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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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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让皇帝得到神仙一样的权力,可是小小的王益柔居然全都收了回去。
这就怪不得别人了,史书上关于这件事,总是会强调一下当时有个小人,叫李定。他想参加宴会,可是被苏舜钦拒绝,于是去御史台告密,真是卑鄙无耻。不过你们没犯事,他能告出什么?身为儒生,这样大逆不道,别人不惩罚,醒来都应该去自杀!
御史台长官王拱辰闻讯大喜,他连夜上报给皇帝。赵祯的愤怒可想而知,御用文人居然这样回报皇恩!还等什么,连夜抓人,直接扔进开封府,特案特办,从重从严!
第一次判刑,王益柔处斩,其他所有涉案人员全部罢免,永不录用。第二次时轻了点,王益柔永不录用,这批馆阁人员集体报废,贬到地方上当官,主持人苏舜钦罪加一等,事发在他的衙门里,罪名是“监守自盗”,被贬为庶民。
他的确是应该区别对待的,他是杜衍的女婿,被看成是新政君子里的核心。就这样,以范仲淹为首的,呵呵,名义上为首的新政君子们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被“小人”们踢出了朝廷,其手法干净利落,合理合法,其结果一劳永逸,彻底胜利。
与此相对的是君子们集体萎靡不解的脸,我们的失败,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隐私,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这几位万古流芳型的名臣、君子,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里公开讨论过,同时也没在各自的文字资料里留载过。
就算后来名动八表的《岳阳楼记》,也只是抒发自己的人生理想,追求抱负,从没有半点的懊丧、自责,或者对谁的埋怨流露出来。
之所以会这样,相信也和“君子”这两个中国封建时代里最崇高的名词有关。丢官算什么?君子固穷,安之若素。孔夫子在夸奖最得意的弟子颜回时就说过,“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就是要这个越穷越光荣的劲儿。
理想破灭算什么?苟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而不悔。只要我喜欢,死九次都无所谓。这里面有着让圣人门徒们千年坚持,直到明朝、清朝时更加发扬光大的自虐型快感。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请皇帝打我吧,打死我才爽!
何况是新政改革这样的大事情,悲剧才能激动人心嘛,我一点都不疼。
甚至流放都是种快乐。子还曾经曰过,“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皇帝不用我的办法,我划条小船到海上飘,也是高雅纯洁的。
并且最重要,也最浅显的一点,也与高雅纯洁有关。
君子怎么能互相指责漫骂呢?那是沿街商贩的品质,泼妇激动时的表现。素质真是太低了!所以宋朝官方记录里,才会在上面范仲淹和杜衍、富弼的金殿争执中,留下了这样的记载——范仲淹平时事杜衍如父,与杜衍争,杜衍不怒。富弼更是不用说。
所以打掉了门牙往肚子里嚥吧,君子在什么时候都得站直了腰,千万别丢脸。
他们永远都不会承认,这种性格在官场政治圈里,就是个二等残废。
美国小说《麦田守望者》里有一句话,“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庆历君子们被说中了,他们宁可英勇地去死,也不愿为宋朝的新天地而卑贱地活着。面对夏竦的谎言,除了辞职引退来证明清白,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至少他们可以赖着不走,就像夏竦本人所做的那样。无论谁弹劾,我就是不动。
像现实这样,以边关百战之功勋,怀国富民强的愿望,这种程度的追求,居然就毁在了一封伪造的匿名信上,简直就是个闹剧!
从这个角度来看,哪有半点的高贵伟岸?
返回出发点,从总体上讲,上面这些都是在新政者内部找原因,这当然也是种片面。新政之所以失败,标准的历史教科书上的给出的正解是皇帝的懦弱,外加小人们的陷害。小人们的事就不去说了,他们做了什么,前面己经交代得很清楚。关键点在宋仁宗赵祯。他是皇帝,一言一行都要对国家负责。而这个人在这段时间的确一直在玩沉默,什么都没做,似乎的确很“懦弱”。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
不顾一切地支持范仲淹,无论君子党们做了什么,都是对的,都要无条件地实行。甚至像欧阳修所希望的那样,完全放弃自我,君子们的奏章里把做什么事,怎么做的步骤都规定好了,他只管签字照办?这样就全对了?
谁是皇帝?
赵祯是个独特的人,解读他得站在一个相当高的楼顶,长时间的俯视,才能稍微看清楚一些。他的每一步行动,都是与当时的国际形势紧密联系,而不是与宋朝的国家形势紧密联系。这是个根本上的区别,做不到这一点,是没法在民族之林里生存的。
当宋朝的官,只办宋朝的事,这可以。当宋朝的皇帝,只着眼自己的国家,就是找死。赵祯所要看住的人,是耶律宗真和李元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朝的国政,包括所谓的新政,都是为了与这两个人抗衡,才提上日程的。
而不是什么国计民生。早就说过,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好统治的一种生物,只要有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造反的。
先说耶律宗真,他的日子很闹心,从宋历的庆历三年七月份开始,他发现姐夫李元昊旧病复发,又变得不乖了。具体表现在两件事上。1,辽国有很多的党项族人,和宋朝境内的党项族熟户一样,己经养了好几代,可以算是辽国人了。
居民就是财富,耶律宗真四处找钱,自然把这些看得很重。李元昊却开始偷偷摸摸地把这些人招回去,公然挖辽国的墙角;
2,进入庆历四年之后,辽国境内的党项人公然开始反叛,耶律宗真派军队去镇压,结果却让辽国举国震惊。李元昊派兵过界,居然把辽国的招讨使给杀了,带着辽属的党项人举族回迁,上演了西夏版的胜利大逃亡。
这样的事是辽国立国137年之间是从来没有过的。无论出于哪种考虑,都只有一条路可走,出兵干掉李元昊,不杀不足立威,不杀周边所有小国都会起来造反!
再说李元昊,他在这段时间里比耶律宗真更闹心,很可能就是闹心过度,心里失常,他才去找辽国的麻烦。不然还真是看不出有别的原因。
至于他为什么闹心,就和宋朝人有关了。他和宋朝的皇帝讲和,讲来讲去没结果,宋朝边疆上的将军们却不买他的帐,尤其是青涧城里的种世衡。第一代老种相公对付敌人,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上一次他用光信和尚把野利旺荣害死,这次他的主意打向了野利旺荣的弟弟野利遇乞。这事难度非常大,第一,反奸计可一不可二,用过了再用一定失效;第二,野利遇乞比野利旺荣更难下手。他是西夏大本营天都山的统领,李元昊的皇宫就建在这里,他的亲信程度可想而知。
怎么办呢?种世衡只好花大本钱时刻留意西夏方面的动静,等待着野利遇乞自己出错。
这个错真的出现了,就在庆历三年的除夕之夜。那天晚上,野利遇乞带着大队人马杀向了宋朝边境,工作态度非常认真,他纵兵深入,四五天之后才返回天都山。可是回来之后,迎接他的不是鲜花,而是李元昊怀疑的目光。
小乞,你大过年的跑那么远搞什么?四五天才回来,都遇见谁了?
野利遇乞有点懵,我就是去打架啊,一直跑,一直找,可宋朝人胆小,没人应战,我就回来了。那天李元昊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放他走。事后他打听出来,是李元昊的奶妈告了他一状,说他是企图叛变投敌,才去了这么多天。
他很郁闷,但这种事没法解释,甚至越描越黑,所以就索性扔开手,不去管了。但是要命的是,这事让种世衡知道了。
千里之外,无论是西夏将军的动向,还是天都山里西夏皇宫里的细节,都在种世衡的掌握之中!之后,他做了一些安排。首先,他派人潜入了天都山,潜入的深度匪夷所思,让人不敢置信,他的人居然偷出了李元昊赐给野利遇乞的宝刀。然后他在边境上散布流言,说他亲密的盟友野利遇乞己经被残暴的李元昊害死,他太痛苦了,决定在边境线上,为遇乞兄设祭,向亡灵致敬。
那天晚上,种世衡盛装出行,在边境线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估计西夏方面只要没有全体失明,就会肯定发现祭奠现场的位置。宋朝官兵把一块木板竖了起来,那上面是他写的追悼文,全面回忆他和野利两兄弟对和平的共同期盼,和对李元昊共同的厌烦,尤其是对不久之前除夕之夜,和遇乞见面时的快乐来了个具体详细的追忆。多么美好的理想啊,本来约好了里应外和做掉李元昊的,不料天不从人愿,居然先被李元昊害死……
啰啰嗦嗦一大堆,念得声情并茂,直到估计西夏方面的骑兵快到了。他们才把追悼木板、宝刀等物扔到火堆里,接着打马就跑,让西夏人抢救现场。
西夏人很能干,文板和宝刀都完好无损地送到了李元昊的面前。接下来的事是个定式,奸诈的人最容不得别人对他的奸诈,犯规者必死,尤其是身边的亲信。
野利遇乞被杀,党项族内最大的野利氏从此一蹶不振,连带着李元昊的后宫都重新洗牌。并且这还不算完,在不久之后,就会知道野利两兄弟的死,对西夏百年的国运有着怎样的影响。
百无聊赖,李元昊想到了女人,没办法,男人的正常发应。但是要承认,他首先是个好父亲,儿子大了,先为儿子找一个。
党项八大部族,他给儿子,也是太子宁令哥选的是没(左口右移,这字五笔打不出)氏的女孩儿。结婚那天,是西夏历史上第一次的王子娶公主场面,开国第一次!李元昊亲自主持婚礼,结果出大事了。
该死,女孩儿太漂亮也是罪过……没(左口右移)氏美到了不讲理的地步,李元昊呼吸困难,思维停顿,重新启动之后对儿子微笑了一下。
亲爱的,你先回避。
他自己找了身新衣裳,和新娘站在了一起。这女人是我的,她是西夏的新皇后!就这样,李元昊焕发了他的第7个春天,不过这还只是开始,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的新鲜刺激。他在天都山大本营重修宫殿,给新天使居住,结果装修期间,他就被另一个春天击中。
野利遇乞的另一半,没藏氏。说来这也是宁令哥的妈,野利遇乞的妹妹野利氏多事。
两个哥哥都死了,她非常伤心,跑去向李元昊哭诉。要说李元昊可能比曹操还要迟钝点,但事后也稍微回过点味儿来。人,有点杀得急了,何况是连续杀了两个。后悔之余,他开始寻找野利兄弟的遗孤,要加倍的抚恤,安全保存。
他找到了没藏氏,当时这女人己经逃到了附近的三香家尼姑庵里出家了。这时春天里的李元昊心情正好,接她进宫,让她小姑子陪她吧。
结果进来之后,李元昊再一次呼吸困难,思维停顿。上天啊,为什么这样害我,她可真漂亮!于是第8春开始。这个春天对党项人的意义无比重大,得仔细说一下。该春天在天都山没呆几天,就被野利氏赶出来了,只好继续在寺庙里过日子,地点是兴庆府的戒坛寺。但是距离产生了美,李元昊经常跑下山到城里和她幽会。
时间长了,只会出现一种结果。人类在繁衍,生命真美丽。
放下李元昊的私人欢乐,回到广阔的国际大舞台。耶律宗真的愤怒在迅速升腾,100多年的无敌军威怎么可能被低劣的党项人亵渎?契丹铁骑在漠北草原上集结,目标是向西。
干掉李元昊这个叛贼!
这时是宋庆历四年,公元1044年的九月间,辽兴宗耶律宗真御驾亲征,举国动员,以皇太弟耶律重元、北院枢密使韩国王萧惠为先锋,军马总数超过17万,连同太子耶律洪基都随军出征,可谓超级重视。
可是时间耽搁了近一个月,才发兵西北。理由是国内着火了。李元昊派人悄悄潜入辽国,把辽军事先囤积的军用粮草烧了个一干二净。
没有接战就挨了迎头一棒,耶律宗真愤怒之余开始加倍小心。此后他的行动变得非常谨慎。当年十月份,辽军突入西夏国境。辽、夏之间的国境线有近400余里长,一马平川,几乎无险可守。辽军长驱直入,直到逼近了西夏国都兴庆府,都没有遇上半点抵抗。
这时要说一下地图了,西夏的国土完全就是一片地狱,它对生活在绿色世界里的宋朝人和辽国人来说,半点吸引力都没有。当然,除了河套平原一带,西夏的主要城市都聚堆一样的扎在这里,其它地方,不是沙漠就是盐碱地。
辽国人就是一直杀到贺兰山边上,才探听到西夏军队的位置。李元昊在学乌龟,他忍在了贺兰山北边。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走得更远了,再远些,辽国人就能直接闯进他家里去杀人放火。
位置摸到,辽军迅速行动。耶律宗真本人驻扎在得胜寺南壁,韩国王萧惠领军杀了过去。这时李元昊的成色再一次显现。历史上有个非常有趣的定律,再强大的军队,也没法在137年以后还维持住最初的力量,就算后来强极一时的金军也做不到这点。
甚至横扫地球的蒙古军队也一样做不到。
那么辽军此时的能力怎样呢?强弩之末的辽国人以10万之众和李元昊倾国之兵激战,其结果是李元昊大败而逃。而且一败之后,就再也不敢抗衡,他直接派人给小舅子带话。
——我投降了。
李元昊要投降,中原人用盲肠去想,都知道是骗人的。可这次不同了。第一,对方是契丹人,百余年间一直在欺压各个种族,怎样受降才有效果,他们比谁都清楚;第二,这不是在各自的国都里派使者来回跑,交换信件,而是相隔只有几十里路,吃顿饭的工夫就能见面。
要想投降,亲自来见!——这就是耶律宗真的回答。
亲自……去?李元昊有点发抖,作为一个几十年如一日的杀降、行骗惯犯,他的眼前瞬间出现了N多个临死前痛苦挣扎,挣扎无效,加倍痛苦的画面,夜路走多终遇鬼,难道这回要报应上身?
可是不去,契丹铁骑是个冰冷真实的存在,打过一仗之后,无论如何也不敢去碰了。没办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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