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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出书版) 作者:四叶铃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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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迷急速后退数丈堪堪躲过王剑飞的致命一击,抬手便见自已手腕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袖。
方才千钧—发之际,紫鞭虽被暗香依依收回,却仍在拉扯中伤了他的手腕。
他抬头看向暗香依依,暗香依依看到他手碗上的血渍,疾步上前欲査看他的伤势,却见他忽然将琴置在身前,骤然拨动了琴弦。
与他比武过招多次,也曾伤过他,受伤流血原本算不上什么大亊。相比之下,当初她受过的伤更为惨烈,浑身是血的时候也是有的。
可当下这种情形,暗香依依自觉理亏,胳膊肘往外拐,也难怪他会发怒。但即便如此,她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莫七彩与王剑飞死在自己眼前。顾不迷的琴音一起,她便挡在了二人身前,试图用紫鞭消去顾不迷琴功的杀伤力。
她知道自己抵挡不了多久,在顾不迷的魔琴下,她堪堪能护住自己,再者因身后有所顾忌,躲都不敢躲,只有一招招生生接下顾不迷所有杀招,处处被动。心中湥С绱讼吕矗峙铝5奈迨卸嫉值膊蛔 P闹姓偶保僖羧春鋈煌A恕K唤獾乜聪蚬瞬幻裕患嫔园祝旁谇偕系氖种肝⑽⒉叮雇蝗坏乖诹饲偕稀
“你怎么了?!”暗香依依急忙向顾不迷奔去。莫七彩闻声亦察觉到了不对,放下王剑飞,也跟着跑了过来。
暗香依依终究有些害怕顾不迷,不敢靠得过近。她停在三步之遥,并下意识将跟过来的莫七彩挡在了身后。
莫七彩欲推开她冲过去,却被她拽了回来。她一边拦着莫七彩不让她过去, 一边连声唤道:“少主?”
顾不迷缓缓抬起左手握住了右手受伤的手腕,那是她方才用鞭缠住他受的伤,伤口虽然流了些血可并不严重,此刻血也基本止住。暗香依依不清楚他为何摸那伤口,她又轻唤了一声: “少主?”顾不迷方才抬眸看向了她。
他牙关紧咬,神色痛苦,额上已满是细细的汗珠,苍白的脸色衬得嘴唇诡异的红艳。有一瞬,暗香依依恍惚看到他额头上血管凸显,竟呈现出蝴蝶展翼的图案,再仔细看却又不见,察觉他正极力忍耐身上的不适,一时失神,忘了阻拦身后的莫七彩。
莫七彩推开她冲了过去,想要扶起顾不迷,却被顾不迷一掌推开,狼狈跌出丈许。
眼见莫七彩没有受伤,暗香依依不由得奇怪,以顾不迷如此近距离出手的力度,莫七彩怎么会只跌倒而已?
她有些不肯定地问顾不迷不:“我……我方才……伤到了你?”
他们方才交手,看似激烈,可她心里明白,他只是一时气怒自己敌友不分袒护莫七彩和王剑飞,并无杀她之意。而她自然也没有伤她他之心。除了最初鞭子缠住他手腕让他受了轻伤,后来并未伤到彼此,可当下见他如此,心中又有些不确定,故有此一问。
果然,她見顾不迷摇了摇头。
她放下心来,却听他低声道:“我中了毒。”
中毒?!这句话如当头闷棍,让她刚放下去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怔看着他,呆若木鸡。
顾不迷见她傻傻地站在不远处,那副模样令他心神—荡,身体越发抖得厉害,神志稍稍放松,眼神便渐渐由清明转为了混沌,额头上的蝴蝶图案也越发清晰起来。
暗香依依一时脑袋打结,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中毒?
待听到他的呻吟,看到他剧烈颤抖的身躯,暗香依依方才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忙上前几步,蹲下问道:“怎么会突然中毒?你中了什么毒?临下祁阳山时周观给我带了许多药,或许管用。”
她的靠近,令他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极力控制才摇了摇头,目光恢复了几分湥鳎梢惶ы从侄ㄔ谒齑街稀M蝗怀鍪肿プ×怂氖直郏系浇埃瞬幻运浪赖乜醋潘H绱私嗬氲孛娑悦妫迪阋酪乐沼诳礈'他额头上时隐时现的暗纹。她还来不及惊讶,便听身后莫七彩喃喃自语道:“他中了蝴蝶。”
蝙蝶?暗香依依不知这是何毒,正待细问,便听莫七彩又道:“这毒,我能解。”
顾不迷闻言似被什么刺激到,猛地将她推离自己。
暗香依依跌坐在地,惊见顾不迷开始剧烈地抽搐痉挛。她从未见顾不迷如此失控过,当下惊慌失措,只跪在顾不迷身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七彩上前推开了她,慌张地将顾不迷从地上扶起,展臂紧紧地拥住了他,使力地扣住他的肩膀,好似这样就能控制他的痉挛。
暗香依依脑中早已一片空白。
片刻,顾不迷终于停止了痉挛,待神色恢复一丝湥鳎⑹巴房礈'拥住自己的竟是莫七彩!那一瞬,似被什么脏东西碰触了一样,厌恶、愤怒交织,他伸手就掐住了莫七彩的脖子。暗香依依回过神来,大惊失色,急忙将莫七彩自他手中救下。
莫七彩面色发紫,咳声连连,喉咙火烧火燎的疼痛,便是轻轻一碰都让她疼得不能自已,可身体上再疼也疼不过心伤。方才她险些死在顾不迷手中,那一刻她湥С乜吹剿壑卸宰约旱南佣瘛U庵窒佣瘢盟闹兴挡怀龅目嗌且簧材牵沽踉疾辉噶恕C幌氲剿娜庀不兜娜艘彼幌蜃钐盅帷⒆罘锤械娜巳淳攘怂
她一边咳一边忍不住委屈地流泪,苦涩、怨怼、痛楚、心伤,还有刺客看见顾不迷倒在暗香依依怀里的酸楚和不愿承认的嫉妒。她不会相信,顾不迷让暗香依依靠近碰触他只是因为她是他的下属,他的义妹。想到方才他清醒过来,看到她的嫌弃与愤怒,对比现在她靠在暗香依依臂弯中渐渐平缓的喘息和幽幽看向暗香依依的眼神,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呼之欲出,她不愿想清楚更不愿相信!可思前想后,蝴蝶这种毒,只有通过血液才能发挥功效。仔细回想,当下伤了顾不迷的人只有暗香依依,这毒极有可能是暗香依依所下!她看向暗香依依,不知她有何目的,又意欲何为?!再看顾不迷,他明知道此毒是暗香依依所下,又为何对她……难道……他……他……真的……
暗香依依扶住顾不迷,在他愤怒的目光中脑袋瓜终于恢复了运作。
顾不迷中了毒,此毒叫蝴蝶,管它蝴蝶还是苍蝇,只要莫七彩能解!
暗香依依正要开口向莫七彩要解药,却被顾不迷紧紧地抓住了手腕,许是身体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手上的力道极大,抓得她闷哼了—声。
他仍在微微颤抖,她感觉得到,虽然在她心里他一向很强大,了此时此刻也不禁心疼起来,他幽幽地抬眸,看向了她,明明痛得瞳孔都已紧缩,却仍平静地对她道:“不要信她,带我走。”
暗香依依被他看得心中一紧,又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莫七彩,微微犹像了—下,便点下了头去。
她从未想过帮莫七彩什么忙,之所以连番救她,一来,莫七彩、壬剑飞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她看不得顾不迷在自已面前轻贱人命;二来,莫七彩是大哥的亲妹妹,王剑飞是大哥的师弟,她不能见死不救。可她心中明白,自己是九幽教中人,与顾不迷有争执,小打小闹都可以,但凡大事她必要以少主为先,尤其莫七彩出现的突然,顾不迷中毒亦突然,她并不相信莫七彩。
本想扶着顾不迷走,暗香依依知察觉他连起身都难,只好使力将他拖起背在了背上,忽听顾不迷在她耳边哑声道:“琴。”这才想起忘了地上的紫漆木琴,不禁埋怨自己又笨又忘事,只好又将他放下,回身先将琴缚在他身后,才背起他一跃而去。
途中,顺不迷鼻息越来越热,喘息声也越来越大,近在耳侧。
暗香依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却除了担优和心急别无他法,问了他几句:“怎么办?”均得不到回应,只觉他浑身颤抖,全身燥热似火炉,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汗水透过衣衫浸透了她的。她轻易就能感觉到他所忍受的痛苦,不由得更加心急。
暗香依依心中急切,山中气候多变,当下乌云密布天气也骤然转寒,他如此出汗,需找一处避寒之所,想到来时在林中见过一处木屋,她加快脚程向木屋奔去。
近些时日她轻功明显精进,这还要归功于连日来顾不迷对她的魔鬼式操练。
大约跑出了五里路,远望林间高处有一木屋,木屋建盖在此应是山中猎户过路停留之所,暗香依依心想先到木屋暂作休憩,再问顾不迷下一步作何打算。她心中打定主意,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到了木屋前。
推开门,屋中无人,尘埃满布,看来近来少有猎户在此歇息。她粗略地打扫了一番,将顾不迷放在屋中唯一破败的木床上,关切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这毒要如何解?”
顾不迷紧握的双拳上青筋暴起,似忍耐已到了极致,忽然厉声道:“出去!”
暗香依依一怔,可一想到他现下的痛苦,脾气坏点儿也情有可原,便没放在心上,只是更加轻声地问道:“这毒你自己可以解?”
顾不迷偏过头去,似不愿再看到她,断断续续道:〃我死后……你速回祁阳山,飞鸽传书……给教主,查出……是何人在你鞭上……下毒,为我……报仇!”
什么?!
他说什么?!
如此突然的一句话让她一时难以相信和接受,她不相信他会死,更不相信他中的毒竟来自她的紫鞭。她蹲了下去,幽幽地看着他,又一次轻声问道:“少主, 告诉我,这毒如何才能解?”
听到她的声音,他睁开了双眼,血红的眼丝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
他的额头暴起根根青筋,蝴蝶图案越发湥思阜郑庖豢潭⒆潘哪抗夂盟埔阉倘敫怪小Kθ棠筒琶挥卸战羲趋揽┛┳飨欤鋈槐┡溃骸俺鋈ィ
暗香依依面白如纸,可她没有出去。
她极力控制,不让自己胆怯,告诉自己,他中毒了,痛苦与折磨已让他失去理智,会发火很正常。她努力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眼见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偏过头去,好似再多看她一眼也难以忍受,不由得黯然。
顾不迷绝不会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若是有法子,他必会说出来,岂会让自己一直受这样的苦。这毒莫非真的无法解了?
他……他真的要死了吗?她陡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他快死了,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虽然人终究会有一死,可顾不迷不一样,他在她心中几乎就是一种强大到近乎变态的存在,而且前一刻他还活蹦乱跳地跟她喊打喊杀,怎么下一刻就要死了?不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不会开玩笑,尤其是这么严重的玩笑!
思及此,她惊慌失措地握住了他的手,近乎哀求地说:“告诉我,这毒如何能解,无论有多难,我都会为你寻来解药。”
他忽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到近前,眼中闪过痛苦和挣扎,还有一丝复杂的迷乱,却因看湥蟮难劭簦偈本压础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喑哑道:“此毒无解。”
她极力忍耐却仍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顾不迷颓然放下了手臂,可就在即将落至床榻前时被她再次慌张地抓住。
十指相握,他心神一震,幽幽地看向了她。
她眼中流露出惶恐,那是多年前,外公去世的一年后,外婆也不行了,病榻边只有她一个人无助却又坚持地紧紧地握着外婆的手,一直哭求着外婆要坚持下去,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已经昏迷了很久的外婆却在最后那一刻睁开眼看着她笑了,外婆不再温暖的手又一次抚摸上她的脸,她以为外婆好转了,可外婆却忽然闭上了眼睛,颊边的手也骤然跌落在床边。从那一刻起,“撒手人寰”四个字便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每次想起都让她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此无依无靠,与失去至亲之人的痛不欲生。
她惊恐,她害怕,她不敢放下他的手,怕如果放了,这双手就再也抬不起来。
她从未碰过顾不迷的手,虽然他们之间曾经很近很近,近得呼吸过彼此的呼吸,却从未十指相握。这一刻她无比害怕,她宁愿他轻抚琴弦扬言要杀了她,她宁愿被他每天虐待不吃饭跑百里路,也不想他死。
她知道他在苦苦挣扎,很痛、很难,可她仍然试田将他留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她哽咽着道:“顾不迷,你若死在这里,教主问起死因,单凭我一人之词说你是因我的紫鞭中毒身亡,毒却非我所下,你说,他会信我吗?”
顾不迷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与自己紧握的手,额头上的蝴蝶暗纹若隐若现。
“你是少主,我是左护法,你死在我眼前,就算没有紫鞭、没有毐,我也难逃干系。”她缓缓道,“就算教主信我,不怪罪我,可教中其他人呢?”
顾不迷依旧没有回应。
“他们会怀疑我,让我拿出没下毒的证据。可我根本拿不出证据来洗刷自己的清白。紫鞭我整日带在身上寸步不离,何时被人下毒?下毐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可我用紫鞭为了红枫山庄的人伤了你却是事实,你说,他们会信我吗?”她怅然笑道,“如果真是我紫鞭上有毐又害你中毒,我……我,又怎能原谅自己。”
顾不迷的喘息声突然如重,微微拾眸看向了她,却见她看着自己,泪如断线的珍珠满落在颊边,他心中大乱,险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顾不迷,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若这么死了,天大地大岂还有我容身之所?”说到此处,她全身颤抖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顾不迷似忍耐到了极限,身体开始微微痉挛,忽然坐起身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凝视着她,似在挣扎,似在压抑。他手劲大得几乎将她的手腕掰断,一颗颗珠粒大小的汗珠自他额前滴落。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他即便当下打她,她也不会还手。她望着他的双眸,近乎哀求地说:“不要丢下我。”
他神情越发恍惚,抬起抖得厉害的手,微微触碰她的脸颊,人手的温润,让他屏住了呼级,心口剧烈地跳动,是毒药作祟,可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却绝不是毒药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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