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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令之笑青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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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当然的猜不透上首那边发生的变故,围坐在下首几个桌的商贾们发现巡按大人对他们精心安排的「山珍海味」不感兴趣,反而一个劲儿地对着青菜白饭下手,渐渐地,有人不安地交头接耳起来:「哎,怎么会这样?巡按大人这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留啊……」
「就是就是,他这该不是想划清界线,到时候筹集善款好不留情面吧?」
「可不是……你瞧瞧,就拣青的白的下筷子,这是要暗示我们他清清白白的立埸啊!」
「噗——」闻言,一口气没憋住,下首陪席的欧阳月把刚喝到口中的酒尽数呛了出来。狼狈不堪地望向自己的孪生哥哥,发现欧阳日也捂着肚子垂着头浑身颤抖,一副想笑又怕破功的模样。暗叹苦命地摇了摇头,他实在很想痛痛快快地向那些商人们坦白:笑大人会专拣青菜豆腐吃,那是因为他从小家境贫寒,很少吃那些油腻腥荤的东西,所以稍一不注意就会吃得胃痛肠绞。据说自从他小时候第一次吃凤师爷带去学堂的红烧肉吃到当天就上吐下泻高烧不退之后,凤师爷就铁了心绝不允许他再多吃一口了!即便是馋到了极致,也只能容他吃点过水的白肉……因此,像这种油腻的宴席,凤师爷自然是不肯让笑大人造次的,这和某个自幼立志做贪官的人的所谓清白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哈哈哈哈~~~
体会不到欧阳兄弟憋笑到内伤的痛苦,下首席上的商人们一旦拉开话题,便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唬吓了起来:「我看这回不好办了,这赈灾的银子估计是不出不行的!你们听说了没有,这回的巡按不是别人,可是京理素有「笑青天」美誉的笑云舒笑大人啊!叫青天的官爷岂是千八百两银子就能打点走的……」
「咳——」艰难地咳了声,一句实话堵在嘴里不吐不快!欧阳日很想告诉大家,他们交口称赞的「青天大老爷」刚刚为了五百两银子,就准备草菅人命了……
「是啊是啊,这位笑大人来历可不小啊!听说他们笑家上面三代都是代代清官,到了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据说他上任的头一天,专程大开县衙后门,亲自坐镇在后门口足足三个时辰,当地的乡绅富户硬是慑于笑家清廉的威名,没有一个敢上门送礼道贺的!」
「唉唉~这份廉洁居正的气魄实在是仰之弥高啊!佩服佩服——」
「噗——」这回不仅少年心性的欧阳兄弟把持不住了,就连年近而立、久混江湖、老于世故的方天宇方校尉也喷出了一口酒,忍住笑,肠子打结地掩面侧开了头去!
不是他心里没有防备,实在是……当初好不容易当上了县令、准备广受贿赂搜刮地皮做个大贪官的笑云舒,上任第一天就兴冲冲的满怀着贪得无厌的美好愿望,不顾凤师爷的白眼,搬了凳子主动迎在后门等人送礼行贿,结果却因为笑家上面三代「清」得实在是太远近驰名了,白等了一个上午直等得眼发花头发涨,也没见一个敢来走后门的。最后不得不一股绝望欲哭无泪的被看不下去了的凤师爷拖回衙门,还足足哀怨了整整三天——这段经历向来是笑府最经典的笑话之一啊!听到别人如此黑白颠倒的评论,叫他想不笑喷也难!
然而,就在欧阳兄弟与方天宇等人笑岔了气,下首席上的商贾们纷纷开始不抱奢望的准备掏钱济灾之时,众泌州商贾为首是瞻的王姓员外突然推案而起,挤着苦笑目光闪躲地作揖讨饶道:「唉~笑大人呐,实在不是草民吝啬,这下游发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草民虽有心帮忙,只恨力不从心啊!还望笑大人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哪里哪里,」皮笑肉不笑的打起官腔应付了几句,见到泌州富到流油的商贾向自己哭穷,笑云舒深邃幽明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的阴险:「怎么能说是强人所难呢?谁不知道王员外富可敌国,别说捐个几千两银子,就是千两黄金也不过九牛一毛罢了。再说了,眼下本官只是希望王员外能带头赠个几百两善款赈灾,顺便请您不要囤积居奇,藉天灾之际哄抬上游米价而已,又有何不妥呢?呵呵~~」
「唉……」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王员外显然地笑云舒的质问早有准备,当即不慌不忙地告罪道:「笑大人有所不知啊,草民老父不巧日前刚刚过世,这白事操办起来自然少不了花销。本来守丧在身,草民不该来赴宴的,但笑大人远道而来,草民这才强忍悲痛前来为大人接风。还望大人体恤草民确有苦衷,这善款的事就再说吧……等家父入土为安三月丧满,草民周转过来,自然会有所表示的。」
「好说好说,还望王员外了哀顺变!」拱手还礼,见自己碗中的饭已吃净,懒得留下来眼馋的笑云舒对下首的凤舞阳使了个眼色,拉起尚有不满的后者,陪笑着向在座的众商贾告了辞,托言旅途劳顿,与假意挽留的王员外寒暄了几句,便别有用心地匆匆带人离了席。
还没走出多远,凤舞阳就一把甩开了笑云舒紧箍在自己皓腕上的手,绝色的容颜一片恼羞成怒的绯红,作势就要冲回席间与奸商们理论:「放开!云舒!哼——装什么孝子贤孙的,那不过是姓王的一毛不拔的藉口罢了!下游洪灾,短短七天他们王家粮铺的米价就翻了四倍,光是榨他们些油水赈灾根本不足以平民愤,你居然就这么简单顺了他的意,连带其他的商贾也不徵集善款了吗!?」
「冷静点,舞阳。」顾不上暧昧,笑云舒展臂牢牢抱死美男子的腰部,潮润的气息吹在凤舞阳敏感的耳廓附近,瞬间定住了他的挣扎:「呵呵,放心啦!我不会轻易饶了这群铁公鸡的!不过,这群泌州的商人都看姓王的脸色行事,若是姓王的不出血,要他们掏银子恐怕是难上加难。所以,还是得叫王员外率先拔毛。」
「哼,他那副孝子贤孙的样子占尽了道理,你还能怎样?」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舒展开身子靠在身后人怀中,凤舞阳眷恋地享受着片刻的温存,即便半的凤眼深处漾开的是咫尺天涯的苦涩。仿佛早就感觉到了对方并非友情的爱恋,却又总是不解风情的浅尝轧止,笑云舒觉察到凤舞阳后探的手摸索向自己的唇,便稍稍退后,行云流水般自然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面对着凤舞阳的失落与愤懑,他回以挤眉弄眼的狡诈坏笑:「那还用说,姓王的不是要标榜自己孝顺吗?我就让他彻彻底底地做一回大孝子!哼哼哼哼……到时候,不信他还敢不掏银子!」
「……你想怎么做?」戒备地瞪着笑得像只狐狸的上司,凤舞阳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啦!舞阳,你先去把欧阳日月那两个家伙从酒席上给我拽过来就是了。啊!记得哦,叫他们顺手带点鸡腿凤爪啥的给我,本官还没有吃饱~~」
「……撑死你算了。」凉凉地讽刺了一句,凤舞阳假公济私地狠踩了煞风景的笑云舒一脚,轻挑远山眉,凤眼深处流转的,却是刚才那一抱间,渗入体内的,舍不得化开的温暖……
夜入三更,两旁的景物影影绰绰,偶尔有乌鸦哑鸣,增添了几分萧瑟的味道。在泌州城里干了三十几年更夫的老吴提着灯笼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在静寂的夜路上,见怪不怪地绕过依旧灯红酒绿的花柳巷。
突然,就在他走到隔街王员外的朱门大宅外时,一道隐没在月阴处的僵直背影映入他眼底。厌恶地搔了搔脑袋,就在老吴估算着又是谁家喝多了花酒找不到路的浪荡子在夜游,准备上前一掌拍醒对方的刹那,霎破月出,一团凄凉的白月光灌在了寸寸回身的前者死灰般透着惨绿的熟悉的脸上!下一刻——
「哇呀呀呀呀呀呀——王、王老太爷!?鬼、鬼啊,来人哇!闹鬼了——诈尸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章
隔日一大早,神清气爽的起了床,笑云舒掬了一把木盆里的清水正打算净面,就见穿戴齐整的凤舞阳寒着一张俊颜推门而入,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片刻后,慢悠悠地开口问道:「昨晚泌州城里闹鬼了你知下知道?」
「哦?子不语怪力乱神,舞阳,话不能乱说哦!」无辜地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笑云舒故作姿态的教训了一句,提起官袍罩在褒衣外,不慌不忙地由下往上系起扣子,丝毫不介意对方闯入自己卧房的唐突。换言之,他已经习惯凤舞阳不管屋里的自己是睡觉还是洗澡都直接抬腿进门的嚣张了。
「哼!笑云舒,你拿「子」出来吓唬谁呢!?」不悦地蹙起两道宛如描画而成的工整远山眉,早晨的凤舞阳有种与笑云舒的慵懒大相迳庭的清新,美艳的容貌仿佛沾了朝露悄然盛开的庭花一般,洋溢着与野芳不同的、受到人精心照料和娇宠欣赏后才孕育出的华丽与傲然:「千真万确,昨晚有人亲眼看见王员外死去未久的老父王老太爷诈尸了!」
「呵呵~~是不是尸体还语重心长的嘱咐他儿子下游洪灾一定得鑫捐银子广积德啊?」气定神闲地系上最后一粒襟扣,笑云舒束好长发,任由凤舞阳彷若随手而为地替自己绑好纶巾:「对了,那王员外是怎么表示的?他老父如此辛苦的诈尸来交代他,今天早晨他就没有「孝顺」地搬着几箱银子到衙门外候着吗?唉呀呀~答应死者的事可是不能儿戏的……」
「……你跟诈尸是不是有什么干系?」越听越怀疑,凤舞阳一边拖着磨蹭的笑云舒向饭厅走,一边没好气地侧目翻了个白眼。他今早听到衙役来禀报时就觉得王老员外「诈尸」的时机太「巧」了,只是等到疯疯癫癫的更夫陈述完,他那因看到院中打着哈欠睡眠不足的欧阳兄弟而确定的答案却又动摇了起来。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我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勾结?舞阳,你不要一有坏事就猜疑到我头上来好不好?我很冤枉哎~~~」
「……你不说是吧?很好,欧阳日欧阳月你们给我站住,他不说你们说,昨儿夜里你们俩跑去干了什么了——」发现笑云舒又准备与自己敷衍,凤舞阳沉下脸来转过头去,凶神恶煞地喝止餐桌边丢下吃了一半的早点、见势不妙打算逃逸的欧阳孪生兄弟。作贼心虚的二人可怜兮兮地偷瞄了旁边的顶头上司一眼,见笑云舒露出自身难保的苦笑,只得嗫嚅着唇小心翼翼伏首认罪:「凤师爷……是、是大人他吩咐我们去做的啦!」唉,笑府里当差的人谁不清楚,论官,最大的是笑云舒;论气势,最强的还是师爷凤舞阳。
「果然不出我所料,还不老实交代,你们这两个言听计从的笨犬又去替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哼——」咬牙切齿的踹了已经坐下为彼此盛粥的笑云舒一脚,凤舞阳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矮了自己半头的孪生少年们,冷冷的补充打消了他们还想狡辩的冲动:「若是你们自己想不起来,我可以管吴县令借点刑具帮你们回忆回忆——」
「不不不,凤、凤师爷您高抬贵手啦!我们说就是了!」面面相觑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出卖笑大人,但是为了更好的侍奉笑大人,欧阳兄弟决定还是不要折在凤舞阳令人闻之色变的「酷刑」下比较好:「其实大人他也是好意啦!他是为了筹集善款赈济灾民,才吩咐我们扮鬼诈尸去吓王员外的……」
「就是就是,凤师爷您可不知道,那王员外亏心事做多了,最怕的就是妖魔鬼怪呢!嘿嘿~」
「……说重点。」
「好好!那个,大人要我们装神弄鬼,假借王老太爷的名义恐吓王员外捐钱。我们兄弟俩昨晚宴席敌后趁夜溜入他家,恰好看到他爹的灵柩停在那里还没守完孝,索性就借用了一下。小月负责隐蔽在王老太爷后面带着尸体向前跳,我则藏在梁上用磷粉硫黄弄出些阴森的鬼火来衬托气氛——就这些了,我们全坦白了……」
「唉唉~小日小月啊,你们到底是不是照我嘱咐的去说的?怎么还不见王员外来送银子啊?」自顾自地吃了小半碗米粥,笑云舒不怕死地插嘴抱怨道,见凤舞阳气得立在原地发抖,他连忙陪笑地贴上去殷勤地抚着对方笔挺顺滑的脊背占便宜:「舞阳,大清早的别发脾气啦!反正做也做了,不收到点效果岂不可惜?哎,那个,天宇啊,你是不是已经快吃完了?这样吧,你吃完早饭后替我走一趟王员外府,就说本官昨夜遇王老太爷托梦,说是他老人家已经诈尸去教训过吝啬的儿子,并叫他今天一定要送赈灾的银子过来了。你去问问王员外是不是有这回事。」
「等等!」冷冰冰地截断笑云舒的命令,凤舞阳阻止了正要动身的方天宇,回眸阴晴不定地凝视着云淡风轻的年轻巡按,问题却是向着乖乖耷拉下脑袋的欧阳兄弟的:「你们两个是哪个时辰去的王员外府?居然用遗骸胡闹!那威胁之后呢?你们有没有好好的把王老太爷的遗体送回棺材中去?」
「我们也不想亵渎死者啊,还不是为了大人安排的任务才不得已为之的……」委屈地靠在一起,欧阳兄弟少年澄澈的眸子睁得大大的,黑褐色的亮瞳里没有一丝杂质:「凤师爷您放心啦,大概是子时初刻左右吧,在吓得王员外屁滚尿流哭叫着答应了之后,我们俩就恭恭敬敬地把「王老太爷」请回到灵柩里去了,而且还有特别烧纸点香向他老人家道过歉了啊!」
「……那就不好办了。」起凤眸,凤舞阳拍开笑云舒递上来的筷子,环臂抱胸面色凝重。
「那要不……每逢初一十五我们再多烧点纸请王老太爷包涵?」不知所措地眨着眼睛,欧阳兄弟小心谨慎地揣摩着凤舞阳的用意。然而凤舞阳却没心情听他们忏悔,在听完兄弟俩的坦白后,他脸色铁青的握了握拳头,稳下心神,缓缓地对还在喝粥的笑云舒禀报:
「事情不妙了,云舒。泌州城闹鬼,昨晚子时末丑时初有更夫看到王老太爷诈尸走在大街上,而且刚刚王员外告到了县衙门口,说是他老父的遗体自灵柩里不翼而飞了!」
「咳——」满口粥卡在嗓子里,笑云舒狼狈地趴倒在桌前,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唉~怎么会这样呢?」呆呆地望着手中仵作刚刚呈上来的验尸描述,笑云舒单手托腮,翘起二郎腿斜坐在县衙偏厅里,两道犹如修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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