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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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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上浇油,李迪瞬间爆炸!
这不对,皇上,这名单有假,臣恳请不担任拟定的兼官,丁谓是个小人中的小人,他这样这样的邪恶,那样那样的混帐,您不信吗?就以林特为例,他的儿子前些时非法用刑,伤人至死,死者家属告状,却投告无门,都是丁谓一手遮天搞的!
这时大殿变成了菜市场,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钱惟演、冯拯、曹利用、王曾甚至后宫的刘皇后都被惊动了,紧急赶往事发地点。眼看场面变大,李迪突然间又变身成为一挺机关枪,扣动扳机向四面八方扫射——陛下,丁谓之奸不是个人现象,这些天来寇准无罪却被贬黜、朱能造反的事也不应该公之于众、东宫太子的兼官就算要搞也不应该这样的兴师动众。你,对,钱惟演就是你,你是丁谓的亲戚,按例你应该回避,根本就不能担任执政大臣,可你也当上了,必须辞职!你,冯拯,多年的老好人你装什么?你和曹利用都是丁谓的同党,一伙儿的就是一伙儿的,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你们这一群小人……
事情就这样搞大了,李迪是要把丁谓一党一网打尽,拖着他们所有人一起返回基层去当农民,哪怕是彻底罢官!当天他的目的看上去达到了。赵恒震怒,把他和丁谓都赶出大殿,留下了其他的执政大臣,来商量这件事怎样了结。
结局:翰林学士刘筠起草诏书,将李迪、丁谓各降一级,罢免宰相,调外地任职。具体是李迪任郓州知州、丁谓是河南知府。玉石俱焚再次奏效,李迪胜利了。
不过很可惜,丁谓是大宋官场从没出现过的动物,曾经管用的那些招数,在他身上统统失效。
宋朝很仁道,京官们被罢免之后,除非十恶不赦,特殊勒令立即出京的,基本上都可以缓收行李慢告别,路上更可以游山玩水当个公费的行吟诗人(后来苏东坡就这样),至于宰相们更是这样。
所以丁谓被罢相之后,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留在京城里,没去河南府报到。一线生机就这此出现——那份由他起草的执政大臣兼东宫太子的职衔名单。它仍然有效,毕竟皇帝的病和太子的监国都是现实状况。
赵恒把他找进宫去,问他名单到底还有没有疏漏,并且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那天的争吵上。丁谓很委屈,他请皇帝回忆一下,那天他是逃出政事堂,到长春殿来避难的,可万没想到李迪居然不顾君前失礼,更不管陛下正在病中,来了个跟踪追击,简直是残忍加暴力,其行径让人发指。而且您都看到了,臣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嘴……
让一个心脑疾病患者回忆,高,实在是高。估计赵恒能想起的,只有印象最深刻强烈的那部分图像,即李迪口吐莲花,四面喷射火焰,长春殿内外无一幸免的壮观景象。唉,丁爱卿,也难为你啊。赵恒点头感叹,同是正在难受人,来,赐座。
事情就从这个简单体贴的小命令开始质变。当小内侍搬来座位时,丁谓和缓但坚决地说了一句:“陛下己有旨,复臣平章事。”皇上己经下令让我再当宰相了!你们看好,这个是圆墩,是给一般官员坐的,我要的是宰相的传座——木杌子!
当面撒谎,可皇帝没有追究,内侍也没敢拆穿,这看似丁谓在冒险,他欺负赵恒神智不清,而且赌了一把一般的小太监不敢多嘴多舌。但是细想,就可以看到丁大人的计算既准且狠,是胆子,但更是智慧。
赵恒的昏病在寇准下台时就很清楚了,时昏时醒,就算被赵恒当面抓住,也可以推脱说前一瞬间您的确是那么说的,您有病,您不知道?这样绝对不会有死罪;关于内侍们,就更简单了。刚刚杀了一个周怀政,丁谓这时就是太监们的噩梦,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不开眼的敢到他面前找死。
何况还有刘皇后隐藏在幕后,不怕丁谓也怕刘娥。
所以稳稳地坐在了木杌子上的丁谓在下一瞬间就敢做出更大胆的事,他起身告辞,马上就重回政事堂上班。并且随后就有太监出宫宣布,诏令丁谓重回东府,位居首相!
瞒天过海,当初寇准就是因为赵恒的昏病,才被当成政变的主谋赶出民京城。可同样的病,在丁谓的眼里就是机遇,他居然毫发无伤,重新上岗。
很儿戏?那么看李迪,就在这前后,他一样得到了单独面对皇帝的机会。但他走进去时是郓州知州,出来时还是大宋朝的前宰相。政事堂与他无缘了。
究其原因,他和寇准都差了一个人,刘娥。寇准是要废掉她(至少周怀政是要这样),而李迪也差不多。不久前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一天赵恒突然发火:“昨天夜里皇后把人都叫走了,只留下朕孤零零一个人!”
病人单独过夜,这是平民百姓都不能容忍的凄凉事,但大臣们都敢怒不敢言,人人都清楚,刘娥当时就隐身在皇帝身后的屏风里。但李迪站了出来:“陛下,果有此事,为何不依法处置?!”
多正义,但又多悲哀,他话刚出口,赵恒就神思恍惚地接着说:“没、有、这、回、事……”寇准和他的朋友们都一个命啊,都是这样被赵恒的超级记性给活生生玩死的。尤其是李迪的这句话,真的被屏风后面的刘娥听见并且牢牢地记住了。
罢官诏令重改:丁谓官复原职,并且升任首相;副相是冯拯;枢密院一边原职不动,曹利用、钱惟演把持大局。李迪被勒令即日出京,到郓州城报到。
计算一下成果,李迪的自爆案发作后,己经把当年的寇准派系炸起支离破碎,留在朝廷里的只每剩下了一个王曾。王曾是很怪的,李迪的事他半点都没插手,是君子党而不群,他根本就不喜欢,所以不支持?还是说他早与李迪有过约定,李迪和丁谓同归于尽,把宋朝未来的东府相位留给他,由他来清洗官场,达到一个让李迪哪怕贬官外调也希望看到的局面?
不得而知,反正理想敌不过势力,在成人世界里最好不要作梦。
丁谓的春天到了,他生平第一次坐在首相的位置上,天子以下第一人,多么荣耀。但是要小心,还不到快乐的时辰,比寇准难缠的人突然杀了回来。大宋朝的官场姓丁,还是姓王?还真说不定。
王,王钦若的王。
王钦若重回开封,这让赵恒久病的心灵感到了些温暖。故人江南来,还记当年否?赵恒开始明显地恢复了些许的记忆,每当他和王钦若见面时,就显得格外的清醒、快乐。
这让丁谓非常不安。
一但王钦若再次得宠,只要重新踏进了中书省政事堂的门坎,就绝对没有只当参知政事的可能,只能是首相。那得怎么办呢,王钦若可不是寇准,更不是李迪,也是多年的老首长了,能干出什么来,丁谓当年都亲眼目睹过。
况且形势继续恶劣,王钦若迅速恢复功力,在短时间内就重新成了为资政殿大学士,并且在薪水上享受了宰、执大臣们的待遇。更要命的是,他被安插到了太子的身边,在东宫的兼职竟然是太子太保,比丁谓的太子少师还要高一级!
眼见得步步紧逼,丁谓的位子就要不保,但绝想不到的是,真正的危机会在突然间出现,让丁谓甚至刘娥都措不及防。那是个很偶然的一天,丁谓和王钦若一起去见皇帝,一切正常,闲聊中的赵恒突然说:“爱卿,你为何不去政事堂理事?”
丁谓骤然紧张,就见身边的王钦若平淡从容地躬身回答:“陛下,臣己不是宰相了,怎能到政事堂理事?”那好办,赵恒就像话赶话一样接住了话茬,即日送卿入堂视事,来人,这就去办!
没有准备、没有讨论、更不给任何争议反对的时间,当场就有太监带着王钦若赶赴政事堂,就这样开业上班了!
旁观的人都目瞪口呆,不管这是不是赵恒的又一次昏招,但皇命就是皇命,他说出的话就是真理!当年曹利用、冯拯、王曾、晏殊、钱惟演等等无论是寇系还是丁系的两府高官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钦若复辟成功,再次莅临政事堂,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只有丁谓己经稳定了下来,他只下达了两个字的命令——摆酒。
为王钦若大人接风。
当天政事堂中杯觥交错笑语盈人,以王钦若的资历和圣眷,这样的待遇实在并不算太高。于是宾主尽欢,但是喝得差不多了,问题终究浮上了水面。
王钦若的位置在哪里?首相、还是次相?丁谓却只微微一笑,“奉圣旨,于政事堂款待王钦若。”仅此而已!
什么?说皇上亲口说的要王钦若回来“理事”的?很好,非常好,请问哪一次的宰相废立不是由皇帝亲口下令的?但之后是不是得有翰林学士写诏书,再到大殿之上去召集百官当众宣麻,然后才能正式生效呢?
这些王大人不懂?还是想让王大宰相在以后的工作中名份不足?你们啊,可真是乱闹……当天王钦若勉强吃完了这顿饭,重新一步步走出了宰相重点政事堂,他只能对陪他来的太监说一句话:“请转告陛下,没有诏书,臣不能在这里工作。”
说完,他的宰相梦就真的破碎了。因为一顿官面文章的饭,是要吃很长时间的,足够把消息透进后宫让刘皇后知道的了。然后诏书真的下来了,只不过“宰相”改成了“使相”,王钦若被任命为山南东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那里本是丁谓当初被贬的地方,看来注定了要下放一位曾经的首相。
但是事情还没完,王钦若是公元1021年1月6日,宋天禧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到河南府上任的,到了第二年的冬天,他要求回京,理由是病了,得放长假休养。病了?丁谓第一直觉就是要出事,王钦若贼心不死!但却拦不住,别说皇帝对他还旧情不忘,就是一般的官员,也没有带病工作,进到病死京外的道理。
那很好,让他回来。只是方式稍微变了一下。丁谓先是利用首相职权,把王钦若的请假条压了好些天,然后悄悄地派人给王钦若带去了个口信儿——皇上好几次都谈到了您,很盼望再见一面。您不必等朝廷的批条下来,有病直接回京就是,皇上绝对不会见怪的。
王钦若很感动,回忆从前,他和皇帝是有这样的友谊的!那好吧,他听从劝告,就这样启程回京。但是进了开封城之后,直接面对的就是面色狰狞的丁谓。
——请问您回来干什么啊?镇节一方啊,没有命令就擅离职守,您太目无法纪了吧!什么?我派人送去的口信儿?您要栽赃拜托有些诚意,证据在哪儿?!
王钦若无言以对,没想到一辈子打雁,临老却被雁啄瞎了眼。他被再次贬职,变成司农卿、分司南京,马不停蹄地再次出京。离走前,他看着丁谓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你行,开封城就让给你了,你无耻的样子真的很有我当年的风采!
所谓“丁谓之奸”,到此可以稍告一段落,因为时间到了。公元1022年,宋天禧五年终于来临。它的开端是那么的美妙,让所有人都觉得春天就在不远的地方。
皇帝赵恒突然间恢复了神智,变得就像五六年前那场大蝗灾来临之前的样子。他开始到大殿参与议政,甚至还亲自到启圣宫他父亲赵光义的神御像前去拜祭。到了2月20日,开封城彻夜花灯,他登上了东华门观赏,3月5日,他又登上了正阳门,发布大赦令。一切的迹象都表明,54岁的赵恒正在从疾病的深渊中向上攀升,生命即将迎来新的转机。
但是到了3月19日,突然间他垮了下去,直接病危,进入了半昏迷状态,拖到了24日,即阴历二月二十日这一天,他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他死了。
虽然己经病了好多年,但他的死仍然是突然性的。有太多的事没有交代,甚至有很多是从五六年前就一直拖到了现在。病榻之前,他只能奄奄一息地听着大臣们向他保证,必将扶保少主安定社稷,等等等等,敬请放心。说这些话的,就是丁谓丁相公。
这时说一下为什么丁谓会有那么大的荣幸在《宋史纪实本末》中留下了自己的专属一章了。“丁谓之奸”,的确,他的手段凶狠利落,干脆有效,把寇准、王钦若等不可一世的人都迅速斗倒,天下唯他独大。但要说到祸国殃民,遗害无穷,他这点子勾当却又明显地不够瞧,那么到底是因为了什么呢?
因为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试想赵恒是个怎样的皇帝呢?说他懦弱可以,说他糊涂也成,但你绝对不能否认,他是位仁慈、善良、公平甚至爱民爱官如子的好皇帝。他是从唐朝中叶开始直到这时,唯一的一位把士大夫,以及臣民们当“人”看的皇帝!
就连赵匡胤都有杀伐决断的时候,赵光义更加猜忌心重,一但发火,无所不用其极,可在赵恒的管理下,国家开始有钱,黎民开始有饭,甚至就在他后期的拜神行动中,他都用重宝向占城国(今越南境内)买回了耐旱的水稻新种,即后世流传的“占城稻”,又从西天竺(今印度境内)买回了绿豆新种,在自己的宫廷内院中试种成功,然后推广天下。尤其是对官员士大夫们赏赐慷慨到了奢侈的程度,更是前朝历代所未闻未见。
就是这样的好皇帝,一但神智昏迷,丁谓就忍心当面撒谎欺君,何其卑劣,何其残酷!人心何在啊……所以他被扳倒之后,再没有寇准、王钦若那样几上几下的经历,因为后两者从根本上来说,都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皇帝!
但是赵恒也真的做了太多的错事,主要就是他浪费了大好的光阴。宋朝真正富强奋发的机会白白地遛走了,东封西祀、封禅拜神,这些事情是赵恒本人的污点,更是当年宋朝的悲哀。
眼放着契丹的内乱却听之任之,党项方面正和吐蕃、回鹘杀得你死我活也都漠不关心,“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些事都成了后来宋朝的噩梦。而且在内政方面,赵恒也没有梳理清爽。那些无聊的党争其实并不会伤害到国家的根本的,作为农业大国,最重要的两件事他也没去做。
第一,清查全国土地;第二,整顿农业税制。
这才是国家之本,这两样事情赵匡胤连年争战没时间去做,赵光义从即位起打到驾崩止,也有心而无力,可澶渊之盟后,近10多年的安静时光,正是精雕细刻确立制度的大好时机,可他却变着玩样地玩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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