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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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慢了，艾伦，立刻决定！”利威尔催促着。
　　没有时间犹豫了，只能抽签一样单凭运气，艾伦用尽力气大喊起来“继续前进！！”
　　然后又一个赶过来的援军被女巨人抓住，借着惯性被树干砍断磨碎了整个上身。
　　“对不起……”艾伦轻声道歉着，咬牙闭上眼。
　　就在这时女巨人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用脚猛地蹬地，像冲出起跑线一样猛地飞跃上来，援军牺牲生命所换来的差距立刻消失了。
　　“跑起来，就这样逃脱！”利威尔命令道，特别班继续向森林深处冲去。
　　——怎么可能逃脱，这样背对着它继续跑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拍扁。
　　艾伦望着利威尔义无反顾的背影，明白刚才做出决策的是自己，他们也因此执行了下去，即使随时会死，即使牺牲了同伴，也依然继续前行。
　　利威尔兵长继续注视着前方，无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前辈们也都信赖着兵长，将一切都托付于他。
　　——我……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因为我……是这样啊……
　　一直一直都渴望着，用整个灵魂渴望着的，不仅仅是自由和梦想，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被谁选择，被谁信任，被谁依靠，而不是一个人孤独着活着。
　　因此，才会想要和104期的同伴们一起，为微不足道的事感到喜悦，毕业，选择未来。
　　因此，才会期待能够和前辈一起，战斗，获得彼此的信赖。
　　也因此，才会爱上眼前的人，爱到无法自拔，甘愿破碎的地步。
　　这些是支撑自己在这残酷的世界继续战斗下去的基石。
　　“兵长！！”艾伦已经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声音，整个神经都被那沉重却快速的脚步而绷紧了，然而脑海却依然不受自主控制地闪现着过往的回忆，这不到两个月的回忆，几乎比一辈子都要长。
　　“继续，不要犹豫！”利威尔向后喊着，命令身后的每一个人。
　　“是！”下意识地回应。
　　早就受够了，双手被绑在身后，被禁锢在赏玩或者试探的视线中央，被围观的人们当做怪物，没有人接受他，没有人看着他的内心，没有人倾听他的劝解，他被排斥在外，作为一个怪物。
　　——不是！不是！我不是！
　　他和别人一样流着红色的血，和别人一样，憎恨着，爱恋着。
　　已经无法忍受了，再重现那时的状况，再回到审判的现场。
　　他是人类，想要去信任同伴。
　　也一直都想要相信，信任同伴这件事是正确的，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女巨人已经向艾伦伸出了手，立刻就能抓到他了，侥幸的是，他们此时终于赶到了埋伏的地点。
　　艾维尔而团长大声吼着“射击！”太过用力连脸都扭曲了，这是牺牲了太多人才得到的，唯一的机会。
　　布置好的机械发射出绳缆，将女巨人控制在追逐的路上。
　　艾伦怔了一下，似乎还没有理解突然的状况，利威尔却已经从马背上站起来，没有多余的解释，继续命令着“再往前行进一些后，栓好马匹，然后改用立体机动装置，我暂时离队行动，队伍暂时由埃尔德指挥。”
　　然后忘了艾伦一眼，没有言语的注视，却仿佛包含了深沉的情感，然而当艾伦注意到的时候他却转过身，同时留下一句嘱咐，只是这时他还未知晓，这是他对特别班最后所说的话。“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要让巨人发现艾伦。马交给你们了。明白吗？”
　　“哎？”艾伦回头的时刻，利威尔已经快速地利用立体机动向后追去，几乎只是刹那就消失了身影。
　　“难道是要活捉那巨人？”艾伦问着，特别班每个人都是惊讶的神情，互相看着，片刻后，就变为了喜悦。
　　“怎么样，艾伦，瞧见没！！将那巨人捉住了！！”
　　“这就是调查兵团的实力！！怎么样？你个混蛋！可别小瞧我们知道了么？”
　　“是！！”虽然对方的口气不怎么悦耳，艾伦还是坦率地为此感到高兴。
　　这是终结之前，最后的，关于胜利的美梦，甚至没有时间去回味战前饮下的酒与誓约。
　　22
　　电光火石，瞬息即逝的思念，却强烈得几乎让脑海空白。愈是被逼迫到几乎绝望的境界，就愈是希冀着，愈是渴求着，愈是不愿闭上眼，一直看到最后，看到终结，痛到刻骨也无所谓，只要活着，就没有人能抹消这份决意。
　　“已完成关节固定。”韩吉满意地看着自己设计的装置所造成的效果。
　　“好像已经停止活动了。”利威尔一脚踏在树上停了下来。
　　“还不可大意。话说回来，你们还真将她引诱到这里了啊。”身后的艾维尔似乎是称赞的话语。
　　“全靠后排的班拼上命的战斗，争取了时间。没有他们的牺牲，我们是做不到的。”尽管利威尔无意去提醒他，这个结果所付出的代价。
　　“这样啊……”意识到责任的同时，觉得分外沉重，艾维尔几乎是叹息一样的声音。
　　“就是这样……”已经这样做了，就没有办法逃避，那么多少来看看，所谓的成果吧，利威尔继续说下去“多亏他们，我们终于能见到在它脖颈中的家伙……”
　　然后看向那被束缚住的巨人，口气里满是危险，淡漠地嘲讽着“但愿那家伙没有尿裤子。”
　　如果真把这样的家伙拉出来，他可不会顾及对方是男是女，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拷问的方式可是很多，首先先把骨头全部打碎吧。
　　在调查兵团的高层终于取得战果的时刻，士兵们却都躁动不安着。
　　“喂，阿明，稍微移动一下”让皱着眉头对阿明喊道，他们必须跃上更高的树干“该死，他们似乎找到诀窍了，爬树越来越熟练了。”
　　等阿明跳到他旁边，让才开始说出自己的推测。“我大概能理解后方森林深处的骚动了。看来是要捕获那个女巨人吧。”
　　“嗯，应该是的”阿明沉下眼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只把这么重要的作战告诉极少一部分士兵的理由大概也只有那样吧。”让的语气明显激动了起来。
　　“那样？”阿明反问着。
　　“也就是说，故意破坏城墙的家伙们就藏在兵团里吧。”让继续说着。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团长已经确信了。”阿明却很平淡的回应着，心里已经得到答案了，女巨人的真身是谁，就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也罢，必须告诉团长，他们必须战斗下去，如果真是如此，他也只有把对方当做敌人。即使是走进自己世界的人，伤害到艾伦和三笠的话，他也是绝对无法饶恕的，更何况害死马可的人也应该就是她。
　　“如果能直接抓到那些人，调查兵团梦寐以求的情报就会落入手中，这个世界的真相也可能会因此解开。”没有意识到阿明此刻的欲言又止，让继续说下去“而艾伦就是诱饵吗？”
　　“可以这么理解。”阿明一面说着，一面想起战前让和艾伦的对峙，让要求艾伦肩负起同伴牺牲的责任，可是现在，实在太沉重了。
　　“为什么团长那么确定艾伦出了城，巨人就会追来呢？”让继续问着。
　　“仔细想想看，他们的这次袭击为什么没有完全破坏城墙，而是中途停下了呢？如果不破坏露丝之壁，就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吧？”阿明诱导着那个答案。
　　“是啊，为什么呢？”让微微偏头回忆着。
　　“终止的理由大概是，当时发生了一件比破坏墙壁更重要的事吧。那就只可能是艾伦变成了巨人并且胡闹了一通这件事吧……”
　　无论是巨人那一方，还是部分人类，都如临大敌。
　　艾伦的处境很糟，他自身也感受到了，明明拼尽全力，结果却是被绑起来接受审判，现在也甘愿被利用，可是艾伦一定不会后悔吧，他拥有力量这件事。
　　而且过去的艾伦，就一直憧憬着利维尔兵长……想到这时，阿明却想起艾伦脖颈上暗红的痕迹，那难道是……？
　　不，不太可能吧……
　　“阿明？！阿明？！”让叫着走神的阿明。
　　“对不起，你刚才说了什么？”阿明赶紧回应道。
　　“也就是说在当时目睹了艾伦巨人化的那些家伙里，有间谍一样的人在咯？”做了这样的推测，让开始冒出冷汗，回忆不断闪现，当时的一个又一个片段，每一个人都视死如归地和巨人战斗，每一个人都不忍目睹同伴的死亡，然而当时，在他们之中，有谁是……
　　“对，你说的没错。”依旧是冷静的口气，阿明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阿尼杀了那么多的人，必须付出代价，他绝对不能隐瞒，而这样的事，甚至不能对让直说，因为牵扯到马可的事，万一让回到墙内直接去找阿尼就麻烦了。
　　“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无法释然啊，就算是不知道间谍在哪里，还是让更多的士兵们明白这次的作战内容比较合适吧？”让看着脚下开始尝试爬树的巨人，一面说着。
　　尽管过去总是针锋相对，在森林深处的艾伦，也和让抱有同样的疑惑。“如果知道对方是有知性的巨人，就不会牺牲那么多士兵了。”
　　短暂的休息，艾伦站在树干的旁边，看着身旁的前辈。“先不谈像我这样的新兵，居然连在调查兵团干了这么久的前辈们也不知道。”
　　奥路欧不耐烦地回应“真烦啊！小鸡，其实是你自己觉得不好受吧，兵长竟然没告诉你真相。我可是完全不在乎。”
　　“不，前辈你其实很在意。”不好受是真的，但是自己只是新兵，不知道是在情理之中，艾伦看着皱着眉头的奥路欧。
　　“你是想说我们不被团长和兵长他们所信任吗？”佩特拉不快地向艾伦喊着。
　　“不，那当然不是。但事实就是前辈们也一无所知。”艾伦还是坦言此刻的状况，但却依然是火上浇油。
　　“佩特拉，把那家伙的牙拔下来！把他的前牙和后牙掉个位置吧！”奥路欧向佩特拉嚷嚷道。
　　佩特拉看着艾伦的脸，最后却叹了口气。“利维尔兵长是有即使瞒着我们也想取得胜利的理由吧，这不是很明显吗？”
　　“冷静点，恐怕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那些从五年前一直存活到现在的人吧。”埃尔德挤进正在争吵的三人之间。“不，我希望是如此。”
　　“原来如此，没错，肯定是这样，明白了吧，艾伦？”奥路欧立刻附和埃尔德的话，似乎是打算捡回自己的面子。
　　“嗯！如果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佩特拉也长舒一口气。“大概是因为假定间谍在五年前墙壁被破坏的同时潜入了内部，所以团长以那个时间为分界线界定了嫌疑人。”
　　艾伦回忆着五年前被攻破时的惨像，轻声问着“五年前真的有间谍潜入了吗？”
　　无法回答艾伦的提问，埃尔德继续说下去。“杀死实验体的，大概也是他们的成员吧”
　　“那个时候被团长质问了2个问题。”佩特拉倒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你能看见什么，你觉得敌人是谁？”
　　“我也是，原来那个问题是在试探啊。”艾伦回想起当时艾维尔团长把手放在他肩上的场景，能够被称为谁的，果然指的是人类，不，应该说是外形像人的存在，可是有很重要的一点不一样，艾维尔团长并没有问利威尔兵长这两个问题，那大概是因为他们是互相信任的。
　　——为什么要去思考这种事呢？比起刚刚认识不久的自己，对利维尔兵长来说显然是团长的话比较重要……可是……自己果然是恋慕着兵长，连这样的事也觉得介怀。
　　“如果当时能正确回答问题，大概就能参加作战吧”没有注意到艾伦有些沮丧的神情，埃尔德继续思考着。
　　“老子可是早就明白，只是当时故意没回答罢了，你们这帮家伙明白是为什么吗？”奥路欧又陷入了自我妄想自我夸赞的状态里。
　　佩特拉没好气地问着“为什么？”
　　“哈？什么？难道不明白么？嘛，你们这种程度不明白也很正常，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明白吗？那是因为你们都没打到我的境界啊。”奥路欧的语速很快，可是说出的话完全没有意义，说到底，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明白吧。
　　“还在模仿兵长的口气，兵长可不会说这样的话。”佩特拉感到有些脱力。
　　“嘿，佩特拉你果真变回以往的样子了呢。我还以为兵长和小鸡的事会打击你更深一些呢。”奥路欧没什么神经的话，让佩特拉沉默下来。
　　而艾伦完全没有注意，望着远方思考着：如果能成功的话，就能前进一大步，但是这样也让太多人牺牲了。这就是调查兵团的做法吗？利维尔兵长也同意这么做吗？
　　“如果预先知道战略目标，对应手段也会有所不同吧，阿明你的班也是。”在森林的入口，让不甘地继续说着。
　　阿明回忆起和已经牺牲的班长尼斯初次见面的情景，平易近人地笑仿佛还在眼前，整个人像老顽童一样，不仅介绍了自己，甚至连马都取了名字，也煞有其事地介绍给他。
　　就是这样一个人，也顷刻间死去了。
　　但是就算如此……
　　“不，我觉得并没有错。”阿明否定了让的话。
　　“哈？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让反问着，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
　　“在知道结果后进行选择，谁都能做到，但是在选择之前就知道结果，是不可能的吧？那个巨人的真身是谁？到底有几个人？能做些什么？他们知道了什么？我们知道了什么？全部都不知道啊！无论过了多久，还是不知道啊！但是时间不等人，一定会遇到不知道结果就要做出选择的时候。”阿明陈述着，用手按在他的胸前“我也知道结果或者责任，是既便利又正确的词汇。”
　　——为了打败恶魔，把自己的人性丢弃，这明明是一件痛苦的事。
　　“团长是在100个伙伴的性命和墙内全人类的性命之间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舍弃100个同伴的性命。”
　　在昏暗的树林上空扑哒着翅膀的乌鸦落在了枝干上，转动着黑色的眼珠，如同死者之王派来的使者，注视着闯入森林的人类。
　　在艾伦抬头的时刻，那黑色的大鸟已经俯身去啄食黏着在远处的树干上的肉块。
　　特别班在利维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