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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第4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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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化作云烟。
降元之后只多活了3年,所为何来?
时人有诗一首纪念他——享年八十三,何不七十九!呜呼夏相公,万古名不朽。
整个江淮区域里的方面大将只剩下了李庭芝还在抵抗中,他的扬州是文天祥唯一的希望。可是李庭芝的回应是遗憾的,他密令苗再成杀了文天祥。
理由很充分,文天祥曾参与议和,又有江南宋兵逃入扬州,说元军会派一个宋朝宰相来扬州招降。这些因素加在一起,与文天祥出现的时间、身份非常吻合。
苗再成左右为难,只好把文天祥送出真州,临别时出示李庭芝的命令,让其自谋生路。分开后,苗再成仍然不放心,他派了两路士兵跟上去接触文天祥,如果文天祥真的劝他们投降的话,立即杀掉。三方相遇之后,文天祥强烈的爱国之心迅速感染了这些士兵。
这些士兵没有去回付苗再成,而是直接保着文天祥去扬州。
扬州之行仍然是遗憾的,他们根本没能进城,城周四面贴满了悬赏捉拿文天祥的告示,李庭芝许诺不论死活都有重赏。
文天祥开始了漫长多难的南返之旅。他们在烧毁的荒村中躲藏,在树林中躲藏,随从被元军捉到,一行人饿得奄奄一息,被樵夫救活,由高邮稽家庄帮助,从海路到达了温州,找到南宋小朝廷。
至此文武齐备,众人拥立益王赵昰为帝,是为宋端宗,改元景炎。进封皇弟赵昺为卫王,升福州为福安府。以陈宜中为宰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兵马。张世杰为枢密副使,陆秀夫为直学士,文天祥为枢密使同都督。流亡小朝廷下诏各地,图谋复兴。
朝廷虽小,五脏俱全。哪怕在流亡途中,工作仍然在继续。首相陈宜中以身作则,打响了内讧第一枪。他看陆秀夫不顺眼。
临安时期,他是首相,陆秀夫是宗正,天差地远的身份。福州时期,他已隐身成功,混迹于茫茫人海,陆秀夫把他挖了出来,再次水深火热。这仇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偏偏陆秀夫天天喊抗战,看样子不到最后一人绝不罢休。
很烦啊。
陈宜中指使言官弹劾陆秀夫,务必要把他赶下台,不然有太多的事根本没法做。陈宜中在福州的陆地上做着非常熟悉的本职工作,被从海面上传来的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唯一的军方大佬张世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一套,恶心不?!
陈宜中泄气,放过了陆秀夫。
紧跟着张世杰又看文天祥不顺眼,两者间几乎什么都正拧。张世杰打算向南方发展,没有最南只有更南,最初的打算是在广州落脚,成立政治新中心。文天祥主张北上,开府永嘉(今浙江温州),这样才能勉强称之为国家。
谁对谁错没有答案,问题是广州突然间投降了,张世杰必须改变计划,于是他顺带着“同意”了文天祥,可以为国家出力了,你去南剑州(今福建南平)开府,在那儿建立根据地。
文天祥启程,尽管这与他的初衷不符,也仍然坚决执行。可张世杰还是后悔了,文天祥一呼百应,影响力迅速飚升,这会置他于何地,他还会是最有力的实力派人物吗?!
文天祥你不要去南剑州了,去汀州(今福建长汀),有事直接向我汇报,没有召唤不许入朝。文天祥就此被隔离在外。
后世将张世杰、文天祥、陆秀夫评为“宋末三杰”,三者杰则杰矣,各自的软肋弱项也着实的明显,于此国家沦丧种族危亡之际,后两位能坚持本我毫不妥协,而张世杰在本职业务方面短板严重之外,那颗心也着实地不大平整。
流亡小朝廷忙着内讧,元军已经南下。十一月中旬左右,元朝陆军自浙入闽,逼近福州。小朝廷的反应是不去看敌我双方的战力对比,不考虑胜负可能,直接逃跑。
全体登船,目标向南。
当天雾满沧海,浓得不像话,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躲过了危险。元军的水师也已经到了,与他们擦身而过,真是险过剃头。
船队南下泉州,这里有他们的既定目标——蒲寿庚。这是个阿拉伯大商人,任提举泉州市舶,三十多年里掌管着南宋的海外贸易,是大商人、大官人,更是个大军阀。眼下小朝廷物资严重缺乏,尤其是战船,而这些正是蒲寿庚屯积无数的。
面对小朝廷的要求,蒲寿庚满口答应,不仅如此,还挽留小朝廷留在泉州,把这里当成行在。这是多么好的同志啊,如此时局,如此诚意,千载难逢。
张世杰摇头,一来这与他的计划不符。泉州还不够南,他还要继续南下;二来蒲寿庚一直在元、南之间摇摆,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时南宋已经亡国,此人还这么热诚,物反常必为妖!
张世杰趁蒲寿庚回泉州内城的机会,把外港的战船都浩劫了,尽管这样做很下作,可非常时非常事,也是迫不得已,更何况君父浩劫子弟……父想洗子不得不被洗是吧。
蒲寿庚大怒,大商人、大官人嘴脸收回去,大军阀面目暴露,他纠集势力扬帆出海,把小朝廷打得落荒而逃。要知道小朝廷这时的总兵力在30万之上。
蒲寿庚于次月降元,不久之后尽杀赵宋宗室子弟近数万人,崖山海战之后更远赴重洋追杀赵宋遗孤。如此狠毒,不知是为了什么?说到天大,不外乎流亡小朝廷抢了他些钱,就值得这样报复?!坏事做绝终有报应,在元朝,这条狗在几十年之后变得不听话了,蒙古人可不像宋人那么手软,直接灭了蒲氏家族,所有蒲姓人都被赶到猪圈里砍头。
蒲氏是阿拉伯人,信伊斯兰教,不食猪肉,在猪圈里杀他们,是最大的羞辱。
到了明朝,明太祖朱元璋深恨蒲氏卖国求荣,下令将蒲氏一族剩余人等充军流放,为娼为奴,不得登仕籍,永不能为官。蒲氏从富甲一方变成贱族达数百年之久,到清朝时都没能翻身,可见天网恢恢,恶有恶报。当地的回族人耻与之为伍,其称家族为“无耻的叛教者”。
流亡小朝廷扬帆远去,不去理会身后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们的路还要走很远,先潮州再惠州,在第二年的四月一达了官富场(今香港九龙南),才勉强停了下来。
这里足够南了吧,张世杰觉得安全了,他下令上岸盖房,在这里长期居住。
奈何7个月之后,就不得不被迫再一次上船出海。元军又追过来了,这一次张弘范亲自领军,发誓追小朝廷到天涯海角。从这时起,两支宏大的船队几乎形影不离,从广州到秀山,从秀山到香山岛(今广东中山),双方且战且行,吃亏的永远是小朝廷一方。
香山岛一役,小朝廷在战斗中减员不少,在飓风中损失更大,首相陈宜中率领的800艘战船全都翻了,据可靠记载,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余的都被淹死。
这人的命可真够长。
落汤鸡?陈受够了,他再不想飘来荡去,死去活来。他提议大伙儿去占城(今越南中南部)过海外陆地生活吧。
没人响应。
陈宜中热情高涨,说他去给大伙儿打前站,先去占城探路,就走了。这是他在历史中出现的最后一幕,当他的船开远了,有人才想起来,这人从前就逃跑过。
陈宜中逃跑一个月后,小朝廷的船队到达了井澳(今广东中山南海中),他们再次遭遇了飓风,大约十分之四的船翻了,同等比例的人淹死。这些船里就有宋端宗赵昰的船,赵昰本人连淹带吓得了重病,在次年的四月病死。
接连翻船,连续死皇帝,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群臣多欲散去”。关键旱情,陆秀夫站了出来——“度宗皇帝有一子尚在,将置其何地。古人有以一旅以成中兴者,今百官有司皆备,士卒数万,天若未欲绝宋,此岂不可立国?!”
他的话唤醒了一直都坚定存在的南宋忠义之心,能一路追随直到现在的,都是难忘故国,绝不屈膝异族的忠勇刚烈之人,谁愿意沉沦灭亡,成亡国之人呢?
众人立赵昺为帝,是为帝昺,改元兴祥。杨太后继续垂帘听政,张世杰任枢密使主管军事,陆秀夫任首相,他每天亲自书写《大学章句》,为年仅8岁的帝昺上课。
且行且战,临近东亚大陆的最南端,张世杰屡败之余决定开辟基地。最初他选择的是雷州(今广东海康),大致相当于雷州半岛一带。
公元1278年五六月间,张世杰遣将与元军争雷州,这座之前一直是北宋发配重案罪官的城市成了小朝廷的噩梦,败绩再一次降临,现实逼迫他们继续向南逃跑。
下一个目标,崖山。
终于到了崖山!
崖山,古文作厓,现代多作崖。它位于今天广东省江门市新会区南约50公里处的崖门镇。银州湖水由这里出海,海面上东有崖山,西有汤瓶山,两山环抱,延伸入海,阔仅里许,故称之为“崖门”。门内是天然的避风良港,每天潮起,可乘潮出战;潮落,可据险而守。从地势上看,是绝佳的战略要地。
张世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立即命令士兵上岸,造行营30间,建军屋3000间,做出了长期驻守的打算。
追击的元军很配合,隔了大约半年之后,在公元1279年的年初正月间,从潮阳(今属广东)由海路赶到了崖山。领军的是蒙古汉军都元帅张弘范。
几天之后,副帅、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李恒也从广州率领120艘战船赶到。这样,元军整体军力水陆两军共约3万左右,战船大约400艘。
崖门内,张世杰拥有战船近千艘,兵力达20万以上。
两相对比,南宋的优势是压倒性的,没有理由再失败,何况抢先占据崖门,坐拥天险,元军的水师只能飘在海面上,种种优势都在预示,南宋如果抓住机会获得大胜,不仅不会灭亡,反而会借机在南中国站住脚跟,哪怕只是两广一偶之地,至少也是五代时南汉的根基。
可这只是表面上的数字参照,不为人知的是,南宋20万大军之中,存在着大量的宫女、内侍、官员家属、军兵家属,以及大量的文官。
除去这些非战斗人员,宋军的战力不过几万人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屡战屡败,不断逃亡的原因所在。
更重要的是,张世杰的心理变得烦躁。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开战之前做两手准备,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连续败连续逃,让他受够了。
张世杰放弃了崖山海战中独一无二的最关键地段——崖门。他把一千余艘战船背山面海围成方阵,以大索勾联,四周围起楼栅,其结构像陆地上的城廓一样。帝昺的座舰就居于这座方阵正中间。他决定以堂堂正正之师,与元军决一死战。
他的口号是——“连年航海,何日是头,成败就看今天!”
元军水师非常欢迎他这么做,非常配合地集结了全部实力与之对阵。这边战云密布,海面上几十万人动辄生死相向,而在不远处的另一端海面上,却是歌舞声平欢声笑语,当地居民正在举行每年一度的海上元夕夜竞渡。
这几天正是元宵佳节,国家兴亡,赵家兴废,不足以让所有汉人陪着去死去活,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回到战场,元军水师发现张世杰又把战般绑在一起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面的宋军主帅是俺们的卧底吗?!
4年前焦山水战时,张世杰只是将十船连成一舫,这回居然是一千多艘绑成一座大城,这要是不放一把空前大火的话,真是枉费了张世杰的好心。
这些烦人事是没法干扰到张世杰的,再一次绑船并不是他失忆了,忘了之前的惨痛教训,而是他早有准备。为了火,他让士兵们挖了海量的烂泥上船,都厚厚地涂在船外板上,再用长木杆作阻挡,防止敌船来撞。为了生存,他还在船上准备了足够所有人吃半年的粮食。
做完了这些,张世杰非常确信已经万无一失了,他可以直面战争,等待胜利,或者持久的对峙。
这两样他都没等到,胜利、失败暂时还看不出来,宋军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新问题。
元军水师在张世杰放弃崖门背山面海时,第一时间抢占了崖门,掐断了宋军重回岸上的可能。这看似没用,海战嘛,与陆地何干?但是张世杰给船队上的20多万人准备了半年的粮食,却没办法准备哪怕一个月的淡水!他每天都得派人回崖门内取淡水,取烧水作饭的木柴,这些都在元军抢占崖门之后丢掉了。
仅仅10天过后,宋军淡水供应就出了问题,南中国海上炽烈的太阳下,口喝难耐的宋军士兵只好从海中提起一桶桶的海水勉强喝下去,结果谁都知道,那跟喝毒药一样,他们立即开始上吐下泄。宋军的战斗力锐减,并且只会越来越减。
这时元军才开始了攻击。
元军在崖山西山头上架起回回炮轰击船阵中间帝昺的御舰,几炮之后御舰上迅速作出反应,张起了巨型布帘遮挡炮石。效果相当地好,据记载巨石击中布帘,御舰岿然不动。这算是非常规攻击方式,有可能是宋军船阵的选择地点非常欠抽,居然离主动放弃的崖门不太远。不奏效之后,张弘范决定用火攻。
一艘艘满载着柴草的小船被点燃,直冲南宋的船阵。
宋军水兵用长杆抵住火船,不使靠笼。偶有漏网的,涂满了湿泥的船外板还真的顶用,火焰没法立即燃起,随即被南宋水兵用海水浇灭。
相持不下……这么说并不准确,元军根本不必担心宋军有哪怕一点点的进攻。一千余艘木制战船绑在一起,得用什么样的发动机才能推得动?
一座不动的船城,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攻击力!
张弘范决定再一次劝降,他早有准备,随船带来了张世杰的外甥。该外甥三次进入船阵劝降,张世杰不为所动,回答得铁骨铮铮——我知道投降能活命,且能富贵,但忠义之志决不动摇!
公元1279年的阴历二月初六日,元军发起了总攻。那一天乌云密布,海浪汹涌,大海现出了它狂暴的一面。元军水师兵分四路,从东、南、北三面向崖山外的宋军船城进攻。张世杰率众力战,从黎明时分直到黄昏降临,历经涨潮、退潮两个时段,士兵和船阵先后崩溃了。
士兵们疲劳饥渴上吐下泄,加上一整天的剧烈战斗,早已不可支撑。看似坚固的船城只能防守无法反击,永远立于不胜之地,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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