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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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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一番话,纵然只是猜想也是说得有理有据,而且,董昭确确实实如荀彧所想,在信上替曹操表了态。所以说,荀彧这曹魏“第一谋士”的名号,绝非浪得。
半眯起眼睛,曹操沉吟道:“如此看来,我们的时机已然成熟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看着荀彧那一板一眼的样子,曹操大笑,伸手帮他整了整起了些褶皱的衣襟,道:“那就快些安排下去吧,我的司马大人。两日之内,发兵洛阳。”
“曹公英明,彧这就去办。”得到期望中的结果,一抹喜色爬上荀彧的眉梢,映得那双深潭般的眼也仿佛起了涟漪。
点点头,曹操重新握住荀彧的手,凝视着他,良久,曹操感慨道:“文若,志才早卒,我悲痛不已。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我好好活着。”
温顺地欠欠身,荀彧淡笑道:“诺,彧要一直看着曹公举大业,平四海,兴汉室。”
望着从房中走出,面带欢愉之色的两人,陪曹丕在树荫下练剑的曹昂不禁叹道:“荀先生到底是荀先生,不过半个时辰,就让父亲的情绪好转了许多。”
循着兄长的目光望去,曹丕只看到陪在父亲身边那一抹脱尘的背影。对荀彧本人,他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毕竟荀彧来时,曹丕只有四五岁,而荀彧每一次造访都是与曹操商讨军事,他是没什么机会接触的。可能曹丕对荀彧唯一的印象,就是他身上的馥郁之气,即使人已离去,也是座上留香。
曹昂一回头,就看见曹丕不知在想什么很是出神的样子,恶作剧似的抬起手中的木剑轻轻一敲他的头,“人都走了还在看什么?快练剑。”
“啊,是。”举起手中的木剑,重新摆好架势,曹丕的嘴却没闲着,“可是长兄,为什么我总觉得,父亲对荀先生跟对别的士卒不太一样呢?”
“因为荀先生与一般的士卒不同,值得父亲在他身上投入精力。”从那一晚之后,曹昂就在有意无意地向曹丕渗透着某种观念,即使,他最想给出的回答也许并非如此,“所以说,阿丕,要想别人对你另眼相看,就要有值得别人另眼相看的地方。”
“阿丕知道了。”一丝不苟地练习着剑法套路,曹丕默默记下了兄长的话。
曹昂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一个家奴匆匆跑来,恭恭敬敬道:“长公子,将军说,要您速去军营。”
“我知道了。”将视线投到曹丕身上,曹昂叮嘱道:“你自己练,不要偷懒。”
“好,长兄快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
看他懂事,曹昂心里喜欢,顺手帮他擦擦额上的汗水,笑道:“我去去就回,若是晚了,你自己去把我给你挑出来的书给看了,有什么不明白,记下来。”
“好。”
目送自家兄长离去,曹丕果真老老实实地继续练剑,丝毫没有倦怠之嫌。他十步之外,就是曹植的房间,房内卞夫人哄逗欢笑的声音隐约可闻,但曹丕权当没有听见,面上亦未见异色。如果说,曹丕以往的持重,只是小儿故作老成,而内心未必持重,那么,这些日子,他的表现则是从内到外的了谨慎起来。
剑气所及,落花成雨,当真至美,不可方物。
河南颍川,山明水秀间的一方茅舍外,一个身着青衫的玉面青年坐在溪水边饮酒纳凉,颀长的身材在青衫的包裹之下更显匀称。许是早秋的日头还太毒,即使双腿都浸在溪水之中,青年还是倦怠地打起了呵欠,懒懒地躺倒在地,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可惜,总有些扰人清梦的东西在,这不,刚合眼,一只白鸽就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青年身上。
勉强撑起眼皮,青年抓起鸽子从它腿上取下存信的小竹筒,随后给白鸽理了理毛,让它飞走了。
坐起身,青年展开信纸,刚一看到信上的字迹,脸上就露出了清隽的笑容,欣喜地喃喃自语道:“文若?”
往下把信读完,青年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甚至带上了些张狂。把腿从溪水中抽回,青年连鞋也顾不得穿,踩着石板路就跑回了茅舍,留下风似的清冽。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这只在乡野蛰伏数年的凤凰,终于听闻远方有自己向往不已的梧桐树,其喜悦程度,不言而喻。
是了,青年名叫郭嘉,字奉孝。十六七岁时便因才识非凡而小有名气,二十有一时,曾在好友的介绍下,投奔袁绍帐下,并被厚待。只是,在袁绍那里呆了不过十日,这个独具慧眼的少年就看清了袁绍的本质,料定他非成事之人,于是不顾挽留,毅然离去。鲜少有人明白他为何做出如此选择,要知道,当时袁绍可是被称为“天下英雄”的大人物。素性狂傲的郭嘉也懒得解释,只是找来同自己一样也在寻觅良主的荀彧通宵达旦地喝了场酒,然后就安安心心跑回了老家颍川。而这一隐居,就是六年之久,昔日的少年成了青年,却是轻狂不减。
适时,前往洛阳途中的曹操尚且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迎来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日后也最让他痛心怀念的谋士。那个被后世称为动无遗策的鬼才军师祭酒,郭奉孝。而此刻伴在曹操左右的荀彧也未能料到,自己的这封信,招来的不只是个奇才,还有日后的种种纠葛。
谁敢说,一切命数不是早就注定的呢?否则,为何后来的魏王忘却了曾经的袖手余香,亦不记当年明月心?为何鬼才看破世情,手起子落唱燕歌,独栖曹魏遗计山河?又是为何即使有人翻面无情,也难移荀令磐石不悔心?
青山绿水,人杰地灵,这个乱世,才刚刚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出场人物:郭嘉,字奉孝,因担任祭酒一职,故而也称“郭祭酒”。不修边幅,放纵不羁,却是曹操最为中意的谋士。与荀彧为同乡,所以文中设定他们为年少之交,后文中两人有很深的纠葛。
☆、雪中送炭而荣极,首阳相思开八月
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此言略显俗气,却实乃大智大慧。试想,在别人风光无限时,有没有你添花本就无关紧要;而在别人落魄时,你哪怕给口水喝,那也是救命之恩。性质不同,便决定了日后效果的不同。
幸运的是,曹操和他手下的谋士们早早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各路枭雄都不把当今天子的死活放在眼里,只顾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选择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尊奉天子。皇帝再怎么没用,汉室再怎么衰微,那也是现下百姓认定的骄子与朝廷。只要他们一日没有真正灭亡,那就有不容小视的用处。
建安元年,八月十八日,曹操进入洛阳拜见刘协,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向当今天子行跪拜之礼。在外久经辗转衣食不饱的皇帝在破败的洛阳城中见还有人惦念着自己,肯在这不堪的时节尊奉自己,一时感慨万千,心中的酸楚全部翻涌而出,化作眼泪涕零。
坐在临时搭建的龙椅之上,刘协定了定心神,广袖一挥,朗声道:“曹将军请起,众卿平身。”
站起身,曹操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刘协自龙椅中站起身,道:“如今天下逆贼四起,朕辗转流离,幸而遇到曹将军,才得以解了燃眉之急。有曹将军这等忠义之臣,实乃我大汉朝之幸事!”顿了顿,又道:“着,授曹将军符节,黄钺,录尚书事。”
“谢陛下隆恩。”又是端端正正的一次跪拜,曹操双手接过礼官呈过来的东西。
“爱卿快快平身。”
站起身,曹操侧首看向一边,正对上荀彧投来的目光,二人彼此会意,心照不宣地望向高台之上。
“好了,路遥道远,大家都是劳顿不已,暂且各归各位,日后再从长计议。”言罢,刘协在众人的瞩目下自高台上离开了。
行了告退礼,众人也纷纷散去,曹操和荀彧也随着人流往驻扎的营帐去了。一路上,不断有人道贺,曹操都点头致意,荀彧则跟在一边古井无澜的样子。
刚一进入帐内,荀彧便一改适才的漠然,正了衣冠跪拜在地,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恭贺将军。”
急忙把他拉起来,曹操反问道:“文若何须同那些人一样,对我行此大礼?”
如扬花般笑开,荀彧回道:“我与他们行的可不是同一个礼,他们拜的,是曹公您的地位,而彧拜的,是孟德。”
长嗟一声,曹操看着荀彧,喟然道:“绝不辜负文若一片丹心。”
“得曹公一言,彧必尽心为报,许千秋菩提,万世功业。”
漂亮而感人的话,却也只是说在了当时。好一个绝不辜负,好一个千秋万世,最后不过付之流水。曾经的绝不辜负,成了绝情无义;曾经的千秋万世,成了过眼云烟。
双双坐到案几边,曹操看着桌上的地图道:“不够,还不够,文若,我想要的更多。”
“确实不够,如今天子是捏在别人手里的天子,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依附现今毫无权威可言的天子,真怕是竹篮打水。”
“是啊,即使现在我手握重权,却也百无一用。”
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荀彧望着曹操道:“我们何不请董公仁前来一叙?”
一拍脑门,曹操自嘲道:“我怎么糊涂了,居然忘了还有他这么个能人,快去把他找来。”
“曹公稍安勿躁,彧早有安排。”说完,荀彧便转身出了营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荀彧就带着个与曹操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返回到帐中。
一眼望去,曹操便觉那中年男子器宇不凡,连忙上前迎道:“公仁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幸会幸会。”
“昭,见过曹将军。”
“公仁啊,我此番能够顺利进入洛阳,迎奉天子,你功不可没!我感激你在背后为我做的一切,哈哈哈。”
“不敢不敢,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三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就位,讨论起了正事。
听荀彧仔细分析了一番当下的情况和日后的打算,董昭点头频频称是,“昭以为荀先生所言极是,将军举义兵,诛□,此乃桓晋霸业,只是,如今天子身边这些将军大臣各自心怀鬼胎,即使将军手握掌管内外、军务的权利,他们也未必会听从号令。而且,将军留在洛阳,也是诸多不便。”
“这就是我们担心的。”接过董昭的话,荀彧言辞恳切道:“如董先生所言,曹公要成的,乃是匡扶正统的大业,如今却遇到了难处。我们千辛万苦进入了洛阳,虽说尊奉了天子,却也是把自己置于四面楚歌的险境,还望您能够指点一二。”荀彧心里虽有了想法,却没有马上说出来,到底未曾与董昭共事,仍是心存疑虑。
“这不难,昭早就替曹将军想好了。”董昭笑着点点地图上许县的位置,“只需移驾幸许即可。”
闻言,曹操抬眼看向董昭,眼里神色迥然,随后又望向没有马上接话的荀彧,见他神色肯定,才开口道:“此乃非常之事,行之不易啊。当年,董卓把皇帝给劫持到了长安,就招来了万千非议。现在皇帝好不容易回到洛阳,百姓都期望就此安定下来,我若是把皇帝弄去许县,岂不成了第二个董卓?”
早就料到曹操会这么说,董昭不疾不徐回答道:“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将军当然是怎么合算,怎么来。”
眼里透出一丝欣赏,荀彧转头望向曹操,冲他小幅点了点头以表赞同之意,依旧是不动声色。
曹操到底还是有魄力的,马上领悟了董昭话里不好明说的意思,“公仁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不过,就目前来看,我还是有所忌惮的。”顿了顿,继续道:“杨奉,他的军队很强,又驻扎在这附近,恐怕会为难我啊。”
“这件事,说容易也难,说难也容易。杨奉这个人,乃一介匹夫,有勇无谋且缺乏外援,想骗过他不是难事。将军只要给他写一封信,再捎去一份厚礼,这事基本就成了。”
“文若,把公仁的话给我解释解释,说说那信要怎么写。”
“诺。”微微欠身,荀彧缓缓道:“彧猜想,董先生是要我们在信上告知杨奉,洛阳粮食短缺,需要到鲁阳去取食,那里离杨奉驻军的梁县不远,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更重要的是,鲁阳与许县可以说是近在咫尺,我们来一个暗度陈仓即可高枕无忧。不知彧解释的可是合董先生的心思?”抬眼看向董昭,荀彧眼里的神采真可谓自信无他。
赞叹地拍了拍手,董昭对曹操道:“将军麾下的人才真是了不得,荀先生‘王佐之才’的美名,绝非浪得,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思,有他在,将军万事可成!”
向荀彧所在的方向扬了扬手,曹操朗声笑道:“我早就说过,这是我的张良!”
荀彧听着两人来回来去的夸赞着自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他选择安静的听,得体的笑。
首阳山上,一个有着挺拔身材的年轻人沿着山坡慢慢往山顶攀爬。仲秋的日头还是很毒的,晒在人的身上不是一般的灼烫。但青年似乎并不在意,只偶尔擦擦额际的汗,又专心于爬山了。
秋季的首阳山带着一种别致的美,刚强而袅娜。苍劲的松柏以沧桑的古老姿态生长于行道两旁,地面上开着零零碎碎的野花。偶有山风刮过,带来幽然的野桂香气,沁人心脾,弥漫着岚雾的山林间不时传来阵阵鸟鸣,婉转动听。现在的洛阳,唯一没有受到侵扰的大概就只有这里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尘世,凡火是无法将它们焚烧殆尽的。
约摸到了接近黄昏之时,青年终于爬到了山顶,在一旁突出的巉岩上坐下,低头喘了几口气,青年方才抬头看向远方的景致。纵然不是头一回来了,却也还是惊叹不已——山顶遍地的八月春真切的把人带回了生机盎然的春天,红的胜似朝阳,白的纯净如雪。整个洛阳城在山顶上一览无余,在灿金色的夕阳中恢弘而宁谧。此时此刻,洛阳仿佛回到了曾经的繁荣之中,似乎过去那些烽烟铁蹄未能到达过这里。
出神许久,青年慢慢站起身,低头在花丛里寻找起什么来。是的,他想找到最美的那朵八月春,带回去给他至亲至爱的人。然而,乱花迷人眼,他根本不知道哪一朵才是最美的。正在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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