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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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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听不到,这里似乎是一个死亡的宇宙,只呈现出它消亡后的景象。在横天蔽日的树影中攀爬,吴邪有时会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抑或梦境中的前进?他做过许多次关于青铜神树的梦,也在梦中多次返回这里,像现在一样,顺着横生的枝条向上,向上……青光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静默无言,又无所不在地包裹着吴邪,似乎要将他柔韧的肉体、敏锐的神思、坚定的意志、还有熔岩般火热的追逐都带到彼岸去,让他再也不能回到鲜活的红尘。
  途中好几次,吴邪感到体力不支,甚至想闭上眼打个盹,但只是一刹那间,他又清醒过来,身上感到充实了一点点力量,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支撑着他继续往上走。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没有统计时间,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他只看到青光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恢弘,随着不断接近祭坛所在,那些青光中恍惚开始出现影像——似人,似兽,似天穹上恢弘的丛云,似深海底汹涌的波涛。这些东西聚集在一起,又逐渐分开,它们在发光,发热,荡漾出宏大的波纹,发出整齐的歌唱,这声音从天堂直灌地核,震动了整个世界,一切都燃烧起来,万物在它之下鸣动,所有过去与未来纷纷消亡,只有青光本身在沸腾,在跳跃,在不断延展,像无穷无尽的羽翼,遮蔽了整个天空。
  吴邪在这光的海洋里沉浮,他觉得自己的双手慢慢放开了神树,脚也浮到空中。他飘起来,像一个水泡徜徉于大海,载沉载浮。他在无尽的青光中畅游,破碎的影像汇成流波从他身体上划过,带来电流一样的触感,挑起相应的情绪,或喜悦,或悲伤,或沉郁,或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

  他伸出手,尝试去触碰那些缓缓流过的时间碎片,手指刚一放上去,它就碎了,溶化在光里,碎片上定格的故事随之流动起来,像一幕幕鲜活的电影。吴邪看见一群人在雪山里跋涉,风雪拂过他们身上古老的衣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而决绝的神情。队伍中有个少年,他突然奔跑起来,跑到前头,朝领头的人问:族长,越来越冷了,我们必须去那里吗?
  必须去。族长回答。
  这个被称为族长的男人轮廓深邃,五官明朗,吴邪觉得他和闷油瓶有两分像。他看着矗立在不远处的雪峰,说我的目的地藏在地下,雪落不进去的,别担忧。
  那,那你还会回来吗?少年急匆匆地问。
  会……他声音渐低,似乎自己也无法确认这个答案的准确性,但他没有停步,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更加高大挺拔。少年看着他,声音里已带着隐约哭腔,“一定要回来,族长……父,父亲。”
  男人点点头,似乎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右手放到少年头上,奇长手指有力而灵活,“这是张家人的责任,也是张家的命,或许有一天这些会被终结,我们的后辈将永远告别这一切苦难。”
  少年拉住他的手,他躬下身子,在少年耳边悄声说:“很久没和你说句贴心话了,最后说一次,父亲希望你不要成为张起灵。”
  这些人的影子渐渐转淡,被光的洪流破开,成为无数雪片似的光点,消失无踪。吴邪又去碰另一片碎片,定格在上面的故事随之流动,它们从岁月里跳出来,栩栩如生地展演在他眼前。
  吴邪看见宏伟的青铜门矗立在漆黑静默的山腹中,这道巨门的建筑风格与长白山下的略有不同,更粗犷、更厚重,吴邪猜这是藏地雪山中的那道青铜门。一个人影站在门前,与巨门相比,他渺小得不堪一提。吴邪盯着他,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托在掌心里细看。吴邪认得,他手中的东西是鬼玺。这人一动不动地凝视掌中,很久之后,才慢慢将鬼玺放到门上某处,退到一旁。巨门上流过青色的光影,像日光划破云层,投射下锐利的线条,光也打到他脸上,让吴邪看清他的表情——这位陌生人坚毅好看的脸上露出了深切的怀念,以及隐约的悲伤。
  门上发出沉闷巨响,慢慢裂开一条缝隙,深不可测的漆黑中涌出青蓝色烟雾,雾气在他身周缭绕,若隐若现,拉出丝丝缕缕朦胧的影子,将他的身影包裹其中,
  吴邪听见他身周的烟雾里传出若有若无的哭声,年轻女子的声音夹杂其中,哀婉得让人心碎,哭声说你这么快就要抛下我走?职责重要我懂,难道我就无足轻重吗?我们成婚才几个月……
  后面的话被烟雾吞噬,吴邪听不清了,最后传入他耳中的,是男人低沉的呢喃,他说对不起,没有时间了。
  烟雾渐散,被光的激流冲淡,这些久远的回忆也散落在凄迷的海洋里,再无法拾取。
  这些都是真的吗……张家祖辈们的故事?
  是消失在命运中的过往记忆?
  吴邪脑子有点乱,他分不清这一幕幕生离死别,无情无奈的悲剧到底是幻觉,还是神树以它不可思议的无上神威展现给自己的真实过往。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一切其实都是梦,闷油瓶并没有出门,自己也没有离家往秦岭找他,一切只是自己睡梦中迷思的幻境?
  又一块碎片从他指尖滑过,他下意识地点上去,两道身影在他眼前变得鲜活。这是个阴郁的初春,在江南清寒的雨雾里,风烛残年的老人倚着拐杖,坐在冷落门庭前,手边那杯茶已凉透了。他不复清明的眼睛里再无热望燃烧,像灰烬一样死寂。他老了,老得一只脚已踏在另一个世界里,关于过去种种的记忆都被时间碾碎带走,他很快就要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青年缓缓朝老人走过来,走到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他弯下腰,与苍老枯瘦的人对视,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阵,思维迟钝的老人似乎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个人,口齿不清地问:“……谁啊。”
  青年眉毛动了动,痛苦攀爬上他的眼底,他放低声音,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记得我了?”
  老人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努力回忆,但他似乎什么也没想起来,只能无奈地摇头。
  青年眼底的痛苦变得更加深浓,他伸出右手,这只手和常人的有些不同,食指与中指明显长出一截。他将右手轻轻放到老人头上,抚摸他稀疏的白发,唇边发出一声喟叹。
  “吴邪……” 
  老人毫无反应,迷茫双眼里映射着青年春秋正好的容颜。他盯着眼前的男人,努力想沉入回忆里,但记忆之海早已干涸,破碎的回忆还来不及拼接,又被时间留在身上的刻痕带走。虚弱,迟钝,一分一秒流逝的生命,所有这一切都正将他存在的痕迹抹去。孤独的老人只隐约觉得,自己曾认识这个人,但又已失去了这个人——不论在现世的时间里,还是在神魂的殿堂中。
  现在,他连这人到底是谁都想不起来。
  “如今是你忘记我了。”
  青年蹲下来,双手轻抚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向来有力稳定的双手竟在发抖,他动作极端轻柔,仿佛拂落脆弱珍宝上的灰尘。这张脸早已失去了青春活力,只余苟延残喘的艰辛,每一次呼吸似乎都成为负担。
  他年轻时的清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切都消失了。
  “我每年都来看你,去年你还能喊我的名字。”青年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正努力压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你几乎从不叫我的名字,总叫我小哥。”
  “小哥。”老人无意识地重复这个词,半是模仿,半是抚慰,他虽然忘记了所有,但与生俱来的善意与真诚还在,他混沌的心房依然能感受到眼前人周身弥漫的痛苦与不舍,这些情绪似乎超越了时间,从它们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如此深沉,仿佛它们的主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吴邪,吴邪……”他用力深呼吸,压住沸腾的情绪——他向来冷淡,向来沉默,此刻却有千言万语,因为他知道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可是……面对着已经遗忘一切的人,话语越多,便越只能梗在心头,进退不得。最后,他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何必等我,何必等了我一辈子,你该去结婚生孩子,有亲人给你送终也好。”
  “小哥……”
  吴邪盯着这一幕,这……这是什么?!
  是幻觉,还是注定的未来?!
  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声音,流动的画面渐渐变淡,吴邪看见闷油瓶搂着苍老的自己,声声呼唤自己的名字,徒劳地想留住一去不返的时间,可他能留下的只有他自己漫长的孤独,曾被他视作与世界唯一联系的人,依旧循着既定的步伐成熟、老去,然后面对必然的终局。
  画面消散,两个人的身影融入这片亦真亦幻的海里,什么也没有留下。
  吴邪呆呆浮在这片海中,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这是未来?
  他无声地问。
  这时,有个声音回答他:如果你不努力,这就是未来。
  什么?
  谁在说话?!
  吴邪浑身一震,像被强电流贯通全身,周遭一切在瞬间崩塌,身体的感觉也回来了——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根树枝上,四周依旧是漆黑宁静的空间,神树的青光在空中弥散,没有光的海洋,没有记忆的图画,一切都在刹那间消失了。
  他侧耳听去,寂静的黑暗中什么声音也没有。但他明白,刚才一切并不只是梦境,也不是自己的妄想,尤其最后那个声音,它是如此宏伟,如此真实,如此不可捉摸,如此直刺心灵,它仿佛同时存在于现实与幻境中,同时存在于肉体与灵魂之上,同时存在于这个荒凉偏僻的世界,与更高层次元的波动中。
  ……是你吗?
  是你本身在和我说话吗?
  吴邪浑身发抖,轻轻抚摸身下的青铜树枝,他本能地觉得那个声音是青铜神树发出的,是它隐藏于这幅有形躯壳之下的恢弘神魂,在纡尊降贵地同自己这渺小的凡人通话。
  吴邪感到莫名恐慌,仅仅一截微不足道的末端,就让自己的生活走入了新格局,甚至可能让闷油瓶的命运天翻地覆,这是完全超越人力的东西,是不可理解,不可解释,甚至不可言说的存在。就在方才,这个存在发出了声音,撼动凡人浅薄的心灵。
  吴邪觉得那句话并没有恶意。
  勇气从他心底生出来,野火一样腾跃,焚烧着僵冷的心灵。他知道,刚刚那一瞬间,自己或许已真正窥破了天机——它告诉自己一切还没有结束,还有希望,扭转命运的机会依然在手中,只要自己去努力!
  如果你不努力,这就是未来。
  不,这不是我要的未来!
  吴邪深吸口气,翻身继续朝上爬去,他觉得手脚充满了力量,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登天般漫长的攀爬不再可畏,他没有朝下看,也不关心自己走了多远,眼中只有高处那祭坛,很快,似乎遥不可及的地方已出现在他视野中。
  作者有话要说:  


☆、活着

  “小哥!”终于抵达目标,吴邪翻身跳进祭坛,大口喘着气,四处寻找想念中的身影。这里并不大,很快就翻遍了,没有人,闷油瓶不在这里,但吴邪看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血迹。
  血迹还是新鲜的,几乎均匀散落在祭坛的每一处,似乎故意用血描绘出了这里的形状。血迹最多的地方集中在中央,顺着血槽流下去,灌注入神树不可见的底层。
  怎么回事,这应该是小哥的血,他受伤了?! 
  吴邪心跳得很快,焦灼的感觉从内部升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推测闷油瓶现在会在哪里,有血迹而不见人,那么,除非他已经粉身碎骨了,否则必然会在附近。他没有死,他肯定没有死,要他真完蛋了,那还谈个屁的希望?!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吴邪想到一个地方:神树内部那个空间,他一定在那里!
  没有半分犹豫,吴邪将包里的东西稍作整理,轻装下行,很快抵达了那里。上次来时,这里弥漫着昏黑的雾气,让人摸不清方向,甚至不能辨别真假虚实。但这次不同了,吴邪发现这个房间变得很“干净”,没有雾气,没有阴影,空荡荡的空间仿佛散场后的舞台。他来不及多关注这些,目光四下一扫,立刻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闷油瓶靠坐在东边的墙角上,似乎睡着了,略长头发遮蔽了他的面容,看不见他的神情。
  吴邪听见自己心跳不受控制地奔腾起来,类似的一幕他曾看到过。几个月前,在长白山的青铜大门前,闷油瓶就是这样靠坐在门口,一动不动,他静默无声,躯体冰凉,对自己的亲吻和呼唤再无回应……
  现在……
  吴邪双腿发软,强撑着走到他面前蹲下,扶着他的腰,将他搂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闷油瓶身体软软的,就像自己第一次扶着昏迷的他走出尸洞时一样。吴邪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放在他鼻端,屏住呼吸——他很快感受到细弱的热气喷在自己手背上,闷油瓶在呼吸。
  他还活着。
  吴邪长出口气,背上已遍布冷汗,他这才发现方才自己到底有多担心多害怕,如果小哥没有呼吸,如果他的身体和在青铜门前一样冰冷……吴邪不敢继续想下去,紧紧抱住闷油瓶,抬起他的脸,情不自禁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卸下背包,让他靠着包躺下,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吴邪发现,闷油瓶手腕上的伤口很深,左右手腕上各有两道并行的伤口,切口整齐,鲜血已凝固。看着这伤口,吴邪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外面那些血迹就这么来的吧?这样的伤口,这种位置,不太可能是战斗时弄的,应该是使他自己割的。
  他为什么要割伤自己?
  闷油瓶在张家楼也这么做过,那是为了降低身体消耗,减弱呼吸以回避毒雾对人体的腐蚀,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没时间深入思考,吴邪先给他把手腕上的伤口捆扎好,然后拿着武器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个房间,确定这里安全以后才再次回到闷油瓶身边,解开他衣服检查可有别的伤口。
  闷油瓶的伤比吴邪想象得重一些,胸前、后背、腰上、手臂、腿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左手小臂肿起来,吴邪顺着摸过去,感觉这里可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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