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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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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熙初,迁廷尉平。驳廷尉奏邯郸醉等,文多不载。再迁中书郎,每大事及

疑议,辄参以经典处决,多皆施行。迁尚书吏部郎,务抑华竞,不通私谒,特留

心隐逸,由是群才毕举。拔用北海西郭汤、琅邪刘珩、燕国霍原、冯翊吉谋等为

秘书郎及诸王文学,故海内莫不归心。时燕国中正刘沈举霍原为寒素,司徒府不

从,沈又抗诣中书奏原,而中书复下司徒参论。司徒左长史荀组以为:“寒素者,

当谓门寒身素,无世祚之资。原为列侯,显佩金紫,先为人间流通之事,晚乃务

学,少长异业,年逾始立,草野之誉未洽,德礼无闻,不应寒素之目。”重奏曰:

“案如《癸酉诏书》,廉让宜崇,浮竞宜黜。其有履谦寒素靖恭求己者,应有以

先之。如诏书之旨,以二品系资,或失廉退之士,故开寒素以明尚德之举。司徒

总御人伦,实掌邦教,当务峻准评,以一风流。然古之厉行高尚之士,或栖身岩

穴,或隐迹丘园,或克己复礼,或耄期称道,出处默语,唯义所在。未可以少长

异操,疑其所守之美,而远同终始之责,非所谓拟人必于其伦之义也。诚当考之

于邦党之伦,审之于任举之主。沈为中正,亲执铨衡。陈原隐居求志,笃古好学,

学不为利,行不要名,绝迹穷山,韫韣道艺,外无希世之容,内全遁逸之节,行

成名立,摚鹉街适芤嫡咔Ю锒Γ兴铩⒚现纾稀⒅V佟J季僭

先谘侍中、领中书监华,前州大中正、后将军婴,河南尹轶。去三年,诸州还朝,

幽州刺史许猛特以原名闻,拟之西河,求加征聘。如沈所列,州党之议既举,又

刺史班诏表荐,如此而犹谓草野之誉未洽,德礼无闻,舍所征检之实,而无明理

正辞,以夺沈所执。且应二品,非所求备。但原定志穷山,修述儒道,义在可嘉。

若遂抑替,将负幽邦之望,伤敦德之教。如诏书所求之旨,应为二品。”诏从之。

重与李毅同为吏部郎,时王戎为尚书,重以清尚见称,毅淹通有智识,虽二

人操异,然俱处要职,戎以识会待之,各得其所。毅字茂彦,旧史阙其行事。于

时内官重,外官轻,兼阶级繁多,重议之,见《百官志》。又上疏曰:“凡山林

避宠之士,虽违世背时,出处殊轨,而先王许之者,嘉其服膺高义也。昔先帝患

风流之弊,而思反纯朴,乃谘询朝众,搜求隐逸。咸宁二年,始以太子中庶子征

安定皇甫谧,四年又以博士征南安朱冲,太康元年,复以太子庶子征冲,虽皆以

病疾不至,而朝野悦服。陛下远迈先帝礼贤之旨,臣访冲州邑,言其虽年近耋耋,

而志气克壮,耽道穷薮,老而弥新,操尚贞纯,所居成化,诚山栖耆德,足以表

世笃俗者也。臣以为宜垂圣恩,及其未没,显加优命。”时朝廷政乱,竟不能从。

出为行讨虏护军、平阳太守,崇德化,修学校,表笃行,拔贤能,清简无欲,正

身率下,在职三年,弹黜四县。弟嶷亡,表去官。

永康初,赵王伦用为相国左司马,以忧逼成疾而卒,时年四十八。家贫,宅

宇狭小,无殡敛之地,诏于典客署营丧。追赠散骑常侍,谥曰成。子式,有美名,

官至侍中,咸和初卒。

史臣曰:子雅束发登朝,竭诚奉国,广陈封建,深中机宜,详辨刑名,该核

政体。虽文惭华婉,而理归切要。游目西京,望贾谊而非远;眷言东国,顾郎顗

而有余。逮元康之间,贼臣专命,举朝战栗,苟避菹醢;颂以此时,忠鲠不挠,

哭张公之非罪,拒赵王之妄锡,虽古遗直,何以尚兹。至于缘其私议,不平刘友,

异夫憎而知善,举不避仇者欤!李重言因革之理,驳田产之制,词惬事当,盖亹

癖可观。及锐志铨衡,留心隐逸,浚冲期之识会,岂虚也哉!

赞曰:刘颂刚直,义形于词。自下摩上,彼实有之。李重清雅,志乃无私。

推贤拔滞,嘉言在兹。懋哉两哲,邦家之基。

 卷四十七 列传第十七

◎傅玄(子咸咸子敷、咸从父弟祗)

傅玄,字休奕,北地泥阳人也。祖燮,汉汉阳太守。父干,魏扶风太守。玄

少孤贫,博学善属文,解钟律。性刚劲亮直,不能容人之短。郡上计吏再举孝廉,

太尉辟,皆不就。州举秀才,除郎中,与东海缪施俱以时誉选入著作,撰集魏书。

后参安东、卫军军事,转温令,再迁弘农太守,领典农校尉。所居称职,数上书

陈便宜,多所匡正。五等建,封鹑觚男。武帝为晋王,以玄为散骑常侍。及受禅,

进爵为子,加附马都尉。

帝初即位,广纳直言,开不讳之路,玄及散骑常侍皇甫陶共掌谏职。玄上疏

曰:“臣闻先王之临天下也,明其大教,长其义节。道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

上下相奉,人怀义心。亡秦荡灭先王之制,以法术相御,而义心亡矣。近者魏武

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而虚无放

诞之论盈于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病复发于今。陛下圣德,龙兴受禅,

弘尧、舜之化,开正直之路,体夏禹之至俭,综殷周之典文,臣咏叹而已,将又

奚言!惟未举清远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

诏报曰:“举清远有礼之臣者,此尤今之要也。”乃使玄草诏进之。玄复上疏曰:

臣闻舜举五臣,无为而化,用人得其要也。天下群司猥多,不可不审得其人

也。不得其人,一日则损不赀,况积日乎!典谟曰“无旷庶官”,言职之不可久

废也。诸有疾病满百日不差,宜令去职,优其礼秩而宠存之,既差而后更用。臣

不废职于朝,国无旷官之累,此王政之急也。

臣闻先王分士农工商以经国制事,各一其业而殊其务。自士已上子弟,为之

立太学以教之,选明师以训之,各随其才优劣而授用之。农以丰其食,工以足其

器,商贾以通其货。故虽天下之大,兆庶之众,无有一人游手。分数之法,周备

如此。汉、魏不定其分,百官子弟不修经艺而务交游,未知莅事而坐享天禄;农

工之业多废,或逐淫利而离其事;徒系名于太学,然不闻先王之风。今圣明之政

资始,而汉、魏之失未改,散官众而学校未设,游手多而亲农者少,工器不尽其

宜。臣以为亟定其制,通计天下若干人为士,足以副在官之吏;若干人为农,三

年足有一年之储;若干人为工,足其器用;若干人为商贾,足以通货而已。尊儒

尚学,贵农贱商,此皆事业之要务也。

前皇甫陶上事,欲令赐拜散官皆课使亲耕,天下享足食之利。禹、稷躬稼,

祚流后世,是以《明堂》、《月令》著帝藉之制。伊尹古之名臣,耕于有莘;晏

婴齐之大夫,避庄公之难,亦耕于海滨。昔者圣帝明王,贤佐俊士,皆尝从事于

农矣。王人赐官,冗散无事者,不督使学,则当使耕,无缘放之使坐食百姓也。

今文武之官既众,而拜赐不在职者又多,加以服役为兵,不得耕稼,当农者之半,

南面食禄者参倍于前。使冗散之官农,而收其租税,家得其实,而天下之谷可以

无乏矣。夫家足食,为子则孝,为父则慈,为兄则友,为弟则悌。天下足食,则

仁义之教可不令而行也。为政之要,计人而置官,分人而授事,士农工商之分不

可斯须废也。若未能精其防制,计天下文武之官足为副贰者使学,其余皆归之于

农。若百工商贾有长者,亦皆归之于农。务农若此,何有不赡乎!《虞书》曰:

“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是为九年之后乃有迁叙也。故居官久,则念立慎

终之化,居不见久,则竞为一切之政。六年之限,日月浅近,不周黜陟。陶之所

上,义合古制。

夫儒学者,王教之首也。尊其道,贵其业,重其选,犹恐化之不崇;忽而不

以为急,臣惧日有陵迟而不觉也。仲尼有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然则尊

其道者,非惟尊其书而已,尊其人之谓也。贵其业者,不妄教非其人也。重其选

者,不妄用非其人也。若此,而学校之纲举矣。

书奏,帝下诏曰:“二常侍恳恳于所论,可谓乃心欲佐益时事者也。而主者

率以常制裁之,岂得不使发愤耶!二常侍所论,或举其大较而未备其条目,亦可

便令作之,然后主者八坐广共研精。凡关言于人主,人臣之所至难。而人主若不

能虚心听纳,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至使杜口结舌。每念于此,未尝不叹息也。

故前诏敢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几得以发懞补过,获保高位。苟言有偏善,情

在忠益,虽文辞有谬误,言语有失得,皆当旷然恕之。古人犹不拒诽谤,况皆善

意在可采录乎!近者孔晁、綦毋龢皆案以轻慢之罪,所以皆原,欲使四海知

区区之朝无讳言之忌也。”俄迁侍中。

初,玄进皇甫陶,及入而抵,玄以事与陶争,言喧哗,为有司所奏,二人竟

坐免官。泰始四年,以为御史中丞。时颇有水旱之灾,玄复上疏曰:

臣闻圣帝明王受命,天时未必无灾,是以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惟

能济之以人事耳。故洪水滔天而免沈溺,野无生草而不困匮。伏惟陛下圣德钦明,

时小水旱,人未大饥,下祗畏之诏,求极意之言,同禹、汤之罪己,侔周文之夕

惕。臣伏欢喜,上便宜五事:

其一曰,耕夫务多种而耕不熟,徒丧功力而无收。又旧兵持官牛者,官得

六分,士得四分;自持私牛者,与官中分,施行来久,众心安之。今一朝减持官

牛者,官得八分,士得二分;持私牛及无牛者,官得七分,士得三分,人失其所,

必不欢乐。臣愚以为宜佃兵持官牛者与四分,持私牛与官中分,则天下兵作欢然

悦乐,爱惜成谷,无有损弃之忧。

其二曰,以二千石虽奉务农之诏,犹不勤心以尽地利。昔汉氏以垦田不实,

征杀二千石以十数。臣愚以为宜申汉氏旧典,以警戒天下郡县,皆以死刑督之。

其三曰,以魏初未留意于水事,先帝统百揆,分河堤为四部,并本凡五谒者,

以水功至大,与农事并兴,非一人所周故也。今谒者一人之力,行天下诸水,无

时得遍。伏见河堤谒者车谊不知水势,转为他职,更选知水者代之。可分为五部,

使各精其方宜。

其四曰,古以步百为亩,今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所觉过倍。近魏初课田,

不务多其顷亩,但务修其功力,故白田收至十余斛,水田收数十斛。自顷以来,

日增田顷亩之课,而田兵益甚,功不能修理,至亩数斛已还,或不足以偿种。非

与曩时异天地,横遇灾害也,其病正在于务多顷亩而功不修耳。窃见河堤谒者石

恢甚精练水事及田事,知其利害,乞中书召恢,委曲问其得失,必有所补益。

其五曰,臣以为胡夷兽心,不与华同,鲜卑最甚。本邓艾苟欲取一时之利,

不虑后患,使鲜卑数万散居人间,此必为害之势也。秦州刺史胡烈素有恩信于西

方,今烈往,诸胡虽已无恶,必且消弭,然兽心难保,不必其可久安也。若后有

动衅,烈计能制之。惟恐胡虏适困于讨击,便能东入安定,西赴武威,外名为降,

可动复动。此二郡非烈所制,则恶胡东西有窟穴浮游之地,故复为患,无以禁之

也。宜更置一郡于高平川,因安定西州都尉募乐徙民,重其复除以充之,以通北

道,渐以实边。详议此二郡及新置郡,皆使并属秦州,令烈得专御边之宜。

诏曰:“得所陈便宜,言农事得失及水官兴废,又安边御胡政事宽猛之宜,

申省周备,一二具之,此诚为国大本,当今急务也。如所论皆善,深知乃心,广

思诸宜,动静以闻也。”

五年,迁太仆。时比年不登,羌胡扰边,诏公卿会议。玄应对所问,陈事切

直,虽不尽施行,而常见优容。转司隶校尉。

献皇后崩于弘训宫,设丧位。旧制,司隶于端门外坐,在诸卿上,绝席。其

入殿,按本品秩在诸卿下,以次坐,不绝席。而谒者以弘训宫为殿内,制玄位在

卿下。玄恚怒,厉声色而责谒者。谒者妄称尚书所处,玄对百僚而骂尚书以下。

御史中丞庾纯奏玄不敬,玄又自表不以实,坐免官。然玄天性峻急,不能有所容;

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于是贵游慑伏,

台阁生风。寻卒于家,时年六十二,谥曰刚。

玄少时避难于河内,专心诵学,后虽显贵,而著述不废。撰论经国九流及三

史故事,评断得失,各为区例,名为《傅子》,为内、外、中篇,凡有四部、六

录,合百四十首,数十万言,并文集百余卷行于世。玄初作内篇成,子咸以示司

空王沈。沈与玄书曰:“省足下所著书,言富理济,经纶政体,存重儒教,足以

塞杨、墨之流遁,齐孙、孟于往代。每开卷,未尝不叹息也。‘不见贾生,自以

过之,乃今不及’,信矣!”

其后追封清泉侯。子咸嗣。

咸字长虞,刚简有大节。风格峻整,识性明悟,疾恶如仇,推贤乐善,常慕

季文子、仲山甫之志。好属文论,虽绮丽不足,而言成规鉴。颍川庾纯常叹曰:

“长虞之文近乎诗人之作矣!”

咸宁初,袭父爵,拜太子洗马,累迁尚书右丞。出为冀州刺史,继母杜氏不

肯随咸之官,自表解职。三旬之间,迁司徒左长史。时帝留心政事,诏访朝臣政

之损益。咸上言曰:“陛下处至尊之位,而修布衣之事,亲览万机,劳心日昃。

在昔帝王,躬自菲薄,以利天下,未有逾陛下也。然泰始开元以暨于今,十有五

年矣。而军国未丰,百姓不赡,一岁不登便有菜色者,诚由官众事殷,复除猥滥,

蚕食者多而亲农者少也。臣以顽疏,谬忝近职,每见圣诏以百姓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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