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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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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际,值群后鼎沸之难,戮力皇家,义诚弥厉,躬统华夷,亲受矢石,石超授首,
吕朗面缚,社稷克宁,銮舆反驾,奉迎之勋,琨实为隆,此琨效忠之一验也。其
后并州刺史、东赢公腾以晋川荒匮,移镇临漳,太原、西河尽徙三魏。琨受任并
州,属承其弊,到官之日,遗户无几,当易危之势,处难济之土,鸠集伤痍,抚
和戎狄,数年之间,公私渐振。会京都失守,群逆纵逸,边萌顿仆,苟怀宴安,
咸以为并州之地四塞为困,且可闭关守险,畜资养徒,抗辞厉声,忠亮奋发,以
为天子沈辱而不陨身死节,情非所安,遂乃跋履山川,东西征讨。屠各乘虚,晋
阳沮溃,琨父母罹屠戮之殃,门族受歼夷之祸。向使琨从州人之心,为自守之计,
则圣朝未必加诛,而族党可以不丧。及猗卢败乱,晋人归奔,琨于平城纳其初附。
将军箕澹又以为此虽晋人,久在荒裔,难以法整,不可便用。琨又让之,义形于
色。假从澹议,偷于苟存,则晏然于并土,必不亡身于燕蓟也。琨自以备位方岳,
纲维不举,无缘虚荷大任,坐居三司,是以陛下登阼,使引衍告逊,前后章表,
具陈诚款。寻令从事中郎臣续澹以章绶节传奉还本朝,与匹磾使荣邵期一时俱发。
又匹磾以琨王室大臣,惧夺己威重,忌琨之形,渐彰于外。琨知其如此,虑不可
久,欲遣妻息大小尽诣京城,以其门室一委陛下。有征举之会,则身充一卒;若
匹磾纵凶慝,则妻息可免。具令臣澹密宣此旨,求诏敕路次,令相迎卫。会王成
从平阳逃来,说南阳王保称号陇右,士众甚盛,当移关中。匹磾闻此,私怀顾望,
留停荣邵,欲遣前兼鸿胪边邈奉使诣保,惧澹独南,言其此事,遂不许引路。丹
诚赤心,卒不上达。匹磾兄眷丧亡,嗣子幼弱,欲因奔丧夺取其国。又自以欺国
陵家,怀邪乐祸,恐父母宗党不容其罪,是以卷甲櫜弓,阴图作乱,欲害其从叔
驎、从弟末波等,以取其国。匹磾亲信密告驎、波,驎、波乃遣人距之,匹磾仅
以身免。百姓谓匹磾已没,皆凭向琨。若琨于时有害匹磾之情,则居然可擒,不
复营于人力。自此之后,上下并离,匹磾遂欲尽勒胡晋,徙居上谷。琨深不然之,
劝移厌次,南凭朝廷。匹磾不能纳,反祸害父息四人,从兄二息同时并命。琨未
遇害,知匹磾必有祸心,语臣等云:“受国厚恩,不能克报,虽才略不及,亦由
遇此厄运。人谁不死,死生命也。唯恨下不能效节于一方,上不得归诚于陛下。”
辞旨慷慨,动于左右。匹磾既害琨,横加诬谤,言琨欲窥神器,谋图不轨。琨免
述嚣顽凶之思,又无信布惧诛之情,崎岖乱亡之际,夹肩异类之间,而有如此之
心哉!虽臧获之愚,厮养之智,犹不为之,况在国士之列,忠节先著者乎!
匹磾之害琨,称陛下密诏。琨信有罪,陛下加诛,自当肆诸市朝,与众弃之,
不令殊俗之竖戮台辅之臣,亦已明矣。然则擅诏有罪,虽小必诛;矫制有功,虽
大不论,正以兴替之根咸在于此,开塞之由不可不闭故也。而匹磾无所顾忌,怙
乱专杀,虚假王命,虐害鼎臣,辱诸夏之望,败王室之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若圣朝犹加隐忍,未明大体,则不逞之人袭匹磾之迹,杀生自由,好恶任意,陛
下将何以诛之哉!折冲厌难,唯存战胜之将;除暴讨乱,必须知略之臣。故古语
云“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非虚言矣。自河以北,幽并以南,丑类有所顾
惮者,唯琨而已。琨受害之后,群凶欣欣,莫不得意,鼓行中州,曾无纤介,此
又华夷小大所以长叹者也。
伏惟陛下睿圣之隆,中兴之绪,方将平章典刑,以经序万国。而琨受害非所,
冤痛已甚,未闻朝廷有以甄论。昔壶关三老讼卫太子之罪,谷永、刘向辨陈汤之
功,下足以明功罪之分,上足以悟圣主之怀。臣等祖考以来,世受殊遇,人侍翠
幄,出簪彤管,弗克负荷,播越遐荒,与琨周旋,接事终始,是以仰慕三臣在昔
之义,谨陈本末,冒以上闻,仰希圣朝曲赐哀察。
太子中庶子温峤又上疏理之,帝乃下诏曰:“故太尉、广武侯刘琨忠亮开济,
乃诚王家,不幸遭难,志节不遂,朕甚悼之。往以戎事,未加吊祭。其下幽州,
便依旧吊祭。”赠侍中、太尉,谥曰愍。
琨少负志气,有纵横之才,善交胜己,而颇浮夸。与范阳祖逖为友,闻逖被
用,与亲故书曰:“吾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常恐祖生先吾著鞭。”其意气相期
如此。在晋阳,常为胡骑所围数重,城中窘迫无计,琨乃乘月登楼清啸,贼闻之,
皆凄然长叹。中夜奏胡笳,贼又流涕殻ъぃ谢惩林小O蛳创抵舨⑵
而走。子群嗣。
群字公度,少拜广武侯世子。随父在晋阳,遭逢寇乱,数领偏军征讨。性清
慎,有裁断,得士类欢心。及琨为匹磾所害,琨从事中郎卢谌等率余众奉群依末
波。温峤前后表称:“姨弟刘群,内弟崔悦、卢谌等,皆在末波中,翘首南望。
愚谓此等并有文思,于人之中少可愍惜。如蒙录召,继绝兴亡,则陛下更生之恩,
望古无二。”咸康二年,成帝诏征群等,为末波兄弟爱其才,托以道险不遣。
石季龙灭辽西,群及谌、悦同没胡中,季龙皆优礼之,以群为中书令。至冉
闵败后,群遇害。时勒及季龙得公卿人士多杀之,其见擢用,终至大官者,唯有
河东裴宪,渤海石璞,荥阳郑系,颍川荀绰,北地傅畅及群、悦、谌等十余人而
已。
舆字庆孙。隽朗有才局,与琨并尚书郭奕之甥,名著当时。京都为之语曰:
“洛中奕奕,庆孙,越石。”辟宰府尚书郎。兄弟素侮孙秀,及赵王伦辅政,孙
秀执权,并免其官。妹适伦世子荂,荂与秀不协,复以舆为散骑侍郎。齐王冏辅
政,以舆为中书侍郎。东海王越、范阳王虓之举兵也,以舆为颍川太守。及河间
王颙檄刘乔讨虓于许昌,矫诏曰:“颍川太守刘舆迫协范王虓,距逆诏命,多树
私党,擅劫郡县,合聚兵众。舆兄弟昔因赵王婚亲,擅弄权势,凶狡无道,久应
诛夷,以遇赦令,得全首领。小人不忌,为恶日滋,辄用苟晞为兖州,断截王命。
镇南大将军弘,平南将军、彭城王释,征东大将军准,各勒所领,径会许昌,与
乔并力。今遣右将这张方为大都督,督建威将军吕朗、阳平太守刁默,率步骑十
万,同会许昌,以除舆兄弟。敢有举兵距违王命,诛及五族。能杀舆兄弟送首者,
封三千户县侯,赐绢五千匹。”虓之败,舆与之俱奔河北。虓既镇邺,以舆为征
虏将军、魏郡太守。
虓薨,东海王越将召之,或曰:“舆犹腻也,近则污人。”及至,越疑而御
之。舆密视天下兵簿及仓库、牛马、器械、水陆之形,皆默识之。是时军国多事,
每会议,自潘滔以下,莫知所对。舆既见越,应机辩画,越倾膝酬接,即以为左
长史。越既总录,以舆为上佐,宾客满筵,文案盈机,远近书记日有数千,终日
不倦,或以夜继之,皆人人欢畅,莫不悦附。命议如流,酬对款备,时人服其能,
比之陈遵。时称越府有三才:潘滔大才,刘舆长才,裴邈清才。越诛缪播、王延
等,皆舆谋也。延爱妾荆氏有音伎,延尚未殓,舆便娉之。未及迎,又为太傅从
事中郎王俊所争夺。御史中取丞傅宣劾奏,越不问舆,而免俊官。舆乃说越,遣
琨镇并州,为越北面之重。洛阳未败,病指疽卒,时年四十七。追赠骠骑将军。
先有功封定襄侯,谥曰贞。子演嗣。
演字始仁。初辟太尉掾,除尚书郎,以父忧去职。服阕,袭爵,太傅、东海
王越引为主簿。迁太子中庶子,出为阳平太守。自洛奔琨,琨以为辅国将军、魏
郡太守。琨将讨石勒,以演领勇士千人,行北中郎将、兖州刺史,镇廪丘。演斩
王桑,走赵固,得众七千人。为石勒所攻,演距战,勒退。元帝拜为都督、后将
军,假节。后为石季龙所围,求救于邵续、段鸯,鸯骑救之,季龙走,随鸯屯厌
次,被害。
弟胤为琨引兵,路逢乌桓贼,战没。胤弟挹初为太傅、东海王越掾,与琨俱
被害。挹弟启,启弟述,与琨子群俱在末波中,后并入石季龙。启为季龙尚书仆
射,后归国,穆帝拜为前将军,加给事中。永和九年,随中军将军殷浩北伐,为
姚襄所败,启战没。述为季龙侍中,随启归国,拜骁骑将军。
祖逖,字士稚,范阳遒人也。世吏二千石,为北州旧姓。父武,晋王掾、上
谷太守。逖少孤,兄弟六人。兄该、纳等并开爽有才干。逖性豁荡,不修仪检,
年十四五犹未知书,诸兄每忧之。然轻财好侠,慷慨有节尚,每至田舍,辄称兄
意,散谷帛以周贫乏,乡党宗族以是重之。后乃博览书记,该涉古今,往来京师,
见者谓逖有赞世才具。侨居阳平。年二十四,阳平辟察孝廉,司隶再辟举秀才,
皆不行。与司空刘琨俱为司州主簿,情好绸缪,共被同寝。中夜闻荒鸡鸣,蹴琨
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逖、琨并有英气,每语世事,或中宵起坐,相
谓曰:“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
辟齐王冏大司马掾、长沙王乂骠骑祭酒,转主簿,累迁太子中舍人、豫章王
从事中郎。从惠帝北伐,王师败绩于荡阴,遂退还洛。大驾西幸长安,关东诸侯
范阳王虓、高密王略、平昌公模等竞召之,皆不就。东海王越以逖为典兵参军、
济阴太守,母丧不之官。及京师大乱,逖率亲党数百家避地淮泗,以所乘车马载
同行老疾,躬自徒步,药物衣粮与众共之,又多权略,是以少长咸宗之,推逖为
行主。达泗口,元帝逆用为徐州刺史,寻征军谘祭酒,居丹徒之京口。
逖以社稷倾覆,常怀振复之志。宾客义徒皆暴杰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时扬
土大饥,此辈多为盗窃,攻剽富室,逖抚慰问之曰:“比复南塘一出不?”或为
吏所绳,逖辄拥护救解之。谈者以此少逖,然自若也。时帝方拓定江南,未遑北
伐,逖进说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
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遗黎既被残酷,人有奋击之志。大王诚能发威命将,
使若逖等为之统主,则郡国豪杰必因风向赴,沈弱之士欣于来苏,庶几国耻可雪,
愿大王图之。”帝乃以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千人禀,布三千匹,不给铠
仗,使自招募。仍将本流徙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
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辞色壮烈,众皆慨叹。屯于江阴,起冶铸兵器,得二
千余人而后进。
初,北中郎将刘演距于石勒也,流人坞主张平、樊雅等在谯,演署平为豫州
刺史,雅为谯郡太守。又有董瞻、于武、谢浮等十余部,众各数百,皆统属平。
逖诱浮使取平,浮谲平与会,遂斩以献逖。帝嘉逖勋,使运粮给之,而道远不至,
军中大饥。进据太丘。樊雅遣众夜袭逖,遂入垒,拔戟大呼,直趣逖幕,军土大
乱。逖命左右距之,督护董昭与贼战,走之。逖率众追讨,而张平余众助雅攻逖。
蓬陂坞主陈川,自号宁朔将军、陈留太守。逖遣使求救于川,川遣将李头率众援
之,逖遂克谯城。
初,樊雅之据谯也,逖以力弱,求助于南中郎将王含,含遣桓宣领兵助逖。
逖既克谯,宣等乃去。石季龙闻而引众围谯,含又遣宣救逖,季龙闻宣至而退。
宣遂留,助逖讨诸屯坞未附者。
李头之讨樊雅也,力战有勋。逖时获雅骏马,头甚欲之而不敢言,逖知其意,
遂与之。头感逖恩遇,每叹曰:“若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川闻而怒,遂杀
头。头亲党冯宠率其属四百入归于逖,川益怒,遣将魏硕掠豫州诸郡,大获子女
车马。逖遣将军卫策邀击于谷水,尽获所掠者,皆令归本,军无私焉。川大惧,
遂以众附石勒。逖率众伐川,石季龙领兵五万救川,逖设奇以击之,季龙大败,
收兵掠豫州,徙陈川还襄国,留桃豹等守川故城,住西台。逖遣将韩潜等镇东台。
同一大城,贼从南门出入放牧,逖军开东门,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如米状,
使千余人运上台,又令数人担米,伪为疲极而息于道,贼果逐之,皆弃担而走。
贼既获米,谓逖士众丰饱,而胡戍饥久,益惧,无复胆气。石勒将刘夜堂以驴千
头运粮以馈桃豹,逖遣韩潜、冯铁等追击于汴水,尽获之。豹宵遁,退据东燕城,
逖使潜进屯封丘以逼之。冯铁据二台,逖镇雍丘,数遣军要截石勒,勒屯戍渐蹙。
候骑常获濮阳人,逖厚待遣归。咸感逖恩德,率乡里五百家降逖。勒又遣精骑万
人距逖,复为逖所破,勒镇戍归附者甚多。时赵固、上官巳、李矩、郭默等各以
诈力相攻击,逖遣使和解之,示以祸福,遂受逖节度。逖爱人下士,虽疏交贱隶,
皆恩礼遇之,由是黄河以南尽为晋土。河上堡固先有任子在胡者,皆听两属,时
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诸坞主感戴,胡中有异谋,辄密以闻。前后克获,亦
由此也。其有微功,赏不逾日。躬自俭约,劝督农桑,克己务施,不畜资产,子
弟耕耘,负担樵薪,又收葬枯骨,为之祭醊,百姓感悦。尝置酒大会,耆老中
坐流涕曰:“吾等老矣!更得父母,死将何恨!”乃歌曰:“幸哉遗黎免俘虏,
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劳甘瓠脯,何以咏恩歌且舞。”其得人心如此。故刘琨
与亲故书,盛赞逖威德。诏进逖为镇西将军。
石勒不敢窥兵河南,使成皋县修逖母墓,因与逖书,求通使交市,逖不报书,
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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