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虐者的温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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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会是和他这几天的反常有关吗？
　　
　　汪东城出去以后，唐禹哲就这样站在玄关的地方，脑里流蹿着繁复的思愫。
　　
　　“汪东城——我来了——还不来开门！”陌生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会是谁？




☆、第五十六章　访客

　　要来到主屋这里，必须通过大门的警卫。
　　
　　所以说，门外的那个人在汪家是通行无阻的。他在汪家居住的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人会到这里来找汪东城。从来都没有。
　　
　　“汪东城——我赶时间——你再不开门——”门外的声音显得有点急躁了。
　　
　　唐禹哲踌躇了一会儿，才去打开玄关的雕花木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门里门外的人同时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也许更年轻，或者更年长，唐禹哲也说不清。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利落的短发，身上是米黄色的套装，给人一种端庄的感觉。似乎还有……神经质。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心存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失礼了。
　　
　　唐禹哲抿了抿嘴，“请问您是……”
　　
　　显然对于唐禹哲的出现，女人也带着疑惑，皱着眉向屋里瞄了瞄，“呃……我要找汪东城的……”
　　
　　“他刚刚出去了……”
　　
　　“哦……看来他没看到我的短信……”听到他的话，女人自言自语着，重新把目光放回唐禹哲身上，“请问你是……？”
　　
　　从大门到这里，一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太奇怪了。以前她来，都会有下人把她带到会客室的。
　　
　　“啊……我是……”呢喃着的话就这样没有了下文。
　　
　　他是谁？他和汪东城是什么关系？……恋人……朋友……全都说不上。
　　
　　“是……我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
　　
　　“那就是朋友咯……”女人笑了笑，自己解释。
　　
　　是朋友吗？应该也不算吧。
　　
　　“呃……你要进来等他吗？”唐禹哲侧了侧身，把女人让进屋子里。
　　
　　“嗯，谢谢。”在起居室里的沙发坐下来，回过头，却在看到唐禹哲不自然的走路姿势后，微微地眯起了双眼。
　　
　　“你的脚……”
　　
　　“……吓？……是小时候弄伤的。”唐禹哲从没想过初次见面的人，会这么直白地问他脚伤的事，所以一瞬间还反应不过来。
　　
　　“是吗……”女人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人吗？汪东城一直找着的人。如果是的话，那这条路注定了不好走吧。怪不得最近病情又恶化了，看来是跟这个人有关呀。
　　
　　把唐禹哲拿给她的茶放在嘴边唔了一小口，吴无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唐禹哲的一举一动。
　　
　　她就想，从高中开始，汪东城就拒绝了治疗，只是吃药而已。怎么突然间又提出要重新接受治疗了。
　　
　　吴无邪在心里干笑了两声，掏出电话，“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啊……请便。”
　　
　　短暂的铃声过后，立刻就接通了。
　　
　　看来已经发现她不在诊所的事实了啊。
　　
　　“喂……”吴无邪把电话凑到耳边。
　　
　　“混蛋！！你到底在哪里？！！”电话里立刻蹿出了汪东城的怒吼。
　　
　　揉了揉耳朵，吴无邪把电话拿到远点的地方，“你没收到我的短信吗？我迟一点有重要的研讨会要参加，就提前过来你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现在在我家？”
　　
　　吴无邪把视线调到唐禹哲的身上，得到唐禹哲的注意之后，轻轻地笑了笑，“我还见到那个人了哦……就是他吧？”语气是那样的若无其事，就像在聊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似的。
　　
　　唐禹哲疑惑地看了过来。
　　
　　“你敢对他乱说，我就灭了你！！我现在立刻回来！！嘟——”电话挂断的声音。
　　
　　吴无邪挑了挑眉。
　　
　　灭了她？臭小子。她可是来救他的耶。
　　
　　“他说现在回来。”吴无邪举起手中的电话，向唐禹哲示意。
　　
　　“哦……”唐禹哲拘束地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的对话，感觉好自然……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
　　
　　“其实……我是来给他做心理治疗的……”不动声色地盯着唐禹哲在一瞬间露出的愕然表情，吴无邪接着说。
　　
　　“……你听他说过吗？”




☆、　　第五十七章　治疗

　　“你说的心理治疗是……”放在大腿上的手僵了僵，唐禹哲问。
　　
　　“从他十三岁开始吧……本来是不能跟你说的……不过你是他的朋友，我想还是留意一下他的情况比较好……”吴无邪有点做作地扶额叹了一口气。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不能跟你说！就是那个臭小子什么都不说，病情才会恶化的吧？！
　　
　　“……从十三岁开始？”他不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无懈可击的人，竟然从十三岁开始就要接受心理治疗……十三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因为朋友家的一个下人，因为意外把那个人弄伤了，形成了心理阴影……”
　　
　　闻言，唐禹哲拿着茶杯的手僵了僵，热茶泼了出来，深色的茶渍在卡其色的长裤上漫延开来。唐禹哲慌忙拿起纸巾擦了起来。
　　
　　吴无邪挑了挑眉。
　　
　　果然。
　　
　　“有没有受伤？茶很烫……”
　　
　　“不……没关系……”擦着裤子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吴无邪的双眼带着迷茫。“他……一直都要接受治疗吗？”
　　
　　“高中的时候就拒绝了……不过有一直吃药，因为他晚上总会失眠，还会做恶梦。”
　　
　　“……一直都是？”从十三岁开始……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那么已经十多年了吧……一直都是吗……那个人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嗯，最近情况似乎恶化了……所以我才要过来看看他……”
　　
　　“……”汪东城那张憔悴的脸在唐禹哲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又恶化了……是因为他吗？这些事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告诉他？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留意他的情况……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吴无邪对着脸色苍白的唐禹哲笑了笑。
　　
　　然而唐禹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留意到吴无邪在说什么。
　　
　　“老女人！！”
　　
　　门被“啪”地一声打开了，进来的是带着一身狂风的汪东城。
　　
　　“你在叫谁呢？”吴无邪挑了挑眉，不满地看着闯进来的汪东城。
　　
　　“你……”微微平息了急促的呼吸，汪东城把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上的人，那个人微微地低着头，过长的留海垂在眼前，所以汪东城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吴无邪看了看手表，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是时候回去了。”
　　
　　“治疗……”
　　
　　看着汪东城一脸的戾气，吴无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所有人都畏惧着的男人，在她心目中一直都只是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而已。看过他最脆弱的一面，看着他慢慢变成如今的汪东城，所以才不会被他的伪装所吓到。然而——
　　
　　吴无邪把视线投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
　　
　　很显然地，有人是被吓到了。
　　
　　“治疗……我想以后都不需要了吧……”希望是这样。
　　
　　看着汪东城露出疑惑的表情，吴无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从刚刚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她。
　　
　　“全都被我辞退了。”
　　
　　“……全部？！”
　　
　　眼看汪东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吴无邪立刻用手肘推了推汪东城，压低声音，“好小子，你也太阴了吧。”
　　
　　“……什么？”汪东城皱了皱眉，不知所以。
　　
　　臭小子！还在装蒜！只有两个人的屋子……现在这个情况不就是——金屋藏娇吗？！
　　
　　“我要迟到了……你自己好好把握吧。”说完这句话，吴无邪立马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这个女人心理有问题。汪东城得出结论。
　　
　　回过头，那个一直沉默着的人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直直地投向了他。
　　
　　“……为什么？”




☆、　　第五十八章　同情

　　“……为什么？”
　　
　　为什么从来不曾让他知道？
　　
　　汪东城低下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映着自己的倒像，清晰无比。
　　
　　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终是发出了声音，“……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青年迟疑了一下，“我……我可以……”最终却连那微弱的声音也彻底消失掉。
　　
　　对啊……他可以怎么样？
　　
　　汪东城转过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说出口的话语带着寒冬特有的冷硬，然而那背对着唐禹哲的身影却隐约中透露出萧条。
　　
　　不对。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眼看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唐禹哲喃喃自语着，“滥用同情心的那个人是你吧……”
　　
　　那个身影似乎停顿了一下，却又似乎没有，唐禹哲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滥用同情心的人，把同情跟爱情搞混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他一直都知道的，自己儒弱自私甚至到了卑劣的地步。他从来都知道的。他害怕一个人，他需要人陪着，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
　　
　　所以小薰可以，元少爷可以，任何人都可以的。只要可以陪伴在他的身边，不把他一个人丢下。都可以的。
　　
　　明明是这样的，明明所有人都可以的。为什么只有那个人不可以？为什么只有他不可以？
　　
　　真的是因为现在悲惨的自己是他造成的，这样的原因吗？受伤的脚，爸爸的自杀，小薰的憎恨，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因为这样吗？
　　
　　他迷惑了。因为他总是对自己催眠——你应该恨他的。你应该恨那个人的。
　　
　　可是当他用了“应该”这个字眼时，他更加憎恨那个没有办法恨他的自己。
　　
　　既然那个人说爱自己，那为什么不行？他只要有个人陪而已啊，不是吗？
　　
　　可是。
　　
　　他是带着怎样的表情看着他的。因为所有的伤害都是他造成的，所以那所谓的“爱情”其实是他的错觉吧。
　　
　　那么，他不要了。
　　
　　坐在客厅里，吃着汪东城带回来的粥，却因为喉咙的硬块，而难以下咽。
　　
　　放下手中汤匙。
　　
　　什么时候，这一切才可以干净利落地完结？
　　
　　###
　　
　　半夜。唐禹哲突然醒了过来。真的是突然间。
　　
　　就像是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一般。
　　
　　唐禹哲向右侧了侧头，那个曾经沉默地站在床边的身影却不再出现。
　　
　　果然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揉了揉眉心，唐禹哲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不着。
　　
　　还是去喝杯水吧。
　　
　　叹了一口气，吸着室内拖鞋走出了房间。却在经过那扇原木色的门时，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不知道睡得好不好？
　　
　　出奇地在意。
　　
　　那个心理医生说他从十三开始，就经常失眠，就算入睡了，也会被恶梦惊醒。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唐禹哲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旋开了门把，喀咔，金属转动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特别明晰。
　　
　　害怕把那个人吵醒，唐禹哲把室内拖鞋脱在了房门前。寒冬的深夜里，光裸着双脚走在冰冷的大理大石地板上，唐禹哲不禁哆嗦了一下。
　　
　　今天刚好是满月。银白色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房间里，竟有着一丝冷清。
　　
　　唐禹哲把目光投向双人床上的那个人。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裸睡的关系，那个人光裸着的双臂伸出了被子之外。
　　
　　唐禹哲避开了视线。
　　
　　不对。
　　
　　蒙在月华光影下的那张脸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紧锁着的双眉，似乎在说着什么而开合着的双唇，汗湿的留海黏在了额头上，透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稚气和——
　　
　　脆弱。
　　
　　唐禹哲不自觉地向前了一步。
　　
　　他……到底梦到了谁。




☆、　　第五十九章　春天

　　踌躇了一下，唐禹哲在床边坐了下来，重力的作用，使柔软的床垫凹陷了下去。
　　
　　那个人辗转了一下，唐禹哲顿了顿，屏住了呼吸。
　　
　　还好。没有醒过来。
　　
　　看着那人紧锁着的双眉，唐禹哲不觉地伸出手，想要把那褶皱抚平。手指立刻传来皮肤汗湿的滑腻触感。
　　
　　他，到底梦见了谁？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像溺水的孩子，在等着谁去拯救他。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难免有着微妙的违和感。
　　
　　纤长的手指沿着那立体的鼻梁一直向下，在到达性感的嘴唇之前，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掌牢牢地握住。
　　
　　“你在干什么？”带着鼻音的男声，在寂静的寒冬深夜里，带上了不明的混蚀。
　　
　　唐禹哲讶异地抬头，撞进了一双锐利的眼眸里，里面的他带着被人发现的惊慌。
　　
　　“我……”
　　
　　握着他的手掌渐渐地收紧，不留一点逢隙，甚至带来了一丝的痛楚。
　　
　　皱了皱眉，唐禹哲还是任凭他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顿了顿，“你……梦到谁了？”
　　
　　“……”沉默的男人微微侧过脸，避开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