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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辞倾国之海棠令-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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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来我了吗?
一听此言,摩诃勒又忙跪下,「殿下息怒,刚刚摩诃勒并未发觉原来是殿下驾下,适才多有冒犯……」
「好了好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皇宫里当我母妃的近卫?当得不错哦!」秋海棠一把抱住摩诃勒的腰,「这些年不见,小摩的身体还是这么地漂亮,真是叫人爱不释手呢!」
「殿、殿下,请您放手!」
摩诃勒越发窘,秋海棠反而越觉有趣。
「别闹了,崇歆!」流樱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秀一也在宫里,你如果再和摩诃勒闹,当心你和小摩都要糟殃,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无趣!」秋海棠怏怏地放了手,「这个长川秀一,独占欲还是那么强。对了,小摩,这几年在外面,你有没有被他吃了?」
摩诃勒身体挺得笔直,但握着剑的手指却开始发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秋海棠跳到流樱身后去。「母妃,咱们好久不见了。找个地方聊聊天去吧!」
※ ※ ※
清晨,第一抹曦光穿过细薄云层,射入太辰宫紧闭的宫门。穿着翠绿色宫衣的两名小宫女手里捧着净面用的水盆,执着雪白的布巾守在寝殿的门外。
「啊!」一声尖厉的惨叫声穿出殿顶,惊起了树上顶栖的雀鸟。那是太辰宫中从未有过的近乎凄惨的叫声,而且是从素来风波不惊以沈稳著称的九殿下口中发出的。所以,守在殿门外的宫女立刻晕了过去,金铜的盆子跌到青石地面上发出锵啷啷的刺耳声音。巡守的侍卫无暇思及其它,跨过晕厥的宫女身边,一掌推开了殿门。
「殿下,殿下!」一涌而入的侍卫在侍卫长疾风的带领下,冲入了寝殿。
「谁让你们进来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李崇德赤红着双目,狠狠瞪着惊惶失措的侍卫们。「一群废物!滚出去!」言尤未尽,一只枕头已准准地砸在愣住的疾风的脸上。
「属、属下该死,殿下恕罪!」疾风单膝跪地,快速地行礼,而后带着不明所以的兵士们迅速退了出去,伸手掩上了房门。
李崇德浑身颤抖,说是惊惶倒不如是暴怒。缓缓放下紧抱的锦被,胸前突突地抽痛着。混、混蛋!让我抓到,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印满红色吻痕的白皙胸膛上,右侧的朱萸艳红着,有点肿痛。一根金色的细针穿过红珠,弯成圆环,而针尾缀着的是一颗红艳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斐的水滴型红宝石,有小指盖大小,沉重的宝石拉扯着乳头,带来一阵阵尖利的痛楚。
石头,我的石头!!李崇德的双眼突然睁得老大,一双手在空荡荡的胸前乱抓。
啊!尖厉的叫声再次响起,传遍了太辰宫上上下下的角落。
「殿下……殿下?」门口传来轻轻的扣门声,是太辰宫里传话的小太监六合子。
「什么事,有话快说。」李崇德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努力想把穿在右乳上的宝石拿掉。也不知这穿着宝石似金非金,似铜非铜的细针是何物所造,任凭自己扳弄,合口的细缝偏偏纹丝不动,只这一会子摆弄,崇德已经疼出一声汗来,嘴唇儿也没了半点血色。
「雪樱阁来人传话,请殿下移驾一趟。」六合子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答着。
雪樱阁?李崇德蹙起了眉。樱妃如此一早召唤是自己十几年中未遇的,难道是……那里也出事了?一思及此,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趾直冲到发梢。如果夜袭之人有如此神通可以在自己毫无知觉地情况下潜入太辰宫对自己恣意妄为,那也有可能趁夜潜去雪樱阁,雪樱阁又是皇帝夜宿之处。李崇德的头轰地一声,刹时间成了一片空白。
「殿下?」又是轻扣两声。
崇德闭上眼,静静地调息了几次,再缓缓张目之时,已恢复了八成的沈静。
「知道了。我就过去!」
茶香一室。流樱穿着素色的宽袖长衣,安静地坐着,神情专注地看着小炉内烹煮的清茶。急匆匆赶来雪樱阁的李崇德在踏上院后小楼的木阶上的一瞬,放轻了自己的步伐,动作变得又轻又柔。
「是崇德吗?」流樱并未抬眼,依然看顾着面前的青色炉火。
「是!儿臣拜见樱妃娘娘。娘娘安好!」紧行了几步,崇德在楼梯口,正对着流樱背影之处跪坐下来,行了礼。
「行了,不用如此客套。崇德,你到我面前来坐吧!这壶茶煮得正到时候。」
「是。」
坐在流樱的对面,李崇德抬起脸来。
那是一双清澈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眸,只要一对上,立刻便能将人的灵魂吸走。崇德知道,这双眼睛一向是水波不惊,喜怒不现的,有些冷漠也有些疏寒,只有在凝视某个人时,那里才会盈满感情。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新唐的天子李朝旭。
崇德的心里浮现起另一双眼眸,同样的美丽,同样的魅惑,只是那眼神里没有寒冰,也没有疏离,盈盈满满的都是关怀,温和和一点点的狡黠。心揪揪地疼,像是要掩饰什么,崇德快速地低下了头。
「尝尝吧,昨日新进的。」一只古朴的小小木杯放在了李崇德的面前。袅袅的白烟由浓渐淡,幽幽的茶香溢满了鼻间。
「谢谢娘娘赐茶。」崇德低眉顺眼,再次行礼。
「行了行了,你这个孩子总是这么刻板谨慎。」流樱挥了挥手,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简直比你父皇还要过分。真不知道你的个性像哪个?」
「娘娘!」崇德无声地叹口气,双眉又忍不住蹙了起来。
「好了,言归正传。你可知我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啜了口清茶,流樱的声音听来有些疲惫。
「请娘娘明示。」李崇德有些疑惑。眼前这张从不施脂粉的绝美的脸当然还是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但是很明显的,从来安静恬然的容颜显得有些憔悴,有些疲倦。基本上,自己很少会看到樱妃这样。
流樱长长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木杯在掌心转来转去。
「我的雪樱阁遭贼了。你是皇上御封的九城都御使,统管京畿防务。」
「是!」上天垂怜,只求那贼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今本宫遗失了一件极重要的东西。崇德,你说该怎么办呢?」
李崇德开始头痛,而且头痛之极。
微微动了下有些麻痹的膝盖,李崇德深深地吸气调息。
「儿臣护卫不力,罪不可恕。请娘娘给儿臣些时日,儿臣定将此贼捉住,以正法典。」还要将他碎尸万段,锉骨扬灰。
「不知娘娘所失的是何物,儿臣好寻回失物还与娘娘。」
「是一支发簪。」流樱看着崇德,暗暗摇了摇头。
「发簪?」
「就是这样的一支。」纤纤素手递将过来的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玉身圆润水滑,质地罕见,更难得的是簪头缀着一只银丝缠就的蝴蝶。银丝绕着细小的珍珠和各色宝石,蝶翼流光溢彩,薄如蝉翼,微微振颤的蝶身就如活物一样,彷佛随时可以振翅飞离。
「原本是一对的。失去的那支与此支完全相同。这是五年前你父皇送本宫的生日礼物,极是珍贵,只怕世上再没有与这一模一样的簪子了。再过半个月,是你父皇的生辰,我已经答应他那日要戴此簪,所以,希望崇德可以在此之前将那只簪儿寻回。你父皇国事繁忙,本宫不想让此事令他操心,搞得后宫不宁,所以,此事只可你知我知,莫再要他人知道了。只要崇德可将簪子寻回来,本宫便当此事未发生过,你看可好?」
「儿臣谢娘娘恩典!」李崇德汗湿了后背,将额头触在地面上久久没有抬起来。
「好了,崇德,喝茶吧。」流樱温柔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崇德的后背。
「是。」
※ ※ ※
「发现什么没有?」半身斜靠在窗台上,流樱探出手,抓着窗棂,看着身子挂在屋檐上的崇德。
「有个小孔。」伸出食指沿着洞口伸入,大小刚刚好。微一提气,脚从屋檐撤出,双手使力,弹性的身体已然轻盈地跃进窗来。
「沿窗五分六处有一小孔,似是贼人以指戳出来的。可能是贼人倒挂金钩悬于窗外,再以迷香迷烟之类由此孔吹入屋内,趁人昏睡之际将簪子盗走的。否则以父皇和娘娘的身手,这厮轻身功夫再厉害十倍也是会被发现的。」一边说着,崇德一边细心地观察着放于窗前的小几。
「对呀!」流樱轻呼了一声,「你父皇武功盖世,有人进来盗宝,他不会没有觉察的,崇德果然厉害!」
「从小孔的高度来看,来人身高应该和儿臣差不多,而且手段高明,除了窗纸上的小孔,窗台和桌面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室中一片沈寂,崇德靠在窗前的桌前,无聊地用左手在桌沿摸来摸去。咦?崇德突然伏下身去。桌沿的底面,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刻痕赫然映入眼帘。刻痕犹新,枝叶俱全。花瓣被不知什么染成鲜艳的红色,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娘娘……」崇德将桌角掀起,将刻痕展现在流樱面前,「这痕迹……」
「以前没有过。」流樱断然摇首。
「海棠……海棠……」崇德手支下颐,苦苦思索。
这贼是何意?一般盗了宝的生怕会留下蛛丝马迹,恨不得可以抹去一切可被追踪的线索,可是这个蝥贼却偏偏要花费时间在作案地点留下个印迹,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这个毛贼,真正是好大的胆子!崇德冷笑着下定了决心。等抓到这个小贼之后,一定要好好「打理」。
看着崇德自个儿在那里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流樱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可怜。突然看见崇德裹得严严实实的围领处,好似有什么红迹探出头来,流樱目中精光一现。
「崇德,崇德?」
「……啊?……娘娘……」崇德受了一惊,回过神来。
「夏天才过了没多久,天气也有几分燥热,你怎么早早将围领戴起来了?」拿着茶杯,流樱凑到崇德的近前。
「啊,那个,那个,儿臣近来身体有些不适,可能是受了些风寒,太医说要早晚保暖,所以儿臣就将围领翻出来,早早儿地就戴上了。」总不能说是为了遮痕掩迹吧!崇德心里一阵惊慌。
「是吗?那可要好好休养才是呢。」流樱看似不经意地将身斜过来,手中的半杯茶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崇德的胸前。微烫的茶汗透过单薄的衣袍,浸透了前胸,也让胸前的伤口一阵刺痛。崇德强忍着已到舌边的痛呼,惨白的脸捂住了前胸。
「哎呀呀,真是对不住,都是本宫太不小心了。」举手作势要擦拭,却被崇德死死护住了前胸,无论如何也不让流樱碰触。躲闪中,崇德的前襟已被流樱牢牢抓住,不等崇德反抗,只听得「刺喇」一声,崇德前胸的衣服被流樱暗运内力,撕成了碎片。
崇德一声惊叫,连忙蹲下身,将上身紧紧团着,不让流樱看到自己的胸前,却把好大一片光滑的后背交给了流樱的视线。
流樱哀叹了一声,将手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张开指缝,露出一线余光。时间虽然极短,已经足够让流樱看到了崇德前胸留下的大片青紫色的印迹,还有红肿的右乳上,水滴状的极品红宝石反映出的晶莹璀璨的光芒。看到崇德张皇失措忙不迭地遮挡身体的样子,流樱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看来前面伤得不轻,想必是痛得牵扯了全部的精神,难道这孩子还没发觉身后的那片「伤痕」吗?流樱又大大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刚刚崇德是如何强撑着与自己对应的,更不提还要上屋检视「小贼」遗留的细微线索。
崇歆这小子,做得实在是太过份了!流樱蹙着修长的乌眉,心中老大不忍。
「这个孩子,做事也太没分寸了。」细细的低喃,并没有飘进六魂无主,快被吓晕过去的崇德耳中。
一朵鲜艳无比,娇媚可人的海棠花怒放雪白平滑的后背上,随着背肌的微微颤动而颤动着,彷佛正柔媚地迎着秋风诉说着醉人的春意。
此时的离云小筑里,秋海棠笑意盈盈,倾卧于柔软的榻上。正对着榻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海棠秋醉图》,一树海棠,红艳欲滴,衬着绿叶在风中摇摆。秋海棠已有些睡意,望着墙上的画,喃喃自语着:「鹤师父画得画还是那么好,比起他来,我好像还是要差一点点。」想到了什么,秋海棠咯咯地笑出声来,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长约一寸的银色细针,伸出粉色的小舌舔了又舔。
「不过,有那么上好的肌肤做底,我这次的海棠图一定会超过师父。」
「只是完成这么一幅画实在是太耗时了,忙了半夜,也只刺了一朵花来。师父也真是,为什么要画那么多朵呢?」秋海棠忍不住大声叹气,可是语气里却分明满是得意。「照这样的速度,要完成最少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还得每晚都可以去画才行。」
「不知道刺起来会不会痛呢!」想了想,秋海棠拿着针对着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细细的银针没入白皙的肌肤,秋海棠美丽的双眉皱了起来。
「好像有点痛哎!」银针缓缓拔出来,极细的针眼中慢慢渗出一颗血珠。秋海棠将手臂放在嘴边伸出舌来舔了舔。
「下次,就只刺几片绿叶好了。」
【第五章】
又是华灯初上的时节,静寂了一白天的归趾街重新恢复了生气。
离云小筑里的美貌丫头出来挂第七个和第八个灯笼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街上行人如织,寻香的,觅醉的,挥袖的,留情的,一条街上春意荡漾,春色袭人。正是人最多的时候,突然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走在青石铺就的洁净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引起众人瞩目伫足。
西夷若叶翻身下马,看见门前两位迎风俏立的小丫头,一个身着红衣,一个身着翠衫,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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