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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后 作者:葡萄-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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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芜菱不耐烦做这个,笑笑道:“这我可不能,若是我排了你第一,定然大家说我徇私。若不排你第一,恐你跟我淘气。”说着起身道:“我出去转转,你们且玩着。”
她一出去,果然便有闺秀们偷偷议论:
“这是当年陆家的二姑娘陆芜菱?”
“唔,可不是她嘛,号称当年京中第一才女,叫我看恐也平平,只怕是徒有虚名,是怕露丑才不肯作诗?”有心高气傲者不服道,语气轻慢。
“嗤,”有人嗤笑道:“陆芜菱会怕写诗?她恐怕是不屑同我们相较。”
然后便有人不满道:“有什么好骄傲的,她家已被抄斩,自己沦为官奴,若不是运气好,傍上了罗将军,她早不知道哪里沦为官妓私娼了。”
也有人道:“这么说却不对,她是先帝亲口赦免为良民并赐婚的。”
“哼,那也是先帝被罗将军所求。”
“听说方公子也是来求娶她的,而且还因为未能求娶到,连春闱都没参加便走了。”
“哼哼,去年春闱压根就不曾办,哪里传的这些话”
刘露蓉听到这里,皱眉道:“各位请勿在我面前妄议我的朋友。”
又有几个原先见过陆芜菱的人也陆陆续续表示不要妄提人是非。
陆芜菱根本不会留在那门外偷听,自然也不会知道别人如何议论她,她带着繁丝淡月去花园里转了一小圈,觉得不算失礼了,决定回去喝杯茶,便说家中有事要先走。
回到花轩,有两个妇人,方才介绍是薛家两个媳妇,正坐在廊下嬉笑闲聊,显然也是不参加写诗的。
陆芜菱打算走到她们面前时点个头微笑下便罢,可是却远远便听到两人大声闲聊道:
“哼,那个陆家庶女,在群玉楼作花魁做得风生水起,我家大爷,不知道多少银两金帛赔进去了!”
“这般人家的女儿,就算是庶女,卖进这样地方也该一头撞死了,居然如此恬不知耻,可见陆家家教。”
“哼哼,他家家眷女儿,没有一个自尽的,姚家大太太后来被卖时,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何等节烈。”
两个年轻妇人,一边说一边还肆无忌惮,不屑地拿眼睛觑着陆芜菱。
97、庶妹 。。。
陆芜菱瞥都没瞥那两个妇人一眼;淡淡走过去,裙裾拂过她们身侧;目不斜视,那两人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一时竟说不下去。陆芜菱进去同众人告辞;没有答应刘露蓉的挽留,便出了承孝伯府,坐马车回了家。
在马车上;虽然面上没有动静,她还是默默想这件事。
关于陆芜荷的事情;她处理得不好。
在陆家时候,她最讨厌的;不是跋扈的贾氏;也不是娇蛮的桂姐儿,而是陆芜荷和青姨娘。
顶着在自己母亲亡故时安慰陆纬旗号进的陆家门的扬州瘦马青姨娘,不但出身下贱,还号称同母亲一样是才貌双全。
大家意思很显然,陆纬对陆芜菱的母亲情谊最深,就是因为她不但美貌,而且才华横溢,如今她去了,给你一个同样能写小词小令,能弹琴抚曲的更美的美人,总能安慰你丧妻之痛了吧?
而陆纬,还真的就这样被安慰了。
可是青姨娘那样的人,怎么能跟母亲相比?
母亲气度清华自成,青姨娘所学的才艺不过是抬高身价,取悦男人的东西,骨子里只是个向男人献媚邀宠,跟主母明争暗斗的贱妾而已。
她所生的女儿,和她是一个格局。表面着装素雅,故作清高,实际上眼睛里盯着的一定是姐妹得了什么新衣,什么珠宝,甚至不顾脸面还帮她姨娘争宠。
最鲜明特征是小肚鸡肠,暗中使坏。
她们和她的审美差异太大。
她们写的故作自怜的小令诗词,陆芜菱看不下去。
青姨娘和贾氏斗法,陆芜荷和桂姐儿争斗,都喜欢扯上陆芜菱,想拿她做筏子。
她们以为陆芜菱从来不争,就是个好愚弄的过于单纯理想的人。
有一次,甚至差点害了陆芜菱性命。
还有两次,若是陆芜菱上当,也是要身败名裂,只有家庵可以着落下半辈子了。
究其原因,陆芜荷一直很嫉妒陆芜菱,她虽然恨桂姐儿,却也看不起桂姐儿,而她最嫉妒的,是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见不得风格和自己相差不远的姐姐声名远扬,掩盖了自己本来应得的光芒,夺去了父亲的关爱。
而最让陆芜荷嫉妒的,就是方微杜的另眼相看。
京中闺秀,十有七八的梦中情人都是方微杜,这点上,陆芜荷也不例外,她甚至也做过不少次努力,希望能够得到方微杜的欢心。
可惜,方微杜眼睛里只看得到陆芜菱。
方微杜的文学审美和陆芜菱很相似,所以同样看不上陆芜荷的作品,有一次陆芜荷趁他来拜访陆芜菱,特意放了一卷自己诗词在方微杜面前,方微杜只略翻看了两眼,笑笑就放下了。
陆芜荷恨得咬牙切齿。
这也是陆芜荷最喜欢暗中坑陆芜菱的原因。
陆芜菱本来就不喜欢青姨娘母女,当然更加不会喜欢坑害自己的人。
在她眼里,陆芜荷从来不是她妹妹,连路人都不及。
所以出事之后,她对陆芜荷的同情和关注极少,没有去盼望她过得不好,也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想到她。
还是那会儿赵乐官告诉她陆芜荷失落在勾栏,她才知道消息。
即便如此,她也没多想,若是繁丝乱絮,甚至别的人,她可能都会设法,唯有陆芜荷,同她没有干系。
本非同路人,也无香火情,大难来时各自飞,各人的路自己走。
今天才明白自己还是太过重视自己的感觉了,不够现实,所以这事做得十分不周到。
之前不说,本是无力,但是和罗暮雪正式成了亲,回了京城,应该一回京就把陆芜荷赎出来的,不是为了帮陆芜荷,而是为了不至于影响罗暮雪的名声。
只是买出来之后安置也是个问题。
住在一起是绝对不行的,陆芜荷是个搅事的主,一定不安好心,弄得家宅不宁。
若是另外安置,她这样年龄,又是姑娘家,又有过那样经历,身份又是变不了的官奴着实不容易。恐怕极易生出事来。
一时头痛。
罗暮雪回去后,陆芜菱告诉他此事,准备商量下怎么解决陆芜荷。
罗暮雪顿时怒上眉梢,冷笑道:“是哪个薛家?”
陆芜菱笑笑:“还有哪个?长盛王妃的母家那个”
罗暮雪大声冷笑一声:“我不去寻他们晦气,他们倒是上赶着来了。本来想害我娘的主要是那老贼,我只想着跟老贼算算账便了,长盛王妃既然如此看重咱们,连母家都要牵扯进来,咱们何必客气?”
陆芜菱没打算劝他,罗暮雪这人现实得很,该出手的时候向来狠,该隐忍的时候也绝对能忍下,并不需要她多此一举的劝告。
说到赎陆芜荷的问题,罗暮雪很轻松,道:“这事儿简单,跟他们说一声,拿些银子的事,我知道她以前没少害你,才故意不去赎的,你若是觉得不解恨,咱们不用管别人说什么,让她继续接客好了。”
陆芜菱摇头:“总是不好听,对你也不好,我也不恨她,只是讨厌她罢了。咱们还是把她赎出来好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
罗暮雪想了想,道:“嗯,就是让她给你做奴婢,也是给你添堵罢了,另外弄个地方安置她吧。反正卖身契你拿在手里,不怕她玩什么花样。那个什么姨娘要一起赎出来吗?”
陆芜菱看着繁丝给她的手炉里加了一块炭,起身走出去,关上门。转头淡淡对罗暮雪道:“一起赎出来吧,虽然说一个妾不伤什么名声,让她们母女分离有些太狠心了。”
罗暮雪看着她片刻,失笑,道:“你倒是好心。我有个主意,你把她们赎出来之后,干脆送到你那个继母那里去,让你继母继续管教那个妾和你的庶妹吧?你继母跟前缺人伺候,她一个妾伺候主母倒是应该的。”
陆芜菱怔了一下,道:“这贾氏是贾家供养呢?贾家可没有要供养她们娘俩的意思。咱们还得跟贾家打招呼,又要欠个人情虽说是个小人情,就怕贾家因此顺杆爬,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罗暮雪想想也是,虽然不过是件小事,就算贾家顺杆爬他也不怕,但是陆芜菱肯定不愿意和贾家扯上关系,便道:“你考虑得甚为周详。既然如此,把她弄到远郊庄子上去,我那个小庄子肯定是不成的,你虽有两个圣上赐的陪嫁庄子,但那是你家旧物,恐她们去了更易生事,不如我买个偏远些的小庄子,把她们弄去,再派个得力可靠的人去管事。”
陆芜菱点头说好,又有些为难道:“赎她们花销恐不小,我姐姐给的陪嫁”
罗暮雪闻言剑眉一扬,脸上已有薄怒。
陆芜菱忙道:“并不是我要同你分彼此,只是这事情实与你无干,已经让你出力,还要从咱们的银钱里出有些说不过。若是我自己娘家的事□事都要赖你,我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罗暮雪看她一脸央求看着自己,怕自己动怒,有几分怯生生的,黑色水润的杏目里带着几分苦恼,别有韵味,怒气便散了不少,点了点她额头,低头道:“你也知道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事情自然是我的事,不用多说了。”
他面孔凑得近,嘴唇几乎贴着她额角,陆芜菱红了脸,扭开脖子,便忘了争辩了。
罗暮雪道:“你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了,实实不过是件小事,扔她们在庄子上,若是还不安分,就是让她们暴毙也不难。”
陆芜菱本来还在为他脸红,突然便听到他这般狠辣的话漫不经心便说出口,身子一震,抬头看他。
罗暮雪突然碰到她震惊的目光,笑了,捏捏她的脸,道:“吓着你了?你呀,手本不辣,心又不狠,若不是遇到我,你会怎样?”
陆芜菱抬头,狠狠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清丽中别有几分妩媚。
罗暮雪低笑了几声,低头在她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虽然冬闺亦有□,但是温存之后,陆芜菱躺在罗暮雪肌肉结实修长的手臂上,还是觉得罗暮雪所说的她做不到。
不去管陆芜荷可以,但是把她买过来,伤害、虐待甚至杀死她,自己还是不可能做到的。
并没有谁让她恨到这个地步。
真要说的话,当初四皇子对她做的那些事,让她想起来就浑身不舒服,若是擒到了四皇子,她很愿意让人狠狠给他十鞭子。
第二天,罗暮雪便让人去办这件事。
群玉楼虽然后台强硬,却也不会愿意得罪锦衣卫都指挥使,也不敢多要,陆芜荷要了三千两银子,青姨娘只要了八百两。
小庄子花了三天时间买到手,主要是罗暮雪不肯强买硬卖,好在他对庄子的地点大小出产要求都极低,京畿大庄子良田难寻,小庄子却是还好,最后买到了一个仅仅两顷中等地的小庄子,好处在于庄子上还有房子能住人,离城里还远,路也不好走。
罗暮雪问陆芜菱要不要见陆芜荷一面,陆芜菱拒绝了。她既不想对陆芜荷示威示好,也不想听陆芜荷的怨怼讽刺。
只是令管事娘子去交代她们老实安分。
罗暮雪着一个靠得住的管事直接从群玉楼领了她们去。
98、年根 。。。
关于陆芜荷的处置只能说是凑活对付下;陆芜菱也知道可能会有后患,只是此时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嘱咐管事严加看管。
繁丝自己还没有挑选到合适的姻缘,却有罗暮雪的一个亲兵想求娶她。
罗暮雪回来同陆芜菱商量。
陆芜菱详细问他那个亲兵的情况。
罗暮雪想了想;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了;我时常派人来护送你,他就是其中之一,是个小小的十夫长;但是身手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已经三十了,不知道繁丝愿不愿意。”
“长什么样的?”陆芜菱忙问。
“有点黑;五官挺端正的;个子也高。办事挺老成。”
陆芜菱想了想:“既然身手不错,办事也可靠,为什么三十岁才十夫长?”
罗暮雪笑了笑:“我身边的亲兵本来人数就这么些,有本事的人不少,他不算最出彩的,又嘴笨,不会掐尖讨好,不大容易打眼,他运气也不算好,上头压着他的百夫长一直没有调动升迁,他就也没动,不过我确实是打算升一升他的。”
陆芜菱沉吟:既然是嘴笨木讷的,那应该不会是为了升迁钻营才要娶繁丝,不过人心最是难测,又都难说。
罗暮雪想升他,言下之意就是觉得他不错,别的话也多褒扬之辞,可见罗暮雪还是比较欣赏他。
陆芜菱对罗暮雪识人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想想道:“既然如此,就安排他和繁丝见一面吧,看看合不合缘。”
罗暮雪怔了怔,随即一笑,道:“好,随你。”
陆芜菱同繁丝说了,繁丝红着脸,吞吞吐吐道:“那他可知道我以往的事儿?”
陆芜菱知道她心中担忧,虽然陆芜菱自己觉得很不公平,但是确实没有一个女子能不在意,也没有男子会不计较。
若是自己当初被四皇子所辱,罗暮雪会如何?
慷慨或是平静表示他不在意?
怒而去追杀四皇子?
自己呢?感恩戴德?默默感激?
都是那么令人厌恶。
最好还是忘了吧。
她明明已经忘了,时间会把一切痕迹都磨灭,但有时候却会突然想起来,然后忍不住打个寒噤,浑身恶寒,心中泛起恶心,难堪
继而狠狠讲它扔进记忆深处去,强制而为,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抬头朝繁丝笑笑,道:“你又没瞒过人,想知道的自然都会知道,若是真担心,见面不妨当面问问他。”
“姑娘!”繁丝震惊地看着她,一时急了,连称呼都改了旧时的,她面色深红,满脸尴尬。
陆芜菱认真道:“别怕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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