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之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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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几乎把所有民间传说的人物，都包容在内。最精彩的是，全部踩着高跷，摇摇晃晃而来。
　　永璂从里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看的表演，瞪大了眼睛无意识的拖着乾隆就往里面挤过去了。与此同时两个卖茶叶蛋的老头老太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停在了他们旁边，开始吆喝起来：“又香又爽口的茶叶蛋喽，不好吃不要钱！”
　　“永琪，我要吃茶叶蛋！”小燕子扒着永琪说道。刚才她就有些饿了，本来想吃碗馄饨的……可惜馄饨还没吃就过来了。
　　永琪立刻挤上前来掏钱给小燕子买。
　　“永璂要吗？”乾隆也看到了茶叶蛋的摊子，闻上去是挺香的，他低头问道。
　　永璂摇了摇头：“才吃了一碗混沌，肚子很饱，真的。”他拍了拍肚子，有些怕乾隆和他额娘那样不相信他已经吃饱了，还想再塞点下去。
　　乾隆看着永璂有些闪避的动作，大概也猜到了因由，只是笑笑。就还是带着永璂往人流里挤去，去看他喜欢的踩高跷的队伍。
　　这一边，永琪正要接过老婆婆递过来的茶叶蛋，盛茶叶蛋的老婆婆眼角余光看见乾隆正要离开这里，立刻就掀了煮茶叶蛋的锅子，亮出兵器，大吼一声：“乾隆老儿，纳命来，给我大乘教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第十六章

　　那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在两个“老头”、“老太”大喊出声时，人群里不少行人也掏出了武器扑了过来。乾隆带着永璂迅速向后退去，直面刺客的小燕子永琪等人则是诡异的兴奋着开打了。他们本来还计划着怎么在路上拿到免死金牌呢，老天就把机会送到他们面前了。永琪和福尔康对视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清楚了，今天过后，小燕子的事就算过了。只要给她安上个救驾的功劳，即使真假格格的事发了，她的命也保住了！
　　暗自欣喜的永琪没有看到他前面的两位打扮的苍老但看皮肤不过三十来岁的两个此刻脸色灰暗的盯着他。没办法，他们本来是想引乾隆过来买茶叶蛋的，谁知道他的这个儿子在哪里杵着，功亏一篑。不是他们不想杀乾隆的儿子，但现场看来，长眼睛的都会认为乾隆怀里的才是比较宝贝的那一个吧？而且根据情报，那可是嫡子，要是他死了，在政治意义上可是不一样的。
　　乾隆一手护着永璂，一手挥舞着手中的折扇，格挡住刺客的兵刃。福伦高嚎了一声：“救驾啊！”人群彻底乱了。
　　且战且退，乾隆带着永璂与纪晓岚，胡太医和两个侍卫退到了街角的一棵槐树下，街的那一头，鄂敏带着本地的兵马匆匆赶来。形势顿时一片大好。乾隆抬起头，往纷乱的人群里望去：“永琪呢？永琪在哪里？”
　　“少爷还没有过来，他会不会有事啊？”采莲泪水涟涟的说道，一面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水。
　　看了采莲一眼，纪晓岚说道：“老爷敬请放心，鄂敏既然已经带人过来了，五阿哥和福家兄弟也是文武双全，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乾隆摇了摇扇子，眼睛却还是盯着那边不放。
　　“唔，阿玛？”永璂突然感觉心口一凉，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
　　“嗯？永璂？”乾隆看着刺客一个个被抓了起来，其中他的儿子和女儿也是功不可没，正欢喜着呢，听见永璂叫他，反射性的低头，嘴角尤带着微微的笑意。
　　笑；僵硬在了脸上，还没等他反映过来，粘着血的匕首已经朝他刺了过来。
　　采莲！居然是弱不经风的采莲！
　　乾隆没有看那个一个回合都不到就被抓随即立刻自尽的女子，他的眼睛粘在了那正流淌着鲜血的幼嫩的孩子的胸口。“太医！”他的声音很平静。他觉得他应该着急，应该愤怒，应该把那些胆敢行刺他的人碎尸万段。可是他的声音很平静，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未消下去的笑意。
　　“皇阿玛！刺客已经全部都抓起来了！”永琪带着一行人走过来向着乾隆行礼道。他知道这一次他算是立了大功了，不仅小燕子会没事，他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说不定还会得封爵位。
　　乾隆看着低着头，意气风发的永琪，说道：“做的很好，等到回宫，朕重重有赏！”
　　永琪并着小燕子等人俯下身谢了恩。也就没有看到乾隆阴郁眉眼里的山雨欲来。
　　纪晓岚握着烟杆的手上已满是冷汗，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不然怎么会看到皇上用那样仇恨恶毒的眼神看着他最宠爱的儿女呢？他摸了一把汗，再看过去时，只看到他臣服的帝王沉默的看着怀抱里正被胡太医止着血的孩子，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忧伤与自责。
　　好半晌，将将止住血的胡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还是要找一个地方歇下，臣再给十二阿哥施针，这匕首位置还是偏了点的，但是十二阿哥本就身体虚弱，这次又失血过多，不易挪动啊！”
　　“走！”乾隆小心翼翼的把永璂抱了起来，在刚刚和鄂敏一起赶来的丁大人的带领下前往他的府邸。
　　装饰精美的卧室里，乾隆小心翼翼的褪去了永璂的衣服，露出他带着一个血口子的胸口。匕首由后背插入，贯胸而过，后背和胸口都带着一个狰狞的伤口。
　　胡太医小心的在几处穴位施了针，止住了刚刚因为挪动而又开始流动的鲜血，再上了药，包扎好。胡太医开始踟蹰了，有些期期艾艾的开口道：“皇上，十二阿哥的伤口实在太深，所以睡觉时绝不能碰到，最好……最好有人能抱着入睡，确保不会压倒伤口，导致伤口再次崩裂。”
　　“嗯。”乾隆淡淡的应了一声，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了永璂的身上，“永璂的伤会不会有后遗症？”
　　“……会。”胡太医开始埋怨为什么只有他一个太医随同出行呢？“虽然偏了几分，可是再拖些时候一样很麻烦的伤口现在虽然止了血上了药。可晚点十二阿哥可能会发烧。……而且再怎么调养，伤还是伤。十二阿哥以后怕是不能做剧烈运动，情绪也不能过于激动，另外寿元怕是也有所折损。”
　　“……你给朕尽量调养，不惜……一切代价！朕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你……听明白了吗？”
　　“是！臣明白了！”
　　“下去吧！”
　　门被轻轻的带上了。
　　乾隆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永璂苍白的面孔：“永璂，阿玛在这里，阿玛一直都在这里。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子，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他靠坐在床沿上，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任这烛火渐渐燃去。

　　第十七章

　　一入夜，永璂果然就烧起来了。乾隆，纪晓岚，胡太医还有鄂敏，福伦等人都聚集在了这小小的房间里。他们之中有些人是因为怜惜这弱小的生命，但更多的是为了亲眼看着这大清国如今唯一的嫡子，在这一夜之后，是否安然。
　　在场的人里除了福伦和鄂敏，其他的人可以说是亲眼看见那柄罪恶的匕首从那单薄的身体里带出鲜血。他们更清楚的引发了这一切的那个名叫采莲的女子是怎么出现在他们的队伍里的。呵，谁又知道五阿哥是不是事先和这个女人有所勾结呢？
　　纪晓岚看着福伦努力掩饰住，但仍然从眼睛里透露出的迫切的希望与欣喜，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冷笑。他知道，事关重大，在场的那几个人是不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的。可是这福伦也未免太急切了一点。怎么，以为十二阿哥这次必死无疑了？以为五阿哥的上位又少了一大阻碍了？
　　他关切的看向乾隆怀里潮红的小脸。十二阿哥啊，我老纪可还没把这一身本事交给你呢！你要争要抢的那个人现在也在看着你，若醒不过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降温散热的苦汁子被一勺一勺的给永璂灌了下去。凉透了的毛巾一次又一次被乾隆从小林子手上接过。再一次换上了冰冷的毛巾，乾隆看着一房间站着的大臣侍卫们，问道：“　永琪和小燕子哪里去了？”
　　小林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行了礼道：“回皇上的话，奴才看见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在院里的亭子里叙话。”
　　“尔康，尔泰还有紫薇丫头呢？”乾隆淡淡的问道。
　　“福二爷在凉亭边上站着，福大爷和紫薇姑娘在长廊那边，奴才不曾看清他们在干什么。”乾隆脸色一暗，福大爷、福二爷？他狐疑的看了一眼小林子和在场诸人，哟，似乎还是默认的称呼？
　　福伦打了个激灵，在心底暗骂两个不知事的孩子，嘴里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五阿哥在经过白天的事对御前的安全分外上心，臣的两个儿子亦想要替皇上分忧，故不来打扰十二阿哥休息了。”
　　“福大人这么说，是觉得我等都不该来这里打扰十二阿哥休息么？”纪晓岚知道自己是小心眼了，可小心眼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不要让他抓到把柄啊？
　　看见乾隆的脸色又是一暗，福伦急忙跪倒在地：“臣绝无此意啊，皇上！”
　　“起来，吵什么吵！”乾隆转开眼，看向某侍卫：“宝柱，你去把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给朕叫来。”
　　“嗻。”
　　不一会儿，几个年轻人从门口又说有笑的进来了，小燕子和紫薇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小燕子，你们几个干什么去了？”乾隆笑呵呵的问道。全然不顾看见他笑的人低头的低头，惊恐的惊恐。
　　自以为是偷偷看了永琪一眼，小燕子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皇阿玛，你不知道，这花园里的景色真是漂亮的不得了。”
　　“哦？景色太漂亮了。”乾隆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带焦急的永琪紫薇等人，他怎么重来都不知道，小燕子说话是这么不中听的。
　　“皇阿玛，是这样的。我们本来是要过来看十二的。可是丁大人府上的景致确实是美不胜收，小燕子一下子就入了迷，说要是十二弟没事，看到这样的美景该是多么欢喜。这全然是一片真挚的关爱之心啊！”
　　一旁站着的丁大人郁闷了，他自己家的花园他还不知道，除了点月季和假山石还有其他什么吗？
　　“皇上——”紫薇盈盈一拜，喊道。
　　“罢了！”乾隆摇了摇手打断了紫薇的话，他目光闪动，看向站的笔直，下巴微昂，一副“我是正义的，我很高贵”模样的福尔康，是不是紫薇说完了，就该他来表明一下他们的衷心与大义？乾隆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候起，他和这些人的说话都成了这样一个固定的模式？“你们下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了永璂休息了。
　　“是，皇阿玛，您也早点休息。”永琪略带疑问的看向福伦，朝乾隆行了个礼后带着几人又退了出去。
　　“除了胡太医和小林子，你们也下去吧！”乾隆摆了摆手，道。
　　“嗻——”
　　乾隆淡定的继续给永璂换着额上的毛巾，欣喜的在胡太医点头示意烧已经退了后，挥退了他和小林子。
　　小心的把永璂换一个肩膀靠下，活动一下酸麻的肩膀，乾隆的手指在永璂苍白的脸上划动：“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那样对朕？”他不知道是想问永璂还是想问自己。
　　在那些皇子里，他最宠爱的就是永琪。他似乎还能想起那四五岁小小的孩童在长春宫里朝他跑来时脸上激动的红晕。聪慧纯善，他以为他最出色的儿子可以继承他的位子，为此，他一一挪除他道路上的障碍。可是，如今，他看见了，这就是他引以为豪的儿子么？
　　生死不明的幼弟比不上刚认识没多久的见不得光的妹妹，只要是柔弱可人的女子，救下后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关注，狠不下心将人赶走，死了却也不会多问一句。那他的不忍心真的是不忍心吗？
　　这样的永琪啊，这样的永琪！
　　乾隆低头，轻轻吻了永璂的额头。
　　“永璂不会变成这样的，是不是？”

　　第十八章

　　当天边浮起了鱼肚白时，永璂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虽然上次也是从昏迷中醒来，但他只是觉得头有点晕，四肢有些无力而已。而现在，他反而觉得大脑清醒的很，手也好，脚也好都是僵硬的让他觉得不是自己的。
　　身下暖暖的，他偏着头看过去，那俊秀成熟的男子的脸上眼睛微合着，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阴影，眉头轻锁着，嘴角也是微微的下撇。“阿玛？”永璂一只手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想要试图去抚平那纠结的眉眼。
　　仅仅那一个动作，永璂就扯动了胸前的伤口。唔——小小的身体又落回了乾隆的胸口，生生的把他砸醒。好疼，好疼！永璂蜷缩着身体，眼睛里泪水迅速滚落，可是越哭，伤口的扯动就越大，也就越疼越想哭。
　　“永璂——”乾隆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永璂痛的满脸的眼泪，急忙轻轻的拍打他的肩部，“永璂，放松，放松，小心伤口。太医！”
　　一直在外间守着，正陷落梦乡的胡太医的头猛的从撑着的手臂上滑落。碰——整个人掉在了地上的胡太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快速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捞起一边的医药箱，冲进门去。
　　看到那白色的绷带上印出的淡淡的粉色，胡太医真的有了扶额的冲动。怎么又裂开了啊？怎样下去绝对会留疤的啊！皇上！你怎么看的十二阿哥啊？！
　　或许是胡太医眼中谴责的目光太露骨了，乾隆不自然的撇开了眼，这也不是他的错，好不好？永璂瞪着泪眼看着胡太医解开胸前的绷带又前前后后的上了药。唔，这个伤口看着就好可怕啊！永璂的眼睛转向乾隆：阿玛，我要安慰！
　　乾隆擦了擦永璂的眼睛：“永璂都十二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不可以再随便哭了。”
　　抽了抽鼻子，永璂认真的说道：“永璂没有随便哭，永璂很疼，因为太疼了永璂才哭的”。
　　乾隆伸出手去勾了勾永璂的小鼻子，笑了。
　　用罢早膳，小燕子就急匆匆地拖着永琪等人出去逛街了。纪晓岚等人看着乾隆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的让自己成为隐形人。
　　福伦能坐上大学士的位子，得封一等忠勇公的爵位，固然有令妃的枕边风作用，他自己也是一个察言观色的好手。看着周围大臣的作壁上观，他心底是凉了又凉。虽然他不清楚皇上是为了什么不高兴，但这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