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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生问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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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胜负如何?”
他微微一笑,“只要我领军,大概没有打不赢的球赛吧。”
他说来淡然,她却敏锐地听出其间几许自负,“即便对方是太子殿下?”
他点点头。
“他能空话一般人打球赢他?”
夏停云一阵朗笑。“别把太子殿下想得太小气了,创汇是你想像中那般骄傲创造性的皇族,很有点气度的。”他顿了一顿,“何况就算他没有接受输球的雅量,我可也不会暗中容让——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这人是带着点狂气的。”他嘴角一扯。
“可以想像。”乔翎回他淡淡一笑,“否则你上回也不会在酒楼不顾众人眼光大声吟诗喝酒了。”
夏停云笑得更加豪爽了。
“有机会小弟也想跟大哥来场比赛。”她忽地说道。
“没问题。”他立即点头,一双黑眸却忍不住上下扫掠。
“怎么啦?”乔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说实在的,以贤弟你这般纤细的身材,像个文弱书生似的,想不到你也爱打马球。”他说着,黑眸仍是紧紧圈住她。
“我不是个文弱书生!”她全身肌肉一紧,锐声反驳,防备地盯着他。
“贤弟别误会,大哥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夏停云连忙解释,语气诚恳。
乔翎仍然紧盯着他,半晌,终于松懈紧绷的肌肉,“我知道大哥没有恶意。”她浅浅一笑,“大哥还是说说我们现在上哪儿去吧。”
“绮香阁。”夏停云亦回她一抹迷人的微笑。
“绮香阁?”乔翎嗓音一变,从小在扬州城长大,她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种烟花之地?”
“不简单嘛,贤弟。”他半嘲弄地一笑,“你也猜出那是烟花场所?”
“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她闷闷一句。
夏停云忽地扬眉,似乎有些惊讶,“看贤弟这模样,不像曾经出入过烟花之地啊。”
“我当然没去过。”她锐声回应。
“那你今日可以长长见识了。”他微笑望她,黑眸闪过异样辉芒。
“你还没说为什么我们要去那里。”她紧紧皱眉,怀疑地瞪他,“难道大哥是那种登徒子?”
“瞧你这不屑的语气。”夏停云轻扯嘴角,有些无奈。“我说过了,来扬州是为了看一个朋友。”
“我知道,刘姑娘嘛。”乔翎一面回应,一面暗暗咬唇。
自从那天听闻了这个名字,她的心里便像长了个讨厌的疙瘩,怎么也除不掉,弄得一颗心有一阵没一阵地发疼。
她真想好好问他,那刘品薇究竟是何方神圣,偏女性的矜持教她怎样也问不出口。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也什么都不解释,就那么若无其事地继续在床榻边陪伴着她,细心照料,直到她风寒逐渐痊愈。
他坚持等她风寒痊愈后,要亲自护送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而她既然是尾随他南下的,只得随意编了个借口——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定目的地,只是跟家人吵了一架,又觉得京城有点闷,才想出来随便走走看看。”
“原来贤弟跟我一样,都是离家出走啊。”夏停云点了点头,瞧着乔翎的眼眸含笑,“既然如此,不如跟为兄的一块儿四处游山玩水吧。”
她没有反对,答应了夏停云的提议。
两人便这么一路下来,一面往扬州前进,一面游山玩水,喝酒赏景,吟诗作对。逍遥快乐得很。
只是事情也真讽刺,他离开长安是为了躲避她这个新过门的妻子,却没想到现今她竟日日伴随他身边。
他要是知道事情原委,怕会气得七窍生烟吧……
活该!她可不准备同情他,也不准备这么早告诉他事情真相。
她要慢慢地耍弄他,然后在一旁嘲弄好不容易得知真相的他,让他后悔莫及。
至于他为什么会后悔莫及——她不知道,也不愿细想,现在的她只想弄清楚那刘品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记得了几回当她饮得微醺时,总有个冲动想问他刘品薇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朋友,但都拼命忍住了。
这一回她可不想忍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看你那个好友得到绮香阁——”她忽地一顿,眼眸圆睁,无法置信地瞪着他,“莫非刘姑娘在那里?”
“不错。”他淡淡一笑,肯定她的疑问。“品薇确实在那里。现在的她——该也成为扬州第一朵名花了吧。”
扬州第一名花——在此之前,她曾被京城百姓称为长安第一名花,据说就连当今太子殿下也曾是她的入幕之宾。
刘品薇,不愧是粉妆玉琢,容色情艳,足以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
就连她,在看着眼前轻挽长发,叮晶钗饰镶嵌得一张俏脸更加妩媚动人的女子时,也不禁一阵呆怔。
太美了。
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与月牙儿容色相匹敌的女人,两人同样绝美,却是不同的典型。
月牙儿柔婉,刘品薇艳丽,前者像黯然含羞的水仙,后者是光彩夺人的牡丹。
无论哪珍上,都是她乔翎绝及不上的十分人物。
不知怎地,她忽地汗颜起来。从前她即便面对月牙儿,也从不觉自己风采黯淡——她自知自己并非天仙美人,可也从不曾为自己不算美丽的容颜感到遗憾,外貌从来就不是她在乎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今日在面对刘品薇时,她却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慌乱,又仿佛心酸不已?
为什么心情会如此晦涩、低落?
“来,我替两位引见一下,”夏停云爽朗的嗓音响起,热切地为不相识的两人介绍着,“这位是我义结金兰的弟弟,乔令羽;这位是我朋友,刘品薇。”
“见过乔公子。”刘品薇美艳的红唇浅浅一勾,福了福身,璀璨星眸含笑凝望着乔翎,仿佛能勾魂摄魄。
乔翎好一会儿方回神,“很荣幸认识刘姑娘。”她勉强客套着。
“来,我敬乔公子一杯。”刘品薇一面细声说着,一面轻扬皓臂替三人各斟了一杯酒,接着缓缓端起酒杯,美眸直直凝睇乔翎。
“不敢,乔某先干为敬。”乔翎举杯与她碰了碰,一口饮尽,接着倒转空空如也的酒杯,以示诚意。
刘品薇嫣然一笑,盈盈举袖,跟着掩口饮了一杯。
那资料——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优雅好看。
是她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优雅。
乔翎不觉别过眼眸,不愿再看,却恰巧与夏停云若有深意的眸光相接。
“大哥干嘛这样看我?”
夏停云没有立刻回答,又足足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好整以暇地开口,“我看贤弟,是因为觉得有趣。”
她轻轻蹙眉,“哪里有趣?”
“一般人初次见到品薇,要不是失魂落魄,像个登徒子般猛盯着看,要不便惊为天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停云一勾嘴角,“像你这般能一面看着她,一面还如此镇定的,倒真少见。”
“哦?”她扬扬眉,“那大哥呢?你第一次见到刘姑娘又如何?”
“停云初次见我,是看也不看。”刘品薇插口,语音缨微,嘴角却含笑。
“看也不看?”
“是啊,就当我不存在一般。”
“为什么?”乔翎无法置信,世上怎会有一个男人见到刘品薇这样的美女能毫不心动?“我不相信。”
“真的。”刘品薇加强语气,半自嘲地说:“或许乔公子觉得我这样的相貌还算可以,不过停云可是不怎么欣赏呢。”
夏停云蓦地一阵朗笑,“倒也不是不欣赏啦,只是我一向讨厌女人。”他说着,一面朝她眨眨眼,“不是对你个人有啥偏见。”
“是啊,你现在说得轻描淡写,”刘品薇睨他一眼,似真似假地抱怨,“当时你可是重重伤了我的自尊心呢。”
“算我有眼不识泰山吧。”夏停云微笑举杯,“在下这就敬你一杯,请姑娘别再计较了。”
“算你识相。”刘品薇说着,红唇激出一阵清泉淙响。
而乔翎看着两人举杯相碰,内心蓦地升起一股局外人的清澈孤寂,仿佛突然之间,他两人与她之间筑起一道透明墙。
那是一个她无法触及的世界,只能痴痴地看着,却无法介入。
她觉得心痛。
“大哥,刘姑娘,两位久别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聊吧。”她站起身来,强迫自己朝两人拉开粲然微笑,“小弟想到外头透透气,欣赏欣赏月色,就不打扰二位了。”
“贤弟不必见外,坐下来一起聊啊……”夏停云伸手想挽留。
她不着痕迹地挣脱他抓住她衣袖的手臂,“没关系,两位尽管尽兴吧。”
语毕,她立即飘然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夏停云怔怔看着乔翎的背影,神思不觉惘然,半晌不知所至。
直到刘品薇细柔的嗓音拉回他的注意,“很不错啊,你这位贤弟。”
他茫然转过头,愣愣地瞧着她。
“停云!”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刘品薇又好气又好笑,“我在同你说话啊。”
他惊一凛,倏地回神,“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你是很失态。”她毫不留余地,嘴角衔着半嘲弄的微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你情人,让你目光片刻也离不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夏停云剑眉一蹙,“令羽是我结拜兄弟。”
“你看他的目光可让人觉得不仅于此。”
“品薇!”他低喝一声,倏地冷洌的眸光寻常人看了肯定退避三舍。
但刘品薇可不是寻常人,“你敢说自己对了没半点异样情愫?”
他心一跳,却握紧双拳强迫自己冷静,“就算有,也只是兄弟之情。”
“是吗?”她淡淡应一声,眸光缓缓流动过他紧绷的面庞后,聪明地决定不再继续此话题,闲闲地为自己斟一杯酒,缓缓啜饮。
“事情怎样了?时机成熟了吗?”夏停云突如其来地问。
“差不多了,一切都在我们的估计当中。”
“那个男人对你如何?”
“五体投地。”她浅浅一笑,妩媚动人。
他也忍不住笑了,“我早知你一定有办法,谁推挡得了长安第一名花的魅力呢?”
“不敢当。”
“他还一直很担心你呢。”
“哦?”刘品薇唇边的笑容一敛,明白好友口中的“他”是谁。“他……最近还好吧?”她低低问道,语音幽微。
“他很好。”夏停云的语气也跟着沉敛起来,“可是很想你。”
她闻言轻轻叹息,没再说话,只让浓密的眼睫低低垂落,掩去眸中神色。
月牙儿当空,勾勒一弯清澄明净。
乔翎仰头望着,忽然想起了远在长安的好友。这一路行来,先是满心怨怼,遇到夏停云后又满腔解汪工的奇妙情感,种种复杂的滋味在心中百般交错,让她没有余暇,也没有心思去念起远在长安的一切——爹、娘、弟弟,还有最亲最爱的月牙儿。
她恍然惊觉,这二十天来,自己心中竟只充斥了一个人的身影,想的、念的,竟都只是他。
但今晚,她却终于想起了月牙儿。
为什么会在今晚呢?她不明白,只知道她忽然有种深沉的渴望想见到好肱,想拉住她的手,想问她平不平安,想将这些日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一股脑儿的全告诉她。
她想告诉月牙儿她终于找到夏停云了,还跟着他一路到扬州来。
她想告诉她自己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整整他,让他难受的,却不知为何见了他一切计划全走了样。
她还想告诉她关于刘品薇——
她为什么会如此烦躁呢?为何会如此无措,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揪住自己一颗心的无端疼痛究竟是为啥。
但月牙儿一定有办法抚平它的,如果她在身边,一定有办法帮助她理清这一切迷惘不安的。
她好想她啊……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出户独旁徨,愁思当告谁。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出户独旁徨,愁思当告谁啊……
她沉吟着,不觉鼻头一酸,眸中竟泛上淡淡泪雾。
她朝自己厌恶地皱眉。
怎么搞的?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人啊,从小到大几乎不识眼泪为何物,怎么今晚会莫名其妙就想掉泪?
她究竟是怎么了?
正茫然想着,一阵莺语燕喃忽地飘向她耳畔,细细碎碎的,夹杂着声声甜腻的轻笑。
她定了定神,眸光一转,果见几名裹着精致绫罗,金钗碧玉,浓脂艳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朝她的方向行来。
一面走,一面还彼此调笑着——
“瞧赵大爷方才看你的模样,肯定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还说呢,王公子不是一见你就奉上一副玉镯,马上就要邀你一道游江?”
“哈哈,你们说我答不答应?”
“当然答应啦,难得的肥羊呢,怎能让他轻易逃了?”
“我说别那么快答应,先让他等上一阵子,多送几件珠宝来再说……”
只听得几句,乔翎便乍然领悟这些女人的身分,连忙侧过身子隐在柱子一边,不与她们照面。
无奈她们还是发现了她。
“哟,瞧瞧这小白脸是谁?”一个女人尖声喊着,凑近细瞧,一面送来一股浓郁的脂粉香。
“不就是今晚指名要见品薇的贵客吗?”其他女人跟着凑上来,望着乔翎的神色又是好奇又是挑逗。
“公子,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啊?”第一个发现她的女人娇嗲地说道,窈窕的身子不停腻向她,“不嫌寂寞吗?”
智育拼命想躲开,“我只是想出来透口气——”
“透气?是不是品薇招待不周啊?”女人八爪鱼似地偎近她,小手腻抚上她细白面颊,双眸氤氲情欲雾气,“瞧公子这张好相貌,我就是免费为你服务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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