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觉残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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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前的班会，几乎所有同学都对藤乃送上了真心的祝福，让藤乃很感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藤乃一直不怎么和别人来往，但她还算是一个老好人一样的存在，只要是别人拜托她的事情她一般都会尽力去完成。
　　她在新年假期前就要离开了，所以说，明天是她在学校呆的最后一天。
　　大概，也是能见到空音的最后一面了吧。
　　回到家，她看着自己已经被收拾好的行李箱，里面有两件和服和几件常服，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着空荡荡的、毫无人气的屋子，她第一次觉得心里很难受，好想哭。
　　母亲，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第10章　十、开幕
　　今天出门前，母亲终于在餐桌上主动和藤乃说了一句话。她说的是：“藤乃，放学半小时后会有车来接你。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安心吧。”
　　她无意识地将指甲深深掐入手心，对母亲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就提着书包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鲜血淋漓，去卫生间用自来水冲洗了血迹后她小心地去了一次保健室。里面没有任何人，她便自己翻出了酒精、棉球和创可贴。处理好伤口后她便独自离开了。
　　空音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这不能说明什么吧？空音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小学时还因为这个被一大群人排挤。虽说到了中学时也并没有什么改善——你以为一个手下一点不留情的风纪委员能有多受欢迎？
　　放学时，空音和藤乃刻意留到最后，然后空音对藤乃说了这一天的第一句话。
　　“藤乃，我真的不希望和你分开。”空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藤乃恶狠狠咬住了牙，觉得眼眶酸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想哭的冲动。
　　“你真的，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空音对着藤乃，露出了一个极为温和的微笑。
　　藤乃再也忍不住，扑到她身上紧紧抱住了她。
　　好想告诉空音，好想跟空音诉说，自己不是要搬家，是因为她被家里送出去了啊！那不是她本身的意愿，那之后她就要和并不相熟的一家人一起生活……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正常地活下去！
　　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了空音也无能为力，只是给空音徒增烦恼而已，她绝不会希望空音之后一直担心自己。
　　空音从书包中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塞进了藤乃的书包：“这是答应还给你的书，里面是我誊抄了一遍的原文和我自己写的注释……”
　　“学姐？”这时候，教室门口传来了女生小小的声音。藤乃抬起头来看，教室门口站着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二人同是这所学校小学部的学生，因为是空音的邻居所以和藤乃相识了。
　　五年级的女生相泽青叶和同是五年级的男生夜神月。
　　“啊，你们来了。”藤乃扯出一个应该还算得体的微笑：“真是非常感谢相泽呢。”
　　说是送别会，其实只是聊天。在聊了许久后，相泽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地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人。
　　三人一齐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相泽青叶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我听说的一个咒术，可以让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哦，就算是相隔很远都不会忘记彼此，它叫做‘幸福的幸子小姐’。那个，大家愿意和我一起做吗？”
　　藤乃和空音对视一眼，见空音微微地点了头，藤乃便微笑着：“当然可以，相泽同学真是费心了。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的哟，我们每个人都扯住这个纸人的一边，然后念跟人数相同遍数的‘幸子小姐拜托了’，再一齐用力扯烂这个纸人，把自己撕下来的那部分收起来就可以了。”
　　“很简单嘛！”看着有些羞怯的青叶，空音像是鼓励她一样笑着：“那么，夜神君也来玩吧。”
　　夜神月点了点头，似乎不是很情愿地走过来，扯住了这个纸人，青叶开心地笑着：“那么，开始默念了！四遍‘幸子小姐拜托了’，千万不要念错了哦！”
　　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幸子小姐拜托了。
　　藤乃默默地在心中念完四遍后看向青叶，青叶问道：“大家念完了吗？”
　　见众人都点头，她便道：“那一起扯烂这个纸人吧！三、二、一，用力！”
　　随着纸张的撕烂声，藤乃感觉地面好像在摇晃。
　　她疑惑地看向空音，却看到空音的表情也同样疑惑，然后空音马上道：“好像地震了！护住头部躲在桌子下面！”
　　她马上拉住空音躲在了桌子底下，却没想到震动越来越强烈，学校木制的地板已经开裂，最后脚下一空，余光瞄到了似乎整层楼都塌下去了。
　　——不是吧？
　　空音？
　　手边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好友的手的触感。
　　空音——！？

　　等到浅神藤乃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她躺在破烂的木地板上。
　　老旧的木地板，踩在上面就会发出嘎吱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原本的校舍。
　　课桌和椅子横七竖八地倒着，尺寸完全不像是中学部的，反而像是小学部，窗外一片漆黑，窗子像是被固定死了一样根本推不开。讲台上落满了灰尘，墙上贴着的公告上确确实实写着【天神小学】。
　　……
　　发生了什么呢？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感受到空气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让人难受的寒意。这个感觉，好熟悉？
　　在什么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感觉到了寒冷、恶意和怨恨。
　　……对了。
　　她想起来了许久许久之前陪自己玩了很久的某个青年。
　　“龙之介啊……现在怎么样了呢？应该还没有被逮捕归案吧……”她嘟囔着，脸上带着一丝怀念的笑容。
　　已经过了四年了啊。
　　那个杀人成癖的青年有没有想过自己呢？还是和青须先生一起继续他们所谓的艺术？这些已经无所谓了，她浅神藤乃不是他们那样的杀人魔，绝不会到他们那一边去。
　　——然而。
　　然而，那个时候至少她还有龙之介，就算是那个现在应该说是杀人狂的人。
　　那个青年会毫不顾忌地带她看她如何虐杀孩子和年轻女人，折磨他们，然后把他们做成雨生龙之介所谓的艺术品，极尽残忍之能事。他也会把她扔在某个地方，只给她食物和水，几天都不管她，但无论如何，那时候的她确实是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喜悦。她确实是体会到了，有人和自己一起走是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
　　然而……
　　“空音？”她微微提高声音，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空音，你在哪里？
　　难道只剩她一个人了吗？
　　黑暗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她慢慢地转身，环顾这个教室。
　　教室里有一个柜子，柜子里有大量的头发，里面隐隐约约好像还有几把刀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一把剪刀握在手里，然后出了这间教室。
　　既然这里没有空音，也许空音在别的地方吧？
　　无论这里是哪里都好，无论她在哪里都好，只要有人和她一起走，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有空音和她在一起，是哪里都无所谓！
　　她闻到了，腐臭的味道。
　　浅神藤乃慢慢转过身，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兴奋，朝着发出气味的地方走去。
　　腐烂到一半的女性尸体。
　　据她目测大概是中学生，还是个女生，见从衣服上翻找到的名牌上写的学校和名字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她便把名牌扔了回去。
　　只要不是空音，怎么样都好。
　　她在有些昏暗、可见度不高的小学校舍里，开始了探索。
　　第11章　十一、血之覆盖

　　尸体，又是尸体。
　　坐在椅子上的、头颅被贯穿的男性尸体。
　　是谁都无所谓。
　　浅神藤乃漠然地翻看了一下尸体。
　　大概是一击毙命？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离开了这个房间，去向了下一个房间。
　　那是间有些空旷的教室，地上是一具白骨，白骨前的地上刻了一行字，藤乃弯下腰去才看清了，那似乎是用指甲刮出来的一句话。
　　【那边的报纸，千万别看。】
　　藤乃抬起头，四处搜寻后果然在地上看见了一张被剪得只剩一小张的报纸。
　　她毫不犹豫地将报纸捡起来，快速阅读着。
　　上面有一则新闻，大意是：这所学校的四个小学生被变态剪舌杀人狂绑架最后只有一个生还，生还者的名字还被剪掉了。
　　听着怎么那么像……她一边收好这张报纸，一边准备推门出去，然而，门纹丝不动。
　　她疑惑地退后两步，恶狠狠地一脚踢在门上，门还是不动。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报纸，上面哪里还有什么新闻，只有一行字。
　　【你已经出不去了。】
　　于是浅神藤乃走到了那具白骨旁，看着那行【那边的报纸，千万别看。】沉默了一阵后果断走到了后门，试着推了推后门，还是推不开。
　　莫非真的困死在这里了吗？藤乃不死心地走到前门，推了一下门。
　　砰当！
　　一声巨响，门整个倒下去了。
　　浅神藤乃抽了一下嘴角，收好了手里的那张报纸，踩着门板朝着走廊更深处走去。
　　没记错的话刚刚另一条路有楼梯，只是自己想先把这层探索完再去另一层楼。
　　越往这边走寒气越重……她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顿下脚步，看着前方。
　　从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泛着微光的什么东西。
　　——是个孩子！看起来是小学生。
　　泛着微光，嘴边流着血，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藤乃。
　　是幽灵吧。
　　背后一阵恶寒，藤乃马上意识到那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东西，毫不迟疑地转过身飞奔。
　　逃！逃！逃！不逃会死！


　　浅神藤乃发着抖缩在自己最开始醒来的那个教室的墙边，感觉让自己背后发寒的感觉越来越远，这才松了口气。
　　“……”她突然发现了教室前有一扇木板被钉在墙上，她试着去拉动那块木板，是松动的。敲了敲，里面是空的。
　　拉不开，被钉子钉着……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剪刀，试着用剪刀的刃去撬开那几枚铁钉。
　　好久之后，木板发出嘎吱一声，被卸下来了。
　　藤乃微微喘着气，到了房间里面发现了一个闸门。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拉动了那个闸门，然后静静等待着，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之后她便沉默了。
　　没有记错的话，那阵声响传来的方向是那个幽灵前去的方向。
　　等她出了教室时，她发现教室里有了一个泛着周身蓝光的人形。
　　——！？
　　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自己手里的剪刀。
　　那是个中学生模样的幽灵，她看着戒备的藤乃，退后一步，安抚道：“你等一下，我没有恶意。”
　　“你也真是倒霉啊，看起来还是小学生吧，就也掉进这个地方来了……总是会死的吧？不过也许也有希望，在这个多重封闭空间……”
　　“我是和另外三个同学一起遇到了地震，之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啊啊，这就没错了。跟你同时来的好像是有吧……加油活下去吧，虽然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成功脱出的人。”那个人悲叹一声，蹲下身子：“身上泛着蓝光的呢，除了小学生都可以稍微聊聊看的……那四个小学生绝对不要接近……”
　　“四个小学生？”
　　“没错，不要碰到他们也不要和他们对视，会死的哦。”幽灵悲叹着：“啊啊，我就是碰到了那个小男孩结果被活埋掉了，一直不停重复体会着这样的痛苦，说不定不久以后就会变成红色的了。”
　　藤乃歪头，不解地问道：“红色？”
　　“没错，红色。身上泛着红光的都是极具攻击性的怨灵，绝对不要接近他们。”
　　幽灵、怨灵……藤乃默默记下了之后又问道：“你刚刚说的多重封闭空间又是什么意思呢？”
　　“就算你和你的朋友身在同一个地方，但是你们身处的是不同的空间，有可能听得到别人的声音却无法传达……”幽灵很忧郁似的叹了口气，藤乃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的话，自己实在是太蠢了。所以她问了那个幽灵：“请问，你知道哪里能找到笔和纸吗？”
　　那个幽灵愣了一下：“这里是小学啊，纸什么的，随便撕一张公告下来就可以了，笔的话，有些尸体身上倒是可能带着，说不定有些教室里可能有？”
　　藤乃点了点头，从身上翻出那张报纸来，用手将早上自己用指甲刮烂的伤口重新撕开，用指尖沾着鲜血开始在那张报纸上画符咒。
　　现在浅神藤乃唯一会的、可以对付幽灵的东西，只有空音教的画符咒了。
　　这点血量，这么小一张报纸……可以做两张符咒吧。她认真地画好了半张纸，之后血量有些不够，她就用剪刀戳了一下手心，鲜血很快就流了出来，那个幽灵出声问道：“你是阴阳师？”
　　藤乃答复得很快：“不是。试试看有没有用而已。”
　　“那你不疼吗？”
　　藤乃顿了一下手下的动作，随即答道：“不疼。”根本感受不到什么是疼。
　　“你加油，希望你能有好运。顺便提醒你一句，讲台上有贴着学校的地图，就这样。我走了。”
　　“哦，再见。”
　　幽灵消失了，藤乃过了一会儿才画好她的符纸。
　　撕下了贴在讲台上的地图，她靠在门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有没有让自己不舒服的寒气，确定没有后便小心地踏出了教室，朝着幽灵小男孩离开的方向慢慢走去。
　　那个方向是向下走的楼梯间啊……藤乃现在在二楼，下一层楼不就是一楼吗？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缩在楼梯间感受了一下，那个小男孩大概……在一楼的入口附近？
　　符纸有两张，不能全部用掉。事到如今，只有拼了。
　　藤乃深吸一口气，朝着下一层楼冲了出去！
　　那个小男孩发现自己了！藤乃想起之前那个好心幽灵的话，不去看那个孩子的眼睛，绕着小孩子跑，那个小孩子不依不饶地靠近过来，藤乃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