连可文颇为识趣,“看来安安小姐一时难以决断。我先告辞,等您的答复。”他起身离去,在茶几上留下名片。
我着连睿找纽约警界高层询问徐平一案的调查结果,答案却是无可奉告。连睿气得跳脚,我则默然。
定是有大人物施压吧,这结果也在意料之中。若是轻易可从警局得知,连可文又怎可能拿来与我做交换。
看连可文态度,倒不似是他在幕后捣鬼,不过他肯定知道那背后大人物是谁。
我约他出来,与之摊牌。
“安安小姐,看来您在警局那里没得到什么好消息。”连可文慢慢啜着咖啡,好整以暇地说。
“连先生倒是消息灵通得很。”
我们对望一眼,互相心照不宣。
“您考虑好了吗?”连可文问我。
我吸口气,答他,“看来连先生误会了,我从不认为此事有考虑的必要。”见连可文吃惊的样子,又道,“为区区真相出卖睿儿,难容于地下父母。”
连可文了然,惊讶之余透出一丝钦佩。“安安小姐,我错看了你,向你致歉。”
我有些遗憾,此人是个聪明人,一颗心七巧玲珑,只可惜与连睿不容。忍不住说,“连先生,没考虑过与连睿共掌连氏?”
连可文望着我,眼神清明,却带着明白的拒绝。我突然醒悟自己又问了个傻问题,古来王道只得一人独享,方伊扬如是,连可文也如是,却独我斟不破这世情。
“恕难从命。但您若有旁的差遣,可文一定做到。”他最终说。
“谢谢。”我站起身,暗示送客。
连可文一副绅士派,请我先行。步出咖啡厅前,他轻声对我说,“安安,告诉你也无妨。徐平一事,林太脱不了干系。”
我瞪视他,为他所言也为他突然亲近的称谓。连可文却只故作神秘暧昧地一笑,转身上了专车,呼啸而去。
我晚上失眠,辗转反侧,终于拨通了方伊扬的电话。
“伊扬?”
“安安,还没睡?”他声音一如往常沉稳,我听了便静下来。
他得不到回答,又问,“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我反问,有些撒娇的口吻。
“当然不,尚巴不得。”
“伊扬,你怎看连可文此人?”我径直问他,知他们有生意往来,打过交道。
“连可文是个人物,你和他打交道要小心。”
我不死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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