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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爸爸来疼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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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几米,越过一个长方形小门,便步入一个圆形的饭厅,一张张正方形的饭桌有序地摆放着,同时容纳五十个人吃饭也不成问题。饭厅再往里便是厨房,此时并非庙里固定的用餐时间,只有三四个居士围坐在离厨房最近的一张饭桌前,桌上摆了十几盘素菜,看起来颇为丰盛。
入座后简单尝了一些饭菜,张雅琳道了谢,接着便先行离开了。
其实住在这庙里,吃的虽为素食但也是美味佳肴,住的虽是小庙但所用也皆是上乘,四周环境又安静怡人,还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可惜就是游人香客络绎不绝,稍微破坏了这一方宁静。
张雅琳心中思量,出得大厅门口,正要沿路返回,顺便在这端庄肃穆的氛围中沉淀一下内心的感伤,就被一个满面祥和的老和尚叫住了。
“唉,前面那位小哥,可不可以和你聊一聊?”和尚五六十岁年纪,身材颇为矮小,穿着土黄色的僧衣,左手持一串香檀佛珠,脸上笑若春风,语气很是亲切。
“有何贵干?”张雅琳从容不迫地转身,微垂视线看向他,淡然问道。
“和尚观小哥面相气度,发现你与我佛门有缘,要不要考虑……”和尚对他的冷淡视若无睹,一直保持标准的微笑。
“和尚,我就是这世间一缕幽幽鬼魂,你这庙里的神佛看不破我的真身,没让我魂飞魄散,也没见那宝葫芦收了我去,可见是真佛假佛难分辨,有神无神亦分明,你就不用来忽悠我了吧?”张雅琳一手指着大雄宝殿屋顶一个双龙相对守护的黄色大宝葫芦,一张嘴不留余地地吐着颇为激愤的言辞,不客气地打断了老和尚的话语。
他并不信佛,和不少国人一样遇佛拜佛、见神谒神,只求心安不求其它,所以对着老和尚也并无十分尊敬,加上现在心里委实不痛快,对冷眼旁观他痛苦的所谓神佛不由产生了一股无由来的怨气,对他的点化更谈不上受宠若惊。
“小哥怎可胡言乱语、冒犯佛祖呢?”和尚脸色微变,急忙辩解,“我佛慈悲,只要小哥诚恳地到佛前磕头认错,和尚再为你美言几句,定会求得佛祖的原谅,到时候小哥皈依我佛门……”
张雅琳懒得理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老和尚连忙几步上前,右手抓住他一片衣角,焦急地喊:“哎,小哥,别急着走啊,我跟你说,你真的与佛有缘啊!”
张雅琳依旧不予理睬,甩开他的手,只大步往外行去。
老和尚急了,他本来就是见张雅琳长得实在美丽惊人,想引诱他到寺里来帮忙接待香客,那样肯定能给庙里招揽更多生意,也增添不少收益。现在摇钱树要走了,他哪里肯依?
他赶紧上前又喊:“小哥,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是见你面色青灰,一副生无可恋、似有死志的模样,好心开解于你,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啊!”
这时张雅琳已经走到小矮楼门外,听了老和尚的话脚步一顿,接着头也不回地快步进到楼里。
取好车,坐到车座上,他左手握车柄,右手对着矮楼面向小路的墙壁上一张招聘启事一指,对着锲而不舍追逐自己的老和尚,轻笑着戏谑道:“喂,和尚,你们庙里俗家弟子待遇虽不错,但也才一天八十到一百元,我可看不上,而且我既不避世,也不厌世,你休要再提什么度化我的事!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你这庙既供奉佛祖,又供奉老子,你这到底是信佛教呢,还是信道教啊?你这样心不诚意不实的,就不怕你家佛祖怪罪么?”说完不顾老和尚青白交加的脸色,径自开车离去。
对着老和尚宣泄了自己的不满,张雅琳怡然自得地缓速开着车,觉得自己心里总算平衡许多,果然人难受时就不该忍着。
只是,刚出庙宇不久,张雅琳又见到了自己刻意逃避的事实:儿子扶着他女朋友的左臂,两人紧紧地靠在一块儿!那亲密的样子,那和谐的背影!
张雅琳心里一痛,干脆拐向另一条道路,飞车回到家里,取了自己平日十分宝贝的一坛美酒,放到后备箱里,就发动车子,朝李维义家驶去。
可怜的张雅琳,他根本不知道,人家张云翔只是有些愧疚于把人吓得连走路也没了力气,才勉强自己扶着秦丽娜走到公路上,等待三轮车经过,然后直接坐车回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酒醉人
当张雅琳到达李维义家的别墅的时候,心里依旧像塞满了厚实坚硬的石头,冰冷又沉重得令人窒息。
李维义家的大门敞开着,从门口向里望去,透过植物繁盛的翡翠般的小型花园,依稀能看到花园后头的一棵上百年树龄的大榕树,树后面是一栋两层的淡蓝色别墅。
李维义开着自己的奔驰将家人送到县城西边的汽车总站,刚刚回到家放好车,就悠然地转身想要去关好大门。
到得门口处,忽然看见张雅琳停着电车立在那里,正在望着门内发呆,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忧郁的气息,他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询问:“雅琳,你这是怎么了?”
张雅琳牵强地扯出一个苦笑,掀开后备箱的盖子,取出土黄色的陶瓷酒坛,塞进疑惑不解的李维义手里,这才沮丧地解释:“现在说不清楚,我们进去慢慢说吧!”接着发动车子,开进门里,沿着花园左边五米宽的水泥路慢慢行驶。
李维义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关好大门,抱着酒坛小跑去给张雅琳打开车库的门。
等张雅琳放好电车,两人便沿着车库前的黄色鹅卵石小路进了别墅一楼的客厅。
李维义家的别墅内部设计以白色为基调,主要以休闲为主。简约朴素的装修风格,让嵌在一片花红草绿中的别墅散发着自然清新的味道。整体纯白色的客厅明净剔透,宛若童话中的水晶宫一般唯美动人。
坐到棕色的布艺沙发上,张雅琳蹙了蹙眉峰,想要告诉好友自己的烦恼,可是又觉得这实在有些小题大作,抿了抿嘴唇,最后决定直接借酒消愁,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儿子长大了,莫名其妙地有些伤感。你今天没事要做了吧?没事做就陪我喝酒。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李维义刚将酒坛放到实木制的茶几上,就听到张雅琳稍显颓废的言语,在心里恨恨地咬牙,果然又是关于那臭小子的!你哪时候才能不管他?!他整了整神色,坐到他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云翔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想不透一些事情。”张雅琳并不愿多说,皱了皱眉头,转移话题道,“伯父伯母他们呢?”
“你也知道,我哥以前就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前阵子突然问家里要了一笔钱,和别人合伙在省城开了一家外贸公司,干得有声有色的,除了我家里人都过去盯着他了,就怕他有朝一日又故态萌发。”李维义答完又觉得他转移话题是在袒护那臭小子,心里不禁有些不忿,不依不饶地追问:“云翔到底出什么事了?”
“真没什么!”张雅琳突然觉得自己发愁的事似乎真是难以启齿,索性站了起来,瞧见茶几上的一个深红色托盘中摆放着几个玻璃酒杯,径直取了其中两个,就一手抱着酒坛一手将酒杯置在酒坛上方往外走。
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人都能看出有问题!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整天念叨他!李维义见他死鸭子嘴硬,不由攥紧拳头,鼻子里哼出无声的怨气,不过还是无可奈何地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相继来到大榕树下的圆形石桌前。张雅琳将酒坛放到石桌上,摆好两个酒杯,打开坛盖,就提起酒坛小心地给酒杯满上,晶莹的酒杯里纯净透明的液体满得似乎摇摇晃晃地随时可能溢出来,惊得李维义眼皮一跳一跳的。他坐到一个白色石凳上,皱着眉头,担心地问:“你酒量那么低,倒这么满做什么?”
“我不是说今晚不醉不归吗?不多倒点怎么喝醉?”张雅琳神色不变,拿起一杯酒坐到石凳上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喝着,回答得理所当然。
李维义牙齿咯吱咯吱地响,不由拔高音量质问:“你这坛不是六十度的白酒吗?上回喝了两口五十度的都撑不住,现在还要喝这么多更高度数的,你不要命了吧?”
“我那次本来就喝了不少啤酒,再喝高度酒当然就容易醉啦,再说我那时意识明明还清醒得很,不过是身子一时有些站不稳,你们就非要说我喝醉了。”张雅琳嘟着嘴不满地抱怨,见他光坐着不喝酒,又放下手中的酒杯,抓过他的手掰开,将另一杯酒放到他手里,抬抬下巴,用眼神示意,“等我喝醉了随便你把我扔到门外抛进河里都行,现在什么也不要管,先陪我喝几杯!”
李维义无奈叹气,只觉得头痛不已,见他态度强硬,怎么也说不通,心里更加烦闷,破罐子破摔地抓紧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不停地重复倒酒,喝得反而比他还要快许多。
花园里绿树成荫,花枝缭绕。水仙花、喇叭花、鸡冠花、指甲花、牵牛花、太阳花等常见品种竞相绽放,衬着茂盛挺直的梧桐树、合欢树、木棉树和绿油油的草地,五颜六色的花卉几乎缀在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串成一个五光十色的美好梦境。
脑子里只有喝酒一个念头,张雅琳暂时抛下了忧伤,捧着杯中清凉醇厚的美酒,细酌慢饮,逐渐迷醉在花园的美景之中。
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大杯高度白酒,他脑袋里有些血气上涌,看着飘落在石桌上的一片榕树叶,豪气顿生,一手拍着桌子,摇摆着立了起来,站稳后,朝着李维义喊:“我们好久没吃鸟蛋了吧?我去给你掏一个!”说完不管呆楞住的李维义,借着酒劲直奔树上。
张雅琳被酒精刺激得有些兴奋,直接扒拉着树干,蹬蹬几下就爬上了树中央,左望右望,见到一个鸟窝,朝里一看,一个鸟蛋也没有。
他不甘心,拽着树枝,继续往上攀爬,直到树顶,在纵横交错的枝节中东张西望,竟还是找不见一个鸟蛋,不由失望地挪下了树。
即将到达树下的时候,酒意已经蔓延到全身,张雅琳开始浑身发软,有些使不上劲了,干脆趴到一节和地面平行的粗枝上,双手双腿紧紧地夹抱着树枝,偏着脑袋挨着枝干,低垂向下,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而李维义也早已反应过来,只是张雅琳动作太快,实在来不及阻止,只好任由他在树上上蹿下跳,自己在下面急得团团转。
等张雅琳停下来,李维义见他趴着不动,似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急忙冲到树枝下查看,发现手能够到张雅琳,便使劲摇着他脑袋大喊:“雅琳,快醒醒,你先下来,不要呆在上面!”
等了一会儿,张雅琳依旧纹丝不动,李维义更急了,估摸着树枝离地面一米五左右,以他一米八的身高接住张雅琳也绰有余力,就伸出一只手圈住他,一只手想要用力扒开他的手脚。
啪!一滴透亮的眼泪落到了李维义的手上。虽然眼泪掉落时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心里听到了九天瀑布飞流直下冲击地面然后粉身碎骨的声音。
“雅琳……”他轻柔地拍了拍张雅琳黑顺的头发,不由放低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树枝上边才传来了一个有些哽咽有些沉闷的声音:“维义,云翔交女朋友了,他要离开我了……”
噗!仿佛被冰水浇熄的火焰,李维义心里的激荡瞬间沉寂了下来,所有的担心忧虑一下子全部幻灭,身子僵住不动。
“以后就我一个人了,我好难过……”张雅琳没有发现身下人的沉默,抽着鼻子,断断续续地大倒苦水,辛酸的眼泪不住往下流淌,“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也会离开我……但是我现在真的觉得他一下子变得好遥远,我突然就抓不住他了……我该怎么办……”
李维义僵立着身子,始终沉默以对。
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致,默默地爱着一个人这么多年,从始至终全心全意地守护着他,在熟知他的人看来,定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的确做到了。
他虽然脾气好但并不代表没有脾气,只是他天生比较开朗,能做到对大多事情不在乎,所以待人对事就比较宽容。更何况他是个商人,不肯吃亏才是他真实的本性。
张雅琳眼里有他,但只是朋友,他一直很清楚;张雅琳对张云翔倾注了太多的爱和心思,心里满满登登地几乎只有一个儿子,他也清楚。
因为两人之间几乎无法逾越的阻碍,因为心中难得纯粹的深情,他从头到尾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就怕由于自己的不谨慎给张雅琳招来一丝一毫的伤害,唯一一次在人生的重大抉择上选择了退步。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但是这么多年的守候爱恋一点也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他忽然就觉得有些疲惫。
是压抑过度带来的反弹,还是刺激过甚带来的后果,抑或是酒精赐予的疲倦,他已经不想去计较。
他只知道,当张雅琳又因为张云翔露出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说出这样一番恍惚失落的话语的时候,那些话仿佛一只巨大的重锤,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身子,一字一字地敲击在他的心上,他躲不开,又扛不住,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虽然沉默是金,但这突如其来的痛苦猛然间已经多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妒火熊熊燃烧了这么多年,他真的受够了,他觉得自己就要失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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